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徹底淪陷
老陳朝房裏瞄了一眼,面色凝重的點點頭:“人都來了,你還是見見比較好。”
“行了,你沒跟他們彙報什麽吧。”周澤低頭把煙掏出來,拿了一支遞過去:“那群小子知道他們的老子來不,要是知道這事我就不插手了。”
“沒讓說,猴子和農夫在那邊看着呢。”老陳打火把煙點着,煩躁的抽了一口:“你說這叫什麽事,不是大水沖了龍王廟嘛。”
周澤拍拍他的肩膀,從車上把手杖拿下來,平靜推門進去。
辦公桌一側的沙發上,坐着兩個面容冷峻的男人,見他進來齊齊起身招呼:“老周。”
周澤擺擺手,随意坐到兩人對面,順手把自己的煙丢過去:“你們想怎麽處理,畫個道出來,省得一會老子做過了,你們心疼。”
“養不教父之過,這事我和老許的意見一致,你想怎麽管就怎麽管。”說話的是南田分局的楊局,坐他身邊的是分局刑警隊的許副隊長。
“得了,有你們這句話我就試着管管。”周澤吐出一口煙,若有所思的沉吟兩秒,又道:“你們可以隔着窗子看看,但不能插手,沒有問題吧。”
楊局和許副隊長點頭,各自拿了煙點着,沉默抽起來。
周澤回頭瞅一眼不敢坐下的老陳,起身,神情凝重的推開隔壁的房門。
“三哥,人都在這裏了。”瘦猴說話的同時,遞給他一只文件袋:“一個沒漏,先前被打傷的幾個,已經做了簡單處置,不會有生命危險。”
周澤不置可否的接過來,拄着手杖慢慢走上前,垂眸環視底下鼻青臉腫的十來個學生。
他靜靜站在那裏,身上殺氣外洩,冰冷的眼神猶如一陣寒風掃過,整個房間空氣仿佛瞬間凝固下來,冷飚飚的壓迫着衆人的神經。
其中一個膽子稍大的男孩,額上冷汗淋漓的張嘴:“三……”
剩下一個哥字還沒出口,撞見他陰鸷的目光後,頓了頓,調子一轉生生變成:“三……爺。”
周澤挑眉,眼神淡漠的掃他一眼,吐出一口濃煙,笑了:“楊定波,南田分局楊局長的公子,暑假結束便升入高三,我沒記錯吧。”
此話一出,楊定波頓時面如土色,渾身控制不住的顫抖起來:“三……爺……”
在場的其他人亦吓的魂飛魄散,都說南田三哥無所不知無所不能,黑白兩道的人都懼他三分,果然不假。
周澤眯起眼眸,洞悉一切的犀利目光再度巡視一圈,又笑:“許忘塵,南田刑警隊副隊長之子,暑假結束升高二;莫占聰,南田司法分局宣傳科科長之子,剛剛參加完高考;唐錦書……”
一個個名字念下去,包括父母的職業家庭住址,什麽都沒漏。念完,屋子裏靜得落針可聞,不多時便有人哭了出來,看起來吓的不清。
“哭什麽?聽說你們成立了個幫派,叫‘太子幫’還是‘楊門’來着,一個月之前為了替兄弟的父親出氣,拿着錘子把人家手機店的卷閘門砸了。就在前天,你們當中還有人把退役的軍犬打傷,丢到我家老宅的門口,有這回事吧。”周澤慢條斯理的摸出支點着,惬意的抽了一口:“知道今天怎麽會到這裏嗎。”
“知道。”
“不知道。”
底下的聲音弱弱的,幾乎都垂着腦袋,一個個如坐針氈。
“不知道也沒關系。違法犯紀,你們的一輩子将會被刻上污點,別說上學了,就是出門都要被人指着脊梁骨罵。”周澤皮笑肉不笑的盯着楊定波:“何況你們當中,有的父親當官,有的父親是老師,什麽叫坑爹,你們這樣就叫坑爹。”
