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1)
梁心澄和夏遠航在老家領證的消息在他們離開婚姻登記處半個小時之後便上了網絡熱門頭條,兩張路人拍下的照片被各路媒體瘋狂轉載,第一張裏梁心澄握着筆認真地填寫表格,雖然只有一個側臉,上揚的嘴角卻掩飾不住他的好心情,而身旁夏遠航側過身正目光溫柔地笑着看他,第二張裏他們旁若無人的調笑,畫面定格在了梁心澄擡手彈夏遠航額頭的瞬間。
梁心澄接到劉帆的電話才知道他們前腳領證出來後腳消息就被曝光了,雖然速度比他們預計得還快,卻并不意外,到了這個地步再不回應确實說不過去了。
好在他們兩邊團隊都早有準備,并沒有手忙腳亂,已經第一時間開始公關。
“我發一條微博說一下吧,你再轉發?”
梁心澄的提議夏遠航自然沒有意見,既然已經被拍到了,不如痛快承認,免得再被猜來猜去。
梁心澄簡單編輯了一條文字微博,點擊了發送:“我們确實結婚了,謝謝大家的關心[笑]”
夏遠航也很快轉發,只有一個同樣的微博表情。
多的話也不必再說,這就足夠了。
梁心澄刷新了一會兒看了看評論,或許是謝覃風和丁堯的事情讓當衆出櫃變得沒了新鮮感,又或許是他們倆之前的鋪墊時間足夠長了,意外的人并不多,連粉絲都很平靜,能接受的給予祝福,不能接受的默默離開,這樣最好不過。
“你看熱評第一條,說我們都結婚了,怎麽還不重新互關的,為什麽大家的注意力都這麽奇怪啊?”
梁心澄一邊說一邊笑,正在開車的夏遠航無奈搖頭:“總得找點樂子,随便吧。”
“那滿足他們好了。”
重新互關之後他們便不再關注網上的輿論,梁心澄退出微博,新的短信微信消息不斷冒出來,都是發來求證真假和祝福的,他一個一個回複,不管是熟的不熟的朋友,每一句祝福他和夏遠航百年好合的客氣話都很讓他高興。
“沒想到你們這麽快就領證了,還好我有自知之明一早知難而退了,恭喜了,辦酒記得請我,我會去的。”
等紅綠燈的時候夏遠航瞥了一眼梁心澄的手機屏幕,正好看到蔚西雙發來的這條,他輕笑了一聲:“這個小子臉皮倒是挺厚。”
梁心澄笑問他:“我們要辦酒嗎?不少人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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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便你,你要是想辦我們就辦。”
梁心澄敲着下巴想了想:“還是算了,沒什麽意思,等下部戲拍完了我們放個一段時間的假,一起出去玩吧?”
