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烨世兵權下朝來,執金令跟在旁邊,悄聲問在哪裏傳晚膳,好吩咐下去,正巧走到回廊上,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下起小雪,烨世兵權擡起頭看了一陣子,卻不知道想起了什麽,臉上多了幾分笑意,搖着頭嘆了一口氣,随意的說了聲去皇後那吧,執金令朝身後跟着的小太監打了個顏色,小太監便弓着腰跑去通傳了,烨世兵權也不急,慢悠悠的看着柳絮一般的細雪從天而降,看樣子心情是不錯的,不知道想起了什麽好事,嘴角的笑似乎是忍也忍不住。
到了皇後的住所,太君治已經遠遠的迎接了出來,正欲下跪行禮,烨世兵權疾走幾步上前接起,拍了拍落在他肩上的雪,扶着他的手進了屋,屏退了衆人,只留着太君治身邊的江南雪伺候。
桌上已經擺好了初冬應景的食物,服侍烨帝脫了外衣和靴子,在桌邊坐下,江南雪點燃熏香,在桌上排好碗筷,扶太君治坐下,悄然站立在一邊等候召喚。
皇後太君治出身能預知天命的古老宗室,舉止娴雅,眉眼幽靜,才情出衆,尤其妙筆丹青震驚世人,為人甚為低調,不喜張揚,入主中宮幾年,掌管後宮,衆宮妃均聽命于他,雖暗中激流洶湧,但并無大事發生,與烨帝夫妻和美,只是一直都沒有子嗣,烨帝倒是看的開,只是安慰他說時候未到,寬心即可。
太君治粗粗吃了幾口,放下筷子,接過江南雨遞過的絲巾擦手,替烨世兵權盛湯,烨世兵權皺着眉看了半響,說,“入冬之後你的胃口似乎一日差過一日,還是傳太醫來看看吧。”
把碗放在桌上,太君治撐着額頭,露出幾分倦色說,“不礙事,大概是入冬有些受寒。”烨世兵權放下碗,伸手在他額頭上探了探,眉間有幾分憂慮,“你身體一直不太好,大概是小時候過于嚴苛,反而鬧出病根。”
太君治任烨世兵權的手放在額頭,閉了閉眼睛磨蹭了一會,一邊燈籠裏的燈花炸開,天色漸漸暗下來,屋子裏暖洋洋的,吃過晚飯之後眉眼便有些倦怠起來。
吩咐人收了桌子,點燃熏香,翻出入冬之後閑置了一陣子的筆墨,太君治叫人在廊下擺開案桌,暖爐在一邊放着,鋪開宣紙,筆尖濃濃的點了墨,輕巧幾點勾畫,就是一片淡雅的雪景,廊下挂着宮燈,印的雪地上淡淡的紅光,烨世兵權端着茶站在一側,看太君治專心致志的作畫,淡色嘴唇緊抿,眼神專注,握着筆的手指纖長,袖子滑下,露出一截雪白的手腕,淺金色的長發攏在一邊,濃黑的睫毛在眼下印出一片陰影。
突然一陣風吹了來,廊下宮燈搖晃了幾下,燈光一亂,太君治一時不查,筆鋒一亂,雪白的宣紙上便落了一點墨跡,太君治嘆了口氣,正欲收筆,烨世兵權已經從後面伸出一只手握住他拿着筆的手,一手圍在他腰間,執着太君治的手,就着那點墨跡,幾筆渲染出一朵含苞待放的梅。
太君治的耳朵已然通紅,被握住的手掙紮了幾下,當着江南雨的面有些不好意思,誰知烨世兵權牢牢握緊了不放手,“這可是初冬第一枝梅?”更加在他耳邊惡意的呼氣,看着緋紅從耳根到了脖頸,帶了幾分笑意開了口,“吾的皇後,都幾年了,還是這麽害羞。”
“陛下!”太君治羞極開口,眼色看向一邊的江南雨,江南雨擡起袖子掩面扭頭看一邊,太君治更加羞斂,眼裏似乎都泛起水光,烨世兵權見調戲的差不多了,怕自家面皮薄的皇後真的對他發脾氣,握着太君治的手将筆放下,将人回轉過來,兩手捂在手心裏,雖然靠着暖爐,但是手還是有些冰冷,出聲叫江南雨帶領下人們收拾了東西,擡手将人打橫抱起進了裏屋。
屋裏已經收拾好床榻,看着描龍繡鳳的床帏,太君治的臉已然燒紅一片,掙紮着從烨世兵權懷裏下來,咬着唇換了衣服,烨世兵權從身後抱住他,解下繁複的頭冠,淺金色長發一瀉而下,繞在手心裏吻了吻,埋首在他肩頭,滾燙的呼吸讓兩人都有些忍不住的動情。
“今日難得下了雪,倒是讓吾記起第一次遇見你的時候了。”烨世兵權伸手撩起他耳邊的長發,一只手沿着衣襟探了進去,太君治一身驚呼,慌亂的撐在桌上,“那個時候你穿着一身白衣,尚未及冠,站在飄雪的梅林中作畫,當真讓吾看呆了……”
“陛下……”太君治咬着唇,鼻息有些錯亂,“都十幾年前的事情,陛下還記得如此清楚。”
“是啊,那個時候,吾還只是太子,你也只是剛開始學着承天之命而已……”探入衣襟的手已經不安分的滑動,衣扣解開,露出雪白的肩頭,烨世兵權低頭,在其上印上緋紅的痕跡。
手下的身軀如此瘦弱,然而就是這幅纖細的身軀,在他最需要幫助的時候,頂住整個宗族的壓力站出來,用一己之力為他尋求幫助,甚至不惜以自身壽命為代價,向天請命,又尋得前朝将軍一頁書的幫助,充實舊部,最終重新使江山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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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深情不悔之人,怎麽不值得他烨世兵權一生守護不離不棄?
烨世兵權嘆了口氣,将雙眼水霧彌漫的太君治抱起放置床上,愛憐的俯身輕吻。
刻意調暗的燈燭爆着火花,印出一室昏暗迷蒙,帷幕被一只雪白的手腕掙紮着放下,金色發絲散了滿床,掩去彌漫整個空間的愛欲情濃。
門外江南雨見屋內燈火已經調暗,悄聲吩咐下人們各自回自己位置散去,瞧着落了薄薄一層的雪,跺了剁腳,呼了口氣,去側屋裏拿了件衣服披着,坐在大屋外面的臺階上等着傳召。
烨世兵權留宿中宮的消息已經傳到各宮妃處,免得寒夜裏有人苦等,受涼傷身。
德清宮內,鴉魂正盯着求影十鋒臨摹字帖,宮女來報說陛下已經在皇後宮中歇下了,衆宮妃不必守候,各自歇息。
鴉魂頭也不擡,伸手握住十鋒寫字的手,糾正一個小小的錯誤,淡然開口,“你們都休息去吧,半夜裏能有什麽事,留幾個人伺候就行了。”
說完窗外一陣寒氣傳入,燈芯晃了晃,鴉魂捂着嘴咳嗽了幾聲,衆宮女行禮退下,只留下雪中聲,關了窗戶,拉下帷幕,把燈調亮,給鴉魂端了熱茶,低聲說,”早些休息吧,天色越漸冷了,當心舊疾複發,對身體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