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幻覺
“現代科學研究已經證明,大腦在工作時會産生生物腦電波,我們将其劃分為四個波段:第一個波段是“a”(阿爾法)腦電波,其頻率為8-12hz(赫茲),這是日常生活中最常見的波段,它掌握着我們大部分的清醒時間,使人類能夠在輕松愉悅的狀态無意地接收和貯存信息;第二個波段是“β”(貝塔)腦電波,頻率為14-100hz(赫茲),我個人将之稱為學習波段,它決定了人的集中力,在此波段內大腦的工作最為有效;第三個波段是“θ”(西塔)腦電波,頻率4-8hz(赫茲),人類入睡前或者清醒初期處于此波段,大腦工作效率低下;第四個波段是“δ”(德爾塔)腦電波,頻率為0.5-4hz(赫茲),也即深眠波段,當人類進入睡眠第二階段,呼吸變緩、心跳放慢、血壓和體溫下降,大腦此時處于半休眠狀态,潛意識代替表意識接管身體。”
“人群中的少數人,大約為萬分之零點六的比例,他們的腦垂體結構與衆不同,x基因刺激內分泌,不但加快身體細胞的新陳代謝,同時使他們的大腦無時無刻處于活躍狀态,也即“a”(阿爾法)和“β”(貝塔)波段,即使睡眠和半清醒時也不例外。所以,他們擁有比常人更強的身體素質、集中力、記憶能力,他們理所當然成為最優秀的那部分天才。”
“而你,安期,你被改造過後的大腦能夠辨別出這些生物腦電波與衆不同的人類,你是獨一無二的‘天才的偵測機’。”
…………
……
曹安期勉強自己聽完了吳博士的長篇大論,腎上腺素緩慢地退去,她開始感覺加倍的後怕和寒冷,牙關打戰,抖抖瑟瑟地問:“所以呢?我不明白……”
她完全不理解其中的因果聯系——哦,她有一個特殊的腦子,然後呢?和她差點被個陌生人掐死有什麽關系?和……錢小婉的死有什麽關系?
吳兆蹲在地上背對着她,全副精神卻集中在後腦勺上,豎起兩只耳朵偷聽她打電話。他聽出了曹安期的迷惑,還有恐懼,那混蛋弄傷了她的氣管和聲帶,她每說一句都呼哧呼哧喘息,聲音聽起來都疼。
他厭惡地瞪了眼癱在地上的中年人,後者因為喉結的軟骨碎裂壓迫到氣管,在昏迷中引發窒息,四肢不停抽搐,嘴角泛出白沫。
及時送醫的話他應該能活下來,吳兆卻沒有這個打算,他伸出右手按住對方心髒的位置,随時準備再推他一把。
吳博士并沒有嫌曹安期過于愚鈍,她極有耐性地繼續解釋:“當你的大腦發育完全以後,這個時間通常是青春期的十六歲到十八歲之間,某一天,你會發覺世界和以往不太一樣,人群中有某些人能夠與其他人明顯區別開來,除了你自己,沒人知道大腦會以什麽方式向你傳達訊息,那可能是視覺、聽覺、嗅覺……感官中的任意一種。”
翅膀——曹安期終于聽懂了她在說什麽——那些長着翅膀的鳥人!
她倏地擡頭看向前方吳兆的背影,她記得有那麽一瞬間,他從窗口逆着風躍進來時,背後展開了一對漆黑的羽翼,就像那天夜裏她在槐樹下遇到那個鳥人。
可是那雙翅膀很快就消失了,快得就像從未出現過,只是曹安期瀕臨絕境時自我安慰的幻象。
她又轉向中年人,他的軀體被吳兆擋住,那對鴿灰色的翅膀卻突破了封鎖,緊挨着吳兆下蹲的小腿,軟若無骨地平鋪在她的客廳地板上,副羽和絨毛亂糟糟地翻起來,像一塊做工粗濫的羽毛墊子。
這些都是幻覺嗎?曹安期不是沒有做過這樣的假設,她曾經以為自己瘋了,直到她發覺她不僅能看到翅膀,還能摸到它們,嗅到它們……她很難相信那都是假的,所有感覺都只是大腦模拟出來欺騙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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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遠傳來的警笛聲打破了她的迷惘,曹安期困難地咽了口口水,沙啞地道:“謝謝您解答了我長久以來的疑問……可現在有些更重要的問題,我的朋友死了,兇手還想掐死我……您能先告訴我這是怎麽回事嗎?”
吳博士發出響亮的詛咒聲,就像近距離炸了一只二踢腳,曹安期猝不及防地縮了縮,痛苦地感受着耳朵裏經久不絕地回響。
那邊吳兆也聽見了由遠而近的警笛聲,作為一個現行犯,他立即起身走過來,從曹安期手裏抽走手機。
“是我。”他簡短地對吳博士道,“異人俱樂部的神經病襲擊了一個異人,還差點掐死曹安期。”
“我殺了他,不确定他有沒有同夥。”
“當然是正當防衛,”他沒好氣地對電話那邊嚷嚷,“我又不是殺人狂!反正我們現在得走了,警察馬上就到,我可沒興趣跟他們打交道,你和老頭子又沒本事把我弄出來,最後還得我自己逃跑。”
吳博士似乎又跟他說了什麽,吳兆滿臉不耐煩地吼回去:“我知道任務失敗了,剩下那兩個人我會盯着他們,不會讓他們再出事……你有完沒完,羅嗦死了,你又不是我媽——”
電話靜寂無聲地斷掉了,連提示音也沒給他留下,吳兆把手機從耳邊拿開,瞪着漆黑的屏幕罵了一聲。
他低下頭,曹安期正仰着腦袋眼巴巴地望着他。
少年和少女用眼神交換了一組對話。
“現在怎麽辦?”
“涼拌!”
急促的腳步聲和撞門聲幾乎同時響起,吳兆俯身抱起曹安期,朝着敞開的窗口躍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