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下）
這幅畫面的情景卻令我感到十分熟悉，好像在哪裏見過一樣，我想問題的關鍵就在于這個非同一般的熟悉。
下午，我帶着琢磨了一個中午的樣稿，按着那張名片上的地址找到了這個酒廠的經銷公司，也找到了這個公司的經理。走進經理室，我開門見山地對坐在辦公桌前的一位三十幾歲的先生說：“下午好，楊經理，我是衆成公司的職員，有一件與我們雙方都有關的事想跟您談一談。”
“啊，請坐，”他潇灑地燃起一支煙，語氣的友好中透露出一種自豪和傲慢，“是為了廣告的事吧，你們的創意實再是太一般了，根本不能打動消費者，也打動不了我們廠的領導，我己經跟常運風說過這件事了，你一定也知道。”
“當然，否則我就不會來了，”我悠雅地在沙發上坐下，“我很欣賞您的眼光，您看中的創意絕對是一流的，如果你們只打算在疆內推銷産品的話。”
“你這是什麽意思？”他聽出了我話中的蹊跷。
“您瞧，”我打開了那幅所謂的創意畫，“這些畫面說明煙酒是一家，美國有個著名的萬寶路牌香煙，雖然現在不太見到哪裏有賣這種煙，但萬寶路仍然名氣很大。我記得，它的馳名廣告通常就是一位矯健的西部牛仔馳騁在風光異麗的西部荒原，回首而望，吸的是漂亮的萬寶路香煙。您選中的這個創意恰恰是萬寶路廣告的影子！當然，這說明您的眼光是優秀的！”
面前的經理停止了吸煙，臉上掠過一層不小的驚愕，他這種明顯異化的表情告訴我，我的話己經起到了厲害的作用。
我優然自若地笑了笑，繼續說道：“不過在這裏，知道萬寶路廣告的人可能不太多，這個創意一樣能夠取得良好的效果，但是如果你們有意将産品推向全國甚至銷往國外，那造成的結果可就是一個笑話了。”
“哦！”他熄掉手中的香煙，看得出來，他感到了問題的嚴重性：“我也知道萬寶路，可就是沒發覺到，你的意思是，這個創意抄襲了別人的東西？”
“只是模仿而以，”我說，“能學習他人的長處也是一項本事。”
他沉默着思索了一會兒，我靜靜地坐着不去打擾，也許這一片刻時間便會讓他回心轉意呢！看樣子，我己經在他生硬的腦海裏推翻了這個堅固難摧的方案，不知道他現在有什麽新的打算，這種心思可真夠難猜的，我下一步該做些什麽呢？
“那麽，你們公司有什麽新的創意嗎？”他抛開了先前的畫稿，仍用一種具有挑戰性的語氣說，“舊的創意我沒有一個滿意的。”
“新的創意正在設計當中，而且已經有一個大概的方案，”我的心裏并沒有太多的準備，但卻故意表現得胸有成竹，我不能讓他看出我的忐忑，“你們生産的這種特曲的包裝古樸雅致，并不豪華，而且零售單價只有三十幾塊錢，顯然不适于出現在大酒樓的餐桌上，所以我認為這種酒的主要市場應當在廣大市民的家庭餐桌上，度數不太高不會致醉，價格不太貴能接受得起，一定會讓大多數人喜歡。所以它的促銷廣告一定要針對平民百姓來作。您看呢，楊經理？”
他微微地點了點頭，同時露出了欽服的笑容：“你真厲害，幾句話就說出了要點，其實我們的目的也就是将酒推廣到全國人民的生活中去。”
“那，”我随意地擺弄了一下那幅畫稿，“您認為這樣的創意是否能打動或者吸引大衆的心呢？”
“這樣看來就有一點高不成低不就了，可能起不了什麽作用。”
“既然作用不大，還不如不要，您說是嗎？”
他像是心悅誠服地看着我笑了笑，說：“看來，我還得委托你們公司為我們創意這個廣告，尤其希望你能夠親自設計，這樣，我們雙方就都滿意了，對嗎？”
“楊經理真會說話，”我笑道，“不過既使您不同我們合作，我還是會來一趟，告訴您這個方案的不可行性，因為我們都是新疆人，要為新疆的榮譽着想，誰都不希望這裏的産品走出去的時候被人笑話。”
“難得你有這份思想，”他由衷地說，“我決定在你們公司作這個廣告了。”
“如果您決定了，”見他已經回心轉意，而且很堅定，我便适時地提出了予備好的話：“我想我們應該簽一份詳盡的合同，您必須先支付一定數目的定金，這樣，我們的廣告公司就可以立即開始工作了。”
“你真是精明人，辦事一絲不茍，”他笑着說，又點燃了一支香煙，“你認為我應該預付多少定金呢？”
“按公司的規定，”我在腦中飛快地考慮着這比錢的數目，“應按兩萬元至八萬元內支付，我想，我們就以五萬元作為預定金，怎麽樣？”
“可以。”他說，“我馬上叫出納給你拿支票。”
他說話算話，立即招呼門口的秘書小姐去財務室取一張伍萬元的支票。
我靜靜地坐在沙發上，等待這張也許可以說是一部分勝利的支票，無論如何，我已經達到了我來時的目的，心裏不由自主地洋溢着一種成功的喜悅。
不一會兒，秘書拿來了支票，他接過來蓋上了私章，然後遞給我：“請你寫一張收條好嗎？”
“當然。”我從挎包中取出紙和筆，寫了一張簡潔的收據，遞給他。又說：“我今天回去準備一下合同，明天再來跟您簽訂一份正式的合同書，您看怎麽樣？”
“行，明天上午我有空。”他接過收據問又問：“啊，請問你貴姓？”
“我叫白璐洲。”我說着，從包中取了一張名片出來，雙手呈上。
“怎麽，”他看了名片驚訝地問，“你是秘書，不是廣告公司的？”
“我們的廣告公司是屬于總公司。”我微笑着說。
“不可思議，如果我是常運風，一定派你去經營廣告公司。”
“做秘書一樣可以為多媒體效勞，就像現在。”
“說得很對。”
收好了支票，我沒有立即告辭，而是趁着良好的氣氛應邀和這位楊經理聊了聊各方面的問題，說一說自己的見解，也聽到了他人的看法，這些随意的談話都成了我豐富知識的絕好機會，見多識廣後，我便深深地感到，商界實在是像總常當初說的那樣，是很有意思的，但是在有些方面，商界仍然有它無奈的一面。
談了約有半小時的天，我便恰到好處地告辭了。帶着那張填有伍仟元款項的轉帳支票，我不禁有些心潮澎湃，激動了很長一段時間，雖然不算是大數額，但這畢竟是個良好的開始，相信它還會帶來更多的未來。
街上的樹已經發芽了，成片成片的嫩綠覆蓋着許許多多的天空，也許是因為心情愉悅，這些綠色在我的眼裏顯得格外秀麗宜人，仿佛一切生命在這一刻都充滿了無限的生機活力，我的心境也和這淡淡的初綠一樣，充滿了希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