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一時間無人提出異議。
“那我帶你們去房間, ”田甜笑着走在前, 時不時回頭看他們,“你們有喜好的房間嗎?比如窗戶要怎樣, 床要怎樣, 都可以說。”
曲一鳴笑嘻嘻應:“我們很糙的,不挑!”
“那男生住這邊的兩間房吧。”田甜停下,對走在後的女生說, “你們在這兒等等我。”
“行。”岑西應了。
從堂屋的後門出來, 由長方形的古樸回廊構造出一個新的天地。木色的柱子, 雕花的欄杆, 還有角落綠意盎然的綠植,将景色別致的小院子團團圍住。
眼下她們正處于這長方形回廊的一角。
田甜領着三名男生往右側的房間走了,行李箱輪子擦過地面的聲音不絕于耳, 徐青檸剛收回視線,耳邊響起岑西驚喜的聲音。
等徐青檸望過去, 她已經繞進了小院子裏,圍着一個東西轉來轉去,看她們:“這就是傳說中的石磨吧?”
潘晨搭腔:“應該是。”
“哇噻, 我想試試!”岑西激動得眼睛都大了, “這東西我就在電視上見過,我一直想試試呢。”
“試試呗,等下和甜甜說一聲。”潘晨也跟着到了院子裏。
“這個是搗藥的,我也見過!”岑西拿起旁邊一個石杵,舉到鼻子旁聞了聞, 表情瞬變,“搗花椒的……”話落她應景地打了個噴嚏。
“哈哈哈哈,”潘晨笑話她,“好奇心害死貓!”
“我沒見過嘛,”岑西撒嬌,見徐青檸還在走廊裏發呆,喊她,“阿酸?”
徐青檸望過去,她又道:“發什麽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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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徐青檸也跟着走了過去。
三人圍着各種奇奇怪怪的石器研究,田甜很快出來,看她們:“要試試嗎?”
“過會兒再試,”岑西湊上前去,“先把東西放了。”
田甜應好,領着她們往回廊的另一側走,走到拐角時,田甜停下:“就是這兒了。”
岑西好奇:“我們的房間嗎?”
“酸酸她們的,”田甜回她,“我們的房間在那個角。”
“好。”
潘晨率先進去,徐青檸跟在後,見田甜領着岑西往走廊的另一側走,耳邊還盤旋着那一句‘我們的房間’。
今晚岑西和田甜睡,确實可以說是她們的房間。
但心情總有點奇怪怎麽回事?
徐青檸能理解曲一鳴的安排。
雖說幾人關系都不錯,但她平時和潘晨最親,安排在同一間房再合理不過,她要是提出異議,那才要引起他們的探究和懷疑。
徐青檸這才發覺她潛意識裏是想和田甜一間房的。
田甜房間說要住人,她下意識把她自己‘相較于其他人而言,她與她關系最近’的身份代進去,以為她定會和田甜同一間房。
大概是以為要發生的事最後卻沒有發生,落差所引起的情緒變化吧。
徐青檸随着潘晨進到裏間,将行李箱放在角落,問自己:她很想和田甜同一間房嗎?好像也沒有吧。田甜想和她同一間房還差不多,她滿足她而已。
“現在收拾嗎?”潘晨将行李箱攤平在地上,問她,“還是等下再來?”
“先放着吧,好像快吃飯了。”
徐青檸的直覺沒錯,兩人在房間沒呆多久田甜就過來了,通知她們吃飯。
六個人圍着堂屋的圓桌坐下,麥大嬸牽着小虎子從廚房出來,笑道:“那你們先吃,我們就先回家了。”
曲一鳴愣了,邀請她:“阿姨不一起嗎?”
“不了,我們回家吃。”說着也不顧他們的挽留,牽着嗷嗷叫的小虎子往院子裏走。
麥穗和田甜适時出來,麥穗放下手上的東西,解釋:“我媽怕她在我們會拘束,怎麽留也留不住,索性随她吧,我們自己吃。”
兩人在空位上坐下,田甜恰好在徐青檸的右手邊。
徐青檸看她,田甜笑着遞給她手上的東西:“這是麥大嬸自己做的桂花米酒,要嘗嘗嗎?”
徐青檸應:“酒啊?”
“我要嘗嘗,”曲一鳴接過東西,米酒被一個玻璃瓶裝着,看不出度數,他問:“度數高不高?”
“不高,十幾度的樣子。”麥穗回答。
“那嘗嘗吧,都嘗嘗。”曲一鳴起身給衆人倒酒,年紀相仿,一群人舉着杯子先碰了碰。
米酒香甜,入口順滑,咽下後還有淡淡的桂花香氣萦繞在舌尖,徐青檸沒忍住又喝了兩口。
田甜湊過來小聲提醒:“你酒量好嗎?這個也會醉的。”
徐青檸謙虛:“好像不怎麽好。”
“啊?”田甜看過來。
“阿酸學壞了,”曲一鳴不留情面拆臺,“甜甜你別信她,阿酸她白的紅的黃的混着都喝過,這點度數就跟喝水似的,屁事沒有。”
徐青檸看他一眼,曲一鳴忙糾正:“什麽事都沒有。”
田甜後知後覺點頭,徐青檸擰眉看喝着小酒吃着菜的曲一鳴:“你是不是不知道謙虛兩個字怎麽寫?”
曲一鳴:“……”這酒量也要謙虛的嗎?
