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對他的保證
師南起身,尋着這股氣味找了半天,發現氣味是從門口雕刻精致的屏風上傳來的。
這味道十分淺淡,常人難以察覺,适才的香爐味道過于濃郁,完全蓋住了屏風的異味,連師南也沒聞出。
“景明,”師南摸了摸下巴,轉頭對司景明感嘆道:“沒想到這麽有名氣的酒樓,也會用劣質屏風。”
正好撞見,司景明偷偷将碗裏吃不完的菜扔到地上。
師南:“......”
司景明:“.......”
師南哽了一下,裝作沒看見,道:“這味兒聞久了連我都心口悶,你身子虛弱,我們換個房間吧。”
司景明仿佛無事發生過,優雅地放下筷子,“我命人将屏風撤了,不用換。”
師南猜測這裏是他兄長生前愛來的地方,司景明似乎對這裏很執着。
于是他柔聲哄道,“不如這樣,咱們先出去坐會,等屏風換了,透會兒氣再進來。”
“......”司景明被師南溫柔的注視着,想了想,還是應下了。
師南松了口氣,喚人進來撤了屏風,推開窗戶通氣,然後對司景明伸出手,眨了眨右眼,打趣道:“走吧,景明小弟弟。”
偷偷扔食物這種幼稚的小動作,只有人族的小孩子才會幹,師大人從不幹這種事。
司景明垂下眼,看着朝他伸來的那只纖長的,卻不知為何帶了暗色傷痕的手,将自己的手緩緩地搭了上去。
師南牽着不省心的小少爺去了對面的房間。
說來也是他們運氣好,連夥計也說,往日訂的一間也不剩的桌,今天周圍卻空了一大片。
“其實這裏也不錯。”
坐在新房間的椅子上,透過大開的窗戶,能看到護城河水面上舉行的龍舟比賽,看熱鬧的人們擠滿了河邊,各自替看好的隊伍鼓氣。
若不是司景明在,師南也想去瞧瞧熱鬧。
他們之間雖然只有兩面之緣,但莫名的合得來,師南想到自己吃了這頓飯,就要刻意遠離對方,還有些不舍。
“我覺得這個房間比剛才那個好,不要總是一個人呆着。”師南開始交代最後的囑咐,“你沒事來看看熱鬧,心情好了,自然吃的也多。”
司景明比他想象的要敏感,問他:“你不能陪我?”
師南有些感動,或許這就是最淳樸的兄弟情吧。
但為了司景明好,他不得不艱澀道:“我們都有各自的事情,我不能一直在你身邊。”
說完這句話,司景明肉眼可見的冷淡了下來,明明還是一樣的臉色,但師南偏偏能察覺到裏面微妙的不同。
司景明不再看他,桌上曾與師南交握過的手微微蜷縮,“我知道我不讨人喜歡,沉悶無趣,你也想離開我,我......”
這時,溫熱的手再次覆蓋住他的,也打斷了他的焦慮。
師南覺得司景明的狀态不大對,他握住那只不安直往後縮的手,示意司景明看他:“你很好,單純善良,我很喜歡你。”
司景明頓了下,轉過頭來,眼底微微泛紅。
師南繼續道:“如果有人不喜歡你,一定是不夠了解你,這不是你的錯。”
司景明眼內紅色褪去,漸漸平靜下來:“你不會走,是不是?”
師南總覺得如果說不是,接下來會發生不可預料的事情,他只能硬着頭皮道:“是。”
大不了歷練完成後,他換了殼子再默默的關心小少爺,也不算欺騙。
司景明得到他的保證,眼角彎彎,綻放了一個讓世間萬物失色的笑容,溫聲道:“是我任性了。”
他第一次對師南笑,笑的那麽懂事,懂事的讓師南有種自己是渣男的錯覺。
師南:什麽亂七八糟的!
師南心虛的給司景明舀了碗人參雞湯,替他吹走面上的油沫,看司景明一口口喝下,內心有莫名的成就感。
等哄完司景明吃了小半碗飯,師南察覺到不知何時自動上揚的嘴角,突然僵住,自我反省道:他堂堂貓妖,是怎麽走到這個地步的呢?
難道就因為司景明長得最好看?
沒等他想明白這個事,屋外突然響起了驚慌的叫喊聲。
“走水了!走水了!”
曾管家急匆匆推門進來,背後跟着師南之前見過的轎夫,“少爺,之前訂的房間走水了,因為門窗皆開,發現的早,已經控制住了。”
師南聞言驚的眸子瞪得圓溜溜的,慶幸道:“還好我們一早換了房,否則傷到景明就嚴重了。”
說罷他頓了下,擔憂地看向司景明。
司景明臉色微變,看了眼關心他的師南,他強壓怒意,對師南道:“阿南,你先走吧,我處理點事,改日再尋你。”
阿南?沒大沒小的。
師南心裏嘀咕,但也知道那房間對司景明意義非凡,沒說什麽就走了。
司景明靜靜地站在窗邊,黑色長發被紅色綢帶松松的绾起,有種矜貴的慵懶,寒風吹過,不抵他周身的肅殺之意。
他目送師南出了酒樓,沒走幾步,就扭頭跑去看龍舟比賽,直至沒入人海。
“帶上來。”司景明轉身冷漠道。
仙留樓的人去的一幹二淨,掌櫃的一臉恭敬,候在門外等候吩咐。
不一會兒,幾個渾身血跡的黑衣人被壓了進來,壓着的人屈膝一踢,黑衣人站立不穩,重重地跪了下來。
若是師南在,就能認出踢的最狠的,就是給他擡過轎的轎夫。
那嘴唇血紅的轎夫叫衛四。
衛四半跪,肅聲禀告:“逃了一個,其餘都在這。”
司景明擡了擡眼皮,看向跪了一排的刺客,淡漠的眸子好似高高在上的神祇。
為首的黑衣人跪在地上,滿臉屈辱:“狗賊,你心懷不軌大逆不道,終有一日......”
“算了,”司景明聽着千篇一律的話,忽的沒了興趣,恹恹揮手:“拖下去殺了。”
黑衣人還想掙紮,被人捂了嘴死狗般的拖了下去,片刻,門外徹底沒了聲息。
曾管家悄無聲息出現在司景明背後,“王爺,為何不拷問究竟哪裏洩露的行蹤?”
“沒意思。”
世間的一切都了無生趣,除了......
曾管家走上前來,給他倒了一杯熱茶,笑道:“您新交的這位小兄弟不錯,換走的屏風上有無色無味的毒,在室內待久了,會讓人昏睡過去。若昏迷的人遇見走水,事态很嚴重。”
提及師南,司景明瞳孔顫了顫,“他......”
司景明眼神有些恍惚,像是想起了什麽:“第一次見他,有些像兄長......”
曾管家恍然大悟:“難怪王爺這麽親近,那現在呢?”
“不太像了,但也不讨厭。”
“有興趣就好,”曾管家老臉舒展,慈祥道:“王爺是該交點朋友了,不能總活在過去。”
司景明指尖在桌上輕點,沒有說話。
曾管家又想起了另一件事,道:“之前遠稻樓下毒一事,下毒者名叫莊河,還未找到。”
司景明突然輕笑一聲,想起初遇師南那日,臉色柔和了些。
曾管家見狀聲音輕了些:“莊河此人性情乖張,危險性極大,王爺還需派人以絕後患。”
“你安排便是。”司景明心不在焉道。
不重要的小角色,不值得他費神。
作者有話要說: 司景明:殺就殺吧,沒人在意。
師南(震驚):不,我在意啊!
霍斯年(垂死):我什麽時候出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