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公主長安10
日光透過紗窗, 在桌子上留下一片柔和的金光。
屋內讀書聲朗朗,常太傅手持書卷,轉了一圈,他摸了摸胡子,有些欣慰,直到目光落到某個角落裏。
才嘆息着搖了搖頭。
齊戚手裏也握着一本書,一邊還擺着筆墨紙硯,他側過頭。
一邊人睡的正香,桌子還鋪着一層軟墊, 白皙的肌膚因為沉睡染上紅暈, 睫毛纖長,鼻梁挺翹,唇瓣嫣紅,看起去十分乖巧憐人。
齊戚知道,這不過是一個虛假的幻覺。
他收回眼神, 只是心思依然不在書上。
上一世走過的路, 這次要走就輕松許多。
他手裏有些絕大多數的官員的不為人知的隐秘,足以讓他控制不少人。
他腦子裏轉了幾瞬,還是計劃着要出去一趟。
淮國強盛離不開熙帝,熙帝卻非嫡非長, 為了踏上皇位, 可謂是付出了不少心血, 少不了厮殺。
淮國奪位大亂的時候, 齊國也來參上了一腳, 這牽扯到上一代皇家秘聞,他也是後來在機緣巧合下知曉的,齊國派來當時頗為受寵的三皇子,帶着一只特屬齊國皇室專用的金甲令。
本來以為這暗衛能保他平安,但是先三皇子還是折在了淮國,自此金甲令也下落不明。
金甲令可把控三十暗衛,他們無一不是絕頂高手,一把鋒利的劍,無色無味的毒.藥。
金甲令,就在大淮京都。
只可惜,他手中人脈最多穿個消息罷了,跟那些人交往過程中,他是沒有暴露身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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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可能去冒險。
如此,想出宮,也只能另尋他法。
他把這幾天得到的信息在腦子裏過一邊,不過幾息,就有了定奪。
今晚就是個機會。
“齊戚——“
齊戚聞言:“殿下。”
綠茶剛睡醒,一雙眼裏有些一層潋滟的水霧,她懶懶的打了個哈欠,才不緊不慢的說道:“什麽時候下學?”
齊戚解下身上帶着的錦囊,拿出一顆梅子喂給她:“只有一刻了。”
綠茶用舌尖把梅子壓到嘴裏一側:“我睡了這麽久啊。”
都是兩人同桌,桌子長有一米五,齊戚卻幾乎靠着牆,他坐姿挺立,平白添了兩分孤寂之色,只有他對着一個人的時候,眼底起起浮浮才會有另一種神色:“并無多久。”
綠茶又抱着腦袋,縮到了袖子裏,沒了動靜。
齊戚又拿起書卷,心裏在默算着時間。
等到倒數到一的時候,旁邊人就坐了起來,直愣愣的往外走。
幾乎是瞬間,室內的讀書聲就停了下來。
常太傅臉色有些青白,但是還是讓他們下課了。
只要長安公主一起來,那就是下課的時候到了,很神奇。
齊戚沒跟上去,一直等人都走光了,才起身。
他走路姿勢頗怪,右腳微跛。
等了一會的楚月見齊戚走了出來,眼睛亮了亮,她一直想和齊戚道歉的,但是一直沒機會,這次她特意在這裏等着:“齊戚。”
她心裏有些糾結,躊躇着怎麽開口,卻是沒想到,齊戚仿佛沒看見她一樣繼續往前走。
她咬了咬唇,大概他是不想和她交流,可能她不再理他,對他才比較好。
如此想到,她也不再多言,只是靜靜的站在一邊,想等他走遠了,自己再走,不然同路,也只是徒添尴尬。
只不過,她這一等,倒等來另一個人。
祁風。
祁風依然面如春風,一身青衣,朗朗不凡:“楚月。”
“啊。”楚月有些呆,被這一叫才回神,見是祁風,不由得笑了笑,“今天我可沒做什麽好吃的,你就是叫我也沒用。”
祁風眉頭微挑:“你就是這麽看待我的。”
楚月笑就了聲,她和祁風認識起來竟然是因為一碗粥。
說來也是尴尬,她身為女子,胃口卻頗大,半夜實在是饑腸辘辘餓的受不了,她就翻身起來煮了一鍋粥。
只是沒想到卻引來了祁風。
她當時見這人的時候,還覺得這人君子如玉。
現在只覺得,他也是個餓死鬼。
祁風倒不覺得尴尬,他從袖口裏面拿出了用娟布包着的糕點,遞給她:“本來想着托人再帶給你的,既然現在遇上,就給你了,可別說我賴賬了。”
楚月也不客氣:“宮裏禦廚一天才做一盤,你從哪得來的?”
