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四十三】錄新歌
顧熙下午走了,周之潭借口去上廁所,沒和他再見面。他走後,周之潭收心工作,一直拍到了晚上收工。
以前發生這種事情他肯定麻溜兒地跑去找白陸了,白陸就像擋在他身前的一堵牆,擋頭頂的一把傘,所有的事情他都能放心。但現在,周之潭并不想這樣。
收工了進了保姆車,司機要把他們一個個送回去。
“對了,我昨天就想問。”王流旭說,“周周你現在住哪兒?”
“……”周之潭忙了一天,忽然想起來還沒想好怎麽和他們幾個說。
徐騰看了他一眼,似乎馬上就猜到了,他手中拿着明天的行程單,伸手就往王流旭頭上拍:“跟你有什麽關系呢。”
“???”王流旭被拍得很懵逼。
“你和家裏人怎樣了?”安印問。
“沒回去過呢。”周之潭搓了把臉,“我爸估計也不想見我,我後媽現在聯系我也不勤快,畢竟有個小的要養了。”
徐騰後來聽說了一些周之潭家裏的情況,此刻也拍拍他道:“沒事兒,有人不在意你,也總有人重視你,人生那麽長呢。”
“徐哥,徐總,你老人家什麽時候談朋友啊?”王流旭問。
“我他媽有你們幾個小混蛋我談什麽朋友?!”徐騰罵了一聲,“我剛來星閣的時候人家還喊我一聲金牌經紀人,鑽石王老五,年輕有為青年才俊,現在呢?!”
“你自己不努力你怪我們?????”王流旭拍拍他的肩膀,“不背,這鍋我們不背。”
周之潭等他們吵停了,咳了一聲:“那個……”
其他三人轉過來看他,車裏空氣忽然安靜了,周之潭總是覺得自己下一刻不說出幾句出櫃宣言都對不起此時的安靜和全神貫注……
“我……”周之潭頓了頓,“住在,白總監那邊……”
Advertisement
“哦……”王流旭點點頭,“嗯。”
“嗯。”徐騰跟着點頭。
“……??”安印看了看周圍,一臉不明狀況,“嗯……?”
王流旭和徐騰一起看他,安印的聲音拐了一個彎,又回來:“……嗯。”
“……嗯,沒了。”周之潭說完覺得臉頰滾燙,不敢擡眼。
周之潭被送到弄堂口,徐騰讓他下車後看看周圍,畢竟白陸家是暴露過位置的。明天頭條再飛出來個經紀人和藝人同居,星閣好不容易消停會的日子又要陣亡。
其實昨天之後,周之潭早上起來看見白陸還在睡,猛地不知道該怎麽面對他。
工作了一整天,到了弄堂口才驟然回想起昨天的事情。
怎麽就那麽沖動……
現在開始害羞了又怎麽回事……
想想還有點食髓知味……
周之潭的青春期基本都在工作中度過了,十幾歲到現在都在過集體生活,他學會了跳舞編曲,學會了具備偶像的很多素質,可是沒人給他上過性教育課啊?
白陸以前喊他兒子,後來估計是覺得父親這個詞他聽得不喜歡,他也喜歡叫他白老師,現在發現……白老師确實教了他不少東西。
他進了樓門,想起來昨天忘記問白陸要鑰匙。好在到了門口就看見家裏透着光,白陸在家。
他敲了敲門,白陸來開門。
不把頭發梳上去的白陸,在透着暖光的家中打開門,周之潭才覺得渾身放松了下來。
白陸居家的樣子讓周之潭想起那些女粉絲喜歡說他“軟萌”。
軟萌就是這種感覺吧。
“回來了?”白陸把門敞開,拿起剛抽出的煙叼上。
……好像這人和軟萌也沒太大關系。
他倆關系現在不上不下的,最多算個同居炮/友,他有點不知道該怎麽表達接下去的意思。
“吃飯沒?”
白陸把重新坐回桌邊看筆記本:“沒吃自己點個外賣吧。”
“……嗯。”周之潭坐到旁邊的椅子上,“你晚上吃了什麽?”
“雞絲涼面。”白陸用手比劃了一下,“這麽大塊排骨,可好吃了,門口開了二十年。”
周之潭之前就覺得奇怪,忍不住問:“你怎麽會找這附近的房子的?”
