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天上明月光11
顧渝早就想這麽做了, 從見第一面起。
簡直莫名其妙,不知所以。
就是心裏有個坎兒,邁不過去, 總得給他點時間讓他緩緩, 讓他知道自己也是這麽想捧着一個人的。
他是不想裝了,本來就是見了歡喜。
滿心滿意。
“少帥,我們幾點迎客?”老管家頭發梳的板亮,早就渾濁不清的眼睛, 這些天卻一直透着異樣的光。
“下午三點正式開宴。”顧渝剛換了身便服,身上的白襯衫挺正, 唇邊有些似有似無的笑。
一衆大漢都認為他們少帥這些天不正常, 跟腦子壞掉一樣。
以前也就是喜歡女孩子家家的衣服,就是連首飾也是收了幾大箱子, 這些還不算什麽,誰還沒點愛好,就是少帥這兩天笑的讓人毛骨悚然。
要知道, 在以前誰讓他笑了, 絕沒有好下場, 抽筋拔骨都是輕的。
其他人還好是憋住了,就是一個大老憨,身高有一米九, 生的虎背熊腰, 腮絡胡茂密:“老大, 你是不是需要去看看大夫……”, 他說着,還用手指了指腦袋,“你看你……”,腦殼子是不是壞掉了……
他話沒說完,上面遞過來一道視線,冰凍三尺而不止,大夏天讓他覺得背後發涼,他閉上了嘴。
按說都是槍林彈雨裏拼殺出來的,就他們幾個一身匪氣,他們少帥跟他們不一樣,要不是有段時候,他們吃喝拉撒都在一塊,他都要懷疑這是哪家的公子哥了。
顧渝走下了主位,皮肉皆不笑:”于六,讓你認的字,認得多少了?”
要他于六去認字,還不如讓他上陣殺敵,那真不是一件人幹的事兒,當然他就是想想,沒這個膽子直接說出來,他整個黑臉都漲紅了:“那個……這個……”
顧渝會讓人知道高冷是什麽意思,更會讓人知道什麽叫做無地自容,他掀了掀眼皮,語氣和神色都淡淡的:“回去關禁閉,半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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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六這幾天是因為喝酒,當完班後就去喝酒了,誰還記得要認字,現在廳裏人的視線都聚集到他身上,還好他臉皮厚,哈哈的笑了兩聲,便一身正氣的回去了。
回去關禁閉。
顧渝在下面環視一圈,目光從他們臉上一一略過:“還有什麽事嗎?”
壯漢們皆是虎軀一震:“沒事,沒事……”
顧渝揮了揮手:“下去吧。”
在這的都是身高八尺的漢子,不說都是骁勇善戰,兩個字勇猛總是稱的上,現在走出去的時候,面上還算正常,就是都在暗自發力,擠着往外走。
宣平還在這兒,他是顧渝的副官,一般都是在顧渝身邊的:“少帥,付家的少爺也來了。”
顧渝見過他一面,有點印象:“他是哪邊的人?”
宣平才查出來:“是唐佐那邊的。”,這就有點麻煩了,他們遞了請柬,今天都會來。
顧渝勾唇,說不出的俊美朗然:“歡迎他們。”
宣平知道什麽意思了,他單手放到胸前:“明白了。”
顧渝往外走:“外面就麻煩你了。”
宣平立腳行禮:“是。”
顧渝看了看外面的日頭,算着點覺得她該醒了。
帥府挺大,但是他們的房間不遠。
綠茶的房間就在書房轉過彎花廳的後面。
顧少帥還有個不為人知的癖好,喜歡辣手摧花,他路過的時候摘了朵開的最花的牡丹,拿出來手絹包裹着花-徑。
以前他摘了花就順手埋了,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老是這樣,總是晃一下神花就在手裏了。
這次他知道要送給誰了。
顧渝到的時候,綠茶正在穿衣服。
一個房間都吵吵鬧鬧的,丫頭婆子擠了一屋,外面人捧着洗漱的東西站在一排,吃食都重做了幾遍,這個祖宗就是不起來。
進去喚的人也不敢大聲,要說平常不起來也就算了,今天帥府可是要大宴,小姐再怎麽說也要起來的。
水秋剛從庫房出來,她步履匆匆,步子雖然細碎,但是有的極快,看見了顧渝也還是沉穩:“少爺好。”
顧渝見外面這一大幫子人:“她鬧着不肯起?”