與其浪費錢大操大辦給人增加八卦談資,不如他們兩個出外好好享受一回二人世界,反正結婚從來就只是兩個人的事情而已。
“好。”
對夏遠航來說怎樣都好,只要梁心澄開心就行。
梁心澄确實很開心,他沒想到連大老板于明修也給他發來了祝福,還很大手筆地給他包了個七位數字的大紅包,這讓財迷如梁心澄格外的心滿意足。
回北京之後只休息了一個星期,梁心澄就再次進了組拍攝《小二寶的奇跡幻想世界》,這部戲的拍攝周期是半年,要去國內外好幾個地方取景,夏遠航全程跟組,雖然他只在其中客串一個估計只有五分鐘出場時間的小角色。
這件事情是他們商量之後的結果,且不說他們剛剛結婚實在不願意又長時間分居兩地,更何況這部戲夏遠航下了血本背上了五個億的債務,不全程跟組監督拍攝制作他實在不放心,再者夏遠航對自己的事業規劃也有了一些別的想法,如果這次能順利賺到第一桶金,以後或許能自己做老板拉項目搞投資,他的演藝生涯不會中斷,但也可以做一些別的嘗試。
小二寶這個項目從一開始就推進得很順利,導演是藍風晴自己請來的老朋友,雖然名氣不大但拍攝風格很有自己的個人特色,頗具奇幻浪漫主義色彩,或許正是因為此他才會和藍風晴成為朋友,夏遠航在看過了幾部對方的以前的拍攝作品後也覺得很滿意,放下了大半顆心來。
選角方面除了大男主梁心澄,已經與他合作過一次的丁堯也加入了進來,而且是他自己主動要求的,這小子在聽說了夏遠航為了幫梁心澄投拍這部戲跟自己舅舅舅媽對賭五個億的豐功偉績之後回去熬夜看完了原著小說,大呼過瘾相見恨晚,第二天就跑來找梁心澄表示一分錢片酬不要只求給他個角色,如此正中了夏遠航的下懷,二話不說把人招攬進來,三言兩語一番蠱惑,丁堯回去對着謝覃風吹了吹枕頭風,當真如他們所願讓謝覃風也點了頭同意了過來客串一把。
除此之外還有某天心血來潮跑來片場探班,看了一陣之後躍躍欲試搶了個三千八百線小演員戲份主動上陣客串的蔚西雙,有了這些人的友情出演,至少電影前期的話題熱度是足夠了。
梁心澄很敬業,不想辜負自己喜歡的作品和角色,更不想辜負夏遠航的五個億,他掏出了百分之兩百的認真工作态度,一絲不茍地對待每一場戲每一個分鏡,臺詞本一遍遍地翻到爛,每晚睡覺前都一定要拉着夏遠航幫自己把明天要拍的戲過一遍,連說夢話念的都是臺詞。
夏遠航時常擔心他太辛苦了,每天耳提面命,方方面面事無巨細地照顧着他,有時梁心澄會生出錯覺他到底是結了個婚還是給自己找回來個媽,當然,夏遠航這種無時不刻地關心關切他其實很受用。
以前梁心澄總覺得好運氣從來不願意眷顧他,現在他終于知道原來他一直都最幸運的那一個。雖然他還有許許多多的念想,想要買大房子,想要拿到最佳男主的獎杯,這些曾經看似遙不可及的東西都已經不再是完全的奢望,只要努力,總有一天都會有的。
在最糟糕的時候他遇到了夏遠航,生命裏有了光,從此便有了一切。
番外一 謝x丁
丁堯第一次見到謝覃風時才四五歲大,小時候爸媽工作忙滿世界到處飛,他基本是外公帶大的,那時盛星的一把手還是他外公,老人家對自己的事業抱有極大的熱忱,經常溜達在各個片場親自盯梢,有時會帶着還是稚童的丁堯一起,他便是在那個時候認識的謝覃風。
謝覃風是童星出身,祖父就是老藝術家,與丁堯外公是至交好友,他的父母也是當時聲望極高的演員,謝覃風天生就是個演員胚子,第一次出現在鏡頭前時才幾個月大,拍的是嬰兒奶粉廣告,小小年紀就已經小有名氣,在這個圈子裏混得如魚得水。