周澤說完,頓了頓繼續道:“我還聽說,你們想跟着老子混。混,不是不可以,看在你們這麽有誠意的份上,給你們三個小時的時間,誰把我出的題目解了,我以後就罩着誰。”
“三……爺,要是解不出來呢。”楊定波戰戰兢兢的問:“您會放了我們嗎。”
“放,當然放了。”周澤臉上浮起喜怒莫辯的笑:“放到派出所,給你們一個個全備案上。”
語畢,周澤在此起彼伏的抽氣聲中,從文件袋裏取出紙筆,飛快寫下題目,跟着大手一揚,手中的水性筆飛過衆人頭頂,整支沒入牆內。
“允許你們讨論,允許你們求助,三個小時做不出來,別怪老子不客氣!”周澤嗓音一肅,沉着臉往門外走,到了門口他腳步一頓,回頭陰測測的說:“老子許久沒有殺人了,你們也可以試試從這裏逃出去。”
哭聲和抽氣聲再度響起,周澤朝農夫和瘦猴打了個眼色,毫不猶豫的擡腳出了房間。
回到隔壁,周澤剛坐下,就聽楊局說:“老周,咱借一步說話。”
擡眸掃一眼許副隊長,周澤點點頭,留下老陳在這邊盯着,起身領着他們去了另外的房間。
“什麽事,你倆私下來見我,小心回頭被人舉報。”進去坐下,周澤不鹹不淡的開了個玩笑:“南田分局領導跟混子稱兄道弟,這個名聲可不好聽,輕則丢了烏紗帽,重則搞不好還得去紀律委員會喝茶。”
“你這張嘴,什麽時候能說點正經的。”楊局苦笑,轉頭從自己的公文包裏,拿出一只證物袋:“我跟老許商量下,覺得這事通知你比較妥當。”
周澤面色稍沉,接過證物袋摸了兩下,眼皮一跳,當即将裏面的東西倒出來,放到掌心仔細端詳:“這東西怎麽來的。”
楊局點了根煙,說:“昨天上午,渝州路發生一起嚴重的交通事故,兄弟單位的同事在處理事故時,在事故車上發現的,開車的兩人當場死亡,而且腦袋全碎了,車上遺留了數份身份文件,我們暫時還無法确認真實身份。”
“哪裏的車牌?”周澤深深蹙起劍眉:“車內還有什麽證物。”
楊局和許副隊長對視一眼,相繼起身:“t市車牌,證物還有不少,這次我跟老許破例,讓你親自過去看。”
“那我就謝謝兩位領導了。”周澤也站起來,随他們一道出了房間,坐上楊局開來的私家車,出發前往刑警隊。
證物确實不少,可惜車禍太過慘烈,部分已經無法拼回原形。但周澤憑着豐富的槍械知識,還是輕易認出,當中有标配的95式配件。
将信息傳給老七,周澤從刑警隊回來,聽瘦猴說那幫小子又是打電話,又是上網,還沒把題解出來簡直哭笑不得。
在外間閑話幾句,他斂去笑意,陰沉着一張臉開門進去。
打電話的,上網的,見他進來全部都停下動作,一個個汗流浃背的看他。
“時間差不多了,你們挺能啊,書沒怎麽讀好,當混子十來個還打不過我一個兄弟,跟廢物有什麽區別。”周澤淡淡挑眉:“念在你們初犯,這次暫時饒你們一次。”
“三……爺,你能不能把題目給我們解解。”楊定波仗着自己的老爸是局長,膽子稍稍大一些:“不會你也也解不出來吧。”
“好小子,別以為老子不知道你的心思。”周澤愠怒,冷冽如刀的眼神在他臉上停住:“三角函數你都算不出來,還好意思跟老子叫板!”
