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七月完全不知道男人什麽時候出現在自己身後的,他不會把剛才的窘态都看在眼裏吧。
她習慣性的想去扯身後的兔耳朵,結果忘記自己今天出天特地打扮了一番,身後根本沒有兔耳朵。
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七月走過去,小聲的打了聲招呼“嗨...我是來還錢給你的。”
門外面幾個店員手裏拿着維修工具看似在探讨車輛問題,其實大家眼觀鼻鼻觀心的眼神都時不時往門裏瞅。
傅宴坤忽視掉門口那些注視的眼神,把懷裏的黑貓放回地面然後朝七月走過來。
将近一米九的男人,體格又健碩一靠近就有一股逼人的氣息,七月紅着臉退了兩步。
完全不敢擡頭看人。
面前的姑娘勉強才到自己肩膀,纖瘦苗條的身板估計還沒自己半邊寬,明明一副緊張又恐懼的樣子卻還硬着頭皮站在這裏。
“我說了不必,你走吧。”
男人略過七月徑直往裏面走,頭頂壓抑的空氣随之消散了一點。
七月悄悄擡頭瞄了一眼,發現男人已經躺在沙發上閉上眼了。
???
就這樣?
自己昨晚睡前打的草稿都白費了,按照她的設想,這會已經還上錢還加上微信了呢。
按住躁動的心跳,七月摸了摸小背包裏面的現金,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又切切的往沙發那邊走。
男人身高腿長,窄小的沙發完全容不下他,大半截長腿都挂在沙發外面,他也不嫌不舒服,閉着眼睛睡的還挺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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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
“那天你走急,沒來得及好好跟你道謝,雖然只是你的舉手之勞,但我還是想認真的跟你說句謝謝。”
“這個錢,你收下吧。”
傅宴坤睜開眼就看到兩只纖細的手腕怼在自己面前,蔥白的指尖捏着幾張現金。
這一躺一站加上幾張紙幣的,怎麽看怎麽像在施舍要飯的。
突然,傅宴坤眼眸一深,眉眼具是冷意,目光緊盯着某處,吓得七月差點縮回手臂。
“你的手是佛爺弄的?”
“啊?”
七月愣了一秒才反應過來,看了眼自己伸出去的手背,幾條貓爪印明顯的晃眼。
“你說那只黑貓嗎?”
“嗯。”
“啊,這個是我剛才逗他玩的時候不小心弄的,回去消下毒就好啦。”
七月縮回左手,覺得實在不好意思,剛才是自己先要去撸貓的,結果被抓的也是自己,诠釋了什麽叫自作孽不可活的。
聽罷,傅宴坤長腿一收直接從沙發上站起來,臉色不善,語氣帶着幾分冷色“你不知道被貓抓要打針的嗎?跟我去醫院。”
打打打針???
七月臉色一變,手一縮立馬背到身後,努力穩定住情緒強裝鎮定“不必了。”
說完這句話她也覺得自己巨幾把酷,差點掉頭就走...
傅宴坤沒有理會她的拒絕,說了句跟上便擡腳走出了店裏,七月愣了幾秒,不尴不尬的還在那裏傻站着。
“讓你跟上。”這次男人明顯語氣更低了,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可能是對着一小姑娘,要是店裏那群店員,傅宴坤估計直接臉色更差。
七月這次不敢怠慢,抓着小包兩步就跟了上去,男人已經把一輛黑色越野車開了出去停在門口,那幾個店員也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看着自己。
猶豫了幾秒,七月鼓鼓腮幫子,算了,去就去!為了愛情!
中午的南城城區依舊堵車堵的厲害,幾個紅綠燈下來,前面還排着幾輛沒過去的小車。
七月坐在副駕駛像熱鍋上的螞蟻,又像只找到了松果無處下嘴的松鼠,誰能想到不過才過了一天,自己就已經坐上了一見鐘情的對象的車!還是副駕駛!
為了掩飾自己滋滋冒泡的心情,七月假裝轉頭看車窗外的風景,卻發現黑色玻璃上正堂皇的印着旁邊男人的影子。
這男人真的完全就是按照自己理想型長得吧!從側面看耳上的寸發被削出一條十分匪氣的橫杠,鼻翼到下巴眉骨端正,一副總是散漫冷漠的表情偏偏又痞壞痞壞的,還有脖子處因為吞咽時不時滾動的喉結……
就在七月沉浸在自以為隐蔽的偷窺的時候,旁邊的男人卻一個轉頭,目光鎖定住偷窺的七月,漆黑的眸子帶着玩味“看什麽呢?”
......尴尬的事情可真是說來就來,嗚嗚,要不要這麽慘,第一次偷窺就被抓包。
小姑娘的臉色肉眼可見的開始變紅,腦袋一點一點又埋了下去,就在傅宴坤以為旁邊的人不會說話的時候。
一個小聲帶着甜絲兒的聲音輕輕軟軟的飄在車內“看你特別酷!”
七月覺得自己真是色膽包天了,他不會以為自己是個處心積慮的女色鬼,等會就靠邊把自己給丢下去了吧!