水秋擡頭:“小姐還迷糊着。”,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她清醒的很。
顧渝醒的早,開完會布置好,現在已經日上三竿了,她在收拾下,怎麽說宴會也要開始了。
一般的宴會也就算了,這次可是宣告身份的時候,城裏說的上名號的人都來了,可要起來了。
顧渝邁進了房間。
內室的珠簾一晃一晃的,裏面小丫頭的像是掐着嗓子說話:“小姐,該醒了……小姐……”
顧渝掀開簾子進去了,床前擺着兩個冰盆,正冒着絲絲縷縷的寒氣,外面還是豔陽天,裏面卻是稱的上陰涼。
床上人團成了一坨,在床角最裏面。
顧渝沉聲喚了聲:“茶茶。”
綠茶聽見了,但是她拒絕,她又往裏面挪了挪。
顧渝眼裏多了絲笑意:“你們先出去。”
小丫頭們如同大赦,轉頭就出去了。
她們沒在外邊等多久,就見她們小姐眸裏化成一團水的出來了,身上已經穿的整整齊齊,就是連鞋子都穿好了。
顧渝會穿很複雜的衣服,但不會梳頭發,所以他就立在一邊站着,只有他自己有些遺憾。
綠茶也不喜歡太複雜的發型,就松松的編了下绾了起來。
發飾就戴了朵紅寶石打磨成的花,簡單細致,貴氣大方。
等綠茶收拾好,宴會已經要開始了。
人都到齊了。
這才是賓客如雲,華衣錦人。
府裏來了許多人,下人們都是腳不停歇,忙的滿頭大汗。
正主還沒來,但是在座的都是聰明人,互吹互捧,推杯交盞間就是幾筆大生意。
這種宴會都是求之不得的,就算是攀不上少帥,在這種圈子裏混個臉熟,就能讓人受益無窮了。
“這人架子倒是大。”說話人酒紅色的西服,生的一對極深的酒窩,眼神風流。
“少說兩句。”就算是說着勸阻的話,這人面上依舊帶着溫潤的笑,他五官俊秀,說話不輕不慢,不緩不急,就是讓人感覺如朗朗清風。
付錦看了眼,似笑非笑:“你可真是好脾氣。”
唐佐還是微笑,風度翩翩:“自然。”
付錦還真不想搭理着大尾巴狼,他哼了聲,目光往外一移就動不了了。
青年面無表情,氣勢磅礴,一眼還真看不出是槍林彈雨裏拼殺出來的,但是他在這方面向來敏銳,自然能很好的察覺出來他內斂的殺伐之氣,明明連步子都帶着血腥味,偏偏看起來卻是優雅高貴。
付錦正視了些,是個人物。
唐佐也見了,他心頭詭異的升起了一種熟悉感,他皺眉,把熟悉感壓了下去。
正主來了,周圍人自然而然的圍了上去,面帶笑容:“恭喜,恭喜。”
穿着黑青綢子的是有名的糧油大亨,他眼神微轉:“這位是……”
他們可都打聽好了,徐少帥至今未婚,就算是連個妾室都沒有,說不想跟他連姻,鬼都不信。
抱這種心思的人自然不在少數,他這一開口,人倒是都看了過來。
他們當真不知道這是誰家的姑娘,能跟徐少帥攀上關系,家勢肯定不一般,而且這姑娘外貌也很是動人,膚如凝脂,最妙的就是那雙眼睛,生的魅,卻帶着天真。
綠茶不喜歡別人這麽看着她,她彎着唇,眼角上挑,聲音帶着一點甜軟:“我不喜歡別人這麽看我。”
她話音剛落,竟然有人笑出了聲。
說話沒一點威懾力,倒像是撓癢癢一般,不但止不住,卻更勾的人蠢蠢欲動。
綠茶笑的更好看了,明眸淺笑,透着一股子天真爛漫,只是下一秒就沒人笑的出來了。
是嘭的一聲槍聲,一個男人應聲倒下,笑容還為褪去,就永遠的在臉上凝固。
綠茶把手裏的槍丢下,說話帶着一點小抱怨:“我真的不喜歡別人這麽看我。”
那老男人看着她眼神真是透着淫邪勁兒,綠茶在花樓裏過他,也知道他,他可玩死了不少花一樣的姑娘。
全場噤若寒蟬,靜的可以聽見針落的聲音。
男子的屍體還沒涼,還在往外冒着血,他身邊的女伴兒吓的花容失色,蹲坐在地上,抖成篩子。
顧渝牽起了綠茶的手,放在唇邊吻了一下:“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別亂玩槍,走火了就不好了。”
綠茶仰頭,笑的燦爛:“我知道啦。”
顧渝依然寵溺:“調皮。”
在場的人不蠢,他說走火就是走火,睜着眼也得當瞎子。
氣氛又開始活躍,都說着自己關于走火的趣事兒。
只是顧渝一聲不大不小的話,又讓場面陷入了靜默。
他話裏滿是稱贊:“槍法不錯。”
這四個字清晰的傳到了每個人耳裏,帶起一陣陣涼意。
死的人不是什麽好東西,妻子都磨死了幾任,現在是沒人願意在把閨女嫁給他,太低的他也不願意,所以他現在是個光棍,沒老婆他就更不用顧忌了,花街柳巷裏的常客,調戲那些樓裏的人也就算了,他還愛喝酒,喝的神志不清了,連名媛他都調戲過,算的得罪了大半個圈子的人。
顧渝發音十分清楚,這次他是面向衆人的:“我徐某不是個文化人,但是個講道理的人,諸位放心,徐家人向來不會無事生非。”
“當然,我們大家都很信服您。”
下面又吹捧了起來,屁話,他都說了他不是個文化人了,誰還想跟他講道理?
怕是嫌腦袋在脖子上呆的太安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