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搬去靳家前的下午,蘇家老太得到風聲,不顧身板跌傷的疼,火急火燎趕來小屋想找蘇苒質問。
她不信靳家那種比他們蘇家還要在乎名聲的家族會容許一個私生活不檢點的女人教他們靳家的子孫。
可事實,他們居然還讓她搬過去。
蘇老太覺得一定是蘇苒耍了什麽本事才會進靳家?
結果走到小屋時候,人不在。
問阮巧容,阮巧容也不知道。
蘇老太頓時氣不打一起來,磨磨牙,在小院來回走了兩步,胸腔一口氣悶的她頭暈腦脹,回頭瞥見院子那株已經垂挂了不少紫幽幽的葡萄藤,這株葡萄藤是這丫頭種的。
她知道。
那個女人生前最喜歡吃葡萄。
想到那個女人,蘇老太頭疼的更厲害,真是禍害,禍害了一個不夠還要害另一個。
現在生的這個女兒是不是還要繼續禍害他們蘇家?
蘇老太瞬間覺得胸口陡然間淤堵地厲害了,這股淤堵盤踞在胸口怎麽都散不開,壓得她喘不了氣,擡手猛地按住自己的胸口,咬着牙對扶着她的傭人說:“給我把這株葡萄藤拔掉,快給我拔了。”
阮巧容一聽老太太要拔葡萄藤,立馬就急道:“老太太,這是小苒種的,不能拔!”
“你們吃的,住的,用的哪一樣不是我們蘇家的,就這一株爛葡萄藤,我還不能拔嗎?”老太太橫着眼惡狠狠道。
“老太太你別生氣,這葡萄藤好不容易長這麽好……”
“閉嘴。”蘇老太生冷打斷,她就是看着這些葡萄藤礙眼,轉過臉對杵着不動的傭人,吼道:“你杵着不動難道還要我去拔嗎?快去給我拔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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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傭人不敢怠慢,趕緊去扯這株長勢非常旺盛的葡萄藤,一扯,葡萄藤上的葡萄一串串就滾落下來,掉在地上。
蘇老太低頭瞧着掉落下來的葡萄串,越看越窩火,擡腳就狠狠地踩爛這些葡萄。
頓時,一串串腳邊就溢出一灘灘紫色的汁液。
阮巧容想阻止都來不及,只能眼巴巴看着蘇苒精心呵護的葡萄藤被蘇老太全部踩在腳下。
終于,整片綠色的葡萄藤被傭人全部扯光,蘇老太這才稍稍解氣,順順氣對阮巧容說:“你給我帶句話她話,她年齡也不小了,三年來住我們蘇家,吃穿用度的開銷,總要還給我們。”
阮巧容沒聽出蘇老太話裏的意思,只當她要讨債,說:“小苒是你們蘇家的人,她住這裏的一些開銷,蘇家難道不是應該支付的嗎?”
蘇老太頓時咬牙道:“我承認她了嗎?”
阮巧容臉色一僵,眼裏浮出一層的恨意,“行,老太太要讨回這三年多的撫養費,等小苒畢業後,賺了錢,我們會還的。”
“還?”蘇老太慢慢笑了聲,“你知道我們這片的土地有多貴嗎?房價10萬一平米,就你們這屋子,一年的租金起碼也要30萬以上,算下來你們三年多,加上利息就是100萬,她一個小丫頭能怎麽還?”
阮巧容瞬間被蘇老太這種訛人的算法,驚愕地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她是知道這片別墅區的房價在帝都不便宜。
單單一棟房子都要3000萬以上。
可這個院子本就是別墅後面的雜院,屬于蘇家堆放雜物的。
她們住進來後慢慢添置了東西,才把這個雜院弄得像模像樣,不至于那麽寒碜。
但她也沒想到蘇老太會這樣訛詐她們。
100萬,小苒畢業去團裏或者其他單位,就算不吃不喝,一年也不一定能賺出來。
阮巧容緩緩驚愕,說:“老太太,你不能這樣算,你知道我們的情況,何況她也的确是你們蘇家的人。”
老太太繼續:“我不這樣算也行,她總要用別的方式還債。”
“什麽方式?”
“你口口聲聲說她是我們蘇家的人,現在我們蘇家生意上需要籠絡人脈,她是不是該出一份力?”
現在,阮巧容徹底明白了,“蘇老太,現在都什麽年代了,聯姻什麽的,不适合我們小苒。”
“那就拿100萬出來,拿不出來,就夾好自己的尾巴給我好好去相親。”蘇老太不想和阮巧容這種唯唯諾諾的女人多廢話。
瞪了她一眼後,轉身就往前面走去。
眼下這個節骨眼,她得馬上給她家蘇馨打電話,讓她別度假了,快點回國。
不然就要被人雀占鸠巢。
……
昌平區小湯山鎮療養院。
蘇苒拎着一盒橘子,一路颠簸來療養院看人。
這裏環境幽深又靜谧,對患病的人有很好的靜養作用。
進了療養院,慣例地戴好棒球帽,遮住自己大半張臉來到療養院前臺登記,登記完,因為她常來,護士對她挺熟,一路說笑着将她帶到花園涼亭。
涼亭下,一個垂着腦袋,目光呆滞年約50歲左右的男人坐在輪椅上。
護士說:“他今天精神還不錯。”
蘇苒點頭,“他還有恢複的可能嗎?”
護士搖搖頭,“有點困難。”
“嗯,我去看看他。”
“那我先去忙,有什麽需要可以和陪着他的護工說。”護士繼續說。
“謝謝。”
“不客氣的。”
護士走後,蘇苒這才慢慢走到涼亭內,護工看見她過來,立刻說:“蘇小姐,又來看徐法醫了?”