“我外婆家在這,小時候都是在弄堂裏長大的。就這片,所以附近的爺爺奶奶不少我還認識。”白陸說,“沒事兒他們還請我吃個馄饨喝個湯……”
周之潭想起第一次來這裏時的情景,了然道:“……原來是這樣。”
“人失意了總想回起點看看。”白陸面無表情地坐在電腦前,“在這裏才能找到我人生很多樂趣,明天帶你感受一下我小時候的人生。”
周之潭一下坐直了,他有點興奮欸……
白陸擡了擡眼皮:“明天正好我和你一起去公司,錄歌。”
“是哦。”周之潭忽然想起來,自己已經很久沒和白陸一起工作了。
以前是白陸帶着他工作,一切安排妥帖,他來做,不出錯就行了。
但現在他和白陸都知道,現在開始他們是并肩作戰。
周之潭困得不行,去洗完澡就打算上床睡覺了,睡前他想起顧熙的事情。
和白陸是肯定要說的,但在此之前他還想知道些白陸不告訴他的事情。思前想後,他只想到一個人。
……
隔天白陸的鬧鐘是五點響的。周之潭和他都已經練就了一秒清醒的功力,但是起床氣大家都有就是了。出門之前兩人沒說過一句話。
秋天的晝夜溫差大,這會外面涼嗖嗖的。周之潭原地蹦了兩下,白陸在後面拍了他一下背:“冷啊?”
“還行。”周之潭打了個哈欠,“錄歌原來要起那麽早……”
“誰說現在去錄歌了?”白陸雙手插在兜裏,“走,帶你感受我的人生樂趣。”
弄堂裏四通八達的,也是個神奇的地方,周之潭記事起就住在高檔小區裏,鄰裏之間鮮少有太多的交流,但弄堂不一樣。
白陸帶着他從另一個門走,這裏五六點的時候,已經是一派熱鬧景象。匆忙上班的上班族,背着書包穿校服的學生,還有早鍛煉的老人們,他從頭走到尾,接到了無數個問候。
另一個門應該是後面,路口狹窄,卡着圍欄不讓自行車通行。可以看見後面出去,就是一個白霧缭繞的地方。
“前面是個菜場。”白陸說,“旁邊有一溜吃早點的地方。”
“啊……”周之潭應了一聲。
白陸又補充:“這裏早上都是大叔大媽,自行車都進不來,吃東西很有安全感。”
周之潭笑了兩聲。
周遭果然都是早點攤,從頭到尾,人聲鼎沸。路邊每家都排開了幾張桌子,上面有不少已經在吃早飯的人。
白陸要了兩個蛋餅,抹了甜醬和辣醬,加了剛現炸出來的油條。一人一份豆花,提着去坐着,他還給周之潭加了一份糖糕。
“吃得飽嗎?”
“還行……”周之潭咬了口蛋餅,雙眼發亮,“好吃……”
“我的人生樂趣。”白陸點點這油膩膩的桌子,“吃飽早飯才能一天開心。這裏的早點攤不少都是看着我長大的。”
周之潭想往豆花裏擱點辣椒,想想嗓子不好,又放下了。
“珍惜一下現在還能在這裏吃豆花的日子吧。”白陸輕笑道。
“嗯。”周之潭也跟着笑,“好。”
豆花喝得暖和,也沉甸甸的,周之潭輕聲道:“我想發微博。”
“發吧。”白陸說。
周之潭拍了蛋餅和油條,又把吃了半碗的豆花拍了一通,發了微博:
@La!Mon_周之潭:早安,上海的早晨。
[圖片]
評論一會就刷起來了。
——啊啊啊,哥哥早上好!哥哥起好早!
——我要去get同款早餐別攔我。
——有沒有人分析一下這是哪裏的早餐?
——秀下我的早餐[圖片]
白陸撐着頭看他:“吃飽了?”
“嗯。”周之潭點點頭,白陸抽了張紙按在他嘴上,周之潭隔着紙,感覺白陸的手指在他嘴上抹了一下。
……
???
他是被撩了一下,還是白陸無意的?
周之潭看他神色如常地起身走了,覺得自己真的滿腦子黃色廢料。
周之潭在,兩人不能優哉游哉地騎自行車去公司了,打了輛車。到公司依然很早,保安卻好像對白陸那麽早來公司見怪不怪。
周之潭從韓國回來後,第一次回公司來。
他擡眼看,星閣的外牆沒有一整面樓的大幅海報宣傳,只有在樓頂有性格娛樂的大燈架。白陸順着他的眼看去,說道:“下層樓面租給其他公司了,所以你們宿舍也沒了。”
“嗯……”周之潭收回目光,“會回來的。”
白陸進了樓,直接帶他去了頂樓。周之潭發現頂樓的格局也不太一樣了,白陸的辦公室被劈開了一半,另一邊用透明玻璃隔出了一個隔間。
“你辦公室。”白陸指指,“以後你就坐那邊,雖然平時不太用的到。”
周之潭進去看了一圈,裏面除了一個小沙發,就是一張純白的辦公桌,上面放着一臺電腦。
他摸了摸一塵不染的桌面,心中有些莫可名狀的感動:“謝謝。”
“王流旭和安印的在隔壁。”白陸指了指,“白凡還在原來的位置,其他的部門高層都在那幾個房間,找誰直接找。”
白陸靠在門上看着周之潭:“行了,去樓下做妝造。”
“……?”周之潭愣了愣,“為什麽錄歌要做妝造?”
