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041：心灰意冷
洛炎輕扶着卓妖妖的肩膀，看着面前脆弱的女孩兒，忍不住暗暗心疼：“色雞蛋，……妖妖，以前的你不會這樣想的。”
“是，以前的卓妖妖不會這樣想，因為以前的她只是一個想要變成人的普通精怪，現在的我，妖不算妖、人不算人、魔不像魔，你告訴我，我究竟是什麽？”卓妖妖哭笑着看向洛炎，看着他閃爍着宛若無上神火般耀眼的眼睛，輕輕地、柔柔的問：“你問問你自己，在你的心底深處是不是害怕忌憚着我？是不是想過如果有一天我成為神界的威脅你會一把火燒死我。”
“妖妖……”
“我不會怪你！”卓妖妖口氣肯定，道：“如果真到了那麽一天我不會怪你，不會怪任何人；因為我知道自己這一切都是無法逃避，就像師父說的那樣，真到了那麽一天，他不悔，我亦不怨。”
洛炎看着眼前明明已經脆弱到忍不住發抖卻依然裝作堅強的女子，閃爍着晶瑩光芒的眼睛裏一閃而逝幾分異樣的星芒：“妖妖，我答應你，不管将來你會變成什麽樣子，只要你沒做出危害人間和神界之事，無論如何我都會站在你這邊。”
卓妖妖倒是沒想到洛炎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他身為神界的小殿下，身份特殊、地位尊貴，卻是在她這樣一只身份低微的精怪面前說出這樣一番話來，此話若是傳揚出氣，不知道會有多少人會大跌眼鏡；畢竟在她身顯魔氣的那一刻，如果不是周瑾挺身相護将她好好地保護起來，怕是她現在連小命都難存了。
并不是很大的客房中，随着洛炎的離開再次陷入安靜；想到洛炎在離開前說的那段話，卓妖妖便忍不住輕笑着搖頭，三師兄說這神界的小殿下是個神來瘋，脾氣古怪、性情陰晴不定，要她最好離他遠一些，卻沒想到繞老繞去，她卻跟這樣一個家夥走的如此親密；如果回到紫陽峰她将這件事告訴三師兄，指不定三師兄會怎麽驚愕呢。
“你是不是很高興？”一聲低柔的嗓音突然在空曠的房內傳響，這要本還是哧哧輕笑的卓妖妖立刻收住臉上的笑容，一下就從凳子上站了起來。
“別再傻了，現在你擁有的，等到将來都會慢慢失去；想要不受到傷害就不能懷有希望，希望越大傷口就越痛，背叛就越深。”低柔的聲音再次響起，讓卓妖妖忍不住睜大眼睛四處張望。
“你是誰？為什麽要跟我說這些話，出來！”
“你不知道我是誰嗎？還是你不願意承認我是誰。”
“你究竟是誰？！”卓妖妖有些急了，她總是有個不安的念頭在心裏亂轉，轉的她整個人都開始慌了。
那聲音似是聽出她言語中的不安，鈴铛般清脆的笑聲傳來：“你不用害怕我，因為我就是你呀。”
說話間，卓妖妖突然感覺腦袋一陣裂痛，跟着眼前一花，她便是像看見一個虛幻透明的影子出現在自己面前；影子是個絕美的少女，一身紅色長裙妖嬈的長曳在地，晶瑩華貴的寶石綴滿她的發見，儀态萬千、姿容絕色，簡直宛若九天仙女下凡，讓人多看一眼都是震撼；而這個影子卻是卓妖妖在夢裏見過無數次的。
“鳳傾瑤！”卓妖妖抱着頭吃痛的念出這三個字。
而女子在聽到她念出這個名字後先是一怔，跟着，便從容而笑：“從來沒想過被自己念出自己的名字會是這種感覺，很新鮮，但也很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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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妖妖身體搖晃的扶着桌面，眼神排斥的輕喊了一聲：“你不用跟我套近乎，我不是你，你也不是我。”
“看來到現在你還不承認我，不過沒關系，我們有的是時間可以慢慢等待；畢竟我已經等了那麽久，也不在乎這一點遲緩的時間了。”說着，女子走上前仔細的打量着卓妖妖，微微翹起的嘴唇帶着一絲頑劣的笑意，這一刻，她就像一個不喑世事的小姑娘，明亮中帶着幾分調皮：“沒想到我的樣貌會變成這幅模樣，還真是有些失望。”
卓妖妖知道她這是在排斥自己的相貌，可是這又怎樣，她又不是她；可，就算是知道這樣，她心裏還是有些不太舒服。
