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河谷傳來的雷聲
王八吓得雙腿打顫，結結巴巴的說道：“官兵來啦！官兵來拉人啦！”
喊完之後他鑽進草叢，不知往哪裏藏去了。
山石躍上一塊岩石，搭起眼簾，細細看去，他的眼力本就勝于常人，經過大叔的“毀滅再生”之後，更勝從前。
前面的官兵們騎着高頭大馬，簇擁着一名身穿銀色盔甲的俊朗小生，山石看到，那俊朗小生的坐騎之後系着一根長繩，拖着一具屍體。
眉頭微皺，看情景，來者不善。
山石轉身躍下岩石，往王村之中跑去。
到了村內，果然沒有什麽人煙，想必都已經跑了。
山石放下心來，行了幾步，忽然聽到一間房屋內有聲音發出，山石推開房門看去，只見一名老婦人坐在床上，她見有人推門進來，先是驚恐的往床角躲去，待看清來者是山石之後，張開已經沒有了牙齒的嘴，對山石說道：“山娃子！倒點水給我喝...”
老婦的聲音虛弱無比，山石快速搶入屋內，用一只破碗從水缸之中舀了一碗水遞給老婦。
老婦捧住破碗一口氣喝完，又打了個響嗝，對山石說道：“山娃子啊，你快走吧！他們就要來啦！”
山石驚訝的問道：“王奶奶，你怎麽知道他們要來？”
老婦凄慘的嘿嘿笑道：“我怎麽不知道？年輕的時候我也遇到過這種事，那一年吶，官兵進山“割麥”，我和我那死鬼老伴也是把老人丢在了家中獨自逃命，如今輪到我啦！報應吶！”
老婦呼天搶地的哭了起來，她這一出聲，頓時惹起了別的房屋之中老人的哭聲。
山石聽得頭皮發麻，迅速出了門外，仔細清點了一番，村民們居然将老人全部留下，起碼有十幾名老人！
官兵進山“割麥”，指的當然不是正常意義上的割麥，而是殺人。
殺無辜的山民，割去他們的腦袋，拿回去領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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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良冒功這種事，在歷朝歷代的邊境永遠不能禁止，何況這涼山上的獵戶們，都是流民，他們沒有戶籍，雖然是生活在處于大離王朝國境之內的涼山西南面，但實際上卻是從北邊的大金國遷徙而來。
當大離王朝的西涼虎贲軍需要人頭的時候，從來都不會忘記這些在涼山之上艱難求生的流民們。
這次也不例外。
山石終于知道，村民們為何會躲避，而王八顯然沒有對他說真話，他們留下老人，是讓官兵有人可殺，希望他們殺完老人便離開，省的被官兵們尋到，殺個幹淨。
而這樣的方法也是山上的村民們和官兵之間所達成的不成文規定，畢竟如果一次性殺完，以後就沒得殺了，從某種意義上說，涼山上的獵戶們是野獸，在官兵們的眼中，他們更是和牲畜沒有區別。
一百一十人的官兵隊伍，其中有戰馬五十，銀甲将一名。
山石頓時不知如何是好，村中老人可憐，逃離的村民可惡，前來的官兵可恨該殺！
但是山石知道，只憑自己的力量，去與這一百一十名官兵戰鬥，單單只是那名銀甲将，就會讓自己有死無生。
髒小玉還在等着自己，村中老人的哭聲又傳入耳中，山石的心情亂到了極點，這将是他此生最艱難的一個決定。
猛吸一口氣，山石冷靜下來，他向谷口奔去。
就在剛才，他已經做出決定，那就是殺！
他明明知道不能改變這件事的結果，但是仍然要去努力嘗試，盡自己最大的力量，因為如果不這樣做，山石非常确定，自己會後悔一生。
殺人者，人恒殺之。
“嗖！”的一聲響，官兵的馬隊剛剛出現在亂石崗上，便遇到了這一支快逾閃電的暗箭。
“啊！”
一聲凄厲的慘叫，從馬上傳來，那名身穿銀色盔甲的俊朗小生中箭跌下馬背。
山石錯愕。
大叔曾經說過，這世上有修行者，而修行者們戰鬥之時都會從甲珠之中召喚盔甲，實力分為黑鐵甲級，青銅甲級，白銀甲級以及黃金甲級。
那山賊頭目莫紅花，不過是最低級的黑鐵甲級的修行者，已然恐怖如斯，若不是他自己将自己的心理防線吓破，只怕山石未必能夠活下來。
如今山石見這領隊的俊朗小生竟然身穿銀甲，想必是利害得沒譜的牛叉人物，哪裏知道自己一箭射去，就能要了他的小命？
官兵們忙作一團，“铿铿铿”的武器出鞘聲不斷傳來。
一名總兵躍下戰馬，抱起那俊朗的銀甲小生，搖晃着哭嚎道：“少城主！你不能死啊！你死了兄弟們也都要跟着陪葬啊！”
四周的官兵們也都面露驚懼之色，竟然沒人尋找暗箭所來的方位，也沒人警戒，只是慌張的持刀四下觀望。
“哎...”一聲嘆息，那名俊朗的銀甲小生悠悠轉醒，伸手制止總兵的哭嚎和不斷的搖晃，跳起身來罵道：“誰他媽的偷襲暗算老子？幸好老爹給的這身盔甲厚實！不然小爺我就只能上西天去啦！”
總兵又是一聲哭嚎：“少城主啊！您剛才可把我吓死啦！我正尋思着陪您一塊兒上路...”
