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天光微亮, 山中的清晨靜谧到只能聽見微風拂過樹葉發出的細微聲響,顧唯笙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立刻感覺到了那只箍在自己腰間的大手。
真不明白隔着睡袋有什麽好抱的,顧唯笙皺着鼻子嗅了嗅周圍萦繞的雪松香,然後翻身看向了挂在不遠處的攝像機。
還好,攝像機代表工作中的紅點此刻正老老實實的暗着,看來現在還沒有到節目組規定的開機時間。
樓逍早就滾出了睡袋, 他睡得很沉,顧唯笙這樣翻身也沒能将他驚醒,反而是讓他搭在顧唯笙腰間的那只手扣得更緊了些。
有了靈氣就睡得這麽好嗎?
顧唯笙打量着樓逍舒展的眉眼, 忍不住抽出放在睡袋裏的左手向四周補了一些靈氣。
靈氣本是無色透明的存在,但在擁有鬼瞳的顧唯笙眼裏,它們卻散發着淺淡的白光,溫柔朦胧的像霧又像紗。
至于躺在靈氣中間的樓逍嘛……
那就像睡在蛋殼裏的小寶寶。
被自己腦補逗樂的顧唯笙不由悶聲笑了笑, 而他這一笑也終于讓沉睡中的樓逍睜開了眼。
應該還不到六點,樓逍眯着眼看了一眼從帳篷縫隙中灑下來的光, 明明晚上還是一副荒山鬼地的樣子,可等太陽一出來,這平山的整體氣氛就立刻變了樣。
“這麽早就醒了?”樓逍自覺地把手遞到顧唯笙的嘴邊,“餓了?”
樓逍手上的火焰燃了又滅, 俨然是把自己當成了一份消毒過的早餐。
“你怎麽總覺得我很餓?”顧唯笙搖頭失笑,他狀态不錯,只是昨晚一整夜他都留出了一分心神替樓逍維持靈氣,在這種情況下顧唯笙自然睡得不太|安穩。
“因為你喜歡吃, ”樓逍一臉自然道,“聽說你粉絲接機的時候都會為你準備很多零食。”
說到這裏,樓逍微微蹙起了眉:“我的血又不難喝,你怎麽總是這麽嫌棄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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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唯笙:“……。”嫌棄這個結論又是從哪來的?
為了表示自己真的沒有嫌棄的意思,顧唯笙拉過樓逍的手指,毫不猶豫地張口咬了下去。
反正是送上門的早餐,不吃白不吃。
明明顧唯笙只是用牙齒在樓逍指尖咬開了一個小小的口子,可樓逍溫熱的血液卻順着那個細小的傷口源源不斷地湧入顧唯笙的口中。
顧唯笙擡眸看了樓逍一眼,心知這人又是在變着法的“喂飽”自己。
“喝你的就是了,”看着那雙仿佛是在冷水中浸過的眸子,樓逍輕笑一聲,然後伸出另一只手蓋上了它,“別浪費,否則這山裏的鬼可都要過來把我生撕了。”
血液順着喉管蜿蜒而下,随後又在顧唯笙體內化為澎湃又火熱的靈氣,顧唯笙眨了眨自己被蒙住的眼睛,默默接受了樓逍少見的強勢喂養。
而在顧唯笙看不到的地方,樓逍感受着顧唯笙微微顫動的睫毛,嘴角不由勾起一個滿足的笑。
這樣就好,他的伴鬼本就應該由他飼養。
在習慣了這樣的味道後,他就不信顧唯笙還會看上哪一個人類的血肉。
“咕嘟。”
眼見着自己昨夜消耗的靈氣被慢慢補齊,顧唯笙連忙用舌尖抵住了那個指尖上的出血口。
他可是擁有比霸道總裁更引以為傲的自制力。
察覺到顧唯笙的抗拒,樓逍見好就收,立刻停止了血液的輸送。
抽回的指尖牽扯出一絲暧昧的銀絲,顧唯笙扒拉開樓逍覆在眼睛上的手,卻正巧看到樓逍盯着手指似笑非笑的樣子。
居然忘了清理傷口,顧唯笙一愣,莫名地感到有幾分臉熱。
他揮揮左手,微風浮動,眨眼間兩人便換好了衣物,就連樓逍的手指也恢複了最初的模樣。
樓逍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看來那些書裏的東西你學的不錯。”
“還成,”顧唯笙從睡袋中鑽出來,“在修煉方面我的确有些天賦。”
“所以說……”樓逍忽地彎腰湊近顧唯笙,“鬼仙大人你下次能不能不要随便扒我的衣服了?”
“喵?!”
一早起來去遛彎的老白剛回帳篷就聽到了樓逍的最後一句話,踩着優雅步伐的它一個趔趄,然後不受控制地喵了出來。
“那只蠢貓回來了,”樓逍直起身子,“聽起來它好像很驚訝。”
“怎麽了?”知道解釋只會越描越黑的顧唯笙直接選擇跳過這些話題,他歪頭看向老白,“你剛剛要說什麽?”
