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 孫玉河:“同年同月同日生?”
許輝點頭。
“哇。”孫玉河拎着啤酒,“誰啊?”
許輝:“你們不認識,我也是趕巧碰見的。”
孫玉河眯起眼睛看許輝,有點好奇地說:“是妹子麽?”
許輝樂了一聲,“對,妹子,留了聯系方式。”
“我就知道。”孫玉河啧啧兩聲,感慨,“你這女人緣……”啤酒有些冰,放到廚臺上,又說,“什麽樣的妹子?”
許輝:“普通人。”
“好看麽?”
許輝撇撇嘴,“一般吧。”
孫玉河哎了一聲,“你眼光別太高了行不行。”
許輝難得誠懇,“這個是真的一般。”
“一般你還留聯系方式?”
許輝:“碰到好幾次,留就留了。”
孫玉河:“你電話要被打爆。”
許輝聳聳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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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玉河對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女生很感興趣,“你說她一般是指不好看?”
許輝回憶的當口,腦海中浮現的卻不是白璐的臉,而是那天從醫院出來,他們坐公交車,白璐站在他面前,小小矮矮的背影。
她有些彎曲的頭發,在陽光的照射下泛着淡淡的金色。
“也……不是難看吧。”許輝說,“就是一般人。”
“跟小葉比呢?”
許輝搖搖頭,“沒有小葉好看。”
“怎麽認識的?”
“咱們上周在家門口聊天那次,不是下雨了麽,她來避雨。”
孫玉河想起那天,“啊……”他嘴角勾笑,“不是故意的吧,怎麽這麽容易就挑到帥哥家避雨。怎麽從來沒有妹子上我那避雨。”
許輝帶着鄙夷的眼神看着他。
“你家十一樓,去你那避雨才叫故意吧。”他聲音漸輕,又低聲說,“不過跟她确實挺有緣,好多事情都撞上了。”
“難得你說跟哪個女的有緣。”他看着許輝,“有緣就上呗。”
許輝斜眼看着,“上什麽?”
孫玉河語氣頗酸:“反正這種事你無往不利。”
許輝搖頭,有點無奈。
“你沒見到,真的很普通啊。”
“媽的……得了便宜又賣乖。”孫玉河忍不住罵道,外面傳來劉宇海的吼聲:“酒吶?!他媽的啤酒被你們倆偷喝了是不是!”
孫玉河往外喊一聲:“來了!”
拿着酒瓶去外面,剩下許輝原地伸了個懶腰。外面卡拉ok機震耳欲聾,許輝打了個哈欠要往回走,餘光掃到冰箱,腳步又停住了。
拐了個彎進到廚房裏面,打開冰箱,又捏了兩片檸檬放到嘴裏,這才回到客廳。
*******
所謂意念決定成敗,這句話放在高考生身上格外管用。
辛苦勞作了一個周末的白璐憑借自己強有力的信念硬生生地戰勝病魔,周一上學的時候已經好了不少,到周三基本一切如常了。
六中是不允許學生帶手機的,但是大多學生都有,調成靜音,悄悄地帶着。
白璐的手機一直裝在書包最裏面。
從周日回到宿舍開始,她就沒再拿出過手機。
她對待問題,有着很明确的界限區分。
學霸同桌玩笑日益減少,因為再過幾天,他就要去參加化學競賽了。
吳瀚文不住校,他家裏在附近給他租了個房子。高三這年他媽媽特地辭了工作,在家照顧他,幫忙備考。
因為住得近,吳瀚文每天到校很早,早到可以跟住校生白璐同學媲美。
周四清晨,白璐又是第一個到班級,坐下之後沒一會吳瀚文也到了。
“你最近上學都化妝麽?”白璐看着吳瀚文的黑眼圈說。
吳瀚文坐下,“別這麽損啊,積點口德。”
白璐重新低頭做題。
今天課比較松,下午三節自習加一節體育課,相當于一個下午的自由時間。
學霸照常去圖書館自習找感覺,整個人學到入定狀态,一直到最後一節課下課鈴響了才回過神。
一看表,慌慌張張收拾東西,一路小跑回到教室。
教室裏人已經走得差不多,同學基本都去吃飯了。
