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刀能斷水亦能破甲
跑出一段距離,七轉八折,王元方喘着粗氣在後面喊停,只聽他在說:“休息一下,休息一下!再跑下去沒有被官兵抓住了殺頭,我們自己就要先累死啦!”
山石停下,轉過身子,說道:“你如果跑不過敵人,那明天就會是一具死屍。”
王元方摸着胸口喘着氣走向山石,說道:“你放心,這裏我很熟悉,我有十成把握我們已經将那些狗官兵甩掉啦!”
山石留意周圍,發現又逃入了低矮破舊的貧民區,這大概是人在危急關頭下意識的往熟悉的地方逃去的本能吧。
王元方說道:“這裏的屋子全是貧民胡亂搭建,根本沒有格局,對于不是生活在其中的人,就是一個迷宮,而我恰恰很熟悉這裏。”
山石放下髒小玉,說道:“但願如此。”
貧民區不管是白天還是晚上都極難見到人影,因為這裏的人迫于生計,往往天還未亮,就要出門去城中各處找各種各樣的生計。
當夜幕降臨,這裏的人因為貧窮,點不起燈,只能早早睡去。
“這裏以前非常亂,晚上經常發生各種犯罪,但都是貧民,官府也不管,由得這裏的人自生自滅,自從破衣幫開始在西涼城發展之後,以這裏為據點,招收幫衆,并且維護這裏的治安,現在此處已經路不拾遺啦!”
王元方帶着山石和髒小玉在僅能一人獨行的弄堂裏穿梭。
山石不發一言,此刻他想起了早上的那名道士,不知是否還能再遇到他。
一群麻雀突然撲扇着翅膀從頭頂飛過,山石眉頭挑起,飛快的将髒小玉背到背上,對王元方說道:“快走!官兵追來了!”
王元方顯然是不太相信,他仍然漫不經心的說道:“他們絕不可能這麽快找到我們的,除非是大堆人馬全面清掃,如果是大隊人馬的話,該在三裏之外就會傳來聲音。”
山石來不及和他多說,拉住他就跑,邊跑邊說:“人數應該不多,正從西面趕來。”
“你怎麽知道?”王元方見山石極為認真,終于變色。
山石說道:“剛才又一群麻雀急急從西面飛向東面,聽它們的叫聲,該是受到了驚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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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元方忽然說道:“有了!我知道一個地方,絕對不會被官兵們找到,并且還有密道可以出城!”
山石連忙問道:“在哪?”
跑出這條弄堂,王元方指着東邊說道:“貧民區和主城區交接處!快!”
山石再也不說話,向前掠去,因為背着髒小玉,又要照顧王元方,所以并不能多快。
在他們身後距離一裏的地方,兩名身穿黑甲的修行者正在陽光斑點的指引下在貧民區矮小的木屋上騰躍,不斷的逼近。
“還有多遠?”山石問道。
王元方喘着粗氣,說道:“還有一裏地就到啦!”
山石一咬牙,将髒小玉從背上放下,交給王元方,說道:“來不及了,你帶着小玉先行,我來斷後!”
說罷之後山石轉過身子,取下黃楊弓,右手夾着三支黑色羽箭,将弦拉滿。
王元方還想說話,回頭一看,兩名身穿黑甲的修行者正如大鳥般在屋頂翻飛而來,頓時吓得臉色慘白,他一把拉住髒小玉,強行将哭喊的髒小玉背在背上,發足狂奔。
“山石!你一定要活着!不然髒小玉就是我的啦!”王圓胖丢下這句話之後鑽入一條小巷。
“嗖嗖嗖!”
三支羽箭魚貫激射而出!
走在前面的那名黑甲修行者剛剛從一座屋脊騰離,身體還在半空,卻被這箭當面射來,山石的時間拿捏得非常精确。
無奈之下,這名黑甲修行者只得一拳擊出,空氣之中傳來一陣波動,黑色羽箭粉碎,他去勢不減,落向另一房屋屋脊。
而那第二名黑甲修行者也迎來了同樣的一支給色羽箭,與前一名修行者的區別就在于,他是剛剛要落往屋脊,而不是剛剛騰離。
雙目之中冷芒一閃,他輕喝一聲,在半空之中強行改變姿勢,避開了這一箭,落到了屋脊上,但速度已經慢上一拍。
“叮!”的一聲,第三支黑色羽箭射在了第一名黑甲修行者的護胸上面,折斷。
“愚蠢!竟然用尋常兵器來對付修行者的铠甲!”
那第一名黑甲修行者被山石一箭逼得動用元力,又被射中前胸,不由得勃然大怒。
何曾有人膽敢這麽對付修行者過?對于他來說,這是侮辱。
山石不退反近,他沉默的将右手翻到背後拔箭,上弦,射出,同時往那兩名修行者走去。
每一步踏出的距離以及所需時間都跟上了手中射箭動作的節拍,形成了一種奇妙的節奏,完美至極,仿佛是生長于自然之中的樹木或者花草泥石那般和諧自然。
那第二名穿着黑甲的修行者看着下面不斷走來的山石,不由得呆住,喃喃說道:“怎麽可能?境界這麽高怎麽可能沒有甲?并且還在嘗試用尋常的武器來攻擊我們?”
