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對你還是有非分之想
七月十二是小鎮的趕集日,李鹽和唐初吃過早餐,騎着自行車就上路了。他們騎了半個小時的自行車,終于來到鎮上。把自行車停靠在路邊,上了鎖之後,李鹽就帶着唐初滿街轉,介紹這兒介紹那兒,哪裏是網吧,哪裏又是黑網吧;哪家的鞋質量好,哪家的鞋都是假貨;哪家的粉好吃,哪家的一般;哪家的抄手很不錯,賣抄手皮的店又在哪兒……
“你有沒有什麽想買的”李鹽問。
“西瓜、葡萄、荔枝。”
“哦,這些東西待會兒走的時候再買好了,現在買了也懶得提,重死了。”
“嗯。”
繞街逛了三圈,唐初差不多已經熟悉這個不大的鎮子的商貿街了。時至中午,兩人的肚子開始叫喚了,于是李鹽帶唐初到老街的一家小餐館吃午飯。那是一家老店,有限的空間最大利用,放置了好幾張桌椅,因為食物美味,所以客人特別多,小小的店裏就更加擁擠。
李鹽說:“老板,兩碗涼粉兩碗冰粉!”
“裏頭坐。”老板一邊放佐料一邊回到他。
裏面剛好還有一桌空的,李鹽和唐初進去坐下,李鹽說:“他家的涼粉和冰粉特別好吃,你一定要試試!”
“嗯。”李鹽說話的同時,唐初仔細觀察着小店,房子是木質結構,牆面糊了幾層報紙,桌子窄小,凳子是塑料制品,整個房子是一眼能見的舊。
老板端出一盆新的涼粉(黃色的果凍狀),十字分成四塊,取出一塊,一片片切成一厘米厚,再切成條狀,取三塊錢量放入白瓷碗裏,倒适量蒜水、姜末、醬油、陳醋、油辣椒、蔥段、鹽、花椒粉,便完成了。
老板對李鹽說:“兩碗涼粉好了,麻煩自己來端一下,我太忙了。”
李鹽端去涼粉,一份放到唐初面前,唐初則從桌上筷筒裏取出兩雙筷子,一雙給李鹽。涼粉澆過水、醬油和辣椒油就顯得更加水嫩,醬油和水融合,表面漂浮着辣椒油,辣椒蔥段直接提升了整碗粉的色調,又不至于直接打破和涼粉的平衡。唐初看着面前這份散發着香氣,便宜,又賣相精致的食物,在視覺和嗅覺感官刺激下,瞬間分泌大量唾液。唐初咽下口水,抄筷攪拌均勻,讓涼粉和每一種佐料充分調和,他吃下一口,滋味瞬間在口中爆發,此刻,他頭腦中只有好吃、美味等詞。
唐初完全沉浸于美食之中,李鹽看他吃得津津有味,覺得自己口中的食物也更美味了幾分,他問:“好吃嗎?”
唐初擡頭,說:“好吃。”
李鹽注意到他的嘴唇,裹了一層辣椒油,好似抹了口紅,亮晶晶的,很好看,使他産生一種想要親一下的想法,當他注意到自己不一般的關注點時,李鹽立即低頭,專心吃粉,不敢再看他,以防止自己再有什麽奇奇怪怪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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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在做涼粉的同時,老板娘就做冰粉,一個玻璃大碗,裏面放着剛切的香蕉、西瓜、蘋果、雪梨、荔枝,還有紅豆和葡萄幹,老板娘往碗裏放了一勺白糖、黃糖和一些冰粉,再倒入制冷的純淨水和兩塊冰塊,最後撒一些芝麻,一碗甜滋滋、清涼涼的冰粉就好了。冰粉後涼粉幾分鐘完成,剛好,這時候李鹽他們正好把涼粉吃完,可以接着吃冰粉了。
冰粉上桌,碗裏的水果随震蕩搖搖晃晃,湯匙攪動,冰塊與碗壁碰撞,當啷作響,光影綽綽。
唐初先喝了一口清涼的糖水,再吃一塊兒西瓜,接着是香蕉、蘋果,這是一種美妙新奇的滋味,這就是美食!
“這個也好吃。”
“下次還來吃吧?”
“好。”
來吃粉的客人絡繹不絕,生意比寒天(方言,不趕集的日子就是寒天)好太多,趕集日的中午老板是一刻不得閑的,當然,他們累也累得快樂。
“慢走,下次再來!”
付了錢,李鹽和唐初走出小店,李鹽說:“現在我們去買東西吧,買好了差不多就可以回去了。”
兩人慢慢悠悠地轉到另一條滿是人影的街道,街道不寬,兩邊擺着各種攤子,賣衣服的,賣涼鞋的,賣泳衣的,賣水果的,賣碟的……中間人來人往,摩托、小車、自行車時而穿行。
賣糖葫蘆的大叔叫賣着,上面只剩幾串糖葫蘆了,糖衣都被太陽烤化了,也不知他幾時能賣完,估計只能自己吃了。
旁邊停靠着賣炸火腿腸的移動推車,炸火腿腸裹上辣椒粉的香氣包圍着周圍整個空間,小孩子們幾乎每一個能抵抗得住的,紛紛圍着炸火腿腸的姐姐買火腿腸吃,一支接一支。
雖然才剛吃完兩碗粉,但李鹽還是問了唐初一下:“要不要吃火腿腸?”
