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從套房下來坐電梯到底樓的餐廳,蘇苒腦袋依然空白又脹痛,靳澤先回去了,但留了他最信任的保镖跟着她,陪她回去收拾東西。
樓下,傅念知也已經走了。
送給他的那個淡褐色禮品袋還放在他們剛才吃飯的桌上,他沒拿走。
蘇苒站在電梯口,看了會,收回視線,準備回自己公寓。
靳澤把話說到那份上,她要是拒絕,真的就別想在這裏能好好生活着了。
如果跟之前一樣消失回蘇南,阮姨剛做完手術的身體也吃不消。
而且她簽了裴婕的合同,要是真一走了之,撕毀合同,她得賠裴婕公司三百多萬的違約金。
她根本沒錢。
從餐廳出來,裏面的服務員看見她,拎着桌上的禮品袋趕緊追出來,很客氣地把袋子給她,并說:“你們那桌的先生臨走前讓我轉告你,如果遇到難處可以找他。”
蘇苒沒多說什麽,只點點頭就接過服務員手裏的禮品袋。
現在知道靳澤和傅念知的關系,她肯定不會再去麻煩他。
……
公寓內,阮巧容剛吃完抗凝藥,聽到開門聲,猜測可能是蘇苒回來了,立刻從沙發上站起來,去門口迎接她,她是知道她今天請對門的傅醫生吃飯,不過看時間好像有點晚了?
門從外打開,蘇苒換了鞋子進來,保镖待在公寓樓底等她。
“小苒,今天和傅醫生吃的怎麽樣?”阮巧容心裏也挺感激傅念知,要不是動完手術,她肯定也會陪着一起請他吃飯。
“挺好的。”蘇苒把鞋換好,準備關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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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面的門打開了,傅念知背着屋內的光線站在門口,很認真地看了看她的臉色,沒多少異樣,這才放下心,說:“他沒為難你吧?”如果不是鬧了今天這麽一出,他還真不知道靳澤和她的關系。
不過,他今天是第一次看見靳澤這麽粗暴對一個女孩子。
颠覆了他的認知。
印象裏,他對女人要麽不搭理要麽一副冷冷的樣子。
就沒有這樣。
難道現在的年輕人談戀愛都是這樣‘粗暴’?
“沒有。”蘇苒怕阮巧容聽見,将門虛掩住,站到門外對傅念知笑了笑說:“傅醫生,謝謝關心。”
“哦,沒事。”
“傅醫生,我先進去了,晚安。”她實在怕傅念知會提到靳澤被阮巧容聽到。
傅念知點頭,“嗯,晚安。”既然沒什麽事,他這個做舅舅的也不能多管這種‘閑事’。
關門,進屋,繼續研究他的病理報告。
蘇苒也關上門,進卧室收拾自己的行李。
阮巧容跟着她,忽然問道:“小苒,剛剛傅醫生說什麽為難?”她被她擋在裏面,只聽到零碎的一點點。
蘇苒閃躲了下眼神,說:“沒有,你聽錯了。”
“是嗎?”阮巧容皺皺眉,可是她剛剛明明聽到什麽‘為難她什麽的?’。
蘇苒點點頭,把包放到旁邊的桌子上,就開始先收拾梳妝臺上的一些化妝品,整個過程,她都極力控制自己的情緒和表情,不讓阮巧容有半絲懷疑,“阮姨,我今晚要走。”
“你要去哪?”
“不去哪,這段時間組裏要去外地拍戲,我不能待在家照顧你。”頓了頓,把化妝品裝到袋子裏,繼續說:“我請了人照顧你。”靳澤安排的保姆,過一會就會過來。
阮巧容是知道她簽約了演藝公司在拍戲,就是不知道這拍戲要去哪裏拍?“你要去外地幾天?”
“大概一兩個月吧,沒戲的時候,我會回來看你的。”其實她也不知道,靳澤會把她困多久?