他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氣,登上講臺。
一擡頭,驚訝地發現黑板已經擦完了。從幹淨程度看,應該是先用黑板擦擦了一遍,再用濕抹布擦一遍。黑板槽裏整潔如新,太短的粉筆頭都被扔掉,換上了新的。
轉頭,地面也打掃好了,牆角的垃圾也已經倒掉了。
吳瀚文張張嘴巴,看向自己的座位。
白璐不在,應該去吃飯了。
吳瀚文回到自己的座位,把書本放到桌子上。
今天是他掃除——不過更準确地說是他們這一桌做值日生。
事先分配工作的時候,吳瀚文秉承着男人鐵肩擔道義的偉大精神,攬下了黑板窗臺倒垃圾三項工作,只留給白璐一項掃地。
“哎……”
吃完飯,學生陸陸續續回來上晚自習。
白璐回來得不早不晚。
她安靜地入座,安靜地拿書,安靜地掏筆,然後安靜地轉頭看着吳瀚文。
“咱倆第一次見面?”她說。
吳瀚文啧一聲:“你看,你這樣就生疏了不是。”
白璐:“那你這麽看着我幹什麽。”
吳瀚文:“你不明知道。”
白璐轉過頭做題,吳瀚文歪着頭從下而上地看她。
“對不起啊。”這句還挺誠心。
“沒事。”
“我是真的沒注意,放學鈴響了才回神。”
白璐轉頭,“你這道歉呢還是自誇呢。”
吳瀚文笑了笑,“明天我做東,食堂一日游。”
白璐靜靜地看着他,吳瀚文改口:“就請你吃頓飯,我是真的挺不好意思。”
“行。”
晚自習下課,白璐往宿舍樓走,路過學校小樹林的時候,隐約看見兩個往校門口走的背影,趁着別人不注意的時候将手拉在了一起。
就那麽幾秒鐘的時間,又分開了。
高三生活如同複制機,一天接一天地刻印着,按部就班。
可在這循規蹈矩的堅實土地下,偶爾也會有一兩根不堪寂寞的野草,順着縫隙,悄悄地生長。
許輝是什麽時候想起白璐的呢?
第一次是在檸檬吃完的時候。
他喜歡吃酸,青檸檬配上蜂蜜在夏日裏簡直完美。許輝不住校,晚上回家無聊就吃幾片,三四天就吃完了一罐。
那個時候他想了白璐一次。
第二次是周五晚上。
周五職高放學時,照例聚餐出去玩。男生們張羅着要去網吧,包了一個大包間,吃吃喝喝玩玩鬧鬧。許輝不太喜歡玩游戲,就開了一臺機器看電影。
挑了幾部電影,都覺得無聊,正準備睡一會的時候,旁邊的孫玉河湊過來。
許輝跟孫玉河一個班,坐得又近,幾乎是擡頭不見底的程度。可這次不知為何,見到他的一瞬間,許輝就想起了那個小姑娘。
也是趕了巧,孫玉河也随口問了句:“你那位有緣少女呢?”
許輝沒說話。
孫玉河:“給你打電話了沒有?”
許輝靜靜地坐着,孫玉河眨眨眼。
“不是沒搭理你吧。”
“滾。”
“哈哈……”孫玉河點頭,“我滾我滾,哈哈……”
他想起了白璐,這個星期的第二次。
許輝掏出手機,他手機上各種社交軟件常年處于忙碌狀态,找到通話和信息兩欄,許輝簡單掃了一遍,白璐并沒有聯系過他。
許輝站起身,來到網吧外面。
“去哪兒呀?”後面有人問。
“抽煙。”
小葉嘀咕,“網吧裏又不是不能抽煙。”
大海旁邊說:“男人的事你們女的就少問。”
轉眼間又撕了起來。
許輝推開網吧門,外面的空氣比屋裏強一萬倍。
夏夜清爽,風吹得許輝眼眸半眯。
他掏出一支煙,點燃,然後按下通話鍵。
六中在上晚自習。
背後的包猝不及防地震起來。
白璐正在做一份英語聽力。
六中為了讓高三同學能練習聽力,專門給每個學生發了一個小型收錄機,只能播放與試卷配套的英語聽力題。
她插着耳機,耳中是标準的美式英語,正在讀選擇題。
她擡眼,包老師一臉嚴肅地批改試卷。
她眼中凝住。
背後一下一下不僅僅是震動,也是提醒,是信號,是一種證明。
白璐淡淡地回過眼,專心将後面的題做完。
手機響過一次就不再響了。
晚上放學,白璐回到宿舍,撥通了許輝的電話。
網吧裏玩得熱火朝天,許輝把手機拿出來,掐掉。
過了幾秒,鈴聲再響,再次掐掉。
第三次響起,許輝才緩緩站起往外走。
又回到了剛剛抽煙的地方,許輝接通電話。
“喂?”