蘇苒‘嗯’了聲,坐到徐阗對面的涼亭的長凳上,對護工說:“我可以和徐法醫單獨聊聊天嗎?”
護工自然不會拒絕像這麽漂亮的女孩子的要求,“當然可以。”說完,就退到涼亭外面的石凳上坐着等他們聊。
涼亭,現在就剩下他們兩個。
蘇苒拆開特意買的進口橘子,拿出來一個,慢慢剝開皮,取出一瓣,喂給徐阗吃。
徐阗喜歡吃橘子,這是蘇苒來療養院幾次護士告訴她的。
果然,徐阗看見橘子,自覺地張開嘴巴,讓蘇苒喂他。
“徐法醫,我很希望你能恢複。”喂完一瓣,蘇苒拿起墊在徐阗脖子下的方巾,替他擦擦嘴。
擦完看着他繼續說:“當年,你是我媽媽唯一的屍檢法醫,只有你最清楚這個案子的情況,所以……我真的希望你能想起來點什麽……給我媽媽一個公道……”頓了頓,蘇苒有點喑噎,“不過現在看來……好像不行。”
徐阗看着她,眼神渾濁,依然是一副癡呆狀,嘴巴裏‘咕嚕咕嚕’地微微響着。
蘇苒吸吸鼻子,繼續喂徐阗吃橘子。
因為醫生交待他不能多吃,蘇苒也不敢多喂,喂了幾瓣,就不喂了。
陪着他繼續在涼亭裏坐了好一會才起來回家。
蘇苒離開,原本歪着腦袋的徐阗慢慢轉過臉,看向涼亭外那個漸漸消失在陽光下的身影,原本擱在輪椅扶手上的微微握了握。
而就在蘇苒前腳剛走,駱遠就驅車大老遠從刑隊驅車過來這裏。
下車帶着小钊直奔療養院大廳。
到了前臺,問護士徐阗的情況,護士見他是警察,立刻将他帶到涼亭,駱遠腳一踏進去,就看到涼亭長凳上擺放着的一盒橘子,頓時問護士:“有人來看徐法醫了?”
護士如實回道:“是徐法醫的親戚。”反正那女孩每次來登記的信息都是徐法醫的親屬。
她也沒懷疑。
駱遠摸摸下巴,沒多懷疑,點點頭,“嗯,我知道了。”
……
蘇苒回蘇家別墅,天色已經很晚了。
開門進去,就看到原本綠意盎然的葡萄架此刻光禿禿地撐在泥土中。
蘇苒眉頭頓時皺起來,她的葡萄怎麽都沒了?
明明她去療養院前,她還給葡萄藤松過土。
“小苒,你回來了,快進來吃飯。”正在擺弄碗筷的阮巧容聽見屋外的開門聲,走出來。
“阮姨,我的葡萄藤怎麽不見了?”
阮巧容不想把今天的事告訴她,現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支支吾吾道:“隔壁家的……小孩子過來玩,趁着我不注意,扯這個葡萄藤,扯壞了。”
蘇苒半信半疑,“真的是小孩子扯壞的嗎?”小孩子再調皮也不至于把她的葡萄藤扯得一根不剩吧?
阮巧容點頭,眼神有些閃躲,“是啊,現在的孩子太頑皮了。”頓了頓,“你快進來吃飯,葡萄沒了沒事的,我再去花草市場買種子回來。”
“阮姨你是不是有什麽事瞞着我?”蘇苒有些不太相信。
“哪有。”阮巧容拉拉她的手,怕她繼續問,轉移話題:“蘇老太早上又給我說要讓你相親的事。”
“我不是說不會相親嗎?”
“不相親,她要問我們收三年多的房租。”
蘇苒皺皺眉,“她要多少?”
“100萬。”
蘇苒皺着的眉更深了,抿着唇沉默。
蘇老太應該是知道她要住靳家,所以逼她相親。
“這件事我會想辦法,我們先吃飯。”
“好。”葡萄藤的事總算蒙混過關,阮巧容在心裏松口氣。
……
有靳菀的喜歡,蘇苒搬去靳家住,靳家的人沒故意虧待她,安排給她住的房間還算不錯。
二樓,靠北的客房。
和靳澤的房間就隔了一間書房的距離。
房間很幹淨也很舒适,起碼比她住在蘇家那間又悶又熱的小屋要好很多。
蘇苒把行李箱放到地板上,蹲下來,開始收拾自己的衣服。
收拾的認真,也沒在意本就沒關上的門,有人進來了。
等她意識到腳步聲時,靳澤已經站到她身後,蘇苒回頭,就看到他在看她。
眼神是某種探究,蘇苒被他這樣看的莫名有點不安。
“你是蘇家的人?”終于,這樣看着,他突然開口了。
蘇苒一愣,他知道什麽了嗎?
不過應該也不可能,蘇老太對外只稱她是外鄉的窮親戚。
“是,不過我是蘇家外省親戚,只是和他們冠了同樣的姓氏。”
靳澤默了默,倒也沒繼續追問下去,但話鋒一轉,下一句就讓蘇苒有點站不穩腳了:“蘇家說你私生活不檢點?”
“沒有。”直接站起來,眼神有絲絲慌亂看着他,“我……我就只追過你一個男人,第一次也是給你的。”
不過相比她的慌亂,靳澤始終很平靜,過了會,伸出手指,順着她的臉上下滑了滑,頓時在她皮膚帶起一層微涼。
“那些謠言我暫且不管,我只要你跟我的這段時間幹幹淨淨。”倒不是真懷疑她私生活不檢點。
能和藍歡做閨蜜,也壞不到哪裏去,藍歡那樣的大小姐,家教裏也不允許她随便和不檢點的人交朋友。
“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