“不然我那麽早喊你來公司幹嘛。”白陸拉了他一把,“走了。”
彼時周之潭還小,白陸說句走了就跟着走。現在周之潭也算半個人精,在這些舉動裏嗅出了一絲陰謀的味道。
而且壁咚這件事,一回生二回熟的。
他長手一擋,把辦公室門被拍得合上了。
頂樓的辦公室都是磨砂玻璃門,沒有鎖,從外面看不見裏面,不過門上兩個人影肯定是可以看見了。
雖然現在是早上七點不到,頂樓應該不會出現人,但誰知道呢。
白陸腦中出現了這些有的沒的,就聽見周之潭在後面又用手指點了點門:“說。”
“說什麽啊……”白陸轉眼看他,“張能耐了啊。”
“……”周之潭垂眼看着他,“嗯!”
嗯你個頭嗯!這麽理直氣壯的嗎?!
白陸不怵,幹脆翻了個身自己靠在門上,擡起眼皮看周之潭,還抖了抖腿:“想給你個驚喜怎麽那麽難呢。”
“……給我驚喜還要做妝造的嗎?”
“見偶像不用做妝造的嗎?”
“……偶像?”周之潭愣了愣,“誰偶像?我偶像?”
“啊,不是你偶像啊。”白陸微微擡了擡下巴,周之潭把手收了回來,在原地愣了半天:“我我我……我偶像?”
化妝師看見周之潭時候微微一愣,又看看在旁邊玩手機的白陸,回頭又到周之潭臉上:“你是周之潭吧?”
“…嗯…”周之潭應了一聲,跟着打了個噴嚏。
“哦,是你。”化妝師一拍他的臉,“天哪,你怎麽張那麽大了?!”
“……”通過鼻炎來判定是不是我本人嗎,星閣的化妝師之間私底下都在讨論什麽八卦……
周之潭在化妝期間已經想到了可能性。自己的偶像其實不多,估摸來去只有MIX這個樂隊了。今天是棚錄,之前白陸說了有三首,那麽另外一首……
可能周之潭自己都不記得了,他剛進公司沒多久,他和王流旭兩個人坐在床上憧憬未來,那時他把這段話發給了白陸,白陸就默默記在了心裏。
MIX的樂隊之前有四人,已經退出了一個。主唱吉他手藍島,鼓手阿呆呆,還有貝斯手周毅和。他很早之前就聽他們的歌,佩服藍島能作出那麽天馬行空,讓人喜歡的曲子和詞。
會是藍島嗎?周之潭想。
做好妝造的周之潭被白陸又帶回了頂樓,白陸的助理已經來上班了,開了會客室的燈,給他們煮上了咖啡。又過了一會,在助理的指引下,走進來了三個人。
是MIX!
周之潭覺得呼吸有點急促,是不是自己粉絲見到自己的時候也是這種感覺。MIX的三人穿着亮黑色的皮衣,藍島還背着吉他,他染了藍灰色的頭發,和電視上一樣的帥氣模樣。
“白少。”藍島聲音低沉有磁性,“好久不見。”
“是啊,好久不見。”白陸和他握了手,轉而推了一把周之潭,“這是周之潭。”
“你好!”周之潭有點激動,連忙上去和他握手,藍島看了他一眼,笑了笑。
幾人也不廢話,直接切入主題。
“這首歌的難度還是有些大的,主要是高音部分的演繹。”藍島說,“我的歌,我還是希望演繹的人能有自己風格。”
周之潭認真聽着,時不時還點點頭,藍島說道這裏看了他一眼:“偶像出生的實力我們大家心裏都清楚,希望你能達到我的要求,這歌雖然賣給了星閣,但任然是我的作品,我就會嚴格。”
白陸聽到這裏,心裏微微不爽了一下。
藍島從進門開始似乎就在質疑周之潭的實力,雖然業內有說過他不是什麽好相處的人,白陸和他第一次邀歌也是熟人牽線,見面時候還好好的,但是聽說是即将出道的練習生組合,白陸總覺得他的語氣就變化得奇快。
偶像等于沒實力的花瓶,是大多數人給他們貼上的标簽。
周之潭還是敏感的,坐到現在,他縱然對藍島粉絲濾鏡再厚,估計也聽出了什麽弦外之音了吧。
白陸微微笑道:“你們三個不知道吧,這小朋友一直把你們當偶像。你們所有的專輯他有聽過,非常崇拜你們。”
藍島聞言笑笑:“崇拜和演繹是兩碼事,我一輩子都在崇拜約翰列侬,我追趕得上嗎?”