在一片靜谧的仿佛酷刑的空間裏,前面的綠燈亮了,車輛開始移動,男人仿佛沒聽到剛才的話,骨節分明的大手握着方向盤調整了一下車身,趁着前面一個車位的縫隙,成功的在最後幾秒通過紅綠燈。
兩人最後停在一家醫院門口,進去後直接挂號排隊繳費然後七月就被帶到一個門診的房間,裏面還有人在打針,護士讓他們在門口等一會。
傅宴坤看旁邊有幾個空位剛想喊人坐下,卻發現身邊的小姑娘有點不對勁,臉蛋白的吓人沒有一點生氣,剛才一直帶笑的眼眸這會也沒有光亮,牙齒咬着下唇微微發抖。
“喂,你沒事吧!”
醫院人來人往的,過道上的病患匆匆跑過,一個沒注意碰到七月的肩膀,她整個人都被帶的往後一倒,扶着門框穩住身子,跑過去的人估計也很着急,回頭匆匆彎腰道了個歉。
小姑娘扒着門框眼眸低垂着又擡起,一副委屈的要哭的樣子“要不我們回去吧,我不要打針。”
七月從小就害怕打針,尖細的針頭戳進皮膚裏,那個感覺光是用想頭皮發麻,所以小時候即便是發高燒她都是靠着吃藥退下去的。
目光在面前的男人身上轉了圈,忍不住開口“我可以吃藥的,多苦都行。”
只要別打針。
傅宴坤看着小姑娘泛紅的雙眼還有可憐巴巴的眼神,覺得腦子有點疼,他決定回家一定要狠狠的揍一頓佛爺,讓它好好長長記性。
“下一位,季七月。”
門診房裏喊出七月的名字,驚的她腦子一炸,當下條件反射拔腿就跑,結果剛跑兩步就被身高腿長的男人給堵住了。
一米九的個子站在七月面前像一堵不透風的牆,完全沒有一點退路,小姑娘仰起頭,看着面前男人嚴肅皺着眉的神情。
一個沒控制住!
眼眶更紅了。
“我不打針。”帶着哭音的姑娘沖面前男人說。
“不行。”俊朗的男人回絕的沒有半分商量的餘地。
就在兩人僵持不下的時候,旁邊一位婦女抱着即将打針的兒子,正在一邊好聲好氣的哄着。
“寶寶,你乖乖進去讓醫生看一下,媽媽就把這些糖都給你,好不好?”
她懷裏的小男孩本來哭喪着臉鬧別扭,一聽見有糖,立馬笑彎了眼睛,乖乖點頭跟着他媽媽進去了。
傅宴坤看了眼自己面前的姑娘,思忖了一會,閉着眼暗罵一聲,然後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和藹一點“你進去打針,我給你買糖。”
七月愣了幾秒,差點破涕為笑,他這是拿她當小孩哄嗎?
門診的人又在喊她的名字,走廊裏回蕩着季七月這三個字,七月低頭看了兩秒自己的鞋尖然後擡起頭,盯着面前的男人開口“我打了針你就給我買糖對吧?”
男人點點頭。
然後七月一咬牙一跺腳,一頭沖進了門診。
人出來的時候,傅宴坤目光掃了眼七月的臉,莫名的松了口氣。
還好這小孩沒哭。
把手裏一袋子的糖遞過去,七月接過看了眼,就是很普通的彩色圓球糖,但她卻抱在懷裏跟偷了腥的貓,一點不見剛才委屈的樣子,眼睛又彎成了月牙。
跟着傅宴坤走出醫院大廳,快到門口的時候,七月突然想起來自己來找他的目的,準備從包裏拿現金的時候一個念頭閃過,手指頓了頓拿出了手機。
“诶,我叫季七月。”
“剛才整個走廊都聽見了。”
......
“那你叫什麽呀?”
“傅宴坤。”
傅宴坤,七月心裏默默記下了這個名字又反複念叨了幾遍,人酷名字都這麽酷!
“那個,我加一下你的微信吧,把昨天買東西的錢還有剛才打針的錢轉給你。”
說這話的時候,七月心裏已經開始悄悄打鼓了,他會同意吧他會同意吧,他一定要同意呀!
男人腳步一頓停了下來,側頭看着身邊的女孩,眉目間帶着冷淡,眼眸低垂睨着她沒動。
七月咽了咽口水,心跳有點加速。
“不必。”
“還有我不喜歡小孩。”
一種自己努力隐藏深埋在角落的隐秘和羞恥突然被公之于衆的感覺,醫院人來人往各種紛雜聲音呼嘯穿過神經,拉扯着七月的思緒。
傅宴坤經歷過多少事的一位主,這女孩在他面前就跟張透明的白紙似的,一眼就能看穿所有心思,他沒那個想法也不想耽誤人,這種溫室裏的花骨朵兒和他這攤爛泥完全不是一個世界的,趁早了結比較好。
面前的姑娘像是被吓傻了,嘴裏還含着一顆糖鼓鼓的沒了動靜,想到剛才她聽到打針就紅了眼的模樣,傅宴坤想,自己話是不是說的太重了。
畢竟小姑娘臉皮薄,別待會又哭了,剛才那包糖可是這醫院便利店最後一包了。
正想着要不要委婉點再說兩句的時候,小姑娘動了動腮幫子,圓滾滾的糖果從臉頰滾到了舌尖,帶着水果的清香,女孩一張嘴就飄出一絲甜味。
“我喜歡你的貓,我以後能去找它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