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050
葉迦樓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地便開口道:“我喜歡你。”
認清楚自己的內心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要不是外界力量的推動, 或許她還不知道自己對俞霁月的占有欲會有這麽重。兩個人完全可以閉口不談離婚的事情, 就像平常婚姻關系裏的人, 可是又怎麽能夠呢?她們一開始就不是在常态下進行的,沒有一個确切的答案如何能夠寬慰那顆漂浮不定的心?
出乎意料的答案, 卻也是最讓人心花怒放的答案,俞霁月笑得開懷, 濕漉漉的眸子似是蒙上了一層氤氲的水霧, 她将自己的手從葉迦樓的禁锢下抽了回來, 回複了一句:“我也是。”她明明可以說更多,可是小小的報複心在作祟, 偏不讓葉迦樓太過于得意。看出了葉迦樓帶着些許失望的神色, 俞霁月又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我是一個記仇的人。”
“我也是”“我跟你一樣”這類婉轉含蓄的話跟直白的“喜歡你”是截然不同的,至少在态度上稍顯輕慢, 可是從俞霁月的口中聽到了這句話,也算差強人意。葉迦樓不再逼迫她, 反而低聲問道:“你認識萬曼秋嗎?”
一個無關緊要的人名從葉迦樓的口中說出來, 就變得有所不同了。想到了之前被她譏諷的事情, 俞霁月輕哼了一聲,追問道:“提到她做什麽?難不成你也認識她?她是你的某位小情人?”話音才落下,俞霁月自己都曉得了她猜測的離譜,可是她并不打算如此放過葉迦樓,意味深長地說了句, “以你的交際圈,應該能認識不少的名人吧?”
葉迦樓沒有聽出俞霁月的言外之意,她只是從一旁拿起了手機,指着最新被頂上熱搜的動态詢問道:“你是不是跟她有仇?”
萬曼秋V:為T小姐不值,果然是只聞新人笑,哪見舊人哭啊,影視世界真的是現實的折射。真的,人在做天在看,有些事情不要太過火了。
在這種關頭發了這麽一條動态,再加之前邊的話裏話外直指某女星為了錢如何如何,實在是很容易勾起他人的遐想。這個T小姐到底是誰,根本不需要萬曼秋明說,底下已經有憤憤不平的粉絲開始進行猜測,甚至還有人對葉迦樓的身份進行剖析,從她平日裏開的車上得出她是一個富二代的、令人啼笑皆非的結論。天知道豪車都是俞霁月這位大款的,她葉迦樓算是哪門子的二代?
“她就是妒忌我的美貌,我十分懷疑趙一弦挑選女人的眼光。”俞霁月撇了撇嘴,不屑地說道,“只不過她這個為唐郁不止,值得到底是誰啊?說你說我似乎都有可能。”唐郁那邊自從熱吻圖爆出來後始終沒有任何動态,連一個電話都不打,似是徹底死心的模樣,而圈子裏大多數的人都選擇一旁觀望,沒幾個像萬曼秋這般硬生生将自己推到了這個旋渦裏。
“你要公開麽?”葉迦樓問出這句話的時候,一眨眼掩飾住了那一分小心翼翼。據她所知,娛樂圈中大多數的人都不怎麽公開自己的戀情,私生活是他們拼盡全力要守護住的領地,只不過很可惜,他們不得不和狗仔在這本該隐秘的、屬于自己的事情上展開拉鋸戰。俞霁月怎麽說都是娛樂圈炙手可熱的當紅女星,平日裏拉拉cp就罷了,真要将一切給擺出來,怕是常開玩笑的cp粉中都有人承受不了。葉迦樓在腦海中分析着此事的利弊,對她來說無所謂,她将主動權教到俞霁月的手中。
“為什麽不?”俞霁月反問了一句,凝視着葉迦樓的面容,臉色慢慢地變沉,“難道你不願意嗎?你是想要賴賬嗎?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不負責任的渣女!”俞大小姐充分發揮了自己的表演欲,讓片場上沒有盡興的遺憾在家中得以補全。當然,在看到葉迦樓那張一臉“生無可戀”的表情時,便及時地制止住了。她掩着唇輕咳一聲道:“我們的結婚證呢?還有結婚時候的照片呢?”
