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樓母做飯的手藝顯然要比樓逍高出不少, 至少顧唯笙就因為這美味的一餐放下了最後一絲拘謹,而他和身材嚴重不符的食量也讓他再次收獲了樓母慈愛的目光。
下了餐桌,樓父自覺地收拾好碗筷向廚房走去,兩手端着碟子的樓逍緊跟其後,顧唯笙猶豫了一下,還是邁開腳步一同去了廚房。
樓母也沒有攔着顧唯笙,她态度自然地将廚房的善後工作交給了三個大男人, 自己則是拉着樓安和樓瑤聊起天來。
自家人不必客套,有時候讓孩子們承擔點家務也是必要的。
廚房的水龍頭“嘩嘩”地響着,樓父手腳麻利地攬下了刷碗的活兒, 顧唯笙的視線在廚房掃了一圈,最後只能選擇和樓逍一起給盤子裏的剩菜封上保鮮膜。
“準備什麽時候去山市?”樓父一邊刷碗一邊閑聊似的開口,“我聽說最近那邊不太|安分。”
“一兩個月之後吧,”樓逍不确定道, “等笙笙拍完這部戲再說。”
樓父“嗯”了一聲表示知曉,倒是顧唯笙停下手中的動作詫異地看向樓逍:等他?這是能等的事嗎?
“那可是鬼王的地盤, 我當然得帶着我的伴鬼去,”樓逍語氣随意,“反正眼下着急的是方今,正好我也能趁機規範規範天師內部的不正之風。”
“我可以請假, ”因為有樓父在,顧唯笙只得小聲嘀咕了一句,“你沒必要遷就我。”
“我可不想聽見什麽顧唯笙耍大牌罷演的新聞。”手上不太幹淨,樓逍順勢用手背揉了揉對方的頭, 笙笙才剛和李斯特談好合作,在李斯特的電影正式開拍前,這部《罪愛》絕對不能出現任何差錯,“攘外需先安內,我也不是胡來。”
想讓鬼道興盛,方今需要的是濃郁到可以讓手下鬼魂在白天行動自如的陰氣,而現在的世界陰陽有序,想要達成這一點,單憑一個方今肯定做不到。
據樓逍查到的消息來看,對方首選的辦法是與人類合作——就像幾次提供給鐘家萬千冤魂一般,方今私下裏也與不少鐘家一派的世家有過交易,這些冤魂被各門各派偷偷飼養,必要時便會脫離控制,作亂人間。
而一旦這些冤魂被用非超度的手段消滅,它們便會化為一團團帶着怨念的陰氣。
一石二鳥,這個方今倒是打的一副好算盤。
“最近發生的事我也聽你幾位伯父提了幾句,”樓父輕嘆一聲,“沒想到有那麽多人走了歪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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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倒猢狲散,鐘家一垮,那些躲在鐘家背後的小世家也紛紛露了蹤跡,不少天師不再以驅鬼為業,而是做起了養小鬼之類有損陰德卻利潤可觀的生意。
若是放在平常,這種情況樓父還可以放心地交給樓逍去慢慢整頓,但是現在S市不穩定的陰地越來越多,不出兩個月,他就能見到最少三處和平山一樣的存在。
S市是Z國氣運集大成之地,若是S市出了什麽事,那麽方今的計劃就至少成功了一半。
“我會帶人去淨化。”樓逍應聲道,現在業火已經徹底為他所用,淨化陰地不再是什麽難事,更不可能逼得他“***”。
禮尚往來,那個叫方今的女人給他送來了這麽多“大禮”,他也總得剁掉對方幾只爪子作為回禮才是。
知道自家兒子的本事,樓父點點頭,随後又建議道:“雖說方今是鬼王的人,但對方的計劃波及的不只是天師,适當的時候我們也可以找找外援。”
萬物有靈,這世界上能修煉的可從來不只有天師一脈。
“我知道,”樓逍打開冰箱,将封好的菜放進了保鮮層,“江煙快要醒了,我把她放在了老宅的密室裏,過幾天我會讓樓安接她出來。”
盡管樓逍為了讓江煙盡快蘇醒而随身帶着那面前世鏡,但等到對方真的要蘇醒,他還是第一時間就把人丢得遠遠的。
一個開了智的器靈,還是自家笙笙的維C,他才不會讓對方呆在兩人的身邊。
對此樓父并無異議,他本就不愛插手這些事,要不是方今鬧出的亂子實在太大,他連今天這番話都不會說。
有趣,顧唯笙掩下眸子中的好奇,不知道樓父樓母這樣軟和的性格怎麽生出了樓逍這麽一個強勢的兒子。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基因變異?