“許輝?”
“不然呢。”
白璐小聲說:“你剛剛給我打電話了……”
“不然呢。”
“我手機放在家裏,今天沒有帶。”白璐說,“對不起……你找我有事麽?”
許輝淡淡地說:“沒事就不能打電話了。”
白璐連忙說:“不是這個意思。”
白璐說話聲音小小的,又輕又細,許輝聽着,莫名想起了她那天的白色衣服,和軟軟帶卷,會在陽光下變成金色的頭發。
還有她低着頭捧着檸檬罐的樣子。
許輝一手拿着手機,一手插在褲兜裏,看着馬路上的車。
“你上學忙?”
白璐:“還行,也不怎麽忙。”
“沒給我打過電話。”
白璐解釋:“我想打來着,但不知道你什麽時候有時間,就、就……”
許輝沒等她說完,活動了一下脖子,低聲說,“周末有空麽。”
白璐抿抿嘴,“要做什麽?”
許輝:“出來玩。”
“去哪?”
許輝皺眉,靜了一會。
白璐心想,他并不擅長約人。或許是因為他總是被約的那一個。
過了一會,許輝道了句:“算了……不用來了,我先挂了。”
關電話之前,白璐趕着問:“東西你吃完了麽?”
“啊。”許輝這才想起來,“吃完了。”
白璐:“還想要麽?”
許輝沒說話。
白璐:“我周六晚上去你那拿罐子,再給你做。”
還是安靜。
白璐等了一會,慢慢開口:“還是……先不做了?”
又是十幾秒過去,白璐聽見許輝淡淡的聲音。
“幾點。”
☆、第 10 章
最後他們約在了周六晚上六點。
“那麽晚?”許輝隐隐有些不滿意。“周六又沒事,為什麽不早一點。”
“我周六白天要幫家裏做事……”女孩打着商量的語氣,“一直到晚上。”
“……好吧。”
周六就算不上晚自習,也要五點多才放學。
躺在床上的時候白璐想起,周日真的要回家一趟。
白璐家雖然是本地的,但是因為距離學校太遠,最後也選擇了住校。白璐的父母是普通的工薪階層,因為白璐從小比較懂事自立,所以也不怎麽特地管教她。
一般來說白璐兩周回家一趟,跟父母聚一聚,說說學校的情況,父母再給她一點零用錢。
周六白天照常上自習。
許輝一共打來兩通電話,一個是上午十點多,一個是下午兩點多。
兩次白璐都沒有接。
晚上五點半,白璐開始收拾書包。
“哎?等下晚自習不上了?”吳瀚文說。
“嗯,先回去了。”
吳瀚文:“回家?”
白璐搖搖頭,“回宿舍,明天回家。”
“回宿舍多沒學習氣氛,在教——”
白璐拎起書包往外走。
“嘿……我說不是……你這怎麽又不聽人把話說完。”吳瀚文盯着白璐背影瞠目結舌。
後座的李思毅又幽幽地擡頭。
“學委,你也不容易。”
吳瀚文回頭瞪他,“什麽?”
李思毅小眼睛緊緊盯着他,聲音深沉地說:“看着我的雙眼……”他伸出兩根手指沖沖吳瀚文的眼睛,又轉過來對了對自己的眼睛,神神叨叨地說:
“不要想着隐瞞,我早已洞穿真相。”
吳瀚文靜靜地看着他,半晌點點頭,輕聲說:“行。”轉過頭,“以後碰見不會的題你也自己做法求解吧。”
“卧槽?”李思毅小眼睛瞪起,“學委!”從後面抱住吳瀚文肩膀,“學委我錯了啊學委!”