“……”白陸發誓自己這輩子都不想和這種自視清高的音樂人再接觸第二次。
一直沒開口的周之潭,手上拿着譜,似乎一直在研究,不言不語的。他忽然道:“藍島哥,這個曲我差不多記完了。一會錄的時候,你們在場吧?”
“嗯。”藍島嘴裏叼上一根煙,忽然擡眼皮笑道,“記完了?哼個聽聽。”
周之潭把譜往桌上一放,頭微微向後靠着,他張嘴開始輕輕哼唱。
和他們自己編的舞曲比,這首歌就比較詭異而華美。周之潭聲音低低清唱時,會有一種性感的啞,撩人心魄。
不止藍島他們,白陸都有些意外。可能是周之潭一直聽MIX的歌的緣故,他的唱腔都微微有些模仿,那麽在這首歌中,就會顯得意外搭調了。
藍島叼着煙沉默了一會,拿了桌上的筆,在稿子上劃了一筆:“這裏,這個氣音,不行,太刻意了,重新來次。”
周之潭試了兩次,有些好轉,藍島在白紙上劃了個圈:“行。你再唱一段,唱別人的的部分也行,加詞進去。”
白陸在旁邊點了根煙,看他們倆忽然進入狀态的樣子就放心下來。
藍島聽了兩句,把譜往下一放:“走,錄音棚去,這裏什麽幾把回音效果。”
白陸把煙掐了:“我帶你們去。”
他們三人晃晃蕩蕩走在前面,白陸的助理幫他們去摁電梯。周之潭把東西歸好,被白陸拉了一下胳膊。
“你沒事吧?”白陸壓低聲音問他。
“沒。”周之潭搖搖頭,眼睛垂着,“我剛沒給你丢人吧。”
“太出息了。”白陸一巴掌拍他背上,“你偶像挺朋克哈,原來你愛這一口的。”
“……”周之潭斜了一眼,“……我,我愛哪口你不知道啊……”
說罷,他快步跟上了前面的人。
白陸在原地摸摸耳朵,覺得自己是不是又被撩了?
一早晨撩他兩次,撩完還會害羞。
王流旭和安印來時,周之潭已經在棚內開錄了。
“……白總監。”王流旭看着在門口玩手機的白陸,“這是……MIX?!我們這首歌曲是MIX給我們寫的嗎?”
“不然呢,我寫的?”白陸把手機收回來,把桌上的稿子拍在他倆身上,“趕緊去學,周之潭都在裏面錄老半天了。”
“我比周周記曲還快呢。”王流旭剛說完。忽然聽見那邊一聲巨響,他們除了白陸都吓了一跳,轉眼看見摔了監聽耳機的藍島。
藍島湊在錄音棚的話筒前:“你剛那句唱不會了是吧。”
周之潭看着譜子搖了搖頭,藍島繼續道:“你別老覺得自己氣息短,短就短了!你唱下去!聽見沒有!”
“……嗯。”周之潭點點頭。
王流旭和安印一人拿了一只監聽耳機聽周之潭唱,聽了一會,跑到一邊就感覺到了壓力。
“唱這樣還被吼……”王流旭攤開譜子,“我要開始記譜了……”
“我以前聽人說錄音師說,‘這遍很完美,再來一遍’其實就是覺得你錄的不行,你看他……”
他倆剛說罷,就聽見藍島吼:“唱什麽玩意兒啊!你剛在上面不是挺好的嗎?好好唱行嗎?!”
“……”王流旭和安印沉默下來,練歌練歌。
周之潭錄完簡直是被脫了一層皮,身心都是。白陸有事已經走了很久,只有徐騰一人坐在錄音室外面的椅子上,看見周之潭出來了,忍不住道:“挺好了,留這繼續聽聽還是回去休息?。”
平時他肯定要等王流旭和安印,這會他約了人,只能道:“不好意思,我約了人,明天我還是準時到。”
徐騰比較意外的是“約了人”,他露出了自以為不易察覺的八卦臉:“你約了誰?”
“诶……”周之潭打開手機,在微信跟對方說自己錄完了,“林汶哥。”
“……”徐騰嘆了口氣,“不要……”
“拍照片!”周之潭用力點點頭,“知道了!”
作者有話要說:
阿島老師真滴很嚴格!
繼續求評求收藏QAQ希望接下去的劇情能讓您覺得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