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嗯,你過來就行,我在公司。”
電話挂了沒多久,手機又響起。
何斯明接起電話,話筒那端的意大利人操着流利的英文問:“明,我寄給你的xx包鑒定結果出來了嗎?”
“嗯,結果會傳真給你。”
這通電話結束,西裝筆挺的許助理走進辦公室,說:“先生,李先生在外面等候,可以讓他進來嗎?”
“嗯。”何斯明點了一下頭。
沒多久,一個中年男人拎着行李包走進來,行李包`皮革厚實,裏面不是大件東西,而是兩塊價值百萬的名表。
男人是某房地産公司的經理,通過代購買到兩塊表,發票,防僞碼都齊全,但心裏不踏實,擔心買到假貨,特地聯系朋友找了鑒定師确認。
只是……
沒想到鑒定師是一個年輕人,靠譜嗎?朋友告訴他何斯明是一個奢侈品鑒定師。不管什麽奢侈品,只要何斯明看過,幾分鐘就能出有效結果。
戴上手套,打開包裝,觀察,鑒定,拍攝,制作鑒定後的專屬密碼,這一過程需要時間,不過顧客等得着急,他也會用最快的時間做出鑒定結果。
最後,得到滿意結果的男人拎着行李包離開辦公室。
有得到滿意結果的,也有買到假貨的,何斯明接待過一個拿着兩三個包鑒定的女人,每一個包都做工精致,結果鑒定出來都是以假亂真的高仿。
女人當場掏出手機罵男友。
奢侈品是一件讓人又愛又恨的東西,愛它的高端大氣,穿在身上倍有面子,但買的人需要付出昂貴的價格,一旦發現是假貨,大部分人都暴躁。
當然,這跟代購市場的蓬勃有關。
随着代購行業的興盛,國內對奢侈品的需求遠高于其他國家,同時也假貨泛濫,鑒定師在業內是稀缺職位,他開始幹這行,每天跟價值幾萬,幾十萬的名表,包包,服裝打交道,這也練就了即便沒看到實物,只要拍了清晰的照片給他,他也能辨認真僞。
這份工作體面,穩定,逼格又高,給人的感覺好像做這行的都是富豪。
其實沒有!
這就像在奢侈品店上班的,也難以随心所欲的買買買,只是看着光鮮。
前幾年何斯明在某奢侈品店工作,剛開始也傻不拉幾,一開始熟悉業務,看到帶他的人走進櫃臺,一邊戴上白手套(那時候覺得很裝x)一邊拿出一個包包說:這款xxx男士包是帆布,我們跟客戶介紹的時候要着重設計……
他心頭微震,在他的印象裏x家包都那麽貴了,好歹也是真皮小意大利皮之類,但當時為了不讓自己顯得目光短淺,他拿出一股淡定氣勢觀摩,心裏則波濤洶湧叨着一個包至于嗎!
可能是他氣勢過好,又會一口流利的英文,他順利的留了下來。
在店裏工作的幾年他學到很多,因為知道在櫃臺不能站一輩子,這行也是吃青春飯,有一門手藝比較可靠,于是他孜孜不倦地學習行業裏的知識。
感覺挺有趣的……
提起奢侈品大多數人的想法是貴,除了貴,還是貴,但它們的貴,貴在設計,設計師在上面投注的心血跟精力(當然某大品牌推出的需要交智商稅的回形針牙簽等他無話可說→_→)
所以,一線品牌在時裝周上秀出創意,二線品牌模仿跟進,接着三流打版師傅直接剽竊,做的好的是高仿。
他的工作變相的是鑒定高仿。
一做三年,對業務熟悉了,也攢了一筆存款,朋友讓他買理財産品安穩,但他用那筆錢,投資了一家服裝公司,創立了品牌Fantasy,目标消費者是年輕人,致力打造一個年輕活力的時尚品牌,并推廣大衆化的價格。
大衆價格能走銷量,衣服成本也低,至于奢侈品,他們針對固定群體,兩者市場不同,承擔的風險不一樣。
他不覺得渾身名牌就高人一等,一個人的底氣跟自信是由內往外自然散發,而不是借助奢侈品提升逼格。
好比高定時裝是設計師的終極理想,就像概念汽車一樣,不一定是好賣的款式,但它肯定能反映出品牌的最高制作水平及設計水準,嗯,一般看到也不要抱着“這怎麽那麽醜的态度”來對待,因為設計師本身就在炫→_→
因為是老板的身份參與到Fantasy,也算公司的一份子,何斯明專門申請了一個微信,一個微博,在微信朋友圈發廣告,在微博定時宣傳網店,每天風雨無阻,斷不會停更。
——他的逼格開始掉。
要知道以前發現朋友總是朋友圈發廣告,還會悄悄屏蔽別人,但現在……
他跪倒在流量點擊上。
他的朋友徐慕知道後不停勸。
你的薪水豐厚,何苦投資服裝啊,要投資也應該代理中端品牌。
要不就說——
做老板帥,但你投入過頭了!
服裝這行已經飽和,現在不好做啊!
朋友覺得他會投資失敗,因為他将大部分資金都投入到自己的品牌上,這是一個冒險的選擇,他自然清楚,但他已經沒有退路,只能迎難而上。
一開始因為事業剛起步,四處宣傳之後,圈了一些粉,後面過了新鮮勁,生意漸漸冷淡,連摸特都走一個。
不做生意,不知道生意難做。
“我認識一個朋友在做服裝生意,你要不将貨按批發價給他。”晚上跟徐慕在酒吧的包廂喝酒,徐慕提議道。
何斯明問:“在哪賣?”
徐慕微笑:“他開車去鎮上賣。”
“鎮上?”
“鎮上的服裝店沒城裏多,更不要說網購的普及,在鎮上賣能薄利多銷。”
“我的服裝淪落到叫賣……”何斯明的腦海裏浮現老板站在攤位前,手拿一個小喇叭歇斯底裏地喊——全部衣服跳樓價啊,想想就不能忍,按周霖那小子說的搞藝術的怎麽能低聲下氣。
“我知道你接受不了,不過總比壓在倉庫好吧,更何況你公司的男模都走了,再找一個多耗時耗力,不如把貨賣出去回本。”徐慕喝了一口酒說,“這種機會難得,錯過沒有了。”
何斯明知道徐慕是好意,就沒有果斷拒絕,只是笑道:“我考慮一下。”
徐慕一驚:“我以為你會立馬答應。”
何斯明說:“唉,好歹辛苦創業一年多的東西,怎麽舍得随便放棄。”
“明白。”徐慕笑着看他一眼,“不說這些了,你成天折騰那堆衣服,許久沒出來玩了,今晚想喝什麽盡管點。”
何斯明調侃:“這麽大方,剛發工資?”徐慕在藝術院校做英文講師,工作穩定,福利待遇好,空閑了接翻譯的單,主要帶老外吃喝玩樂吹牛x,相比深陷泥潭的自己快活很多。
“沒發,這筆賬記着,等你哪天發了得連本帶利還回來。”
“這是請客該有的态度嗎?”
“不給你壓力,怎麽有動力幹好。”
兩人在包廂裏有說有聊,氣氛輕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