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世成魔[快穿]

第78章 我是大師（四）

玉仁心沒法, 只得挺身而出, 正踯躅着要如何跟江夜明開口, 豈料對方根本連看都沒有看他一眼, 直接越過他便同那只老狐貍打了起來！

也不知是不是錯覺，眼前化身為複仇厲鬼的江夜明似乎比上次他們見到對方的時候法力還要強大, 那只千年狐妖還沒等使出自己的絕招, 又或用蠱蟲控制玉仁心攻擊對方，就已然身體爆裂，慘叫着死在了對方的魔爪之下, 連掙紮着想要離開的魂魄都被對方毫不留情地捏死在了手裏……

“……”玉仁心和雷利爾被吓得縮到一旁的角落裏瑟瑟發抖，雖然他們知道按照劇情他們此刻應該沖出去跟對方拼命, 但身體卻就是不敢動彈……

尼瑪好兇殘，這貨真的是主角君而不是什麽兇殘成性的殺人狂魔嗎？！

“他他他不會又失控了吧？”

雷利爾驚恐地瞪圓自己的雙眼，他記得玉仁心告訴過他江夜明之前在人魚世界中的時候便失控過一次, 而且書裏也沒寫江夜明在變成了鬼魂之後是如此恐怖的存在，山洞裏此刻的活物就剩下他和玉仁心了, 雷利爾顫顫巍巍地詢問身旁的玉仁心道。

“……”玉仁心也很是疑惑, 然而看江夜明的樣子又并非像是完全沒有意識, 顯然是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些什麽的……

仿佛是察覺到了他們注視的目光，正站在狐貍精屍身旁邊的白衣男鬼将自己還沾染着鮮血的臉緩緩轉向了他們的方向：“……”

媽媽救命啊，好可怕！QAQ

玉仁心和雷利爾抱在一起，抖得像風中落葉一般看着對面的那個恐怖的男人向着自己的方向走來。

還是玉仁心見過的大場面多些, 搶先平複下了自己的心緒，大着膽子站起身來沖着距離他們只有幾步遠的江夜明道：“你……”

你不會是又發瘋了吧？

江夜明卻沒有理會他, 只是随意看了他一眼便将視線移向了一旁的雷利爾，眸光中鬼火閃動：“……”

雷利爾原本被吓得縮在牆角連動都不敢動彈一下，然而見玉仁心已然挺身而出，想起自己的劇情來，終于也鼓足了勇氣，站起身來，擋在玉仁心的面前沖着對面這個臉色冰冷的男人道：“你、你這個兇殘的惡鬼！居然敢殺了娘娘，我、我今日便跟你拼了……！”

言訖嗷嗷叫着撲上前去，然後，毫無意外地被江夜明伸出手來輕而易舉地便掐住了脖頸。

天地良心，他真的沒有放水，而是對方根本強過頭了好麽！QAQ

“……”玉仁心的手指下意識地動了動，不過終于還是忍住了沒有上前阻止，因為這本就是雷利爾的宿命啊！

孰料江夜明卻并沒有直接殺死這位鹦鹉郎君，而是一邊掐着對方的脖頸，一邊轉頭看向不遠處的玉仁心，徐徐起唇道：“你覺得我可該殺了他？”

玉仁心聞言一愣，也擡眸看向對方，卻見江夜明只是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臉上挂着一種近乎嘲諷的表情：“只要你說出來，我便立刻動手……”

“……”玉仁心有些發懵，不知道這人究竟是什麽意思，對方當然是應該殺掉雷利爾的，畢竟這也算是這部分故事結尾的任務之一，但江夜明為什麽偏偏要來問他？

玉仁心難得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麽，只是看着被江夜明掐在手裏，連臉色都開始變得青紫起來，正在痛苦掙紮着的雷利爾發着愣：“……”

江夜明卻并未繼續詢問他的意見，而是手指稍微用力便掐碎了雷利爾的喉嚨，連帶着讓對方整個人都軟倒在了一旁的地上。

“……”雷利爾在地上又掙紮了片刻，視線還忍不住瞟向對面的玉仁心，半晌之後才終于徹底沒了動靜。

“……”玉仁心仍舊呆愣愣地站在那裏，然後，眼睜睜地看着江夜明踏着地面上堆積成山的妖怪的屍骸一步步走到自己的面前。

江夜明先是用眼神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他一遍，随即笑了笑，語氣閑散地開口道：“你身上也有那只狐妖的臭味，想來是她在你的身體裏做了什麽手腳，需不需要我幫你将它取出來？”

玉仁心看着自己面前的人，勉強咧了咧唇，卻是怎麽也笑不出來，好半晌才用有些虛弱的聲音開口道：“你想怎麽取出來？”

他已然确定江夜明确實沒有什麽失控的跡象，對方此刻簡直再正常不過，然而這種正常卻跟他預想的那種俨然有着不小的差別。

玉仁心也不清楚對方為何突然就變成了這副模樣，明明前幾個世界的時候這人還一副會對他特別關照的樣子……

是的，雖然他一直不想承認，但在經過了幾個世界之後，他心裏已然确定，江夜明确實對他存在着某種特別的感情。

即便對方來到了另一個世界，即便變成了另一個與他全然沒有任何關系的人，但在對方的心中卻仿佛總是存在着一個屬于他的影子，所以，在每一個世界之中，他都要想盡辦法，千方百計的去阻止對方對他的這種特殊優待，雖然每次都不怎麽成功……

