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只要你要
許振陽早就不是當年的毛頭小子，他看出她的猶豫，打鐵趁熱。“你走了這麽多年，我媽一直都很想你，就算你怨我，可是跟我媽又沒關系。”
聽他這麽說，安然不好意思了。穆淮君對她有多好，她比任何人都知道。
“不是，只是我去見她，蘇彤會不會多想啊？到時候害她誤會就不好了。”她沒有興趣做任何人的第三者。
她承認，她這麽說是故意的。
她以為許振陽會尴尬，卻低估了他臉皮的厚度。
“你這才是多想，你去看我媽，跟她有什麽關系。”
安然突然擡頭，看着他的眼。“當初，你是不是也是這麽想的？帶她去見阿姨，去見你的朋友，也和我沒關系。”
在他們結婚的那短短一年裏，許振陽從來沒有介紹過任何他的朋友給她。說起來諷刺，她曾是他的妻子，卻對他一無所知。只是因為她愛他，所以不計較。
許振陽沉默，“對不起。”他知道，其實他真的很不好。娶了她，卻沒善待她。
安然別過頭去，“我會自己聯系阿姨，我先走了。”
“安然！”他擋去她的去路，“我們，就不能找個地方坐下來好好聊聊嗎？”
安然覺得，他真的很奇怪。之前他們是夫妻，他卻從來沒有話和她說，如今離婚了，他倒要和她聊聊？聊神馬啊？聊再婚啊？
“許振陽，我覺得我和你之間已經沒什麽好說的了吧？”安然好笑地反問。
“可是我有話和你說。”
安然無奈地嘆口氣，“好吧，許先生你想跟我說什麽？”
許振陽看她，眼神沉痛，“我們一定要這樣說話嗎？”
安然輕笑出聲，玩味地看着他，調侃道：“你不會是想說，就算分手也能當朋友吧？”
許振陽沉默不語，不好說其實他是這麽想的。
安然卻笑，無奈道：“不好意思，我不是那種人。你大概不太了解我，我其實心眼很小，又愛記仇。誰傷了我，對不起我，我記得一清二楚，我沒有那麽大度量，在發生那麽多事情之後還可以心平氣和的和你做朋友。”
許振陽握着她胳膊的手一下松開。像是受了驚吓。
安然覺得可笑，“你不要這麽看着我，我該說的都說了。我們早在三年前就沒什麽可說的了。以後呢，如果見面你方便呢就打個招呼，不方便呢可以把我當作路人甲，我都沒關系的。我現在，可以走了吧？”
她直直地略過他，胳膊撞到他的肩膀，他猝不及防地退後一步，卻沒有再攔住她。
安然笑着，越走越快，終于到笑不出來。
這是他們認識那麽久之後，第一次她先轉身離開。每一次，都是她看着他的背影，喚不回他的回頭。原來，自己先走的感覺這麽好。
那個男人，是她唯一愛過的。她曾經以為，嫁給他是她幸福的開始。她幸福的嫁給他，卻沒想到，是他不幸的開始。
蘇彤直到登飛機的前一刻還在等待許振陽的出現。可是，他沒來。
她甚至不知道事情是怎麽發生的。她收到國外音樂學府的錄取通知書，本來想開開心心的和他一起走，可是，沒有盼到和他一起去法國，倒是換回了兩人的分手？
她一直以為，許振陽還會來哄她，也鬧上了脾氣。一天，兩天，三天，許振陽一直沒有打電話來。她當時想，只要他打電話給她，跟她說一句對不起，不要走，她會毫不猶豫的留下來，就算再等一年又如何？
可是沒有，一直沒有，電話一直沒響。到後來，她也真的惱了。他就那麽不在乎她？不把她當回事？好啊，那她就走給他看，他不要後悔！
年輕的女孩賭氣遠走，她還沒有意識到這件事情的嚴重性。卻沒有想到，有些東西就因為這一次賭氣而永遠回不到過去。
年少的戀愛，總是美好、熱情充滿活力的。同時卻也因為太年輕而少了一點經營心态，太過沖動，也太過感情用事。一不小心就是錯過一輩子。不是不遺憾的，也不是沒愛過，只是他們都太年輕，沒有想過會失去。
直到多年之後，再次回想起當時的青澀之戀，會覺得美好吧，然後便是惆悵。像是咬了一口青澀的果子，那麽澀。最後恍然大悟，原來就是那個時候錯過了。
蘇彤帶着對許振陽的賭氣踏上了飛機，直到飛機起飛的那一刻，突然淚流滿面。
