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看完芭蕾舞,差不多快8點。
三人從劇院出來,晚間夜風徐徐吹來,清爽異常。
慢慢沿着臺階往下走時,郁牞想請蘇苒她們吃點東西再回去。
蘇苒搖搖頭拒絕了。
靳老太太本就對她帶着靳菀出來玩有很大的意見,要是再在外面吃飯,指不定又要趕她走了。
郁牞不勉強她。
蘇苒便急匆匆帶着靳菀坐司機的車回溫榆河畔。
靳菀今天玩得挺盡興,但回去路上,就有點蔫了,不斷地開始打哈欠,打完,就眯起眼,歪着腦袋靠在蘇苒肩上打起瞌睡來。
這一覺,一睡就睡到家,蘇苒喊她,她才醒過來。
8點半的靳家別墅,燈火通明。
靳老太太不放心靳菀,就這麽坐在客廳沙發處等她回來。
溫怡今晚正在參加一個明星夜的慈善晚會,沒回來。
她入股了一家娛樂經紀公司。
這月正是慈善夜的慣例月,她得帶着旗下的藝人前去捧場。
所以就剩下老太太一人守在家裏。
蘇苒帶着靳菀進客廳,老太太瞧了眼她們兩人,有些要對蘇苒說的話她不想在靳菀面前說,就讓家裏傭人先帶靳菀去餐廳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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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苒本來也想去吃點東西。
靳老太太叫住她了:“蘇小姐,以後不要再帶菀菀出去了。”現在蘇馨回來了,以後就算要出去玩,也是該蘇馨帶着菀菀,而不是蘇苒這個外人。
蘇苒不會當面反駁靳老太太,乖乖點頭,“好。”
靳老太太看她挺懂事,其餘警示的話就不說了,反正暑假也快結束了,到時候菀菀上學,不學芭蕾。
這位蘇小姐自然也不會再出現在她們靳家。
起身,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蘇苒在原地目送老太太回了房間,才去廚房找點吃的東西墊墊肚子。
晚上的廚房就一個傭人在收拾、擺弄餐具,蘇苒想找點飯,傭人說只留了靳菀的份,沒有她的了。
不過,冰箱裏還有今晚吃剩下的幾片沒動的吐司面包。
蘇苒不嫌棄,從冰箱裏拿出面包後上二樓客房。
回了客房,鎖門。
直接坐在地板上一邊啃冰涼涼的面包,一邊拿出手機給遠在日本的靳澤發短信。
她要讨好他,只是發完一條問候的短信。
她的手機就再也沒收到他的回信。
靳澤一般都不怎麽回她信息,她是知道的。
所以她也沒多想,将手機放到一旁,繼續啃面包充饑。
啃到一半,阮巧容給她發來信息,蘇馨到家了。
蘇苒盯着亮光的屏幕,手指微微握了下,她們終于回來了。
次日,剛回國還沒來得及休息的吳海瓊就帶着蘇馨親自來靳家拜訪,拜訪的目的不是看望靳老太太。
而是蘇苒。
靳老太太卻以為她們特意過來拜訪,高興地喊着溫怡準備了上好的茶和甜品招待她們。
聊天時候,蘇馨坐在沙發上始終都是一副掩飾不了的坐立不安的樣子,這會,她哪有心思陪老太太喝茶聊天?
一心想去找蘇苒談談。
吳海瓊知道女兒性子一貫地急,沉不住氣,怕她在靳家發作,擡手輕輕按了按她手背,讓她別那麽躁。
然後笑盈盈對靳老太太說:“老太太,我聽說我家表親蘇苒在你們當家教?”
“是在我家當家教。”
“她沒什麽見識又沒父母教養,行為作風有些粗,沒給你們惹什麽麻煩吧?”吳海瓊尖削的瓜子臉透着一層假笑,試探地問道。
沒父母?靳老太太微愕了下,她倒不知道她沒父母,只了解她私生活不檢點,蘇家都管不住她,不過,住靳家這段時間,還算乖巧,沒惹什麽事。“沒有。”
“這倒奇怪了,在我們家的時候,我們好心管她,都管不了她,到了您這當家教,倒是乖了,看來還是老太太您厲害。”吳海瓊輕輕笑了笑,順勢拍了下老太太的馬屁。
靳老太太很受用,笑笑,“我也沒怎麽管教她,畢竟是外人,沒資格去管。”
溫怡小飲了口茶杯內的龍井,插話:“海瓊,這丫頭這麽難管教,怎麽還學芭蕾?”芭蕾多高雅的舞蹈。
凡是學這舞蹈的哪個不是氣質好,修養好的?
要真粗俗又不檢點,怎麽有性子學?