“我長成什麽樣子礙着你什麽事。”卓妖妖沒好氣的說着，但又覺得奇怪，滿臉懷疑的問道：“你怎麽會出現？你不是魂飛魄散了嗎？”
“當年我的确是魂飛魄散了，但幽冥聖火的火靈在最後一刻抱住了我的一魂一魄，并将我送入輪回與你投胎在一起，要不然師父怎麽會将你帶回來呢。”說着，她就撚起胸前的一縷長發，明亮的眼睛裏一片純碎之色：“其實我應該感謝你，如果沒有你，我不會如此順利就回來。”
“我再說一遍，不要将你我牽扯到一起，我們根本就是兩個人。”
“怎麽會是兩個人呢？”她臉上的笑容坦誠而直接：“如果真的是兩個人，為什麽我抽出自己的一魂一魄你就疼痛到渾身發抖呢？妖妖，我們兩個是分不開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早晚有一天我們會融合在一起，誰也無法分開。”
卓妖妖咬緊牙關，伸出一只手想要去觸碰那道虛幻的影子，可所到之處她碰觸的東西都是一片虛無，這要她稍顯無力：“我是不會聽你胡言亂語的。”
“是不是胡言亂語将來你會用自己的眼睛好好看清楚，你當真以為太平郡的魔氣四溢只是魇魔在搗鬼嗎？”
想到洛炎說太平郡外有非常強橫的結界控制了他們的活動範圍，她便隐約猜出了什麽：“你是不是知道什麽？”
“冥枭知道我回來了，依照他的性格是絕對不會任由我再停留在神界；你身上幽冥聖火雖說只有形沒有多強的攻擊力，可畢竟那也是屬于魔界的火焰，聖火已經融入你的骨血，就算是大羅金仙在世，也不可能将魔氣煉化，除非你和我當初一樣，選擇魂飛魄散這一條路；而我今日之所以能夠顯身，一來是托這裏魔氣強盛的緣故，這第二就是因為你。”
卓妖妖呼吸一窒，有些不太明白她所說的話。
“只要你心性動搖，我就會對你有機可乘；一魂一魄雖然對健全的魂魄來說沒有多大的威脅，可若是這魂魄石屬于魔神的那就另當別論了；師父和洛炎之所以對冥枭布下的結界如此心焦，最大的原因就是因為他們不願意你太長時間停留在有魔氣的地方，你的身體已經漸漸魔化，若是身處魔氣之中只會加速你的魔化程度，到時候魔界子民也不過是早晚的問題罷了。”
卓妖妖立刻矢口否認：“不會的，我是不會讓自己堕入魔界。”
女子哈的笑了一聲：“你一只剛剛入世的精怪怎麽就跟不開竅的老頑固一樣，認為成為魔界的人就是堕落呢？”
卓妖妖竟有些不知該說什麽，因為在她曾經的夢境中，鳳傾瑤曾跪在周瑾面前哭問着他，為什麽神界和魔界不能好好相處；也許在鳳傾瑤的心裏，三界并無太大區別，更沒有好壞之分，所以她才會選擇嫁給魔尊吧；這個驚世駭俗的女人，還真是有夠要人驚豔的。
女子與卓妖妖的心性想通，所以卓妖妖想什麽，她似乎也能知道個大概；故而在卓妖妖在暗暗咂舌她的另類獨行時，她又是妖嬈一笑，本是純粹清亮的眼睛裏突然染上了一層瘋狂，慢慢開口：“生前，我為了神界做了那麽多最後卻落得一個魂飛魄散、不得好死的下場，就算是投胎為人也僅剩一魂一魄，曾經我怨恨自己，更怨恨師父，可自從回來後，通過你的眼睛我又看見了那些高高在上的神祗，我拼盡一切保護的，愛戀的、相守的，他們連我的名字都不敢提一下，我守護的到底是什麽，留戀的到底是什麽？妖妖，我們心性想通，我的痛苦和寂寞你應該最是清楚。”
卓妖妖眼前浮現出那副熟悉的畫面，無邊無際的茫茫大地上，空無一人，連陣風都沒有，只有她赤足向前，無悲無喜、無情無欲；她原本以為是放下，原來卻是最心灰意冷的執着。
“其實還有很多人記得你。”卓妖妖試着安慰她。
“可是，他們卻連我的名字都不敢念一下，我知道他們到現在還覺得我是一個恥辱，是神界最大的羞恥。”
“不是這樣的。”卓妖妖着急說出口。
“那是怎樣？”她的眼睛陡然瞪大，一掃先才的雍容華貴，突然像是變成一只絕望恐怖的厲鬼，死死地盯着卓妖妖。
卓妖妖被她吓得雙腿一軟差點跌坐在地，可卻在她來不及說什麽時，她又開了口：“今日我現身，只是想要告訴你，你不用再苦苦掙紮了，神界容不下去，我已經知道自己的去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