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 驿路相逢?艾西麗塔（3）
艾爾塔默認了我的選擇，他也揭開了頭上的披風帽子，露出了他的木晶仙子标志。于是，我和艾爾塔，在我們被奧其草汁染得很像布魯斯達人的膚色之外，向這個被布魯斯達人當做奴隸的木晶仙子面前露出了我們的鑽石以及他的金發和我的銀發。
這個木晶仙子這才擡起頭來看我們。他那蒼白、空洞的臉上很快出現了一種欣慰的神情，但是也有懷疑：“可是，你們的膚色？”
“那是奧其草汁染的，為了不讓布魯斯達人發現我們的身份。”艾爾塔說。
“奧其草，對，它是有這樣的功能。”
“現在能幫助我們了嗎？”我說。
“你們是從買提格爾島來，要到樹城城去，對嗎？”他的聲音也帶有了感*彩。
我吃了一驚：“你怎麽知道？”
“預言，是預言！預言就要成真了！”他看起來很激動，但長久的奴隸身份又使他習慣了使一切情緒都顯得平靜。
“什麽預言？”艾爾塔問。
“首領的一個夢。”他解釋道，“在樹城，木晶仙子們有一個秘密首領，他也是個奴隸，同時也是個聰明人，他教會一種忠誠的黃色小鳥為我們傳遞各種消息，把分散在各處的木晶仙子們盡可能多地聯合在一起，然後，等待機會。首領的上一次消息是半年前黃鳥帶來的，他說，一個美麗智慧的先知托夢給他，告訴他會有兩個木晶仙子從買提格爾島前往樹城，他們帶着樹城木晶仙子沒有的武器，可以幫助我們對抗帝國強大的軍隊。只要這兩位擁有神奇力量的木晶仙子出現，帝國的奴隸們就一定能夠改變命運。”
“先知的預言？”我再次吃了一驚。一定是艾西絲公主走進了樹城這個木晶仙子首領的夢境，對他說了這些。可是她對我說過，預言只是一種期望，她将這種期望播灑進了許多人的心中，激起了他們心底的美好願望，并讓他們懷着希望等待和投入到這場變化中去。在艾西絲傳達給樹城奴隸首領的預言裏，我和艾爾塔成了他們的希望。
“是的，先知的預言！兩位，請到屋裏坐。”激動的木晶仙子将我們領進簡陋的小木屋，在裏面他的木床上坐了下來。然後他接着說道：“我叫路卡，六百年來都是奴隸，但我相信，木晶仙子的命運是可以改變的！樹城的每一個木晶仙子都相信這個預言，樹城以外所有黃鳥飛抵過的地方，那裏的木晶仙子也都相信。首領正期待着你們，期待着你們來使木晶仙子的心更加堅強，堅強到可以對抗帝國的軍隊！”
這個名叫路卡的木晶仙子說着，起身用木杯為我和艾爾塔沏了水。我立刻感到自己渴了，連忙接過水，道了謝，就喝了一口。
“首領叫什麽名字？”我問。
“沒有人知道首領是誰，但黃鳥停過之地的木晶仙子都知道有一個首領，這位首領在不斷鼓勵木晶仙子們起來反抗帝國的暴政，用抗争來使自己和其他一些備受奴役的生靈的命運得到改變。”
“樹城的木晶仙子決定與帝國對抗了嗎？”艾爾塔問了我想問的問題。
“不，還沒有。”路卡嘆了一口氣。
“為什麽？”我問。
“因為長久以來，沒有人認為反抗帝國能獲得成功，而一旦失敗，也許每個木晶仙子都會被皇帝押上羅布天臺，然後在焚仙魔鏡的照射下，悲慘地死去。”
艾爾塔喝了一口水，沉默着沒有說話。我也在思索。
路卡忽然又微笑起來，剛才凝重的神情變得開朗了不少：“不過，你們來了，就好了！預言成真了！木晶仙子們相信預言！”
我決定不在這裏久留，于是放下木杯，對路卡說了聲謝謝，然後提出了我們一開始的要求：“可是，我們眼下需要盡快趕到樹城，但我們沒有馬……”
他馬上說：“我可以給你們馬，你們到了樹城，很快就會找到他。”
“謝謝你，”艾爾塔說着，也放下了木杯，“可執政官要是發現少了兩匹馬，你怎麽辦？”
