第46章 新章
程亦嘉離開案發現場前,把丁宓之給自己的所謂小費都灑在地上。這錢她不能拿,拿了她自己就成了說不清楚的那個什麽了。但是為了讓自己更加清晰地記得這一晚幹的糊塗事,她順走了對方的身份證。
等她慌裏慌張跑回自己房間的時候,她才摸到兜裏還放着丁宓之的名片。
錢莉莉一直在和她的朋友煲電話粥,完全沒注意到程亦嘉已經出去了三個多小時。等程亦嘉回來的時候,她才驚訝地問:“亦嘉,你去樓下廁所去了三個多小時?我還以為你早回來了。”
程亦嘉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
錢莉莉坐起來,戀戀不舍地和電話裏的朋友說了再見。
程亦嘉坐在床上,雙手緊緊地拽着被子。
“你怎麽了……看着怪怪的。”
“我……”*這種事,程亦嘉不知道怎麽和外人分享。她現在一直在思考,自己是不是可以報警,告對方做了傷害自己的事情?
她認為自己确實被他傷害到了。
但是據說神經病殺人不犯法,那如果他真的醉得毫無意識,是不是也能逍遙法外?
而且,這種事,她哪裏敢挺身而出去報警。這要是被家裏人知道了,她覺得自己的臉根本沒處兒擱了。
程亦嘉苦惱地捂住臉。
她還在上學啊,雖然在老師眼中不是什麽特別聽話的學生,但是她的橫和不聽話從來不會越格,她和社會上瞎混的人有着本質的區別,她不會學着那些女孩抽煙喝酒,也從來不跟他們一樣穿着非主流的衣服,也永遠不會耳朵上打好幾個洞,更不喜歡将自己的頭發染成五顏六色。
她只是單純地不愛聽老師話,不刻意迎合任何一個看不順眼的人罷了。
如果這事被學校同學知道,那就算她是無辜的受害者,也會被喜歡嚼舌根的同學說得一無是處。
錢莉莉跳到她的床上,問:“你不會是遇到鬼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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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我去樓下運動,跑步去了。”程亦嘉推開錢莉莉探過來的手,“剛才出了一身汗。我去洗個澡。”
“你可真是閑不住。我先睡了。明天你記得提醒我去查查我媽有沒有把錢給我彙過來。”錢莉莉說完,回到自己床上,閉上眼開始入睡。
程亦嘉直到把手指腳趾都泡掉皮才肯從洗手間出來。
她回到床上,覺得渾身都疼,累得跟參加完五千米長跑一樣。剛才洗澡的時候她還看到了胸口處的幾處吻痕,幸好不是在脖子上。
躺了一會,依然毫無困意,心亂如麻。她數着綿羊,希望自己能暫且放寬心,好好休息。
數到第九百多只羊的時候,她想到了一個十分可怕問題:我會不會懷孕?
于是一夜沒睡安穩。
哭過,沒睡好,緊張憂慮,這些因素導致第二天的程亦嘉氣色極差。幸好是年輕,擦點防曬霜勉強還能遮擋住倦容。
她很早就起床了,對還賴在床上不肯起來的錢莉莉說:“我先去吃早飯,吃完在餐廳等你,你快點。”
錢莉莉頭抱着被子,帶着困意地說:“好的,你慢點吃,我會盡量快點。”
如果是平時,程亦嘉一定會鬧到錢莉莉起床才肯罷休,不過今天,她自己還有事情要做。她拿起背包,在電梯裏,突然按了昨晚上所呆的樓層。
昨晚上,她手腳并用地掙紮着,卻被那個叫丁宓之的輕而易舉就控制住,她覺得自己羸弱得不忍直視。也不知道喝醉的人哪裏來那麽大的力氣。
她走到房間門口,發現門是開着的,而屋裏空無一人。
床上的被子枕頭也都被擺放整齊。地面上的錢也被撿起來放在床頭櫃上,下面還壓了一張小紙條和這間房間的房卡,寫着:賠償床單費用。
原來他已離開。
床單被落紅染到了一小片,大概兩個拳頭大小。
程亦嘉不敢去看。
她抓起錢和房卡,将紙條丢在垃圾桶裏,跑去前臺處退房。她說:“昨晚上我來例假,把床單弄髒了,要賠多少錢。”
前臺愣了一下,用對講機讓所在樓層負責的人去查看。
核算完賠償等問題,程亦嘉拿着剩餘的錢走到外面,一路小跑着尋找藥房。
她買了兩顆避孕藥,全部吞下後才安下心來,慢慢地走回酒店,去拿着房卡去酒店的餐廳吃早餐。
她其實沒什麽胃口,好在早餐是自助的,可選擇性很多,她強迫自己多吃點。
等她吃完早餐,才看見錢莉莉走進來。
等她吃完早飯,程亦嘉提議:“我們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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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宓之是在淩晨四點左右清醒的。
他對昨晚上的事情只能記得大概,他記得自己好像是抓了個路人,讓她幫忙提自己訂了個房間。
來到房間之後,他便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夢到有個女的在脫他的衣服,還用手在他身上摸來摸去,摸得他全身燥熱,以至于後面的夢太過绮麗,給他的感覺,真實卻又不真實。
他揉着眉心,覺得那應該是夢。
不過眼前的一切很快推翻了他的自以為是。
他沒有穿衣服,床上還有血跡。
他不是那麽容易喝醉的人,也不是那麽容易沖動的人。其實昨晚上他就覺得那個應酬有些不對勁,他的酒絕對被人動過。雖然不願意承認,但是事實就是,他應該是被身邊人背叛,并且,他被下了藥。
趁着自己還有一絲清醒,他努力避開了認識的人。這一切本不該有什麽差錯,但是他無論如何都想不明白怎麽就發展成了昨晚那樣。他認真整理昨晚上的所有回憶,卻無法想起對方的面孔,一點都想不起來,包括她的聲音。
本來他可以去問問這間房是用誰的信息登陸的,但是丁宓之不确定那個女孩是不是也是安排好的,如果是,或許她留了照片,或許他們在等合适的契機;如果不是,他更不能去問,萬一被昨晚上未能如願的人知道,那事情又将會是一團糟。
只是他有點不明白,對方拿走他的身份證是什麽意思。
有些亂,他居然也覺得理不清,于是決定暫且緩緩,等過了這兩天再說。
他現在有太多事情要做了。
這頭一件,便是肅清身邊人。
觊觎丁氏的人太多,丁宓之不得不強打起十二分精神,以毫無資歷的後輩身份同那幫老骨頭們死磕。
丁宓之按兵不動地等了兩天,沒等到那個女子,甚至連短信都沒有。就在這時,他接到了缪勝男越洋電話。這個時間點兒,缪勝男那兒應該是半夜。
缪勝男在電話裏同他抱怨:“你都不知道,你走後我的成績退了多少。每周的總結寫得特別差。”她選擇這個時間,就是為了配合丁宓之,因為她知道丁宓之回國後非常非常忙。“宓之,我好期待早點放假,這樣我就能回去看見你們。我真的好想你。”
“勝男。”丁宓之并沒有細聽她的絮叨之語,只是喊了一遍她的名字。
“你聲音聽起來好疲憊,是不是最近太累了?”
“勝男。”丁宓之握緊手機,低低呢喃了好幾遍,最後終于說,“勝男,我們分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