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靳澤自那天在醫院遇到蘇苒後,在一個人的時候,時常會無故出現走神的狀态。
這種不正常的狀态,柳芠看在眼裏。
她跟在他身邊工作一年多了,看習慣了他行事果斷的作風,從沒見過他這樣。
哪怕那件事發生後他帶她去國外出差,也沒有這樣。
她不知道他這是怎麽了?
在書房門口猶豫了好一會,鼓起勇氣端着一杯沖調好的養生茶到他書桌前,觀察着他的臉色,盡量放低聲音說:“靳哥,今晚還要忙很久嗎?”
不過陷在自己神游裏的男人,對她的關心詢問置若罔聞。
得不到回應,柳芠不由地稍稍提高聲音,再喊他一聲:“靳哥?你沒事吧?”
“嗯?”這次,靳澤終于聽到了,回神見是柳芠,捏捏自己的眉心,說:“怎麽了?”
“我看你書房的燈一直亮着,所以就過來看看。”柳芠小心翼翼說着。
“哦,沒什麽,你先去休息吧,我過會處理完這些資料就好。”
“需要我幫你嗎?”說着的時候,微微俯身往他身旁探去,她這次故意穿了很低領口的睡衣,然後學着蘇苒那樣,裏面什麽都沒穿。
稍微俯身,從靳澤這個角度很容易看到裏面的春-色起伏。
靳澤的确瞥到了,但沒停留,垂眸專注盯着書桌上攤着一堆資料,說:“這些我自己能處理,你出去吧。”
“真的不需要嗎?”柳芠依舊俯着身體,看他。
她覺得,她能做到的,她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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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聲音沒什麽挽留的痕跡,甚至有點逐客的意味。
柳芠沒辦法繼續做下一步。
只能直起身體,悻悻離開。
書房門關上的一瞬間,原本低眸看資料的男人,慢慢擡起視線,看向書桌對面的櫥櫃。
黑色的眼眸映在四周薄弱的光影裏,沉沉浮浮。
這個世界上,蘇苒只有一個,能引誘的他也只有一個。
而他的心也不夠大,已經裝了一個就再也不可能裝第二個。
周二,阮巧容的手術由傅念知親自操刀,整個過程很順利,沒發生什麽意外。
在醫院住7-8天等手術切口愈合,就可以回家休養。
蘇苒這段時間忙着拍戲,沒辦法及時照顧她,特意花錢請了護工。
阮巧容不想讓她再浪費錢請人,但自己剛下手術臺,身體太弱,又不好随便亂走動。
只能由着她。
阮巧容在醫院養着,一天天好起來,蘇苒也慢慢放心。
在阮巧容出院前一天,蘇苒為了感謝傅念知,趁着下戲早,特意買了一盒進口水果靠在他家門口等他下班。
晚上6點左右,傅念知拎着公文包從電梯出來,就看到穿着一套類似家居服模樣的蘇苒,正靠在他的門口。
傅念知走過去,蘇苒看到他,立刻說:“傅醫生,晚上好。”
“晚上好。”傅念知不知道她這是在等她,禮貌回她,準備按密碼進門,蘇苒說:“傅醫生,我買了點水果送你,謝謝你替阮姨做手術。”
傅念知回頭,看了看她遞過來的水果盒子,很有修養地溫潤一笑:“不用客氣的,這些水果你留着。”
“傅醫生,請你一定要收下。”蘇苒舉着水果盒子不肯放下。
傅念知看她這副樣子,猶豫了會還是接過了,“謝謝。”随即要進門。
蘇苒其實還有事情要請教,清清嗓子,厚臉皮喊住他:“傅醫生,等一下……我還想向你請教,阮姨回家休養後該怎麽護理?不知道你現在忙不忙?”她最近在網上查了很多關于心髒換瓣手術後,病人回家休養的注意點。
網上羅列的很雜。
她不知道該信哪一條?