周末超市人有點多,這是白璐始料未及的。
排隊結賬的時候已經五點五十多了。
許輝的電話又打來。
白璐把塑料袋換了一個手,接通電話。
上來就是一聲冷哼。
“你手機拿來擺設的是不是?”
白璐:“……”
許輝:“給你打電話你從來就沒接過。”
白璐小聲說:“我這不是接了麽。”
許輝只當沒聽見。
“沒接到電話不知道給我回一個。”
白璐:“對不起……”
許輝不說話了。
隔着手機白璐也感覺出他的不高興。
“我在超市排隊,等下馬上就過去拿罐子,你稍微再——”
話說一半,手機裏傳來忙音,白璐一愣,拿下來看,才發現許輝把電話切斷了。
“……”
隊伍終于輪到她,白璐結完賬,出超市的時候發現旁邊一家肯德基,思索了幾秒鐘,白璐調轉方向,朝那走過去。
到許輝家的時候,已經六點二十多。
白璐敲門,沒人應。
她知道他不可能不在家,一邊敲門一邊說:“許輝,我是白璐,幫我開門。”
還是沒人應。
白璐停頓了一下,瞬間的直覺告訴她,許輝現在就抱着手臂靠在門口,無聲表達不滿。
白璐說:“對不起,我不是故意不接你電話的。”她又敲敲門,“你開門我給你好好解釋行不行,要不就從窗戶把罐子遞給我,等下我還得回家一次,事情都沒做——”
沒說完,門開了,許輝還是簡單的黑體恤,下面的褲子褲腿挽起,露出精瘦的腳踝。
“你都做什麽,做一天也做不完。”他居高臨下地看着她。
白璐:“幫家裏幹活。”
許輝嗤笑一聲,白璐說:“今天對不起……”
“算了。”許輝轉頭進屋,走了兩步發現後面人沒有跟上,還站在門口。
白璐輕聲說:“你是不是真的生氣了。”
許輝不說話。
白璐:“你要生氣了就直接把罐子給我,我這就走了,明天給你送來。”
許輝眼眸深黑,靜靜地看了一會,轉頭往屋裏走。
“進來。”
白璐脫鞋進屋。
“罐子在廚房冰箱裏。”
白璐往屋裏走,許輝拿了一根煙,跟着她過去,靠在廚房門上。
“你既然帶了東西,就在這做好了。”許輝說。
白璐看着他:“方便麽?”
許輝哼笑一聲,“有什麽不方便的。”
“那好吧……”白璐挽起袖子,開始準備。
打開冰箱,裏面有很多吃的,瓜果生蔬,海鮮零食,還有各式各樣的啤酒飲料,大多都是新的,碰都沒碰一下。
他得到了許多關愛。
因為到手得太容易,所以破碎時也不會珍惜。
許輝在門口抽煙看着她,白璐把檸檬拿出來,罐子泡上水,熟練地制作着。
“你在家裏經常做家務?”許輝問。
白璐點點頭,“嗯,我很小就自己做了。”
“哦。”
白璐轉頭看許輝,“你呢,你自己一個人住,會做飯麽?”
許輝搖頭。
“那怎麽吃飯?”
許輝說:“學校有飯,不在學校有外賣,沒有外賣也有人給我送。”
白璐停下手裏的活,洗了洗手,“我也給你送一次吧。”
“什麽?”
白璐從旁邊的袋子裏拿出另外一個袋子,遞給許輝。
許輝拎着袋子往裏面一看,而後黑漆漆的眼神瞥過來。
“兒童套餐?”
