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蜘蛛
腳下的路變得更陡了,由各種卵石鋪成,嘶啞的吼聲越發靠近身後,顧君墨回眸,見一人蛹,便揮劍削下它的頭,人蛹倒下,那顆頭顱也滾下坡去
而就在這時,顧君墨只覺踩到了一塊極不穩的石塊,他大叫一聲,整個人徹底失重,從坡上滾了下去。
這一路滾下去,轉得顧君墨昏天黑地,也磕到了身體許多部位。
“啊……”直到腰部撞到了某個堅硬的牆面,顧君墨的身體才被迫停下來,他痛呼一聲,極為狼狽地趴在地上,青絲已亂,一絲一縷貼在臉上,額角被磕破,流出一大股血。
然而人蛹并沒有給他更多休息時間,正當他要起身時,發覺人蛹們已然飛速沖來,将顧君墨團團圍住,無法脫離。
看着恐怖人蛹的到來,顧君墨暗叫不好,本能地往後退,但只靠到了沉重牆體,他忽然就發現,這是一條死路,這一次,他非死不可。
顧君墨顫抖着舉起劍,剛才在滾下來的過程中,他的手臂已然扭傷,連舉劍姿勢都顯得很怪異,人蛹們伸着手,一大批鋪天蓋地而來,顧君墨不知該如何抵抗,但這是最後一賭了。
假如他這一劍沒法給予人蛹們致命一擊,那麽他便會死在這兒了。
顧君墨試圖運用內力,然而胸前仿佛被巨石所堵,喉頭頓時湧上一股鹹腥,脈搏滞澀,身體因強行用功而不住顫抖。
但顧君墨還是朝人蛹們揮出一劍,一道劍氣将人蛹劈成兩半,人蛹們被劍氣帶來的風彈飛,全部摔落在地上,只剩上半身趴着蠕動。
這一劍,救了顧君墨,但也正是這一劍,讓顧君墨的傷勢更加嚴重,用完全無法承受的身體使用內力,這樣只會讓他靈脈受損,內傷加重,甚至會讓他徹徹底底廢了。
而且這一劍,是顧君墨燃燒了陽壽才揮出的。
只見顧君墨痛苦半跪,他噴出一大口黑血,血濺到他衣袍上,讓他顯得更加狼狽不堪,只有用劍撐着自身才沒倒下。
他付出了極大代價,然而,顧君墨只是費力擡頭,大口大口喘氣,只是露出波瀾不驚的模樣,人蛹雖然失去攻擊力,但他也已經沒有更多能力來抵抗下一波攻擊了。
“咳咳……”顧君墨用力咳嗽,撐着無力的四肢站起,身後是條死路,一堵牆将他全部出路堵住,而前方人蛹們用幹枯手指抓着地面,一步一步将自己沉重的身子拖向顧君墨。
它們嘶啞吼叫,空洞洞的雙眼不由得讓顧君墨感到一絲絲恐懼。
可能就像之前他和洛離一同被關在那四四方方的空間內,這裏應該還會有別的出路,顧君墨想着,用手撫牆,沒有什麽可疑地方,再按一下,牆體沉重,根本就無法推動。
這一處很空曠,一面巨牆封鎖了道路,牆上明明什麽都沒有,也沒有機關,究竟是哪裏出問題了呢?
這時候,一個人蛹爬到顧君墨身邊,伸出手要抓顧君墨時,顧君墨低頭,顯露出厭惡,舉劍刺穿它的頭部,那人蛹掙紮了幾下,不動了。
而那一直在人蛹脖子上吸食着它的蜂,猛然枯竭,從脖子上脫落,掉在地上。
既然牆上沒有什麽機關,那不妨檢查一下地板,顧君墨想着,順着石牆一路走,腳底只有沙沙的聲音,依舊沒有其他機關。
這兒好像真的是條死路。顧君墨想。
正當他要放棄回去的時候,腳底忽然踩到柔軟一片,陷了下去,“吱——”沉重石牆轉動,摩擦着地發出刺耳的聲音。
顧君墨驚訝地看着轉過去的石牆後面,竟是不一樣的地方。
石牆後面,和他一直處着的洞穴完全不同,不再是昏昏暗暗,是由石磚而制,一條筆直道路,石壁上也不再是以那奇特發光植物照明,而是挂着一排整齊的火炬,每個火炬上都有一團藍色火焰,像極了洛離所用的那樣。
顧君墨走了進去,這兒比之前亮了許多,一時間竟無法讓他适應,“砰——”顧君墨回頭,那石牆關閉了,他現在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回頭了。
顧君墨只是一頓,然後沒有猶豫往前走,只可惜,他好像從一個死胡同裏出來又進入了另一個死胡同內,沒走多遠,又是一面牆堵住道路,但與之不同的是,這面牆前面,有一棺材。
這棺材是由普通木頭所制,布滿了灰塵與蛛絲,而且還有很多裂縫,好像稍微一碰這棺材就會散掉一般。
顧君墨其實本就不願觸碰這種不吉利的事物,但為了能夠快點找到隐蛇離開這鬼地方,他還是抹開蛛絲與灰塵,推開棺木。
不知為何,這棺木明明看上去那瞬間就會散架,但就連推開它顧君墨都花了不少氣力。
