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公主長安15
齊戚看她仰躺着,悠閑的不行的樣子, 收回了手, 目光淡然:“你分明就是根雜草。”
綠茶坐了起來, 靠在床邊上,也不生氣,還是笑嘻嘻的樣子:“你把我供起來呗。”
齊戚起身,衣服上沒幾個褶子,他一般不會做多餘的動作,不像綠茶, 一套衣服半天下來就皺的不行:“你想?”
綠茶不能否認,以前中二的時候還想過當星際女王, 她摸了摸自己的臉蛋,剛剛笑的臉有點疼:“想啊。”
齊戚沒答話,背影被燈光拉的很長,逆着光,綠茶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能聽的出來, 他聲音溫和了許多:“好。”
他沒多停,說完就擡步出去了。
綠茶猜着他可能有點害羞,她爬了起來,自己把外衣脫了, 殿裏面就剩她自己, 安靜的空蕩。
雖然說的是不做虧心事, 不怕鬼敲門, 但是她還是有點慫,披上外衫出去了,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她還多加了件披風。
披風的盤扣是異域進貢的貓眼寶石,聽說挺值錢的,她挺想把這個扣下來給齊戚的。
用來改善夥食。
人生在世,吃吃喝喝玩玩,能裝糊塗就不要那麽明白。
沒什麽壞處。
這是綠茶多年混混的經驗,混吃等死半生閑。
齊戚的小書房就在偏殿。
她還是想回出去,還可以跟流碧玩,在齊戚這裏,一個宮人他都不留在殿裏。
也不知道什麽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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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戚注意到她了,但是沒理,奏折還得快點處理。
綠茶覺得當皇帝也挺慘,起的真是比雞還早,齊戚估計也睡的比狗還晚。
齊戚手腕停滞了一下:“別瞎想。”
綠茶收回了同情的目光,桌子上擺的糕點放置的時間肯定超過兩個時辰了,但是她現在只能屈尊降貴的吃它們了,她拿了塊,心平氣和的去吃,然後發現自己不矯情的時候,還是挺好吃的。
齊戚點的燈不亮,臉有一半都掩藏在陰影裏,他神情還算的上專注,手上動作也挺快。
其實奏折沒多少東西,必要的他下午已經批閱過了,現在大臣上的折子,都是讓他班師回朝的。
他對齊國有點厭惡。
特別是空蕩的皇宮。
他不想回去,但是要拿出充分的理由。
殺幾個人是最迅速的解決辦法,他半垂着眼,漆黑的眸子閃着無機質的光,然後伸手把折子點了。
還是換一種溫和點辦法,他想呆皇位久一點。
綠茶看着他放火:“你點了壽安殿還想再燒了乾清宮?錢多的沒地方花了?”
齊戚牽着她往外走,走到殿外的時候給她整理了下披風:“去你的崇華殿,不喜歡麽?”
福順在一邊看着越來越大的火焰,還是弓着腰不說話,齊帝一向心思詭異,他能當上大太監,就是少問少說多做事。
齊戚給她順着披風上的璎珞:“歹人入宮行刺,朕受到了驚吓,暗示他們趕過來以慰聖心。”
福順不多話,只福了福身:“奴才記着了。”
綠茶覺得齊戚一肚子壞水,誰敢不來?
來了,估計就走不了了。
但是她喜歡崇華殿。
流碧見自家主子來的時候,加快腳步迎了上來,就算是又看見了齊戚,沉穩的性子也透露出一絲歡喜,不過,她還克制着:“主子,殿裏的地龍已經燒上了。”
綠茶自己解下了披風,遞給她:“嬷嬷讓太醫看過了沒?”
流碧:“看過了,只是這兩天累着了。”
綠茶覺得,年輕真好:“開些補藥。”
流碧低着頭:“記下了。”
綠茶擺了擺手,道:“下去吧。”
齊戚見她外衫都是披上的:“還不會穿?”
綠茶用看二傻子的眼神看着他:“怎麽可能?只是懶而已。”
齊戚不說話了,把衆人遣散了下去,看見矮桌上放着一本雜記,封訂的十分精美,他向前走了兩步。
綠茶攔住他,臉上的笑很誠懇:“你最好還是不要看的好。”
齊戚側過身,伸了伸胳膊便夠着了,書皮上寫的挺正經,學記。
他餘光瞟到她,只能看見她的發頂,看起來似乎有些不安,他想了想,把書遞給她:“不想讓我看見,就藏好點。”
綠茶覺得他真是個好人,然後把書藏起來了,等到走到自己的小書房的時候放棄掙紮了,兩排豎立的大書櫃子都是這類書,裏面還不乏刺繡的精品。
所以,她又掂着書回去了,看起來特別乖巧,她雙手托着書:“還是給你看吧。”
齊戚看着她,少女五官妍麗,只不過肌膚白的有些病态,唇上也沒多少血色,然而笑的很乖,他目光移到書封上,然後接過來。
剛掀開一頁,就是些風流騷話,打情罵俏,不堪入目的淫詞豔語,他快速的浏覽了下,還有更露骨的詞眼,一直翻到最後,看見了幾幅筆墨勾勒出的男女交歡的圖畫,他冷靜的合上書,擡起頭,冷聲喚道:“學記?”