罵完,他拄着手杖走過去,抽走自己先前寫下的題目,朝農夫使了個眼色,淩空接住飛過來的水性筆,刷刷寫起來。
寫完,順便又把下面的翻譯部分,用英語念了一遍。
房裏再度變得安靜,楊定波的腦袋垂得低低的,整個人深深地被震到。不止他,晚上參與打架鬥毆的人,全都跟被雷劈一樣,不可思議的睜大眼睛。
會三角函數、會立體幾何、還會英語的混子,對他們來說,實在太匪夷所思了。
電影裏演的混子,只會打打殺殺,與周澤比起來,似乎完全不夠看的感覺。
周澤将這群混小子的表情盡收眼底,臉上再度浮起不屑的笑容:“想跟老子混,不止要能打,還要學好文化知識,至少要通曉三國語言,誰還要當混子,主動站出來。”
大家大氣都不敢出一下,誰也不敢動,都深深的埋着頭,膽子小的還又開始哭起來。
周澤擡手看了下時間,發現已經過了淩晨,遂懶洋洋的收回視線,對農夫說道:“通知派出所,順便把今晚他們打架的視頻交上去。”
“好。”農夫會過意,臉上露出莫測高深的笑,拿出手機裝模作樣的打電話。
周澤滿意的點點頭,開門出去,壓低嗓音跟楊局和許副隊長耳語一番,拍了拍老陳的肩膀,開門出去騎上自己的電車,返回老宅。
回到半路,果然下起大雨,周澤暗罵了一句,加快車速往回趕。
到家已經淩晨兩點多,他全身上下都濕透了,後背的傷口隐隐作痛。停好電車上了樓,他還沒推門,房門就被沈嘉柔拉開,滿臉緊張的看他:“怎麽這麽晚。”
“沒事。”周澤渾身放松下來,清淺笑開:“去幫我拿衣服,我得洗洗,身上都濕透了。”
“好。”沈嘉柔轉身的功夫,留意到他背上似乎又滲出血跡,頓時一陣心疼。
周澤洗完澡只穿了條短的睡褲出來,招呼沈嘉柔給他換藥。
沈嘉柔小心将被雨水淋濕的紗布拆下來,忍不住唠叨:“下雨你可以給我打電話,我給你送雨衣,傷口發炎可不是鬧着玩的。”
周澤心中一動,忽然反手摟住她的柔軟的腰肢,笑了:“心疼了?”
“嗯。”沈嘉柔輕輕應了聲,緊張的胸口“怦怦”直跳。
“那我以後小心點,盡量不讓你心疼。”周澤的嗓音沉沉的,帶着一絲無法言說的沙啞,徐徐響起:“你一直沒睡?”
“我……”沈嘉柔羞赧垂下頭,目光望向別處:“不敢睡。”
周澤微怔,繼而愉悅笑出聲:“我又不是去殺人放火,只是公司有點事要出去處理。”
沈嘉柔沒出聲,周澤頓了頓又說:“我開了家幼兒園,爸媽給我留了三家大型超市,還有兩家工廠。”
“哦……”沈嘉柔整個人僵住,她沒有想過過問他這些,然而聽到他的解釋,反而惶恐不安。
周澤留意到她的情緒不對,遂轉過身,單手将她抱緊,翻身壓了上去:“你很害怕?”
