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天鵝舞曲
如果他能活着離開這裏,荊北告訴自己,他不會再逆來順受了。
行動受制,面頰蹭到了牆壁,帶來一大片火辣辣的痛感,左小腿可能斷了,一動就鑽心的疼,雙眼被蒙住,嘴裏也被塞了東西。不知是否該值得慶幸的是腳傷帶去全部注意,令他暫時忘記全身上下的大小傷口,不過照目前的情況來看,他就好像是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潮濕的地面,隐約可以聽到流水滴嗒的聲。荊北可以聞到什麽東西腐爛的味道,或許還夾帶着幾縷血腥氣。
他整個人倒在地上,除了輕輕的呼吸聲,就連一絲掙紮也放棄了,已經是陷入絕望了麽?
一道隔音能力極好的牆壁外,男人站在外面,一雙墨瞳波瀾不驚,荊家的小兒子,未免也太懦弱了。沉聲道,“看着點,除了水,三天內不要給他任何東西。”
“是。”胡鷹恭敬的回答,面上略帶一絲遲疑,“不過少爺,恐怕他撐不下去。”
“撐不下去?”齊修雲呢喃,聲音極輕,“既然撐不下去,幹什麽還要活下來?”如果覺得活着就是惡心,那就送他離開這個世界好了。
話中的意思很清楚,雖然胡鷹還是沒有明白這個小子的價值所在。不過聽少爺的準沒錯,齊家的繼承人有二位,壓在齊修雲上頭的那位又是真正的太子爺,只可惜那是個體弱多病的,注定繼承不了偌大的家業。
胡鷹跟了他好幾年,除了身手利落,為人也是信的過。齊修雲接過一邊的人遞上來的帕子,将一雙手擦拭的仔仔細細,連指甲縫都不放過。“什麽都不要說,只警告他日後小心點。”
你要相信人類的想象力,總是那麽令人驚喜。
“是。”他望了裏面的那個少年一眼,畢竟恥辱和難堪最能快速催熟果實。
荊宅,一向父女情深的兩人終于掐架,至于導火索,明顯是那個被寵壞的少年。
“爸爸,你找不到人也不能怪我,弟弟不回來又不是第一次,他已經十八歲,不是小孩子了。”
“你說的是什麽混賬話?那可是你親弟弟!”荊父氣的發抖,差點拿杯子砸過去。
對于不是一個肚子爬出來的野種,連東西都稱不上,又如何會是
她的弟弟?!荊藍只想笑,面上卻帶上一絲擔憂,“再讓人出去找找吧!實在不行就只能報警了。”
荊父聞言一愣,狐疑的看着自己的大女兒,“藍兒,是不是你動的手腳?”
她倒是想動手,沒想到卻被別人搶了先,可惜不知是誰,不然真得好好謝謝人家才是。荊藍難以置信的睜大眼,掐着柔柔的語調,“爸爸,你懷疑是我做的?!就像您說的,那可是我的親弟弟。即便是再怎麽讨厭他,我也做不到這種地步。”
“你就只有這一個弟弟,又是我們家唯一的苗子,我要不了幾年就老了,等到以後你嫁了人,那孩子就是你的依靠啊!女兒,你真的要想清楚。”荊父的語氣已經是示弱了。
嫁人,呵呵,她現在還能嫁給誰?
說來說去,還不是為了那個賤種!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等她出事,娘家人不要落井下石才好!荊藍失望的嘆口氣,轉身朝着樓梯走去,瘦弱的背影顯得楚楚可憐,“我沒做的事情,您再問也是沒做的。”
病沒好幾天,秦暮又出來蹦跶了。進工作室已經是下午一點,一陣小提琴聲飄響,這旋律,她不由疑惑,天鵝湖。是誰這麽悠閑?