[我要說什麽不重要,重點是樓逍說了什麽,]老白繞過樓逍撲進顧唯笙的懷裏,[老顧,看不出來呀,認識了幾百年,我居然才知道你這麽豪放。]
“瞎說什麽,”顧唯笙擡手給了老白一個爆栗,“到底怎麽了?”
[郎秋玉不見了。]
*
“郎姐不見了。”
挂着一副黑眼圈的雲行坐在昨天被清理出來的石頭上擔憂道,他臉色不佳,看來昨夜休息的并不算好。
“會不會是她自己出去散心了?”祝靈安慰了一句,“郎姐她不是會亂跑的人。”
雲行否定道:“不會,我和傅哥剛剛就把四周找遍了,但是我們根本沒有看見郎姐的影子。”
“你是什麽時候發現郎秋玉不見的?”樓逍冷靜地詢問,“她的專屬攝像現在還在營地嗎?”
“就是早上我去叫郎姐起床的時候,我本來想在直播沒開始前陪郎姐去找木屋,可我在帳篷外喊了幾聲都沒有得到回應,等我進了帳篷就發現郎姐不見了。”
“至于工作人員,他們也都不見了……”雲行指了指停在不遠處的兩輛越野車,“車還在,但是人都消失了。”
衆人一大早便被雲行叫醒聚到了一起,因此除了雲行,其餘人都是第一次知道這個消息。
顧唯笙放出靈氣感應了一下,雲行沒有說謊,這營地附近的确只有他們五個人。
“人沒了?”祝靈睜大眼睛重複道,“人怎麽會沒了?”
無論祝靈再怎麽相信昨天發生的一切都只是節目組的安排,“工作人員消失”這件事都已經激起了她心中那些被強壓下去的不安。
“難道這又是節目組的玩笑嗎?”祝靈強笑着看向衆人,似乎在等待大家肯定她的說法,“這可真是一點都不好笑。”
“我說……這裏會不會真的有鬼?”顧唯笙故作猶疑,同時不忘留意着衆人的表情,“你們不覺得我們現在經歷的一切簡直和恐怖片的情節一模一樣嗎?”
“看來《迷宅》一定是一部足夠俗套的恐怖片,”傅明勳笑得禮貌,“不然你和樓逍怎麽會什麽事情都往鬼身上扯?”
“思考的方式正常點,”傅明勳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否則我會覺得你們是節目組派來的托。”
傅明勳這話說得有些過分,連一向很少參與争執的祝靈也忍不住為顧唯笙說了句話:“我覺得顧哥的說法未必沒有可能,如果郎姐失蹤是節目組設置的環節,那工作人員的失蹤又是怎麽回事?總不會是節目組想讓我們拿起設備為自己直播吧?”
祝靈的話不無道理,但傅明勳仍舊固執道:“現在不是還沒到直播時間嗎?估計等到直播的時候他們就回來了。”
“不管你們怎麽說,我要下山,”一直沉默的雲行站起身,“你們不用管我,如果真的是節目環節,那就當我孫清一大早鬧了個笑話。”
但如果不是節目環節,他的舉動說不定會救下一個人的命。
在場的人情商都不低,雲行話中的未盡之意大家都聽的出來,祝靈咬咬唇,然後拽住了雲行的胳膊:“我和你一起去。”
“你們走不了了。”
樓逍突然吐出一句反派Boss似的臺詞,等祝靈和雲行都不解地看向他時,樓逍随意地擡手指了一個方向:“你們看那是什麽。”
“什麽……?”祝靈一臉茫然地順着樓逍指出的方向看去,“那是……霧?”
大片大片的霧氣在山林中彌漫,不僅是樓逍指出的方向,祝靈觸目所及的地方都已經被白茫茫的霧氣侵占,若不是氣氛不對,祝靈簡直都要懷疑自己來到了所謂的仙境。
已經具現化到可以被人類所見了嗎?顧唯笙悄然豎起鬼瞳,不出所料地在濃霧中看到了那些老少各異的骷髅。
就算昨夜樓逍狀态不佳,但沒有鬼魂可以在他顧唯笙的眼皮子底下帶走一個大活人,工作人員他不能确定,可郎秋玉的失蹤一定是人為。
說不定郎秋玉就是自己離開營地的。
“那真的只是霧嗎?”祝靈緊緊盯住樓逍,仿佛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樓哥,你是不是知道什麽?!”
“不只是霧,”樓逍拉着顧唯笙站了起來,“山路被擋,現在我們唯一的出路就是向裏走。”
傅明勳不贊同道:“向裏走?難道這山裏還會有什麽地下密道不成?”
“信不信随你。”樓逍看都沒看傅明勳一眼,他面無表情地看向雲行——
“郎秋玉的東西還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