沈嘉柔點頭又搖頭,窘迫的提醒道:“傷口還沒換藥。”
“一會換。”周澤又笑,輕輕低頭封住她的唇。
真是古怪又讓心疼的小女人,他還以為,當自己說出這些,她會高興會欣喜。結果她緊張的像個做錯事的孩子,好像自己有錢,對她來說是件很恐怖的事。
将近一個月沒有碰過女人的周澤,精力格外旺盛,而沈嘉柔的迎合,以及不時從口中溢出的綿軟調子,勾得他的魂都要飛了。
在性這件事上,周澤一向喜歡占據主動權,并且從未投入任何情感。遇到沈嘉柔之前,這件事于他,不過和穿衣吃飯一般,只是需要。
而且不管對方是真情實意,還是做戲,對他來說并不重要,他也不會去在意。
沈嘉柔不同,她柔軟而溫順,情到濃時,她會緊緊的攀着他的身子,努力的抿着唇不讓自己叫出聲。整個人像一張網,暖暖的将他包裹其中,令他只想要的更多更多。
不知過了多久,周澤輕顫着停下,低着頭深深看她,粗糙的指腹在她咬得紅腫的唇瓣上來回摩挲:“真是水做的。”
沈嘉柔羞赧的掙開一條眼縫,留意到他背後又出了好多血,頓時心疼的不知該怎麽辦才好:“傷口裂開了。”
“沒事……”周澤看着她緊張的樣子,輕輕吻了下她的唇:“我歇會。”
“嗯。”沈嘉柔遲疑舉起酸疼的手,摟住他沒有一絲贅肉的腰,眼神迷離的望着房頂。
剛才并沒有做措施,她不知道周澤是故意,還是忘了,想要提醒的話剛湧到嘴邊,就聽周澤說:“給我生個孩子吧,男女都無所謂。”
沈嘉柔大駭:“可……”
“是不是想說我們才認識沒多久?”周澤緩緩從她胸口擡起頭,深邃的目光直直望進她的眼底:“還是你不願意?如果不願意就算了,這件事我不勉強你。”
“不是……”沈嘉柔忽然哭出聲,顫抖着抱緊他的腰:“我怕自己太髒,不配做你孩子的母親。”
“這種話以後都不要說,以前的事我也不問你,我自己也不見得多幹淨,如果覺得能和我過,就安安心心的什麽也別想。”周澤的嗓音輕輕的,飄飄渺渺似真似幻:“這輩子,我還從來沒有如此急切的想要和人生孩子。”
沈嘉柔聽罷哭的更加厲害,之前那種反複溺在水底的窒息感,在他低沉的嗓音裏,漸漸消散開去,一絲都不剩。她的臉頰緊緊貼着他的胸口,輕松的感覺如獲新生。
“再哭下去,我的傷口就更疼了。”周澤見她哭個沒完,忍不住取笑:“還真是水做的,快把我淹死了。”
沈嘉柔臉紅紅的推開他,尴尬地拿過睡衣套上,低着頭迅速爬下床去拿藥箱。
周澤又笑,伸手抽了張紙巾清理一番,餍足趴好。
重新換好藥,已經是淩晨四點多,沈嘉柔确實累了,上床縮到他身邊,很快睡了過去。
周澤也有些累,不一會也沉入夢鄉。
大雨足足下了一夜,早上放晴之後,天空顯得格外幹淨清新。
盤踞t市一隅的月亮山,滿山青翠,空氣裏滿是青草和泥土的芬芳氣味。
姚媚在山腳下了出租,做賊似的左右看了看,加快腳步進入別墅區。坐上物業的擺渡車,她拿出手機給傅謙然去了個電話,确認他就在別墅,後背瞬間出了層冷汗。
昨晚跟梁墨辰打聽了那位三哥的來歷,恐懼漸漸彌漫心底。
沈嘉柔一定恨死了自己,她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把此事瞞死,讓傅謙然去撞這個槍口。
擺渡車的速度不是很快,但是對姚媚來說,卻有種坐過山車的錯覺。曾經被她騙得團團轉的傻子沈嘉柔,一轉眼,居然搭上個連梁墨辰都忌憚不已的人物,叫她如何不怕。
來到傅謙然的別墅外,姚媚下車理了理衣服,盡量裝出鎮定的樣子,擡手摁想門鈴。
少頃,爬滿爬山虎的大門後方,依稀傳來窸窸窣窣的輪椅滑行的聲音,緊跟着鐵門打開,露出傅謙然沒有丁點溫度的清俊面容。
姚媚尴尬的扯了扯唇角:“我來了。”
傅謙然淡漠的掃她一眼,控制輪椅掉頭:“記得把門關上。”
姚媚心驚肉跳,聽話的帶上門,弱弱的說:“你想知道什麽,我全都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