那年暑假十二歲的謝覃風在北京郊區的片場拍一部古裝正劇,出演男主角的童年少年時代,戲份很重拍了整整兩個多月,而丁堯從第一次見到這個小哥哥得到了他給的一根棒棒糖之後就賴上了他,幾乎每天都要央着家裏司機送自己來片場找謝哥哥玩,即使那個時候已經有小大人模樣的謝覃風并不覺得跟丁堯這樣的奶娃娃到底有什麽好玩的。
但是丁堯能纏人又愛撒嬌,天生長得讨喜,圓臉大眼睛一笑露出個小酒窩十分的可愛,片場上下沒人不喜歡他,特別是知道了他是盛星老板的外孫以後。謝覃風被纏得多了也沒了脾氣,慢慢接納了自己的這個小朋友,任由他像跟屁蟲一樣寸步不離地跟着自己,不用拍戲的時候便陪着他看動畫片過家家,當奶爸當得任勞任怨。
從五歲到十六歲,丁堯從幼兒園小朋友長成了風華正茂的少年,謝覃風也早就在這個圈子裏真正站穩了腳跟,憑實力拿到了含金量極高的影帝獎杯,不變的是他們之間的關系,始終親密如初。
謝覃風一邊念書一邊拍戲因為身份特殊在學校裏并沒有交到多少同齡的朋友,只有丁堯這個小他七八歲的弟弟是他唯一的玩伴,從一開始是小奶娃黏着他,但越長大謝覃風便越覺得其實是他自己離不開丁堯,丁堯天真單純又直率熱情,謝覃風寵着他護着他恨不得把全世界最好的都給他,唯一不敢告訴他的是自己對他逐漸變了質的感情。
丁堯十六歲時被父母送去國外念大學,他不願意,從小到大他都沒有離過家,突然要一個人去萬裏之外的異國他鄉念書他本能地排斥,更何況去了國外便見不到謝哥哥了,他與家裏人鬧了幾次誰也說服不了誰,最後是謝覃風來勸他:“你還是去外面念書吧,叔叔阿姨都是為了你好,不要任性了。”
那是丁堯第一次跟謝覃風吵架,之後便開始冷戰,謝覃風卻沒有像之前的每一次一樣他一不高興就放低姿态來哄他,堅持要他去國外,後來丁堯幾乎是賭氣一般上的飛機,就連謝覃風去機場送他也半句話沒有與對方說。
謝覃風心裏并不好受,卻不得不這麽做,丁堯才十六歲,他還沒有見識過外面的花花世界,自己怎麽忍心一直把他困在身邊,那些難以啓齒的念想就快要無所遁形,他卻不敢也不願讓丁堯知道。
四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丁堯的氣性早就消了,去過了國外兩個月以後便主動給謝覃風打了電話與他和好了,那之後他們依舊親密無間,只是他再不能像以前一樣時時刻刻地纏着謝覃風。
在國外的最後一年,丁堯在一次party上認識了個很風趣幽默的外國男生,第一次見面對方便當衆宣布一定要追到他,之後便對他發起了直白又熱情的追求攻勢,一連幾個月每天變着法子的給他帶來一出又一出的驚喜,丁堯實在招架不住,終于在某天對方又捧着花出現在教室門口的時候,答應了與他約會。
那一整天他們玩得很開心,當夜幕降臨男生把丁堯送回家,在家門口試探着想要親吻他的時候,丁堯閉上眼睛腦子裏卻無端地浮現起了謝覃風的臉。
最後的關頭他用力推開了男生,轉身跑進了家門,帶上門捂着心口滑坐到地上,過快的心跳卻怎麽都平靜不下來。
他給謝覃風打去電話,那邊還沒天亮,謝覃風大概被他吵醒了,嗓子有些啞,問他:“怎麽了?”
“哥,我想回去,我畢業了就回去找你好不好?”
“前幾天不是還說想再念個研究生的嗎?”