這都是給受寵的貴人娘娘的,他們怎麽可能碰的着。
祁風但笑不語。
楚月吃了一塊,只覺得圓滿,也沒在多問,把剩下的收回,準備帶回去給嬷嬷吃:“不管怎麽樣,還是謝謝。”
祁風勾起了唇角:“那就拜托楚姑娘以後多做一人份的夜宵了。”
楚月機警的後退了一步:“你想的美。”
祁風嘆了口氣:“那還是相逢即是緣吧。”
楚月只覺得唇角抽搐。
他這一句‘相逢即是緣’不知騙了她多少夜宵。
一次兩次是巧合,每每皆此,真不知他的鼻子為什麽那麽靈敏。
祁風讀懂了她的眼神:“天生如此。”
楚月不想多搭理他了,自顧自走了。
祁風輕笑,卻是換了個方向走去。
………………
單和歌正撚着一顆葡萄往嘴裏送,一見祁風來了,便把盤子都攬到了懷裏,這才開始細細品嘗。
祁風拱手行禮:“單兄。”
單和歌挑了下眉,用來回禮,還忍不住多說了一聲:“你這次可來晚了,我們剛用過膳。”,他說着,覺得自己能從祁風嘴裏搶食,得意的勾起了唇角,又有兩分風流之像。
楚明文才收拾好,他換了身玄色便服,說是便服也是金絲銀線勾邊,不多華麗,也是低調的奢華:“子期來了,我們便走罷。”
祁風對待楚明文一向有禮,即使楚明文多次說了不用再行禮:“殿下安。”
楚明文有些無奈:“子期不必多禮。”
祁風便收回手,笑容清淺。
三人便接伴而去,只帶了兩個侍衛,當然還有暗衛跟着,只不過這次沒帶太監。
此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他們這次回去時不準備回皇宮裏了。
要出去辦點事情,他自然不會帶大多人。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
楚綠馨與綠茶幾乎可能稱的上是日常互怼。
楚綠馨是屢戰屢敗,但是頑強不息:“我看你這衣服甚醜,衣服除白色,就沒穿過別的,莫非你知道,你容貌粗鄙壓不住豔色?”
綠茶打量她一眼,挑剔的別過頭:“我只知道一個地方,才穿紅戴綠,花枝招展,簡直不知羞恥。”
若是再早兩年,楚綠馨肯定不知道她說的什麽,但是她現在知道,她分明說的是妓子:“你敢!”
楚明文只覺得頭疼,話語中也帶着兩分嚴厲:“十皇妹,你是如何知道這些東西的!”,堂堂千金之軀,金口玉言,怎麽知道那腌髒地方,他說罷,就用冷冷的視線打量着她身邊的宮人。
莫不是十皇妹年幼喪母,才讓這些宮人不知所以?
綠茶沒想着讓董嬷嬷她們背鍋,她擡了擡下巴,看起來還挺驕傲:“我念字早就念全了,四書五志,人文地理的書我都讀過一些。”
楚明文還是訓斥道:“以後不許看這些,我會告訴父皇以後再給你的書先讓人過一遍。”
楚綠馨這才覺得好受,得意道:“你活該。”
楚明文:“你們倆快回去。”
綠茶轉過頭,眼睛晶亮:“皇兄你去哪?”
楚綠馨雖然不想和綠茶一般,但是瞧他們這架勢分明是要出宮的,她自然也想出宮去玩,也看了過去。
楚明文:“……”
單和歌避開了楚明文的視線,假裝看天空,還感慨道:“夕陽無限好。”
說來也是巧,楚綠音也尋過來,還帶着齊戚。
她見這一班子人:“大哥,你們在這裏做什麽?”,她是母後叫來請楚綠茶去未央宮裏的,只是去了崇華殿沒遇見人,正準備回去的時候碰見了齊戚,想到齊戚素來是跟着楚綠茶才問了一下,沒想到他真的知道。
楚明文更頭疼了。
楚綠馨腦袋靈光了一回:“皇兄說要帶我們出宮。”
楚綠音聞言,看向了她的大哥,笑的矜持:“哥。”
楚明文覺得這事恐怖不能善了,但是已經安排好了,他必須要出去,但是能少帶一個就少帶一個,他想着看向了綠茶。
綠茶:“本宮要出去。”
楚明文無法,不帶她們,要鬧的厲害了。
一個好打發,三個加一起,就難過了。
他就只能遣人去各宮裏禀告,又多帶了三十名侍衛。
熙帝知道後,也沒攔着,又追加了些暗衛過去護他們周全。
齊戚自然也是跟着出去了。
三個公主都還沒出過宮。
楚綠馨和楚綠馨在一個馬車裏,一人各看一邊窗,只覺得新奇無比。
綠茶是在馬背上的,一個侍衛在地上給她拉着缰繩。
本來是要楚明文帶着的,但是綠茶不肯。
街上攤販都快收攤了,也是因着這個原因,都吆喝的更大聲了,想要多做一筆買賣。
綠茶表現了什麽叫霸道,指揮人起來一點都不手軟:“把那個,還有那個,連攤子一起買下來,我要帶回去玩。”
齊戚就是被指揮的那個,好在他們帶的人多,這一路也是跟掃蕩一樣。
綠茶又看中一個面具攤子。
齊戚:“都買了。”
面具攤是個老人在守着,慈眉善目,面皮蒼蒼:“公子哪裏人?”
齊戚面不改色:“皇城腳下,天子人家。”
老人渾濁的眼裏出現了一絲精光,很快掩去,他遞給了齊戚一張精美的面具:“還請公子稍等。”
齊戚感受到手心有一硬物,微涼,轉身間,不着痕跡的收到袖口裏面:“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