綠茶驚訝的看着他:“小黃書不能有個正經的名號嗎?小黃書也是一心向上的。”
齊戚把書放回桌上,清冷的眉眼在笑起來的時候,有梨花初綻之美,冰雪消融,春回大地:“長安喜歡這些?”
綠茶矜持道:“一般,一般,本人涉獵比較廣泛。”
齊戚想了想,把書整整齊齊的收了起來,意味深長道:“長安莫忘便好。”
綠茶忽然也想學一下齊戚,把她的兩大櫃子書燒了,但是這都是她好不容易搜羅來的珍本,還真有點舍不得:“你能忘了麽?”
齊戚笑了笑。
綠茶眼底點亮了希望的火把。
齊戚:“不能。”
綠茶感覺人生這麽美好,為什麽要有齊戚,但是她轉念間就安慰了到自己,要是沒齊戚,說不定會來什麽王八羔子,所以她看齊戚順眼不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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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宮在建好也是次年冬天了,齊戚換了個名字,叫大明宮。
大明宮建好的時候,齊國的大臣也基本遷過來完了。
今天宮裏挺熱鬧,改朝換代的事,百姓的接受度還挺高,他們只想要更聖明的君主,以及能過上更好的日子。
誰坐到龍椅上和他們不是很關心。
已經過了一年有多,春節的時候張燈結彩的熱鬧的很,民舍裏也是放煙火迎新春,祈願一年更比一年高。
宮裏有坐觀星臺,登高望遠,摘星攬月,當然只是想想。
戰後的休養生息是為了蓄力。
東邊的高離族來犯,齊戚要禦駕親征。
高離族已經十多年不來騷擾邊境了,但是自從齊國吞并了淮國後,高離族就又開始騷擾了,可能是有恃無恐,行事極其殘忍。
高離族人個個骁勇善戰,邊牧的冬天并不好過,所以他們總是屢屢侵犯邊境,本着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的想法,搶糧食搶女人,放火燒民舍。
觀星樓很高,下面立着鐵甲銀兵的戰士,個個手持□□,再一片雪白中明晃晃的刺眼,也個個精神抖擻,蓄勢待發。
齊戚身上的戰袍被風吹的嘩嘩作響,他抱着頭盔,站在臺邊,神情肅穆,說不出的犀利。
綠茶縮成團,只露出雙眼睛,但是這不妨礙她心中生起萬丈豪情,她看着齊戚,只覺得高大無比。
他也的确是戰神,手無敗績,英明神武,只是靜靜的站着,就能讓人知道,這就是,君臨天下。
齊戚舉起了手中的劍。
士兵們無不呼應,高舉起手中的□□:“犯我大齊者,雖遠必征!”,一聲更比一聲響亮,浩蕩,長存于天地中,“犯我大齊者,雖遠必征!”
齊戚放下了手中的劍,将士們的嘶吼聲還在繼續,他轉身,看到縮到一團的人時候,漆黑的眼睛裏多了絲溫柔,他把她額前被風吹的淩亂發絲,掩到耳後,摩挲着她有些冰涼的額:“這是我為你打下的江山。”
的确是為她打下的,不然他早就死了,身體腐爛,剩下的枯骨應該會被扔到井中,暗暗不見天日。
綠茶很感動,然後把頭扭向了另一邊。
山的另一邊,還有二國比肩而鄰。
齊戚在她冰冷的額上吻了一下:“那兒還沒打下來。”
綠茶對着他笑,眸子濕漉漉的,裏面一片晶瑩:“哦。”
齊戚用掌心溫暖着她的前額,看着她,低低的笑了:“我知道我為什麽回來了。”
福順在一邊心驚肉跳,恨不得把耳朵割了,這話是他能聽的嗎?真的嫌命長了。
綠茶發揮了大華民族的優良傳統,沉默是金,她被風吹的難受,因而閉上了眼睛,只不過睫毛還是在顫抖,脆弱的像風中的蝶翼。
她能感覺到齊戚溫暖而粗砺的掌心,也能感覺到一股熱氣從她臉上佛過:“等我回來。”
他出征最多半年。
綠茶在他離開的前一刻叫住他:“齊戚。”
齊戚看向她,漫天雪花,一片純白,他能看見的,是她笑顏如花,絢爛而昳麗:“嗯。”
綠茶把披風拉下,露出了一張妍麗的臉,眼尾挑了一抹紅,唇上塗了胭脂,紅的鮮豔,氣色好了很多:“好好活着。”
齊戚很少做出承諾,他看着她的眼睛,緩慢而堅定:“好。”
他看見了她笑的樣子,只覺得身後春花爛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