“在家裏啊。”葉迦樓一臉“你傻不傻”的神情,有幾個人會把那些東西随身攜帶着?在片刻的沉靜後,她也算是領悟過來俞霁月的意圖,看來這位是想要直接給出一記重擊。葉迦樓笑了笑又道,“這事情也不用着急,《歧路》的拍攝快結束了吧?到時候就能夠回家去了。”
故事裏面的兩個人終究抵擋不住內在的和外在的壓力,幾乎被車禍回去了一生的周錦,精神極度崩潰忍受着藥物折磨的夏桑,分別走向了一條歧路的兩頭,最後的一個場景是她們站在同一個城市、同一片燈光下,交錯的目光似是落在彼此的身上,可是又像是透過彼此看向那始終隐藏在最深處的東西。葉迦樓在片場的時候,聽過嚴遇哼她自己譜寫的歌曲,明明是一張年輕的臉,可是在蒼涼的聲音中浸透着絕望和看盡世事的滄桑。
在想到《歧路》的時候,思緒免不了會被帶到秦歡和嚴遇的身上去,她們兩個人之間的狀态極為奇怪,秦歡一味地委屈和退讓,在葉迦樓看來到底是不值了些,或許從一開始見到她們兩的時候,心中的天平已經傾向了秦歡那一邊。“你覺得她和嚴遇會怎麽樣?像電影裏面?”葉迦樓忽地問了一句。
俞霁月挑了挑眉道:“不知道,不管她,她們自己心中有數。”她一點兒都不想從葉迦樓的口中聽到其他女人的名字,尤其是秦歡,在衆目睽睽之下親吻葉迦樓,簡直是一種挑釁。她可不管是因為嚴遇還是誰才做出這個沖動的動作,她只知道在接下來的幾天,面對着那冷酷的冰山臉她會擺出更為冷酷的樣子。
在這莫名其妙的事件中受到最大刺激的人是俞霁月,而秦歡呢,她和嚴遇之間的關系沒有絲毫的改善,甚至一步步、不可控制地踏入了那絕境和深淵中。心煩意亂的秦歡在拍完戲後并沒有直接回到酒店,而是出去透口氣,哪裏知道還沒過多久就被眼尖的粉絲們給抓個正着,刺耳的尖叫聲幾乎穿透了她的耳膜,心中的煩悶越來越濃郁,那冷若寒霜的臉龐更顯得森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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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棄了形象慌不擇路的逃跑反倒讓她的心中升起了點點的快意,那追逐着她的人越來越多,相當大的一部分顯然是沒有明白狀況,只是跟着人群一起狂奔。秦歡最後被一雙手拉進了一間小院子裏,熟悉的氣息讓她放棄了所有的抵抗,撐着膝蓋氣喘籲籲地歇了一陣後,才緩慢地擡起頭看着那靠在牆上、面容沉靜的人。
明明眼前站着的是惹起她各種情緒的罪魁禍首,可秦歡卻一句話都罵不出來,怔愣了半晌後,她聽到了一聲極輕的嘆息逸散在了唇邊。她慢慢地調整着自己的情緒,學着那被陌生人幫助後流露出來的感謝情緒,淡淡地開口道:“謝謝。”
“你在片場上把小姑娘罵得太狠了,一點都不給面子。”嚴遇挑了挑眉,說了句不相關的話。
秦歡掩飾住眸中的一抹迷茫之色,她凝視着嚴遇漫不經心的神情,問道:“如果是你的話,你會怎麽演?”在被家長阻撓後,在看了心理醫生吃了藥後,在發現走投無路後,期間累積的是幾年的情緒。看着自己從校園走出,看着自己在演藝圈中逐夢,看着自己漸漸墜入到了絕望深淵,到底要用什麽樣的演技還展示這一種痛苦的、讓精神飽受摧殘的畫面?那時候的她已然如同行屍走肉,她始終不明白為什麽當社會逐漸寬容的時候,那向來和善的家長會重重捅上一刀?
“抱歉,我不是演員,我不知道。”半晌後嚴遇才輕輕一笑道。在沒有了輕狂、放肆、不羁、散漫等種種情緒後,她的笑容幹淨而清冽,就像是一股破冰的山泉。秦歡不知道自己多久沒有看見這樣的笑容了,她最終抵抗不住情緒中發酵的委屈,潸然淚下。
“你告訴我你沒有忘記,其實我早就知道,我以為不停地催眠自己,讓自己相信你已經忘記了一切後,可以有一個全新的開始。”
“是的,我沒有忘記。”嚴遇的回複是殘酷的,她轉瞬間又變成了那個苛刻的人。在坦白之後,她不再掩飾自己的恨意和怨氣,“你明明知道一切都不可能的,你為什麽要回來呢?是不是要等我親口告訴你,我的身邊已經沒有你的位置?在那場車禍中,過去的我們都已經死去。”
“那你為什麽要答應我給《歧路》作曲作詞?”
這個問題甩出之後,一片沉默在兩個人間蔓延。半晌後,嚴遇已經想到了完美的、能夠說服自己也能夠說服秦歡的答案,她微微一笑道:“沒有人會跟錢過不去,再者,《歧路》給一切畫上了句號,你既然已經拍出了這樣的電影,想必你心中已經無比的清楚,我們最終還是走散了,并且毫無挽回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