“啪！”一個響亮的耳光甩向這名總兵，少城主的面部表情扭曲變形，那張原本俊朗的玉面變得猙獰可怖，他粗着脖子對這只知道哭嚎的總兵吼道：“我草你老母啊！想死了是不是？還不趕緊找刺客？”
總兵一個激靈，指着前方峽谷之中的王村，說道：“少城主！刺客就躲在那村子裏！待我領兵進去将刺客擊殺，提人頭來見你！”
少城主聞言稍息怒火，沉聲說道：“他娘的玉親王！如果不是為了配合他，我何必來這破山上喝西北風？還要被暗算！回去之後定要到醉花樓住上一個月，壓一壓驚，養一養身子。”
山石在暗處看得心驚膽顫，驚訝這總兵的愚蠢和這什麽少城主的糊塗，膽顫自然是因為害怕他們入村。
“養你姥姥去吧！”山石突然從暗處站起身來，“嗖嗖嗖”射出連珠三箭。
那身穿銀甲的俊朗少城主面門中箭，一聲慘呼，仰頭倒地而亡。
總兵咽喉中箭，真的陪着少城主一起“上路”去了。
衆官兵們呼喊着向山石沖來。
山石再次射倒三名官兵，然後轉身沿着山壁往下攀躍，片刻之間便到了下面的山道上。
官兵們慌亂之下，有的嘗試攀爬卻失足跌下慘死當場，更多的則沿着山道返回，向這裏殺來。
山石長長的舒了口氣，将官兵們引開之後，王村得到了暫時的安全，至于村中的老人有沒有被村民們接走，他已無力再管。
既然已經問心無愧，那便安心。
帶着這群官兵在涼山上繞了半日，不時的回頭射殺，等到天黑之後，山石甩掉他們，往涼山高處跑去，髒小玉在那裏等着他。
清晨時分，山石出現在山坳上，髒小玉哭着撲來，說道：“你終于回來了！”
山石一臉倦容的說道：“我答應過你會回來就一定會回來。”
髒小玉從懷中掏出切成肉片的兔肉，遞給山石。
山石驚訝的問道：“好幾天了，怎麽還剩這麽多？”
髒小玉說道：“我不知道你什麽時候回來，所以每次都只吃一點...”
山石聞言大感心疼，将髒小玉攬進懷中，對她說道：“以後我再也不會離開你這麽久啦！”
兩人分吃兔肉完畢，休息了一番，在日落之前，山石又成功的獵到了三只野兔和一只狍子。
髒小玉的臉上蕩漾着幸福的笑容，她看着山石熟練的清理着手中的獵物，開心的說道：“我就知道，跟着你有肉吃。”
山石擡起頭來對她一笑，說道：“這方面我是專業的。”
髒小玉突然“吧唧”一聲，在山石的臉上親了一口。
山石呆了一呆，竟然羞得滿臉通紅。
夜幕完全降臨，山坳之中再次燃起篝火，火光将黑暗驅除，兩人相互依偎着，山石一邊轉動着架子上的野兔，一邊哄着髒小玉入睡。
這幾天來，髒小玉竟然是夜夜未睡，此刻困倦到了極點，不等山石将新獵的野兔烤好，就昏然入睡。
山石也好不到哪去，這幾天來，他不但是沒有睡覺，還一直趕路，此刻身體已經萬分疲倦。
兩眼逐漸模糊，猛一低頭，山石從昏睡之中驚醒，架子上的兔肉已經烤焦了一半。
他實在是太累了，剛才才會睡着，輕輕的将髒小玉扶着放倒在幹草上，給她蓋上一件衣服，山石強打起精神，繼續烤着野兔。
忽然他擡頭往天上看去，只見夜空之中，爆出三朵豔麗的煙花，丢下手中的兔子，山石手腳并用，跑出山坳，往外看去。
那三朵煙花的發射之處不是別的地方，正是大叔所在的河谷！
煙花裂開的聲音傳來，接着山石看到，那河谷之中爆起一團火光，即使是在遠處，仍然被那火光所攝，可見發生的爆炸該是多麽駭人！
“轟隆隆！”
有若滾滾雷聲的爆炸聲傳來，河谷之中冒出一朵蘑菇雲，山石心中一痛，大呼出口：“大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