正好傅念知住對門,就虛心向他請教。
傅念知想了想,“這個……你先進來,我把注意事項打印給你。”
“謝謝,傅醫生。”
話落,關在家裏的德牧突然從傅念知腿後竄出來,吐着舌頭在蘇苒身旁開始嗅嗅氣味又不停地轉來轉去。
蘇苒被他的德牧吓了一跳,下意識要躲開,傅念知及時牽住,笑着說:“別怕,它很乖不咬人。”
他之前一直在國外,這狗給朋友養了那麽多年,再送回來,它已經被他朋友訓得像只小綿羊一樣溫順。
蘇苒順順氣點點頭,“嗯。”
傅念知拎着德牧的頸圈,将它帶進屋,蘇苒緊随其後跟進來。
傅念知的房子裝修很歐式簡約風,家裏沒有過多的奢華品,但每一塊大理石每一塊瓷磚選得色調都很好。
不是那麽讓人看着太過眼花。
“你要喝點什麽?”傅念知把德牧拎到陽臺處關好,拍怕黏在手上狗毛,問道。
“傅醫生不用麻煩的。”
“既然來我家,怎麽都要招待一下。”
“白開水。”
“嗯。”傅念知去廚房洗手,順帶給她倒水。
倒完,将水杯遞給她,說:“我去書房把術後護理的要點打印給你。”
“嗯。”
傅念知去書房,蘇苒就一個人抱着水杯坐在客廳沙發上乖乖等着,
書房,傅念知剛打完一半的術後護理注意點,手機響了,拿起來一看,是靳澤給他發來視頻通話。
傅念知按通,靳澤靠在椅子上一邊揉自己的太陽穴一邊說:“小舅……有沒有治療失眠之類的藥?”
傅念知看他臉色,的确有點差,“怎麽?最近失眠?”
靳澤倒也不想隐瞞,輕輕點頭,“嗯。”
傅念知以為他是因為生意上的事失眠,便說:“你把手頭的工作減少點,找個時間出去散散心……”不過他話還沒說完,客廳處就傳來蘇苒的叫聲。
傅念知頓時起身,拿着手機就往客廳走去。
等到了客廳,就看到原本被他關在陽臺外面的德牧不知道怎麽跑出來了,晃着它的大尾巴,大搖大擺跳在沙發上,沖蘇苒不斷地舔舌頭。
蘇苒被它吓到了。
手裏的水杯都掉在地板上。
傅念知見狀,趕緊去牽它的頸圈,把它從沙發上拉下來,再次關到陽臺外,安慰蘇苒:“別怕,別怕,它不咬人。”
蘇苒面色白白,對傅念知點點頭。
它是不咬人,但它挺會偷襲人。
剛才她坐在沙發,它突然就從陽臺沖出來,然後晃着大尾巴二話不說直接就跳到沙發上來舔她。
緩了緩神,看到掉在地板上的水杯,蘇苒趕緊蹲下來收拾,“傅醫生,不好意思,把你地板弄得這麽濕。”
“不要緊的。”
“真不好意思。”蘇苒還是覺得抱歉,把水杯放到茶幾上,就開始拿餐巾紙擦地板上的水漬。
傅念知準備蹲下來和她一起收拾,突然想起來他還在和靳澤視頻通話呢,趕緊拿起手機,繼續把物理治療失眠的方法告訴他,不過等他拿起手機,還沒開口,靳澤已經比他先開口了:“剛才是誰?”那個聲音太熟了。
熟到第一秒,就讓他想到是她。
傅念知:“哦……那是我朋友。”反正就住對門,平時在醫院也常常碰上,傅念知算是把蘇苒當朋友了。
“讓我看看她的樣子。”
傅念知皺了下眉,“怎麽了?”
靳澤繼續:“讓我看看。”
傅念知沒多想,将手機畫面切到蘇苒身上,不過從他這個視角只能看到蘇苒側面。
但對于很熟悉這個女人的男人來說。
只要側面就足夠了。
于是在看清那個蹲在地上擦地板的女人後,視頻裏的男人瞬間沉默了,過了一會,聲音都變冷了:“你朋友大晚上過來幫你收拾屋子嗎?”
挺好的,她居然能搭上他小舅了。
還幫他收拾屋子。
“沒有,問我拿點東西,不小心碰倒水杯,灑地板上了。”頓了頓,傅念知又要切回剛才失眠的話題:“對了,關于你失眠的事……”
“小舅,我還有事,失眠的事以後再問你。”說完都不等傅念知把後面的話說完整,就切了視頻。
傅念知看看已經退出界面的手機屏幕,有點奇怪。
但也沒多想。
轉而蹲下身一起幫蘇苒擦幹地板上的水漬。
……
隔天,阮巧容出院,天氣還算不錯,萬裏無雲就是有點熱。
蘇苒為了早點接她,在劇組拍戲的時候有點心急。
一場追車戲,她因為心急接阮巧容,走神了,所以沒聽導演的走位口令,擅自提前了,結果就從車上了掉下來。
因為她不是大牌明星。
沒有替身替她演這場追車的戲份。
掉下來的時候是真掉,小腿撞到車子鋒利的邊緣,瞬間劃出一道大口子還拉傷了筋骨。
疼得她直接滾在地上爬不起來。
裴婕當時也在現場,全程目睹她掉下來的過程,吓壞了,趕緊叫了120救護車,送她去醫院。
幸好,她命大。
傷口沒戳到骨頭,止好血就行,小腿肌肉也沒重傷,就輕微拉傷,休息幾天就能好。
但這期間她不能劇烈運動。
否則影響以後的走路。
既然沒什麽大問題,裴婕大大地松口氣,她已經準備全力捧她,這個節骨眼可不能出任何差錯。
還好,還好。
在醫院包紮好傷口,裴婕想開車送她回公寓,蘇苒不肯,她得去找傅念知幫忙,讓阮姨再住三天。
她自己都搞成這樣,怎麽接她回去照顧?