吳海瓊淡淡一笑:“她在老家的文化課成績不行,也就會跳跳舞,運氣好考上了北舞。”
溫怡點點頭。
她還是對帝都這些舞蹈和電影學院有所了解,只要專業課過關,文化課達最低線,也能進。
一旁乖乖坐着的蘇馨實在坐不住了,壓低聲音開口:“老太太,我想去看看我表姐。”對外,蘇馨一直稱對只比她大一歲的蘇苒為表姐。
靳老太太沒意見,“她在文娛室教我家菀菀。”
蘇馨乖巧點頭,壓壓裙邊,起身,由靳家傭人帶着去文娛室。
等她找到文娛室,推門時,偌大的房間正播放着悠揚的《羅莎蒙》舞曲,蘇苒站在靠窗位置,幫靳菀壓腿。
蘇馨那雙和蘇苒相似的漆黑瞳孔,頓時就抑制不住地幽幽燃起一簇火苗。
好像真是天生的看不入眼,這個三年前突然出現在她家,要他們資助她上學的女人,從第一次見到,就讓她從骨子裏埋下了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嫉妒’。
嫉妒她的漂亮。
蘇苒漂亮的太過分,只要她一出現,誰也蓋不了她的光彩。
包括她。
但現在不一樣,如果說之前的嫉妒只是單純的嫉妒她長得漂亮。
現在,蘇馨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機,她從沒想過像蘇苒這樣的女人會突然間和靳家有了聯系。
還住到了靳家。
如果不是奶奶親自打那通電話,讓她早點回來,她此時此刻還會信心滿滿又悠然自得在夏威夷的沙灘上曬太陽,沖浪。
靳澤會和她結婚,這是板上釘釘的事。
可現在,蘇苒的确住在靳家。
斂斂瞳孔內的火苗,慢慢走過去,唇角壓抑着某種嫉怒,淡淡開口:“表姐。”
蘇苒轉過臉,在看到蘇馨時,眼裏沒有驚異也沒有波動,唇角微微笑着,是很表面化地不會令人懷疑地客套笑意:“蘇馨,你回國了?”
旁邊,正冒着汗壓腿的靳菀也看到蘇馨,只當沒看見,她不喜歡她。
脾氣很大,還時不時要發火,每次過來玩的時候,只會找她二哥哥,根本不把她放在眼裏。
蘇馨掃了蘇苒一眼,直奔主題,“你怎麽會來靳家家教?”
“打暑假工,碰巧靳家需要家教,就過來了。”
蘇馨在心裏呵了聲,不是很信,“你認識靳澤?”
“不認識,我同學介紹進來的,大概她認識他。”回答的滴水不漏,讓蘇馨一點挑刺的機會都沒有。
“你別亂猜什麽,蘇老師和我二哥哥不認識。”原本不想搭理蘇馨的靳菀終于忍不住幫腔。
看她這樣就知道是來找蘇老師的茬。
她才不會讓她如意。
蘇馨瞥了眼靳菀,又看看蘇苒,心裏怎麽隐隐有股火氣要竄上來呢?
這兩人穿一條褲子了吧?
磨磨牙,眼尾一挑,像靳家女主人一般擡着下巴:“最好是這樣,不然呢……”頓了頓,蘇馨走幾步湊到蘇苒耳邊,陰陰地警告:“不然,你也別想在帝都待下去。”警告完,轉身快步往門外走去。
蘇苒看着她的背影,眼神裏隐隐滅滅。
待不待下去,也不會在她們之前。
“蘇老師,你別理她,她很讨厭的,自以為可以嫁給我二哥哥,就拽的跟什麽似的。”靳菀拉拉蘇苒的胳膊,不滿地說道。
蘇苒輕輕“嗯”聲,沒多說什麽。
反正只要她還在靳家一天,她們是絕對不會罷手的。
好在,她現在沒露太多破綻,加上她留下來是靳老太太和靳菀的意思,不是靳澤,她們想找茬也沒什麽好借口。
眨眼,風平浪靜了幾天,很快到了周末,靳澤從日本回來了。
蘇苒不知道他具體回來的日期。
因為她給他發過的信息,他一條都沒回複。
蘇苒便識趣地不再多問,平時繼續教靳菀,空的時候,蘇苒和靳老太太請假半天,又去了一趟小湯山看望徐法醫。
不過,他還是老樣子。
不會講話,也不會看着你。
蘇苒只能陪着他坐着,自己一個人自言自語。
坐到傍晚,才回靳家。
而在城市另一邊,駱遠坐着辦公室,手裏捏着一份從市局檔案室翻出來的10年前的一份關于許清溪的被撤銷的案卷。
當年因為電腦錄筆錄還不算普及,撤銷的案卷都會留檔保存,到一定時限集中清毀,而有些因為遺漏沒有完全銷毀。
所以,很慶幸地許清溪的這份案卷保留了下來。
而且,這件撤銷案就發生在火災前一個月。
根據筆錄記載的時間,這個女人是在淩晨2點跑到當地的派出所報案。
報案稱她受到了嚴重的暴力毆打和虐待,要讓警察保護她。
而毆打和虐待她的有兩個男人,是一對父子。
他們長期控制她,折磨她。
受案的民警在對她驗傷後,立案,但立案不到一個小時,這個女人突然就說不報警了。
她剛才說的都是自己編造的,然後不等民警去批捕兩名當事人過來,這個女人就消失在派出所。
案件受案不到一個小時,又撤案。
駱遠看完這份筆錄和當時的驗傷報告,眉間隐隐,這個撤案會不會和火災案有聯系呢?
但他也沒什麽證據能證明這兩個案子有關聯。
而且作為撤案,在沒有充分證據的前提下,他沒辦法貿然去調查當年被她提及的那兩個嫌疑人。
駱遠将案卷往桌上一放,捏捏眉心,這個案子真是難啊!
……
蘇苒從小湯山療養院坐車回靳家,有些晚了。
幸好老太太和溫怡都不在客廳。
蘇苒去廚房問傭人要了點面包,拿上樓吃了,洗洗睡覺。
或許今天去小湯山坐車累的緣故,她睡得有點沉。
沉到直到身上如巨石般的重量壓下來以及某種熟悉的刺痛從腿間傳來,她從睡夢中慌忙驚醒。
睜開眼,隔着從紗窗外零星散進來的微弱光亮。
她就看到那個原本在日本的男人,此刻就壓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