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佛渡
楚燕自以為想明白了一切,可卻忽略了最為重要的一部分,秦暮的心意。假使她一如既往的愛着那個人呢?永遠不要高估愛情,但也不要低估它。這種玩意兒往往在不經意間産生奇妙的化學變化,麻痹人的思想,令其失去判斷力。比毒藥還危險的存在,是愛情!
秦暮明顯感覺到有什麽地方不一樣了,往日的凝重感似乎在今天之後一掃而空,她摸了摸心髒在的地方,那裏的的确确不再感覺壓迫。就好像頻臨溺水時無意得到的一根浮木,她暫時可以休息一會兒。秦暮揚起一個微笑,黑色的眼眸裏浮現一抹妖異的神采,然而一瞬,她便恢複正常,最後閉上眼睛,沉沉睡去。
唯有夢境深處,才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
荊家別墅門口,停着一輛黑色轎車。荊藍推開車門下來,仍不死心的回頭,“既然來了,進來坐坐也好,爸爸一直念叨着你。”
“不了,今天太晚。”駕駛座上的男人有着一張冷峻的面容,不茍言笑,看着就難以接近。
女子咬了咬唇,似夏日荷花般楚楚動人,“那好,你路上開車小心。”
齊修雲點了點頭,路燈打在他的臉上,帶着一種朦胧不清的惑意,荊藍有一瞬間甚至看不清這個男人。事實上,這三年來,她越加不懂他了。黑色轎車一個漂亮的轉彎,徑直開走,太過幹脆利落的手法,令她微微不好受。從始至終,那個男人都不願意多看她一眼……
她站在原地,直到看不見車子後才慢慢走進家門。
“親愛的姐姐,歡迎回家。”荊北吊兒郎當的靠在大廳的沙發上,嘲諷的看着她,“難得姐夫送你回家哦!”
“閉嘴!”荊藍狠狠的剜他一眼,“我的事情還輪不到你插手!”
荊北捂着肚子笑了兩聲,碰的一聲摔碎了手邊的精美瓷器,眼神毫不示弱,“你以為我閑到管你的事了?”他目光似箭,“井水不犯河水,當初約法三章你還記的嗎?”
荊藍一僵,仍舊站直了身,“你這是什麽意思?我以為目前的情況已經很好。”
“什麽意思?你自己心裏清楚。”他冷冷的睨她,“派人在賽道上對我下手,你就是這樣履行自己的承諾?”今天被撞飛的倒黴鬼,如果不是對方先前下絆子,他能把人家撞飛?還好死不死的被一個女人說教,一想到這裏,他就滿肚子不爽。
“你既然還好好的站在這裏,就別像個怨婦一樣……”荊藍語氣一轉,露出的半邊側臉微微扭曲,“聒噪!”這樣的人,為什麽還不去死呢?他該死的,早在十幾年前,她就該将他掐死在搖籃裏!
“怎麽見到你就像見到蟑螂一樣惡心呢?”真是恨不得一腳踩個稀巴爛才好!
荊北被這樣的眼神一驚,“你是,希望我死。”這句話是肯定語氣,雖然讨厭這個女人,但他卻從未動過殺心。
“呵呵……”也不知道是齊修雲刺激到她了,還是長久以來僞裝帶來的壓迫感過于強大,荊藍的聲音笑的清靈,在這空蕩蕩的大廳裏顯得幾分恐怖,她走了幾步,慢慢回頭,卷發垂落,“是啊!我巴不得你死,像你這種野種也配叫我姐姐?!荊家的兒女從來便只有我一個,你又是哪路的貨色?還有你那個媽,千人嘗萬人枕的妓女罷了,給我提鞋都嫌髒的賤貨,有什麽資格進荊家的大門,讓我喊一聲母親?!”
“荊藍!”
“慌什麽?我還沒講完呢!”她踩着高高的細跟鞋,眼睛裏閃着瘋狂,“多虧你媽,讓我有那麽一個與衆不同的童年,讓我七歲的時候便日日夜夜想着如何弄死你。”
荊北一震,他從來沒想過,以為她至多只是讨厭他而已。少年的聲音幾分喑啞,“所以,我五歲掉井裏也不是惡作劇,你是故意的。”
“只想到這點嗎?”荊藍已不想再同這般的蠢物說下去,“如果不想出什麽意外的話,管好自己的嘴,別讓我再聽到什麽不幹淨的。不然,我絕對不介意讓它永遠閉上!”
她踩着高跟鞋上樓,姿态優雅,荊北呆呆的看着那個所謂姐姐的背影,渾身冰涼,連呼出的氣都帶着一絲小心翼翼,她竟是想他死的?
那個晚上,有人難以入眠,有人一夜無夢,還有人一夜靜坐至天明。佛說渡人,渡世,渡衆生,而若佛自身放不下執念,又如何渡呢?什麽是障?說到底,一但将某些事,某些人看的重了,結下因。等後不甘心苦澀的果落下,想着挽回,想不開,較真了,這便是恨,是障!而若神佛都有自己在意的,何況人呢?
秦暮難得早起,也難得在早上便見到楚燕。
“早。”男人的嗓音微微低沉,帶着一種難以言說的魅惑,她疑惑,大清早的荷爾蒙不正常吶!
“既然醒了,就快點過來吃早餐,我們要去個地方。”
我們?秦暮走到位置上,拿過一片剛烤好的三明治,“你今天不用上班?”
“嗯,休了幾天的假期。”面不改色的應下,整個公司都是他的,少去幾天又不會如何。
“是因為我的原因嗎?”她問,楚燕微微一笑,如果說是她肯定會不去,而他卻又偏偏不想說不是。
“你以為還能是什麽?”
秦暮喝了一口牛奶,明顯對他的回答不滿意。
“那女孩一早就出去了,她說過晚上回來,讓你不用擔心。”說謊都不打草稿啊!楚燕心安理得,一點都不擔心某人回來算賬。
“這樣啊!我還打算帶她去玩。”
“哦?”他明顯感覺到有什麽地方不一樣,她似乎比往常活躍些了。“你還不了解她,總之,別離的太近。”
“口口聲聲喊我姐姐的人,該不會差到哪裏去才是,你不該這麽說。”
合着還是他不對了?楚燕知道物極必反的道理,附和,“好,就是你說的那樣。”
秦暮只覺得一種說不出的怪異,他又不是她的誰,憑什麽用這種略帶寵溺?的語氣?不知為何,她雖這麽想,卻沒有說出這句話。至于為什麽不想說了,鬼才懶的去想原因!
“秦暮,有些事情我必須和你說清楚。”他的眼睛很認真,“昨天聽說你去玩賽車了?”
“嗯。”她應了,本就不是什麽值得隐瞞的事情。
“玩可以,但別讓自己出事,我是不可能下地獄找你的。”
“意思是你不會和我一起死嗎?”她打量着他,似乎一點也沒有想過自己說這句話會有多大的歧義。他是她什麽人嗎?本就沒有理由也不應該陪她死。換句話說,楚燕為什麽要陪她死?
“如果百年後想和我葬在一起,你就盡管去好了。”他說過的,無論付出任何代價。
秦暮不做聲,她比誰都要愛惜生命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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