正在顧唯笙胡思亂想的時候,樓父也忙完了手中的活兒,他擦幹雙手走了出去,體貼地把空間留給了自家兒子和兒媳。
樓父一出門,樓逍便又沒了正形,他捏了捏顧唯笙的臉,手上還帶着點未幹的水跡:“怎麽樣?我說了他們一定會喜歡你。”
“很好。”顧唯笙拍開樓逍的手誠實道,他本來就不是別扭的人,這會兒自然是有一說一有二說二,“我很慶幸你投胎到了樓家。”
“他們都是好人,”顧唯笙的聲音頓了頓,“你師傅也是。”
“他會高興的。”
當年他和樓逍雖然赴約迎戰,但卻并沒能救出被玉玄抓住的老者,後來佛道衰落再加上玉玄扭曲的性格,對方的結局顯然不會太好。
老者是前世碧霄宗中唯一相信樓逍的人,從樓逍讓自己繼承卻霜修煉劍法的舉動中,顧唯笙便能明白對方對這位師傅的在意。
只是前塵已逝,就算樓逍現在登臨仙位,有些東西他也沒辦法再挽回。
顧唯笙只見過老者一面,但他卻覺得對方身上的某些特質和樓父很像,所以他此時才會說出這樣一句堪稱揭傷疤的話。
好在樓逍并沒有被顧唯笙“戳痛”,他閉上眼,伸手抱了抱顧唯笙:“是啊,他會高興的。”
不管怎麽說,他前世有師傅,這世有家人,正因如此,他才能在經歷了這麽多磨難之後仍然保持着本心。
——盡管樓逍性格中還是藏着一絲陰暗偏執的部分,但總體來說,他表現的十分正常。
顧唯笙學着樓逍在車上的樣子拍了拍對方的後背,感受着男人的呼吸與心跳,他突然明白了所謂活着和圓滿的意義。
氣氛正好,樓逍正想親親自家的小木頭,卻被一聲輕咳打斷了他接下來的動作。
“那個……”廚房邊露出樓瑤的半個身子,她吐了吐舌頭,稍顯尴尬和不好意思道,“媽媽叫你們去喝茶。”
*
等顧唯笙回到樓逍的房間時,時針已經指向了十點,他懶洋洋地往卧室中央的床上一摔,一副就這樣不起來了的架勢。
房間的布置依舊是樓逍一貫偏好的簡潔樣式,除了書桌上的全家福,顧唯笙并不覺得這裏和兩人的家有什麽大的區別。
“看什麽呢?”關上門的樓逍拽了拽癱在床上的某人,“快去洗漱,明早送你去片場。”
顧唯笙平時就是個能躺着絕不坐着的主兒,身下的床鋪柔軟舒适,吃飽喝足心情愉悅的他現在更是一點都不想起來。
他本想耍賴再躺一會兒,但一道奇特的波動卻在顧唯笙的心頭浮現,他一下子坐起身來:“是老白的刻痕,他出事了?”
雁山之行過後,顧唯笙便搬到了樓逍的家裏開始了同居生活,老白雖然喜歡氣樓逍,卻也不想真的當電燈泡被塞狗糧,所以他便留在了顧唯笙原本的公寓。
雖說老白貓形的時候沒什麽攻擊力,但恢複人身又有白家血脈的他修煉起道術的速度并不慢,到如今也算是有了幾分自保之力。
方今在暗處蠢蠢欲動,顧唯笙早就在老白身上留下了各式各樣的隐形刻痕,如今刻痕被人觸動,很有可能是老白那邊出了什麽問題。
顧唯笙連忙催動兩人的心靈聯系,但令他奇怪的是老白的聲音聽起來并沒有什麽異常。
[怎麽了?]白憶郁悶道,他嗓子有點啞,感覺像是剛被吵醒似的,[見家長不順利還是你把小天師踢下床了?]
這只蠢貓,顧唯笙眉頭一跳:[你很安全?沒人碰你的刻痕?]
[沒有啊,]聽出顧唯笙話中的嚴肅,白憶也清醒了幾分,[只有我自己在家。]
接下來老白好一會兒都沒有回話,顧唯笙不禁握緊了手下的床單,生怕對方一個不留神發生什麽意外。
但顧唯笙的擔心顯然是多餘的,因為下一秒他就接收到了老白的回音:[一切正常,就是周圍的陰氣有點濃。]
陰氣濃?顧唯笙叮囑老白一番後切斷了聯系,刻痕只對強大陰暗的力量反應敏銳,難道說方今已經在他周圍行動起來了?
“明天再想,一個晚上的時間她還翻不出什麽花。”
被忽視個徹底的某天師不滿地坐在顧唯笙身邊蹭了蹭:“我在你身邊,不許想別人。”
“那只蠢貓也不行。”
“好好好,”顧唯笙失笑,他側身在某人的嘴角親了親,一反常态地眯起桃花眼調笑道,“賠你個鴛鴦浴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