“不念了,我想你了,不想念了。”
畢業答辯一過丁堯就收拾行李回了國,并且跟舅舅說想要進盛星,想要拍戲。
杜紳當然不答應,丁堯讀了這麽多年書還去國外深造回來,卻說要進娛樂圈拍戲,這算怎麽回事?他的父母更是強烈反對,丁堯卻十分堅持,這一次他沒有吵也沒有鬧,只是去求了早就退休不管事了的外公,最後是外公一錘定音,他終于如願以償。
對丁堯的選擇,謝覃風問過原因,丁堯滿不在意地說着“好玩呗,我五歲就在片場看你拍戲了,我也想試試啊”,他只以為是小朋友尋求新鮮刺激,過個幾天就膩了,便沒有多勸,丁堯想要進這個圈子,他護着他就是了。
或許是從小在片場耳濡目染,丁堯在演戲方面還确實挺有天賦,這一點連杜紳都很驚訝,漸漸的便上了心,當真有了好好培養他的想法。
丁堯很努力,他的努力不單想要讓家裏人看到,更想讓謝覃風看到,他喜歡謝覃風,不是把他當兄長一樣的喜歡,是愛他,在想明白了這件事情之後他便努力想更靠近謝覃風一些,想要與他有更多的共同語言更多的交集,想要謝覃風也愛他。
暗戀本來就是一件很患得患失的事情,更何況是丁堯和謝覃風這樣我知你不知你知我不知的雙向暗戀,如果不是梁心澄幫他們挑破那層紙,或許兩個人還不知道要別扭到什麽時候去。
晚宴結束後回程的保姆車上,謝覃風扯松了脖子上的領結,心情也徹底地放松了下來,想着梁心澄說的那句“他喜歡您但不敢說,擔心您只把他當小弟弟”,不禁暗笑自己太傻,堯堯其實已經表現得很明顯了,他竟然完全沒有察覺出來。
丁堯半夜偷偷出家門上了謝覃風的車, 謝覃風直接把車開回了自己的住處,這個地方丁堯經常來留宿,有一間客房是專門留給他的,但這一次卻有一點不一樣,一路上都沒有說為什麽突然這個點把他接出來的謝覃風進門之後便轉身抱住了他。
“哥?”
“當年讓你去國外念書,不是煩了你,是怕被你發現我想這樣抱着你親你會吓到你。”
丁堯微微瞪大了眼睛,木了片刻當機的腦袋才緩緩重啓,明白過來謝覃風這話裏的意思:“你想親我?”
“想了很多年了。”
謝覃風低頭吻住了那張他肖想了許多年的嘴唇,丁堯愣愣眨了幾下眼睫,慢慢閉上了眼睛。
番外二 于x杜
于明修第一次見到梁心澄是在片方邀請的一個飯局上,看到那個長相漂亮得有些過分了的小孩明明局促不安,卻要強裝着鎮定端着酒與人賠笑,他的心裏很微妙地産生了一絲類似于不舒服的情緒,于是順手幫他解了圍,還把人簽進了自己公司。
對梁心澄,于明修并沒有太多的想法,只是覺得這個小孩性格不錯又挺有潛力不想浪費了一個好苗子,不想承認在第一眼看到梁心澄時,他會不經意地想起當年的某人。
于明修不是家中獨子,上頭還有一個兄長接手家族産業,所以他選擇開娛樂公司,即使在他爹看來實在胸無大志卻沒有攔着他,至于原因,于明修不說,便沒有人知道,他其實只是為了跟某人賭一口氣而已。
七八年下來,于明修的公司在業內已經算是佼佼者,雖然還比不上老牌子的盛星娛樂,但只要是這個圈子裏的人,誰見了他不得放低姿态陪上笑臉,杜紳是唯一的例外。
杜紳十七歲去國外二十七歲回國從父親手裏接下盛星,短短兩三年就帶着公司更上了一層樓。許多人拿他和于明修做對比,但只要是這個圈子裏的人都知道杜紳和于明修的關系,非常一般。
他們的交集很少,除了公開場合偶爾碰到,私底下倒是有一些共同的朋友,實在推不開的聚會才會一起出現,卻連話都很少跟對方說。
于明修帶着梁心澄在杜紳面前出現過幾次,他是故意的,想要看一看一直以來連個正眼都不給自己的杜紳會不會因為梁心澄多出一些不一樣的反應,但很顯然,他的算盤落空了,杜紳還是那個杜紳,對他來說大概于明修做什麽和什麽人在一起他都不在意。
那次于明修帶着梁心澄去給杜紳和丁堯道歉,說了些場面上的客套話氣氛實在糟糕得很,後來丁堯被謝覃風先接走梁心澄去了洗手間,壓抑的包間裏只剩下他們倆,這是倆人少有的獨處,上一次……上一次已經是十多年前的事了。
于明修點了根煙,不錯眼地盯着杜紳,太想了,面前這個人他想了十幾年,想到他心肝肺都在疼。于明修慢條斯理地喝完了一碗湯才擡眼看向他,平靜無波的雙瞳裏看不出他真正的情緒:“都十幾年了,你還是和當年一樣幼稚。”
剛才幾乎要沸騰起來的情緒被一句話就徹底澆熄,于明修壓抑着聲音裏的憤怒,質問他:“你還敢提當年?當年怎麽了?不是你說要分手的嗎?我做錯了什麽你非要跟我分手?”