然而此刻，這種模糊的影子卻不見了，玉仁心從來到了這個世界并第一次見到了這個世界中的江夜明的時候就感覺到，江夜明原本灌注在他身上的那種特殊的感情已然不見了蹤影，仿佛一下子便煙消雲散了一般。

原本，玉仁心對此是應該感到慶幸的，因為在經過之前那些亂成一團的世界以後，主角終于在這個世界中恢複了正常什麽的，這就意味着他以後在執行起任務的時候也能夠更加輕松一些。

雖然心中難免有些微微的失落，畢竟江夜明之前雖然總是不按套路出牌，但說句良心話，對他其實還是蠻不錯的，玉仁心在一邊為自己的任務而焦頭爛額的同時，心裏還忍不住有些隐隐的竊喜……

這種感情十分複雜，而且也很是模糊，所以玉仁心之前一直努力的将其忽略，因為就算他去想對他也沒有任何好處，他和江夜明的關系只可能是主角和一個扮演反派炮灰的扮演者之間的關系。

對方甚至不可能知曉有他們這種超出一般人理解範疇的人的存在，因為從某種意義上來講他們本就是不應該存在于這個世界中的，他們是外來物，是不能被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人知曉和記住的存在。

所以，在見到了這個世界中的江夜明之後，玉仁心雖然感到有些小失落，但還是很慶幸對方終于恢複了正常，然而可惜的是，他這種開心并沒有持續多久。

因為對方雖然不再“特別關注”他，但卻走向了另外一個極端——特別厭惡他。

要知道他現在正在扮演的人是正牌男配而不是反派炮灰，若是像以前一樣還是反派的話，他倒是能夠理解對方的這種感情！

所以玉仁心此刻完全搞不明白，為什麽江夜明對他的态度突然間就産生了這種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

江夜明逐漸收起自己臉上的笑容，擡起手來在正緊繃着身體的玉仁心的肩上拍了拍，仿佛商量一般地道：“我殺了你，怎麽樣？”

“……”玉仁心的眼睛不由微微瞪大了一圈，下意識地想要後退，卻被面前的男人用極大的力氣按着肩膀，讓他連動都沒辦法動彈一下。

若是以前的話，玉仁心一定會在心裏淚流滿面的感謝對方的上道，然而此刻卻說什麽也感謝不出來，只是顫巍巍地道：“我、我是不是哪裏得罪你了？”

對方對他的惡意簡直已經多到快要冒出來了啊喂！玉仁心有些小受傷，實在不太想要被此刻的江夜明殺死。

然而這種事情顯然不是他能夠控制的了的，因為江夜明原本按在他肩膀上的手此刻已經掐在了他的脖子上！

“你真當我不敢殺了你？”江夜明冷冷看着他，眼神中充滿厭惡，恨恨道：“我最讨厭被人欺騙，你一直以來将我當作什麽？理所應當的被你利用的工具嗎？！”

“……”玉仁心被對方掐得直翻白眼，根本沒有聽清楚這人之後說了什麽。

直等到江夜明将他一把丢在地上，這才終于捂着喉嚨拼命咳嗽起來。

“不行，我不能讓你死的這麽容易，”江夜明居高臨下，冷冰冰地看着他道：“我要讓你嘗盡世間的所有痛苦之後再死，我要你慢慢的死，直到令我滿意為止！”

“……”玉仁心躺在冰涼的地上，看着對方望着自己的那無比冰冷又厭惡的眼神，心裏有些難過。

不管這人究竟為什麽會突然得如此厭惡他，玉仁心都決定給對方一個交代。

“雖然我不清楚你究竟在氣什麽，但我知道你向來不是個是非不明的人，”玉仁心勉力支撐着身體從地上坐起來，對着面前的人道：“而我也并非是什麽可以為了別人而犧牲自己的聖人，如果是的話，我現在只怕也就不會在這裏了……”

因為扮演者什麽的，本身就是一種欺騙。

玉仁心說着從地上站起身來，撣了撣自己身上的衣服，走到死去的雷利爾的身旁，将對方腰間別着的短劍緩緩拔/出/來。

“不過盡管不想承認，但我對你的感情還是有一些的……”玉仁心掂量了一下自己手裏的短刃，擡頭望向對面正神色陰晴不定地看着他的江夜明，微微笑了笑道：“你大概不清楚我究竟在說些什麽。”

玉仁心想了想，抓了抓自己的光頭，道：“我不是說法正大師他對你怎麽樣，我說的是我自己，在來到這裏之前，我就知道你和這裏的所有事情，我當時就對你很有好感，所以才會在明明發誓要扮演好自己角色的同時又忍不住對本應該受盡折磨的你手下留情。”