“沒有甲就是廢物!殺了再說!”前方的那名修行者已經如蒼鷹般撲下,黑甲在陽光的照耀下泛着冷光。
就在他躍離屋脊的剎那,他就開始後悔,因為他發現自己低估了這名少年的射術。
只見山石嘴角揚起一個弧度,微微張嘴,小聲的說出一句:“去死吧!”
接着他手上的動作驟然加快,原先那一步一射,自然到了極致的箭法此時大改,十來支箭幾乎在一瞬間被山石全部射出,硬生生的用十來支箭射出了瓢潑箭雨的味道。
全身上下每一個裸露在外的部位都被山石“照顧”到,最要命的是自己騰飛在半空,無法改變落下的過程,只能稍微躲閃,但這名穿着黑甲的修行者再次驚愕的發現,自己可以閃躲的地方也已經被山石的箭全部封死。
“轟!”
他身後的那名修行者發出一拳,隔空将山石射出的大部分羽箭震碎。
由于距離較遠,而他又投鼠忌器,終究沒能攔下所有羽箭。
帶着不甘與憤怒,那第一名躍下的修行者手臂上盔甲镂空機構處上插着一根羽箭,鮮血淋漓。
山石嘆了口氣,自從斬殺莫紅花之後,在那段養傷的日子裏,山石在腦海之中一遍又一遍的思索着怎麽對付這些全身着甲,實力強悍的修行者。
在絕對的實力上面,不管是攻擊還是防禦,他們都有着絕對的優勢,那麽山石所能利用的,便只剩下取巧一途。
正是要在他們沒有防備,對自己輕視的情況下,使出最淩厲的殺招,一舉斃敵。
若沒有那第二名修行者,第一名修行者只怕現在已經因為自己的大意而喪命于山石的箭下。
山石的箭已經射完,手中的黃楊弓再也無用,随手丢往一邊,小腿的肌肉猛然繃緊,然後松開。
就如一頭對獵物窺視已久的獵豹,猛然從草叢之中躍出一般,山石的身體在極短的時間內彈射向前,右手緊緊的握住了腰間的彎刀刀柄。
那穿着黑甲的修行者仍未落地,山石已經沖到了他的身前,他看着身下沖開的少年,暗罵一句“送死”,彙聚全身的元力到右拳之上,準備給這少年致命一擊。
那還在屋脊上的修行者看出了不妙,他張開嘴,想要呼喊,卻發現來不及,因為下面那名少年的速度太快,快到他來不及提醒同伴,那還是一名普通少年能夠擁有的速度嗎?他一定是一名修行者!
眼前正在下落的黑甲修行者身邊的空氣微微扭曲,這是他聚集元氣造成的效果,他的下落之勢突然加快,就像是一道黑色的瀑布自高崖上落下,帶着無盡的威勢。
山石握住刀柄的右手微微一松,然後猛然握緊,黑光一閃,半寸闊的鈍刀鋒迫出了一道極細的白色刀氣。
在這一刻,山石仿佛回到了河谷的那條瀑布底下,身體記憶的閥門被打開,他出刀上挑,這一刀能斷水。
彎刀在黑甲之上劃過,帶出一串火星,發出短促而刺耳的“滋滋”聲。
“混蛋!”黑甲修行者一拳狠狠的擊在刀勢已盡的山石胸口,他猙獰的面孔忽然變得扭曲,因為他發現自己的這一拳并沒有将山石的胸口轟出一個血窟窿,甚至,山石連哼都沒哼一聲。
一種無力感傳來,右拳上的感覺告訴自己,這一拳軟弱無力至極,胸口傳來撕裂般的疼痛。
他低頭看向自己的胸口,瞳孔猛然收縮,低聲喃道:“不可能....”
山石收刀,伸出左手輕輕的在身前這名身穿黑甲的修行者胸口一推,随着轟然的倒地聲,山石擡起頭,看向仍在屋脊上的那名修行者,說道:“該你了!”
屋脊上的那名修行者看着街道上帶刀少年迫來的冰冷眼神,在溫暖的春日陽光之下,他感到渾身寒冷。
這簡直就是一場噩夢,一名十五六歲的少年,沒有着甲,居然一刀就将一名黑甲級修行者斬殺,在他的記憶當中,修行界裏從沒出現過這種情況,這就好比是一頭雄獅某日被一只拿着一根樹枝的老鼠一棍敲死了,這是在噩夢之中嗎?
從同伴胸口溢出的鮮血染滿了破舊的青石板街道,他胸口處的那條直線豁口是那般的刺眼。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屋脊上的修行者稍微鎮定,目光落到了山石手中的那把彎刀之上,那是一把破舊的彎刀,隐隐還能看見鏽斑,更不可思議的是,那把彎刀竟然沒有刀鋒。
腦海之中閃過一個訊息,屋脊上的修行者雙眼露出了狂熱的神色,這個少年雖然很強,但決不至于強到在沒有着甲的狀态下能夠一刀斬開修行者的甲,而傳說之中的那把刀,也是彎刀。
莫非?
只要有一點可能,就足夠了,足夠讓無數修行者冒生命危險。
“留下刀,我就放你走。”屋脊上的修行者冷冷說道。
山石微微皺眉,看向手中被大叔淬煉鍛打過的黑色彎刀,然後擡頭對那名修行者說道:“留下甲,我就放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