寬闊的地方,一個拉着小提琴的男子站在正中間,其他人兩兩成對圍在圈跳起華爾茲。
滿目都是華麗的禮服,穿的雖然隆重,但大家的發飾似乎都過于簡單了,更有甚拿筷子挽發,松松的一個髻,要掉不掉。
秦暮被她旋轉的動作驚到,頭發裏的筷子掉了出來,咕嚕嚕幾下滾到一旁,女子烏黑的發散落,揚起一個美麗的弧度。這畫面,忒有喜感。
四周的工具被大家推到一旁,留出好大一片空地。如果不是看到賽琳娜,她真懷疑自己來錯了地方。
“阿亞,來跳舞麽?”女子歡快的聲音傳來,賽琳娜穿着一襲湖綠色禮服,是複古的中世紀風格,繁複的花紋色彩,被她穿出一種貴族的感覺。
秦暮看着自己身上的薄呢外套,後退一步,堅決搖了搖頭。
賽琳娜獨舞的熱情好像微微緩解,她幾個旋轉劃過二對舞者來到秦暮的面前,鼻尖還在冒着汗水,“來吧!我先帶你去換件衣服。”女子眨眼,“我有一件特別适合你的裙裝。”
秦暮只是微笑,“大家估計很快就會停下來,不用麻煩了。”
“怎麽會?”賽琳娜将漂亮的金發捋到一旁,輕輕喘口氣,唇邊的笑容一直不減,“看到那個拉琴的羅列沒有?他只要興致上來,拉上好幾個小時也沒問題。你來的正好,放心,換件衣服而已,五分鐘的事情。”
秦暮默,“他們經常這樣嗎?”
“沒有啦!只是偶爾幾次。”
偶爾幾次麽?秦暮表示一點也不相信,也許她隔幾天再來這裏就變成動物樂園也說不定。
跳舞真是個體力活!秦暮扯着自己黑色的裙子,盡量擠出笑容,沒有舞伴,賽琳娜只好放棄自己獨舞的樂趣,勉為其難的答應陪她。
秦暮聽到這話也是無語,還真是……要謝謝你了呢!
一襲簡單的黑裙,剪裁手法獨特,上面繡有精致的仙鶴圖案,一舉一動,死物都變的活靈活現。
轉圈,前進一步,後退,賽琳娜露出一絲驚訝,“你跳得很不錯呢!是不是經常練習?”
“是嗎?”秦暮看她,自己也是疑惑,“可我已經很久沒跳了。”
“……”很久沒跳了還這麽熟練?!你丫不要騙我!
秦暮的确是很久沒有跳舞了,有多久,恩,好多年了吧!有專門的老師教導過,那時小小的女孩也是穿着黑色裙子,不過上面什麽裝飾也沒有,純黑色的裙子。即便板着一張臉,一張小臉還是精致的惹人憐愛。
和她一組的搭檔是個男孩,經常被她踩到腳,痛的淚水都凝聚在眼睛裏,好像用力眨一眨,水珠就會掉下來。卻被女孩兇巴巴的一句道歉吓得不敢叫出聲。
“對不起。”小秦暮木木的表情十分嚴肅。
“沒,沒關系。”那個眉目精致的男孩擦擦眼睛,皺成包子臉,“你踩吧!用力一點,其實我一點也不覺得痛。”
然後咔擦,她就真的用力踩下去。男孩動作一滞,臉色慘白的呆住,然後真的就痛暈過去了。四周的孩子們飛快聚集過來,小秦暮蹲下戳了戳他的臉,小左手撐着下巴,粉嫩的臉上盡是疑惑……他怎麽了?
童年的回憶也許并沒有她想象中的糟糕。
“咯吱。”腳骨移位十分清脆,賽琳娜面色慘白的跌坐在地,扯着秦暮黑色的裙角眼淚汪汪。
望着女子精致的臉龐,她痛的說不出話來,到底剛才是怎樣才會覺得阿亞的舞跳的好?這貨絕逼是人間殺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