能騙阮姨一會是一會。
到時候實在騙不了,她再想別的借口。
阮巧容有點舍不得,但又沒辦法。
現在家裏就靠她一個人工作。
蘇苒繼續收拾,拉開衣櫃,從裏面把衣服拿下來,一件件疊好放進行李箱內,阮巧容想幫她一起收拾,蘇苒不讓,就讓她坐在床上休息,阮巧容看着她蹲在那邊摸索着整理東西,胸口悶悶的,有種說不出的難過壓在那邊。
雖說現在蘇苒有了穩定的工作。
但這個當演員很苦的,常年在外奔波,吃飯什麽的都沒人照應。
她其實一點都不希望她進娛樂圈,就想她找個朝九晚五的工作或者能跳舞的工作也行。
起碼安定。
不然郁牞從英國回來,找不到她,也不好。
阮巧容緩緩胸口的悶,說:“你的腿現在去拍戲了嗎?要不要再多休息兩天。”
“已經好的差不多了。”蘇苒把最後一件裙子塞進行李箱,低着頭說道。
“那你一個人在外面拍戲要注意身體,別太累,多吃點飯。”
乖乖點頭,擡起頭的時候,憋住難受,還要笑着對阮巧容說:“我不在的時候,有什麽想吃的或者遇到什麽事一定要給我打電話。”
“好。”
終于整理好所有東西,靳澤連夜高薪找的保姆也過來了,蘇苒把阮巧容吃飯時間和吃藥時間一一交待給保姆後便拉着行李箱下樓了。
她不敢多待,怕阮巧容懷疑。
公寓樓下,保镖筆直站在黑色的商務車旁安靜等着。
看到蘇苒拖着行李箱過來,二話不說,大步走過去幫她拎行李箱,再開車門,讓她上車。
車子啓動,保镖撥動方向盤平穩地駛出公寓大樓。
路上,蘇苒一直靠在後座椅上對着車外夜幕裏光溢彩的街景發呆。
保镖從後視鏡看了眼她,很恭敬地說:“蘇小姐,靳少說今晚他不一定會過來。”
蘇苒‘嗯’了聲,沒多大反應,繼續看車外。
但沒多久,随着車外飛速流轉的影子從她眼前滑過,在公寓裏一度克制沒讓阮巧容察覺的情緒,終究還是控制不住,低下頭捂着臉開始悶聲哭起來。
她哭倒不是因為矯情這種事,她現在沒有別的選擇,何況的确欠他的,哭就是心裏難受。
說不出來的難受。
好像兜兜轉轉想逃避最終還是怎麽都脫離不了一樣。
保镖聽到她輕微的哭聲,回頭就看到她捂着臉,身體靠在座椅上不斷地顫抖。
本能地想說些安慰的話但想想她是靳少的女人,輪不到他來安慰,便回頭,繼續專心開自己的車。
靳澤的公寓在海澱-公主墳,釣魚臺7號院。
算是帝都最貴的公寓之一。
保镖把車開到停車場,蘇苒已經哭夠了,紅着眼眶默默下車,跟着保镖坐電梯到10樓。
保镖不可能進靳澤的公寓,替她開好門,把行李箱和鑰匙交給她,就回去了。
蘇苒拉着行李箱木納地在黑漆漆又完全陌生的公寓門口站了好一會,直到旁邊電梯發出‘叮’一聲,才想起來拉着箱子進去。
……
溫榆河畔,同樣收拾好自己行李的男人,拉着行李箱下樓。
客廳,靠在沙發上翻雜志的溫怡看到他大晚上還出去,不由好奇問道:“這麽晚去哪?要出差嗎?”
“沒有,最近公司事很多,我暫時住公司。”
溫怡頓時蹙了下眉心,最近有這麽忙?
旁邊,抱着小埃德的靳老太太插話說:“現在公司已經很穩定了,你也不要一門心思都在工作上,抽點時間出來考慮考慮談個女朋友?”
靳澤拉着行李箱走到老太太身旁,擡手摸摸小埃德軟軟的金色頭發,出其不意地沒有反駁老太太的意思,“我會考慮的。”
“這就好。”靳老太太就要他這句話。
她要抱曾孫。
靳凱欣則笑着說:“阿澤,你喜歡什麽類型?小姑給你參謀參謀?”
聽到二姑姑提類型,靳菀立馬插嘴說:“二哥哥一定是喜歡那種非常漂亮的。”最好是蘇老師那種類型,就好了。
靳澤沒打算回答她們這種問題,再次摸摸小埃德說:“我得去公司了,空了回來和你們聊。”
靳凱欣頓時唇角一扯,繼續笑:“不告訴我?該不是有喜歡的了?”
“有喜歡的,我會帶回來。”
靳老太太不由睨睨他,“別帶不三不四的。”
“我知道。”說完,拉着行李箱就往外走。
溫怡擡眸看着自己兒子的背影,再次蹙了下眉間,有那麽急?
他進公司這幾年,哪怕在剛開始最忙的時候,都沒去公司睡過的習慣,這段時間公司的運作明明都在軌道上。
還這麽忙嗎?
不過懷疑歸懷疑,他真要忙公司的事,她倒也不會插手。
從臺階下來,早已回來很久的保镖站在車前,替他開門,靳澤這次誰也不想帶,他自己開車去公寓,“你不用跟過來。”
保镖一訝,他一向跟着他,跟習慣了,突然不讓他跟着。
他怕是不是用不到他了?