起碼得等腿好了才能接回來。
裴婕拿她沒辦法,只能扶着她上心外科。
傅念知了解情況後,倒也很幫忙。
和住院部的領導打了個招呼,讓阮巧容再住三天。
蘇苒這才放心地跟裴婕回去。
不過她回去也只能整天躺在床上,什麽都幹不了,這樣一躺就躺了三天,腿傷好得差不多了,蘇苒便想厚臉皮請傅念知幫忙接阮巧容回來。
她腿雖然快好了,但力道還不夠。
沒辦法走太遠路。
……
跟之前一樣,差不多6點左右的樣子,在傅念知門口等着。
傅念知下班回來,看她站在門口,這次都不用多問什麽,直接按了密碼鎖,讓她進來。
蘇苒慢慢挪着腿跟他進去。
還是老規矩,一杯白開水,蘇苒坐到沙發上,捧着水杯厚臉皮說:“傅醫生,我想請你幫個忙?”
“什麽忙?”
“我腿還沒徹底好,想請你幫忙接阮姨回來。”頓了頓,補充道:“我請你吃飯。”
傅念知頓時笑了笑,“這個小事情。”鄰居間互相幫忙,本就應該的。
何況阮巧容就在他醫院,晚上下班順帶送回來,很方便的。
“謝謝。”蘇苒由衷地感謝。
傅念知繼續笑笑,“客氣了,咱們住這麽近,互相幫忙應該的。”他的國外的時候,鄰居間也時常會互相幫襯一把。
說罷,視線落在她受傷的小腿上,職業病犯了,雖然腿傷不屬于他所學的心外科範疇,但只要是傷口,他都會看看。
蹲下來,細細看她腿上的結痂,說:“外皮的傷口是好得差不多了。”
“嗯,外傷沒問題,就是還有點筋骨拉扯疼。”
“這個沒事,只要不做劇烈運動,很快就能好。”
蘇苒點點頭。
兩人聊天時,門口,知道密碼的溫怡,很利落地按下開門密碼。
趁着今天有空,她特意熬了弟弟最喜歡喝的滋補煲湯,來看看他。
他回國這麽久,她這個做姐姐都沒來看看他。
回頭,被傅家那位老佛爺知道了,又要說她只曉得疼兒子,都不疼疼自己弟弟了。
‘啪嗒’一聲,門鎖打開,溫怡拉開門,準備進去。
卻在開門一瞬間,看到沙發處的一幕,整個人就僵在那邊了。
那個女人……是蘇苒嗎?
還有她弟弟怎麽蹲在她身旁?
他們怎麽在一起?還有他們是什麽關系?
一連串的疑惑讓溫怡腦袋裏有點亂糟糟,所以在這種亂糟糟中,她沒進去,而是轉身快速離開。
坐電梯一路下樓,拎着保溫盒上自己的車,踩踩油門飚回溫榆河畔。
車速很快,還闖了一個紅燈。
等飚回溫榆河畔,停好車,從車上下來的時候,溫怡的腦袋依然是脹脹的,手撐在車門上,眉頭緊緊皺着,就那麽呆呆站在車旁不動了。
他們怎麽會在一起?
他們又是怎麽認識的?
對了,她剛剛應該進去問問的?而不是直接走了。
想到這,溫怡擡手按按自己的額頭,她剛才應該問的,而不是就這樣走掉。
一定是剛才腦子太亂,糊塗了。
“媽,你怎麽不進去?”同樣從外面回來,剛下車的男人看到站在車旁久久不動的人後,走過來,問道。
溫怡回頭,看着自己兒子的時候,突然就說:“阿澤,你小舅居然和她在一起,我去找他,他們竟然在一起?”說完,忍不住低呵一聲:“很荒謬對不對?怎麽可能有這種事?”
靳澤沒聽明白,“小舅和誰在一起?”
“蘇苒!”
靳澤瞬間就不吭聲了,但眼眸的陰色突地就凝聚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