白璐回去接着切檸檬。
許輝從袋子裏拿出一個漢堡,若無其事地咬了一口。
手機響起,似乎許輝每天有好多的電話。
“喂?”許輝嘴裏包着東西,腮幫鼓起,上下咀嚼。
“哦,小葉。”
白璐本在倒垃圾,手停頓了一下,擡起頭看他,然後又默默回去廚臺前将檸檬片放成一排。許輝家的廚房很新,菜板上的紋路清晰,是買來基本沒用過的證明。
“今晚不去了,你跟他們玩吧。”
白璐往罐子裏放蜂蜜,許輝又咬了一口漢堡。
“在家裏,不想動。”
“明天可以。”
許輝幾口就吃了一個漢堡,耳朵和肩膀夾住手機,又去塑料袋裏翻薯條。
“一會?……也不是不行。”許輝拿下手機,“要來就來吧,晚上我一個人。”
放下電話,白璐的檸檬擺到了最上面一層。将蜂蜜倒好,白璐扣上蓋子,把玻璃罐放到冰箱裏。
“可以了。”白璐洗洗手,“冷一冷就可以吃了。”
“哦。”
白璐擦了手,許輝還在廚房門口站着。
白璐覺得他并不內向,卻經常安靜。
“謝謝了。”他說的謝也漫不經心,不誠,但也不敷衍。
白璐說:“那我先走了。”
許輝看着她。
因為身高差得有點多,他看白璐的時候總是垂着眼睛,看着有點倦意,像是沒睡醒的孩子。
白璐走到廚房門口,許輝還沒有讓開。
他在門口一靠,長腿随便一伸,門就堵住了。
幹淨的腳踝經絡分明。
“怎麽了?”
白璐擡頭,發現他更似乎更高了,一雙眼睛肆意地看着她。
不管白璐是出于什麽樣複雜的目的站在這裏,從客觀角度講,此時此地,許輝才是那個有主動權的人。
小小的白璐只能老老實實待在被他圈出的範圍裏。
這種不經心的調笑玩味,許輝信手捏來。
“你幹嘛給我買兒童套餐?”許輝說。
白璐:“你不喜歡吃?”
許輝:“你喜歡?”
白璐抿抿嘴,“喜歡的呀。”
許輝抽一根薯條放到嘴裏,嚼了嚼,說:“嘲諷我。”
白璐:“哪有……”
許輝輕哼一聲。
輕不可聞,可白璐還是聽到了,她的身體有一瞬間的絲麻。
這是一種本能的觸動,與所有的心理無關。
“我真的要走了,等下家裏着急了。”白璐拿出手機看時間,“好晚了,都快九——”
手機被抽走。
“哎?”白璐擡手去拿。
許輝一手手指勾着兒童套餐塑料袋,另一手拿着手機舉起來。
“這麽忙是不是誰都不聯系?”許輝緩緩地說着,不緊不慢地點手機。
“你這什麽破手機……”許輝眉頭皺着。
白璐臉上微紅,擡手去夠,“還給我。”
許輝個子高,白璐站他面前只能勉強到肩膀,就算他吊兒郎當彎腰駝背,胳膊一伸白璐照樣蹦起來都夠不到。
“我看看你今天通話記錄。”許輝後腦勺靠在門框上,“是不是只不接我的電話?”
“真的沒……”白璐一着急,拉着許輝的衣服往下拽。
許輝的體恤比較松垮,一拉露出精瘦的胸膛。
許輝手腳不動,眼神向下。
“想幹什麽?”
白璐低着頭往後退了半步。
“沒什麽……”
許輝臉色不變,“這麽害羞?”
白璐低聲說:“不是……”
“沒見過?”
白璐額頭有點發燙。
“這麽呆呢。”他低聲說。
那一刻,白璐想起了蔣茹。
她也曾笑着說她呆。
白璐閉上眼睛,覺得自己腦袋裏有點亂。
許輝像什麽事都沒發生過一樣,接着慢悠悠地點手機。
白璐想找些什麽事情分散注意力,讓自己快點恢複正常,想來想去開始在心裏默背元素周期表。
背到鐵钴鎳銅鋅的時候,許輝的聲音輕輕鑽入耳朵。
“忍冬?”
所有元素瞬間灰散,白璐指尖發涼。
她怎麽會忘了這麽基礎的事情?她是來幹什麽的?
還沒等想出什麽,白璐忽然覺得眼前一暗。
她擡眼,發現許輝手扶着褲兜彎下了腰,臉就在她面前。
他第一次離她這麽近。
許輝很白,臉小,皮膚很好,五官相對其他男生而言,精致許多。
不怪有那麽多女孩喜歡他。
“為什麽叫我忍冬?”
他臉上還是沒有什麽表情。
四目相對。
可有可無的探究,看似懵懂的發問。
天真的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