推開一半時,顧君墨就發現了,這下面什麽都沒有,這是個空棺木,也沒有什麽前人屍身在此。但最後他還是将棺木徹底推開,果然空洞洞一片。
只是棺木中間,蜷縮着一只蜘蛛,有拳頭一般大小,是只體型不小的蜘蛛。它全身是泛白的,與漆黑棺木形成鮮明對比,讓顧君墨一眼就注意到它了。
在洞穴內經歷了那麽多九死一生,顧君墨本能地對這蜘蛛有一種抵抗,他退後一步,警惕地盯着那蜘蛛。
或許因為顧君墨動靜過大,蜘蛛醒了,是如同瑪瑙般的雙眼,直直地盯着顧君墨。顧君墨舉劍對準了蜘蛛,蜘蛛好似人畜無害地盯着他,蜷縮着的身體忽然立起,下一刻,一段蛛絲從它腹部噴出,黏在了顧君墨劍上。
顧君墨只覺心跳越發快速,抽回劍,那段蛛絲斷了,只是依舊黏在顧君墨劍上,比起普通蜘蛛吐出的絲,這只不知名蜘蛛噴出的蛛絲更粘,而且很明顯更長。
顧君墨甩了甩劍,蛛絲沒有掉落,反而黏在他的劍上,緊接着,顧君墨聞到了一股奇異氣味,不是花香,也不是女人身上胭脂粉香,是一種奇怪氣味。
顧君墨只覺自己就像被劈了一刀手一樣,昏迷過去。
……
——小墨,醒醒啦,天都亮了,該吃飯了。
——小墨,小墨!別睡啦!再睡母親打你了。
——別鬧了,讓小墨多睡會兒吧,他昨天可是剛去山上鬧呢。
空靈聲音從遠方飄來,顧君墨就好像處在黑暗當中,一點點一點點迷失,掉入歲月長河之中。
哥哥,父親,母親……
清晨陽光微涼,顧君墨睜開雙眼,緊張地跳起,下意識摸索着腰間佩劍,但看到四周事物,發現自己身邊已然不是在洞穴之內。
身下是張不是很柔軟而且還有些粗糙的床,地上那雙草鞋,從窗外射進來的明媚陽光,還有外面桌旁三人的和諧,談笑。
這是——
我家……
顧君墨忽然覺得鼻子有些酸澀,從床上起身,走出破舊的老房子,過于熟悉的事物讓他想哭,差點以為這是夢。
“看吧,小墨起來了,小墨過來,吃飯了。”母親笑着站起,拉着顧君墨坐下。
顧君墨掃視他們,不僅僅是父母,還有哥哥,顧君逸也用溫柔的雙眼看着自己。發現他們觸摸自己竟是那般真實,他嘴唇顫抖,“你們……原來都還在啊……”
“你這孩子,瞎說什麽傻話,昨晚去山上是不是玩傻了,我們都還在呢。”父親溫柔地揉顧君墨的頭,笑道。
“好了,該吃飯了吧,我都要餓死了!”顧君逸伸了個懶腰,“就等你一個人了,小墨你昨天到底怎麽回事啊,今天這麽晚起來。”
“哥哥……”顧君墨看着顧君逸,答非所問,“你,不讨厭我嗎?”
顧君逸夾了一口菜,随意道:“你是不是真傻了啊。”
“算了……”顧君墨笑着,“我好像做了個夢。”
三人忽然放下筷子,盯着他看。
顧君墨接着道:“夢裏你們都離開我了,哥哥讨厭我,母親父親也不在我身邊了,我……孤獨地一個人……”
“哈哈哈,小墨夢到的可真奇特。”母親掩面而笑,給顧君墨夾了一口菜。
可是顧君墨沒有吃,他忽然想起某個人,可忽然又記不起他名字,這個人,好像一直,一直在他身邊。這個人是——
“小墨,怎麽不吃了?”父親看到顧君墨什麽都不吃,擔心地看着他。
“無事,不過是突然想不起一個人了。”顧君墨一頓,笑笑,夾起菜吃了起來。
吃了幾口後,母親撇過頭,注意到顧君墨腰間的劍。
“不過小墨,你怎麽吃個飯還帶着把劍啊,多危險啊,快點給我。”母親皺眉。
“啊,是嗎,好。”顧君墨道解下一直不離身的佩劍。
伸手正要把劍交給母親時,他忽然想起那個人,那個沒有笑過一次的男人。
“洛……離?”顧君墨喃喃,手頓在了劍柄上。
“你在叫什麽啊?小墨?”父親放下飯碗問道。就連顧君逸也很驚訝地看着顧君墨這幅模樣。
“洛離……”顧君墨提高聲音,他回過頭來問:“你們知道洛離嗎?他一直陪在我身邊的。”
“什麽洛離啊,你可真是要魔障了,快點把劍給我。”母親瞳孔一頓,忽然就失去了原本慈母形象,不耐煩地要搶顧君墨的劍。
然而,顧君墨只是起身後,退一大步,他并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這麽做,只是本能地,不想讓劍被搶走。
“小墨,你到底怎麽了!”顧君逸一臉擔憂地看着顧君墨,起身要扶他時,顧君墨甩開他。
“我……”顧君墨頭痛欲裂,他痛苦蹲在地上,緊緊抱住自己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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