喝酒自然要吃菜,好在席間有曲一鳴這個話痨,氣氛并不沉悶。
每吃到一道菜,他就要問一聲這是什麽,在麥穗回答後,又緊跟着一句‘好吃’,将麥大嬸的廚藝誇得天花亂墜。
徐青檸大多數時候在慢慢吃菜,剛将一筷子菜放進嘴裏,突然聽見田甜喊她:“酸酸!”聲音還挺急切。
徐青檸納悶:“嗯?”
其他人被這動靜吸引過來,田甜微窘,小聲道:“你剛剛吃的是雞胗。”
徐青檸嚼了兩下,問:“雞胗怎麽這個味道?”
“熏過的。”
“啊。”徐青檸應聲。
田甜聲音更小了:“……你不是不吃內髒嗎?”
“啊,”徐青檸心裏瞬間美了,克服心理障礙将雞胗咽下去,面上雲淡風輕,“我挑食也好了。”
“……”
曲一鳴支使潘晨:“來,給我們不挑食的阿酸夾塊胡蘿蔔,讓她感受下胡蘿蔔的魅力。”
徐青檸望着碗裏的胡蘿蔔,沖曲一鳴‘感激’一笑,不說話。
麥穗突然開口:“名字是叫酸酸嗎?”
曲一鳴接過話茬:“是外號。不過這外號和甜甜這名字很配吧,可惜,甜甜是二姐……”
“曲一鳴,”徐青檸喝斷他,笑得溫柔,“還有酒沒有?給我倒一杯。”
曲一鳴起身給徐青檸倒酒,突然聽麥穗笑了下:“配嗎?和甜相配的不是苦嗎?”
其他人先是怔了怔,緊接着因為這個和田甜當初類似的答案笑起來,徐青檸望着麥穗:“甜甜苦苦多拗口。”
“還好啊,”麥穗回,“先甜後苦,憶苦思甜,還挺配?”
徐青檸只笑了笑,沒再接話。
心裏卻在唾棄自己,她真是幼稚到家!
她剛剛腦中瞬間閃過的念頭竟然是:你麥穗和苦又沒什麽關系。
徐青檸隐隐覺得她最近無論是思想還是行為都有點脫軌,抿着桂花小酒,試圖找回平和。
酒足飯飽,八個人圍着桌子玩起了曲一鳴帶來的大富翁游戲,分組建城,徐青檸帶的隊連勝兩局,時間不知不覺到了八點。
徐青檸作勢打了個哈欠:“是不是要洗澡睡覺了?”她看田甜。
田甜還沒說話,一群人已經望過來。
曲一鳴:“我耳朵壞了嗎?”
岑西:“夜貓子從良了?”
潘晨:“最近是我們不對勁還是你不對勁?”
徐青檸堵住瞿峰可能要總結陳述的話,開口:“奔波一天,我累了,不行?”
一群人丢骰子決定洗澡的先後順序,各自回到房間,徐青檸癱在房間的椅子上,潘晨蹲着收拾行李箱,笑她:“曲一鳴最近又怎麽得罪你了?”
徐青檸反駁:“難道不是他一直惹我?”
“他以前也這樣啊,他就這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潘晨将化妝包等物放在桌上,拿出睡衣,“我記得你以前不生氣的啊。”
徐青檸聲音幽幽的:“看來是我以前脾氣太好了。”
“起來收拾東西啦,”潘晨整理好,又喊她,“要我幫你把睡衣拿出來嗎?”
“不忙,再坐會兒。”
潘晨笑了:“奇怪,剛才說困得想睡覺的是你,現在說不着急洗澡的也是你。”
潘晨走近她。
徐青檸正仰頭躺在椅子上,一頭黑色的波浪卷懸在空中,脖頸線條勁瘦修長,襯衫紐扣不知何時解開兩顆,隐隐露出一根細細的紅線,紅得誘人。
潘晨挪開視線,笑着:“你最近真有點奇怪。”
她在她旁邊坐下:“因為上次那件事?”
徐青檸睜開眼睛:“我也覺得我有點奇怪。”
“潘晨,”徐青檸喊她,索性坐直身體,“你說喜歡一個人是什麽感覺?”
門從外推開,對話中止,兩人同時望過去,剛洗完澡的岑西濕着頭發走進來,徐青檸挑了挑眉:“找吹風機?”
“不是,我來問問你們今天誰和我換一下房間。”
“什麽意思?”徐青檸問。
“我大姨媽剛來了,第一天,估計要血流成河,”岑西說着去看這間房的床,立馬決定:“我就睡這兒了。甜甜那張床下鋪了兩層褥子,我他媽就算是墊着小毯子我也不敢往上躺啊,萬一漏了咋辦。”
“田甜知道嗎?”
“還沒說,”岑西直接拿起潘晨的吹風機吹頭發,“她肯定說沒關系的,可我真不敢往上躺,求你們救救我,不然我真不敢睡。”
見兩人不作聲,岑西喊:“小晨晨,你去?”
潘晨出聲:“我東西都收拾好了……”
岑西望望房間:“不然阿酸去?”
徐青檸已經起身,她卻在否定自己:“可甜甜又是你二嫂,會不會不方便?要不還是小晨晨你把東西收拾收拾過去吧?”
徐青檸将地上的行李箱扶起來,出聲:“還是我去吧。”
推着行李箱往外走,徐青檸看她們:“也就睡個覺,沒什麽不方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