“我其實并非真的如同別人所想的那般純善，只是因為面對的人不同所以才讓人覺得我好像很好說話罷了，但其實并非完全是這樣的……”被逼無奈是被逼無奈，但為了自己的幸福就去肆意殘害別人，這是個人恐怕都不可能做的出來吧？

所以真正讓他冒着無法完成任務的危險也要想盡辦法去給對方放水的人，其實從始至終都只有江夜明一個人而已。

你以為他不知道他做出那些事情會給之後的世界造成怎樣的影響嗎？可他在明知道會有這種結局的情況下，卻還是選擇了從第一個世界開始就去偷偷幫助江夜明。

然而他其實也有過迷茫，因為他不知道自己所做的事情究竟是否是正确的，萬一因為他一時的不忍心，繼而導致江夜明之後的人生軌跡發生了改變要怎麽辦？

即便在當時那種情況下，他擔心的依舊不是自己的積分，而是萬一他妨礙了江夜明的成神之路會怎麽樣。

而現在，他終于知道了，他之前所做的那些自以為幫助了對方的事情其實根本就是錯誤的，江夜明變成了現在這副樣子，江夜明如此恨他厭惡他都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

玉仁心并不怪對方，因為這一切從始至終本來就是他自己沒有控制好自己感情的結果。

其實若是《十世成魔》的主角不是江夜明，而是另外一個人的話，玉仁心未必會如此，因為他可能在第一個世界的時候就已經黑化了。

人心本就是經不住誘惑的，更何況還是與自己無關的人，即便他不去染髒自己的雙手，別人也會去做，那他又何必将這種機會拱手讓給其他人呢？

所以說玉仁心不僅不怪江夜明，反而還要感謝對方，正因為是對方的存在，才讓他一直維持住了自己做人的底線。

“反正現在說這些也沒用了，”玉仁心看着手裏的短刃，對着對面的男人道：“雖然你或許不理解我在說些什麽，但我只是想讓你知道，我并不高尚，我從一開始就對你動機不純，如果不是你的話，我現在說不定已經成為了一個冷酷無情的殺人機器……”

所以并非是他幫了江夜明什麽，如果非要說的話應該是江夜明救了他。

“……”白衣男子一直冷若堅冰的眼中仿佛被什麽東西觸動了一下，像波紋一般漾開，看向玉仁心的眼神中帶着些莫名。

玉仁心以為對方依舊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麽，搖了搖頭道：“算了，我該說的也差不多說完了，不過這個世界我也不打算再繼續完成任務，就當做我是在給你還債好了……”

“……”江夜明沒說話，依舊陰森森地看着他，然而不知是不是錯覺，渾身上下彌漫着的煞氣卻似乎比剛才淡了一些。

玉仁心自覺自己的話已經說完，調轉劍尖便向着自己的脖頸上刺去。

反正他這條命總歸是要死的，與其死在江夜明的手裏，還不如他自己動手。

江夜明卻沒有給他這個機會，一瞬間便來到了玉仁心的面前，抓住對方握劍的手腕，皺眉道：“你想做什麽？”

玉仁心見狀，理所當然地道：“自殺啊……”

這麽簡單的事情對方還看不出來？

“……”江夜明看着他，沒有說話，只是眉頭依舊皺得死緊。

玉仁心不甚在意地道：“我是必須要死在這裏的……”

他當然可以讓江夜明殺了他，但說不上為什麽，他就是不想這樣做……

所以玉仁心最後還是決定幹脆死在自己的手裏，只是這樣一來恐怕就要對不起雷利爾了，對方好不容易才達成了被江夜明殺死的任務目标，他這裏卻要拖對方的後腿……

然而事情總是沒有十全十美的，大不了他之後再去想辦法跟對方負荊請罪好了。

玉仁心正在想着，江夜明卻在這時候突然開了口——

“沒必要。”

江夜明對着面前正愣愣然看着他的玉仁心，冷着一張臉道：“你身體裏的蠱蟲很快便會發作，我是不可能會放過你的……”

說着，放在對方身前的手指已然刺穿了玉仁心的心髒！

“……”玉仁心瞪圓了自己的眼睛，一臉不可思議地看着他。

為什麽他想讓對方殺了他的時候對方死活不動手，他不想讓對方殺他的時候這人卻偏偏出了手！

尼瑪你還能不能讓他愉快地演下去了？主角君你的思維方式果然好迷……

玉仁心還沒等吐槽完便雙腿一軟地倒在了地上，魂魄從身體中飛出，飛快地沖向遠方的天際。

他還會回來的！

“……”江夜明沉默地看着倒在他面前的玉仁心的屍體，片刻之後才抱着對方一起飄出自己眼前的山洞。

看來這一切果然是真的。

他剛才并非沒有看到玉仁心的鬼魂被一陣奇怪的力量吸走，而這也愈發确定了他之前的猜想——對方果然讨打的厲害！

不過這一切到此也算是有了個結論。

若是還有下一個世界的話，無論對方變成什麽人，同他也再沒有任何關系——

他殺了這人一次便足夠了。

“……”江夜明将懷中人的屍體放到了一處隐蔽的山洞中，在默然了片刻之後，轉身離開。

而他們兩個人的賬，在這個世界也已經徹底算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