許振陽知道蘇彤離開，他分不清自己的感覺是什麽。也許是難過，也許是痛苦，或許是別的什麽。只是，他已經沒有精力來理清自己的感覺，因為，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淮安，這個名字是穆淮君和許承安的名字。許承安當初把淮放在前面，就是想表示對妻子的重視。他說，他會像愛這個家一樣愛這個公司。
許振陽坐在以前父親的辦公室，看着面前的材料、賬本只覺得一個頭兩個大，早就沒有心思去想蘇彤的事情。
事情比他想的還要嚴重，公司負債累累，還有欠員工的工資，銀行已經不願意借錢給他們。而那些債主聽聞許承安去世的消息，一個一個都來催款。
許振陽第一次知道沒有錢的煩惱。
該找的關系，該賣的東西，都賣了，他甚至才知道，現在這個社會居然還有當鋪的存在？母親将外公留下的一些古董字畫都抵押了出去，卻還是遠遠不夠。
一文錢難倒英雄漢，許振陽體會到了其中的滋味。
手機響了，許振陽不耐煩地接起來，“我知道，我知道，會還給你們錢的！別再催了！”
“…振陽，我是安然，你怎麽了？”安然小心翼翼地問。
許振陽抹把臉，疲憊道：“是你啊，沒什麽，最近在我爸的公司，我都快瘋了。”
安然沉默。如果不是被逼到絕境，他不會說這種話的。
“對不起，振陽，我能幫你什麽？”安然急切地問。
許振陽心裏覺得溫暖，剛想回答什麽，就聽見門外一片嘈雜聲。
“你們不能進去，哎，你們等等。”這是前臺小姐的聲音。
比她聲音更大的是….“你讓開，我們要進去，許承安死了，欠的錢就想賴掉是吧？我告訴你，再不還錢我們就不走了！”
許振陽匆匆地對安然說：“我改天再打給你。”便挂斷了電話。
安然聽着電話裏傳出的忙音，慢慢地挂上電話。剛才的聲音她都聽到了，要債的都跑去公司了，看來事情很嚴重。
他怎麽受得了！他那麽驕傲的人，被追到公司要債。
安然坐在沙發上，她一定要幫他！
顧謙之回到家就看見安然一副神游在外的狀态。
他随手接下外套，坐到她旁邊。“怎麽了？這是憂國憂民哪？”
安然回過神，看着他。顧謙之發現她的神色不對，收起說笑的表情，擔憂地問，“然然？怎麽了？”
“哥，你幫幫他吧，好不好？算我求你了。”安然挽着他的胳膊，哀求道。
顧謙之沉下臉去，她求他！她居然為了許振陽求他！從小到大，他什麽沒為她做過。如今居然為了個外人跟他說求？
“然然，告訴我，你喜歡他是不是？”
安然低下頭，小聲道：“不是，我愛他。”
顧謙之閉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平複下心中的痛，才道：“你知道什麽是愛嗎？”
安然咬了咬唇，“哥，或許你是對的，我不知道什麽是愛。可是，我知道，我不想他難過，我想讓他開心，我不希望他為那些事情所煩惱。”
顧謙之看她的眼，“你愛他什麽呢？”在他眼裏，許振陽根本一無是處，完全是個被父母保護長大的公子哥。這樣的人，怎麽配的上他的然然？
“我不知道我怎麽會喜歡他，可是就是喜歡上他了。我不知道該怎麽說，可是，一想到上學就可以看到他，我就覺得上學就有動力了。看不到他我就會覺得心慌，想一直見到他。我知道，在你眼裏他其實并不好，他又驕傲又愛面子，還大男子主義。可是哥，我還喜歡他。”
“那他呢？他喜歡你嗎？”顧謙之問的毫無感情，只是冷漠的問出這句話。
安然黯淡地搖搖頭，“哥，我不在乎他是不是喜歡我，我只知道我喜歡他。我不希望他那麽辛苦，我不希望讓他被那些要債的人侮辱。”她擡頭看這他，“哥，你最疼我了，你就算為了我，幫幫他，好不好？”
“就算他不喜歡你，也要幫他？”
安然斬釘截鐵地點頭，“我是第一次喜歡一個人，我甚至不知道我以後還會不會喜歡上其他人了。只要他願意做我的朋友，我就已經覺得很開心了，我沒有那麽多的要求，我只想幫他。因為，只有他開心了，我才會覺得開心。”
顧謙之輕輕地擁着她的肩膀，讓她靠在他的肩膀上，像小時候無數次的那樣。
然後，安然聽到他的聲音：“好，我幫他，你想做的，我都會幫你做到。”只要你想，那麽，我就為你做。
即使，我也是這樣的愛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