“不用了。”
“不喜歡”
“剛吃過粉,吃不下。”
“哦。”
往下面走,連着好幾個攤子都是賣水果的,而水果之中又屬賣西瓜和葡萄的最多,街上人聲嘈雜,買水果的幾乎人手一個小喇叭,“西瓜西瓜,塊錢一斤。”“荔枝三塊,葡萄三塊五。”有一個攤子的小哥把西瓜切成三角形,插着小竹棍叫賣,喇叭高吼着:“西瓜西瓜,塊錢一坨,又甜又解渴!”如此重複。唐初覺得他的叫賣內容有些好笑,表現在面部就是最直接的笑容,李鹽見了,說:“他們家每年都這麽賣,我每年聽到都覺得不習慣,不過也因為這樣,他家的西瓜賣得一向賣得好。”
李鹽和唐初走到那個小攤,一人挑了一個又大又圓的新鮮西瓜,唐初另外又買了一袋荔枝和一袋葡萄,稱完重,結了賬,李鹽順手接過一袋葡萄。
“我自己提吧。”
“沒事兒,不重。”
“謝謝。”
“不用。”
兩人把水果放在自行車籃子裏,又沿着來時的路回家。鄉間公路只有一條道,不寬,來往車輛經常要慢慢錯車才能不擦到對方的車,如果是兩輛大車就更得小心謹慎了。但是如果只是兩輛小車那麽完全可以随意開,幾乎不會發生摩擦;如果是一輛小車和一輛巴士,那麽不必擔心,巴士司機在這種路上已經開慣了;如果是兩輛巴士,也不需要擔心,師傅們熟練得很,通常相視一笑就過去了,有時擦身的時候還會隔着窗戶聊上兩句。
已經下午了,巴士從自行車身邊開過,車上擠滿了人,超載嚴重。
半個小時的騎行,李鹽和唐初誰也不讓誰,你追我趕,你前我後,最後并排。走到他們第一次見面的上坡,唐初和李鹽默契地下了車,改用推的。
唐初推着自行車進院子,說:“我到了,拜拜。”
李鹽提出自己籃子裏的葡萄,交到唐初手裏,說:“拜拜。”李鹽繼續往下走,回到自己家。
唐初停靠好自行車,把水果提到廚房,放到冰箱裏。他走到客廳,媽媽正在喝橙汁,問:“媽,你要吃葡萄嗎?我去洗。”
“不吃,你要吃的話就自己洗吧。”
“荔枝呢?西瓜呢?都不吃嗎?”
“我在喝橙汁,現在就不吃了。”
“哦。”
唐初倒水時,嘴裏無意間哼起了《該死的溫柔》的旋律,蔣月紅感到無比驚奇,兒子竟然哼起了情歌!而唐初到現在都還沒反應過來,還高高興興地唱上了詞兒。唱了一兩句,唐初才驚覺這不符常态的舉動,感覺到媽媽聚攏的目光,他一時間陷入尴尬無比的境地。
唐初耿着脖子喝光整杯水,在媽媽地注視下僵硬地走出客廳,他轉上樓梯,嘴上又哼起了那熟悉的調子。昨天劃船的時候李鹽單曲循環了一下午,唐初不知不覺的就記下了。
唐初去浴室洗了一把臉,回到卧室,打開風扇,扭滿一圈,脫掉T恤,拉出桌下的椅子,反坐着,雙臂搭在靠背上,抵着胸膛吹風。吹着吹着,唐初把腦袋靠在手臂上,開始睡覺。
樓下,舅舅和爸爸的車進了院子,他們停好車,開始卸車廂裏成箱的橙汁、純淨水、一次性水杯以及餐巾紙。
唐初趕緊下樓幫忙,媽媽看到唐初這麽歡快地跑下來,心裏也十分高興。蔣月紅留意着唐初的一舉一動,他的臉上始終有一絲笑意,很微小,但若仔細觀察就一定能察覺,因為這些微小的變化對唐初來說真的是十分巨大了。唐初抱一箱橙汁進屋,蔣月紅笑着接過唐聲遞給她的裝滿一次性水杯的紙箱,唐聲問:“什麽事兒這麽高興”
蔣月紅說:“注意到唐初了沒?”
唐聲望了望唐初走進的那間屋子,看見他那兩條邁動的腿,說:“他今天好像很開心好事兒!”
“我剛才還挺到他唱歌兒了,就是那首很火的《該死的溫柔》!”蔣月紅小聲說。
“不錯啊!”
唐初走過來,看見爸媽抛來的心領神會的眼神和加油打氣的笑容,有些錯愕。他們倆又領會了到什麽?
“唐初,今天趕場(方言,趕集之意)覺得如何?”爸爸問。
“還可以。”
“每一條街都逛過了吧”
“轉了好幾遍。”唐初忽然想起他們吃的涼粉,問:“爸你和舅舅吃涼粉和冰粉了嗎?”
“沒得空吃。”
“李鹽帶我去一家店吃了,超好吃,本來想給你們帶的,但是想到一會兒就會被捂熱,所以就沒帶。下次我們一起去吃吧”
“好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