“晚上你不需要跟着。”似乎看穿他的心思,靳澤繼續說。
保镖頓時松口氣,點點頭。
突然想起來剛才送那位蘇小姐去靳少公寓的路上,哭了一路,便說:“靳少,蘇小姐去公寓的路上,哭了一路。”
原本往車子旁走去的男人,頓時停了下腳步,握了握緊手裏的行李箱拉杆,沉着音色說:“我知道了。”
他就那麽不讓她待見?
……
去7號院時,靳澤沒有開很快。
到那邊差不多10點左右。
上樓開門。
公寓內靜悄悄沒有一丁點的聲音。
本能地,就以為她跑了,準備開客廳的燈,餘光瞥到卧室虛掩的門內有微弱的光透出來,原本的擔心瞬間放下。
将行李擱到一旁,關上門,慢慢往卧室走去。
推開門,房內只亮了一盞床頭燈。
而她就安靜地睡在床上。
靳澤走過去,借着暗弱的床頭燈光,從她臉上看過一遍,果然眼睛是腫的。
頓時,胸口就有種說不出的情緒猛突地翻滾而來。
壓制得他很煩悶。
悶得他很想對她做點什麽,但看她這幅哭過的樣子,最終忍了。
下一秒,轉身就去了浴室。
第二天,本來是剛搬來睡不着但反複在床上躺到10點多,還是因為累就睡沉了。
一睡睡到身體隐隐覺得有什麽燙人的東西緊緊包圍在她身邊,貼的她身體很熱。
猶如陷在火爐裏一樣難受。
撐撐沉重紅腫的眼皮,勉強睜開,想推開這個燙人的東西,手在半夢半醒裏下意識重重推開這塊燙人的東西上,身體沒了熱度,視線終于全部清明。
但也讓她本能地一吓,瞬間就把剛才推人的手蜷縮窩在自己睡衣胸口處。
然後一動不動看着他。
被她推開的男人,此刻就那麽咄咄地盯着她。
這一刻,兩人都沒說話。
晨曦薄薄的微光從白色窗簾裏透進來,将卧室籠罩的安靜至極。
這樣對視了會,氣氛安靜地有些讓人不安起來,蘇苒很久沒有和他睡在一起,想起床了。
但沒等她爬起來,被她推開的男人,忽然就翻身,直接壓住她,整個人過程很快,蘇苒連反應的機會都沒有,身體就已經不能動。
而後他沒有做進一步的動作,只是抱着她,在她耳邊親她。
動作很溫柔。
就像羽毛拂過一樣。
這樣親昵,因為離得太近,蘇苒聞到了他身上很清新的須後水味道。
像是剛剛洗漱過了一樣。
而且被他親過的耳邊,一陣陣地發酥。
曾經熟悉的那種感覺又密密麻麻從身體最深處覺醒,讓她本能又不可控地開始發顫。
就在她發顫時,一陣鑽心刺痛毫無征兆地從睡衣下傳來,一年沒有做過的身體,根本沒辦法馬上承受。
這種疼讓她直接想推開他,但他怎麽可能放開她,她越掙紮他抱的越緊,到最後,她不掙紮了,他還是緊緊抱着她,仿佛要把她鑲嵌進他的身體一般,過了好久,當白色窗簾外的光線變得更強烈時,他突然開口,聲音很沉但有說不出來的低,跟他以前那種氣勢完全就像天上地下:“我在你眼裏是不是很差?”
蘇苒被他抱的太緊幾乎快要喘不了氣,身體又疼,但意識還是有的,只是不明白他為什麽這樣問,但就算不明白也不會說他差,斷斷續續說:“沒……有。”
“那昨晚過來的時候為什麽哭?”如果不是嫌棄他,哭什麽呢?
昨晚哭……和他差沒什麽關系。
只是純粹難受。
難受自己自作自受。
見蘇苒不回答,昨晚憋的火和悶讓他有點失控,進入的力度更重了,他真的沒有像現在這樣憋屈,這樣努力想讓一個女人看到他,“跟我有那麽委屈?嗯?你是覺得我會弄死你還是虐待你?”
蘇苒嗤痛,抿緊唇,過了會,聲音低弱地說:“我……沒有這麽想。”以前倒貼他的時候,他對她也不差。
她都記得。
“既然不委屈,從現在開始,我要你好好跟我,就像以前那樣。”
以前那樣……
蘇苒頓時一動不動看着他,現在的她好像有點做不到以前那樣‘主動’。
就在她糾結這個問題想說給她點時間,似乎像能看穿她一樣,不等她回答,他就再度開口了:“做不到是嗎?那以後由我來,你只要乖乖跟着我就行。”好像也只能這樣。
被心魔控制的人只有他。
被她騙走心的也只有他。
如果想讓自己以後好過點,也只能這樣。
蘇苒瞬間怔了,用一種看不懂的眼神看着這個男人,如果她沒有聽錯。
他說了,以後由他來?
他的意思,他以後主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