路卡面懷希望地笑了：“不要緊！預言裏的人來了，木晶仙子的命運會被改變，我當然不再懼怕失敗。你們走後，我會找到這附近其他的木晶仙子，并和他們一起逃往樹城，去找首領和你們！呵呵，我己經過了六百年奴隸的生活，現在我想嘗嘗當一個自由民的滋味了！”
路卡将我們送出小屋，并精心地為我們套上兩匹強壯漂亮的好馬。
“兩匹都是雄馬，非常快，它叫風影，另一匹叫箭影，”他親熱地撫摸着兩匹棕色馬，并望着那匹名叫風影、額上有一道風般細長的白印的馬說，“去年，帝國王子穆斯塔到執政官府上坐客，執政官邀請他一起打獵時，就給王子*過這匹馬，王子騎着它打到了一只健壯的野羊呢。”
穆斯塔！我的心顫動了一下。
路卡把風影的缰繩遞到我的手裏，艾爾塔自然地就牽住了箭影。我們跨上馬背，向這位沙米爾執政官的木晶仙子奴隸道了謝，便不再停留，雙雙策馬，背向夕陽，向東北方向的河城奔去。
由于僞裝得很好，也由于暮色漸近，當路上來來往往趕路的布魯斯達人漸漸多起來時，我和艾爾塔并沒有引起他們的注意。我們的披風質地高貴，我們的馬品質優良，我們的表情和儀态也顯示出了高人一等的氣勢，就像艾爾塔時不時跟我輕聲說的那樣，我們讓過路的布魯斯達人以為我們比他們還要高貴，他們猜不出我們的身份，于是就在把目光投向我們時帶着一種敬畏的眼神，然後，默不作聲地與我們擦身而過。有時，過往的布魯斯達人還帶着他們的奴仆——木晶仙子，這些奴隸沒有漂亮的馬騎，更沒有華麗舒适的馬車可坐，他們只是陪侍在主人的車馬旁，辛苦地奔跑着，滿臉的蒼白和疲乏。每當這時，艾爾塔就輕輕地對我說：“木晶仙子的命運，不能再是這樣的了！我是木晶仙子的國王，我不能允許我的臣民再在這片土地上為奴！”
“我和你有着同樣的願望。”
奔行了一段時間後，我們讓馬的腳步放慢了。
“天黑之前要搭好營帳，”艾爾塔說，“就在前面停下吧。”
我點點頭。
此時，在我們的西北方向、胡楊繁茂的地方，遠遠地走來四個騎着高頭大馬的年輕的布魯斯達男人，他們還牽着三匹背上駝着物品的馬。看起來，他們像是有錢的商旅，但卻又沒帶多少貨物，他們個個身佩寶劍，像個武士，卻又打扮得不完全是武士的樣子。我知道在樓蘭帝國，很多布魯斯達人出行都喜歡佩劍，這是一種風尚和炫耀，倒不是說佩劍的人都是劍手，有些人只是要在奴隸面前懲威風，或是在同族面前顯示他的寶劍是多麽華美。
這四個人趕路的方向告訴我們，他們也去河城我把披風的大帽子的一側拉過來，遮住了半邊臉。艾爾塔也和我一樣，用披風的大帽邊把自己英俊的臉擋住了一大半。但願暮色的降臨能讓他們忽略我們的模樣。
當我們與這四個人走得近了時，我看到有一個人策馬走在最前面。乍見此人，我吃了一驚！
如果我沒有看錯，他就是帝國王子、那個在前往祭臺途中抱我在馬上并用親吻之機給我喂水喝的穆斯塔！我的心砰砰地跳着，我的外表則盡力表現得平靜如水。
這個英俊的布魯斯達男人的目光與我的眼神接觸了幾秒鐘，他平靜的外表下仍掩藏不住一縷讓我捕捉到的疑惑與驚訝。但是他很快移開了目光，轉向艾爾塔，他身後的三個身材強健的男子也望着艾爾塔，艾爾塔眼睛顯然讓他們吃驚。在艾爾塔這一邊，他也非常吃驚，原因很明了：他發現眼前這個布魯斯達貴族的五官長得幾乎和他一模一樣！而對方也同樣意識到了這個十分明顯的現象。
躲避已經來不及了，兩組旅人已經互相看見了，在這種情況下，我和艾爾塔只能披牢我們的披風，在不露出金銀頭發、額上鑽石和大半張臉的情況下，顯得高傲又若無其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