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中）
來到外面，天色已近昏暗，只見那三人正擋了一部出租車，陸續鑽了進去。我連忙跑到他們車後，招手攔住另一部出租車，坐進車內對司機說：“請幫我跟住前面那輛出租車。”
司機看了我一眼，似乎想問什麽，卻又沒問，然後便按着我的吩咐開動車子，跟着前面的車開了過去。那三人搭的車從新民路一直開到勝利路，并仍舊一路向前，路過南公園，一直向前開到了三屯碑，在那附近拐進了一條破舊的土巷。三屯碑幾乎是城市最南端了，再往南走，房屋就漸漸少了，緊跟着便是荒漠和戈壁。我很少來這裏，真不知道那三個人跑到這麽偏僻的地方來幹什麽？
天色更加暗了，周圍的陌生和寂靜使我不覺産生了一絲驚懼，但心中的願望卻驅使我抛開這些想法，繼續跟着他們的行蹤。不一會兒，前面的車停在了一間低矮的土磚房前，我立即讓司機遠遠地停了下來，從車窗向外看去，只見那三個黑影下車付了車費，然後悄然無聲地鑽進了一扇‘吱嘎’作響的木門裏，木門輕輕關上，那輛出租車也緩緩開走了。
我付費下車，悄悄地走到剛才他們進去的那間陋屋門口，為了不出聲，我關掉了手機。
這時，天色已是黑沉沉的一片，在這沒有路燈的小巷裏，多少有一點恐怖。我稍稍定了定神，用心把這個地方記在了腦中，或許這裏是他們偷偷吸毒的老窩，更有可能，是毒販子進行交易的密秘場所。想到此，我不由地緊張起來，這個屋子裏也許正進行着罪惡的肮髒交易，啊，多可怕！
木門裏忽然傳來了腳步聲，有人走出來了。我連忙轉身朝巷外走去，裝作過路人的樣子，但願由于那人出來得緩慢而沒有發現我是個跟蹤者。我加快腳步，急急地朝巷子外的公路走去。
身後傳來了令人警惕的男人的腳步，一步比一步離我更近，我不知道後面的人是那三個中的哪一個，但無論哪個，都給了我一份清醒的預感，他們沒有一個是好東西。
我悄悄把手伸進包中，抽出了随身攜帶的匕首，緊緊地握在手中，如果他膽敢上前冒犯，我就立刻抽出刀來紮進他身上随便什麽地方。
離公路越來越近，身後的腳步聲也越來越緊，我身上的每一根神經都繃緊了。他到底是誰？到底對我有沒有惡意？
忍不住，我想回頭看一眼究竟，就在我回頭去看的一剎那，那個黑影箭一般竄到了我的跟前，立時，當我握着匕首的手還隐在下面的時候，我卻看見了另一束利刃的寒光在淡月下閃過來，瞬間裏對準了我的胸口。
“快，把包給我！”黑影的另一只手不由分說地用力來扯我的背包。
月影下，我定睛一看，這個黑影原來就是我一心要找到并且碎屍萬段的惡魔！恐懼從我的大腦中消失了，我一手緊緊按住背包，另一只手迅速地握着匕首以我最快的速度朝他身上紮去。
“啊！”他大叫了一聲，伸手捂住了腹部。
我立即扭身欲逃，但尚未轉過身去，他已經飛快地拿刀刺向了我的臉，我驚叫一聲，情急之下用左手擋在面前，身體一斜，手腕被實實在在地劃了一刀，一陣尖厲的痛感從腕上傳來，我不禁倒吸一口冷氣。
就在此時，從巷口走來一個年輕男人的身影，像是個過路人。那人好像馬上明白了眼前發生的事，因為他立刻飛快地趕上前來，伸出強有力的手臂一把扭住了那個持刀搶劫的家夥，加上我已經給了那家夥一刀，使其沒有反抗幾下便被來人完完全全地制服了。我長長地松了一口氣，左腕上的傷口卻更加疼痛了起來。
“你沒事吧？”來人輕喘着問我，說話的聲音聽起來有幾分耳熟。
“還好，什麽也沒搶走，”我慶幸地說，“只是劃了我一刀。”
對方怔了一下，不知為什麽。一道隐隐的月光灑下來，照清了他的臉，我驚異地盯着他，一句心情激動的話尚未出口，對方就已經先說話了：“白璐洲？是你！？”
“關築！”我驚喜地喊道，“怎麽會是你！”
“說來話長了，”他看了看正扭着的歹徒，那個家夥正呻吟地喘着粗氣，好像連說話的能力都沒有了，“先把他解決了，我們再聊好嗎？這家夥也好弄，沒使多大勁就不動了。”
“我剛才捅了他一刀，”我靜靜地說，“你來的時候，他正反過來刺傷了我的手腕。”
“哦？！”關築大吃一驚，才發現我的右手上正握着一把匕首，他見過這把漂亮的利器，還曾在三亞用它為我削過柑蔗，現在，這把迷人的匕首成了“兇器”。
“我要毀了他！”我冷冷地說，同時握着刀刺向那個惡人的臉，他剛才不是還想傷害我的臉嗎，現在我要叫他這張邪惡的臉變成“東非裂谷”。
“別傻，璐洲！”關築伸手抵住了我的力量，“你再傷他就是犯罪了！”
“只要我說是自衛，誰都會相信的，”我申辨道，“我見過他，他詐騙、搶劫、吸毒、販毒，死不足惜！”
“他恐怕已經快死了，”關築看看他，慨嘆地說，“你捅得真不輕，你怎麽下手的？”
“是他先拿刀對着我的，”我恨恨地說，“很多事情你都不明白，我就是殺了他也無法再換回另一個生命了，你知道嗎？”
“路上告訴我好嗎，現在你和他都需要去醫院。”關築說着，不由分說地架起那個痙攣得說不話來的家夥，拉我一起朝公路走去。
我的傷口亦在陣陣疼痛，無奈之下，只好跟随關築一起來到公路上，他招手擋了一部出租車，将那人塞進車內，我們坐進去，令司機朝離這兒最近的醫院開去。
來到醫院急診室，那個家夥被推進急救室，我的手腕也被包紮結實。直到這時，我才想起我的手機，于是從包中拿出來把它打開了。
關築在一邊看着這一切，我打量了一番被包紮過的手，轉臉問他：“你這麽好心送那個壞家夥來醫院，還要給他付醫藥費，值得嗎？”
“不管值不值得，他大小也是條性命，”他露出一種不可思議的表情，“你剛才說他吸毒，你怎麽知道的？”
“我認識他。”
“醫生也說他是個抽大煙的。”他看着我說。
“這在我的意料之中，”我平靜地說，“你打算救這樣一個人嗎？”
“告訴我事情經過吧，一會兒我就去報警。”他走過來拉我來到外面的長椅上坐下。
我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扭頭看着他：“關築，若不是你來了，也許我會殺了他的，你把他交給法律，法律能讓他死嗎？”
“你希望他死嗎？”
“也許我更希望他活着受罪，可惜他的命運現在我做不了主了。”我咬牙切齒地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