杜紳搖了搖頭,沒有再說,都過了十幾年的事情,再說也沒什麽意思。
于明修确實沒做錯什麽,只是他們不合适而已,年少時瞞着家裏人偷偷早戀,當初确實是愛的,只是再愛也得面對現實,他的母親那個時候身體不好受不得刺激,知道了他們的事情後氣得一病不起,他只能選擇和于明修分手,于明修跟他吵跟他鬧甚至天真地想要拉着他私奔,怎麽可能。最後一次大吵之後他們便徹底分開了,那之後他去了國外,一待就是十年。
丁堯半夜回到家不敢開燈偷偷摸摸地溜進房子裏,上樓的時候黑暗中響起了杜紳的聲音:“幾點了怎麽這麽晚才回來?”
丁堯驚得差點一腳踩空了,這才借着別墅的落地大窗外透進來的一點光亮看清楚了坐在沙發裏的杜紳:“舅舅你怎麽半夜三更不睡覺坐這裏吓人啊?”
他下了樓開了客廳裏的燈,發現杜紳面前的茶幾上還擱着一瓶酒和一只酒杯:“舅舅你心情不好嗎?怎麽一個人在這裏喝悶酒?”
杜紳擡起手臂擋住眼睛靠進了沙發裏,許久才啞聲呢喃:“沒什麽……只是在想我是不是真的太絕情了。”
他不喜歡于明修嗎?喜歡的,即使過了這麽多年也還是喜歡的,但時過境遷,分開了十幾年,還有必要回到過去嗎?當初他覺得于明修太幼稚,于明修認為他太絕情,他們大概都沒錯,确實就是不合适而已。
再見是在一個公開的酒會上,從洗手間出來被突然出現的于明修攥住手拖進無人的休息室,杜紳沒有掙紮,也許早就知道會這樣,從這些天于明修開始頻繁騷擾他,他就知道這一天遲早會來。
強勢的親吻鋪天蓋地而下,杜紳閉上眼睛,放縱了自己沉溺其中。
後來于明修強行把他帶走,杜紳沒有拒絕,有些話确實應該說清楚,只是他沒想到于明修會狼狽哭着求他回頭。
當年他們吵得最兇的時候于明修也只是發脾氣摔東西,這是杜紳第一次看到于明修哭,三十歲的大男人在他面前竟然哭得像個小孩子一般。
“我知道我自私幼稚,當年不該只想着自己不體諒你,現在又故意找個人來氣你,我真的沒有辦法了,你已經離開我十幾年了,就真的一點機會都不能再給我嗎?”
于明修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他不是不肯回頭,只是分開了十幾年,他已經不知道該怎麽跟于明修相處,更何況無論當初是因為什麽,确實是他堅決抛棄了于明修,他其實一直都于心有愧。
“我們再試一次好不好?以前的臭毛病我會全部改掉,你不喜歡的都會改,我們已經浪費了十三年了,我真的受不了。”
杜紳沉默了片刻,拿起紙巾遞給面前狼狽至極的男人:“我聽別人都說你沉穩可靠了,怎麽其實還跟以前一樣,冒冒失失的?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麽?”
“你要我改我肯定能……”
“算了,就這樣也挺好,當初的事情我也有錯,我們扯平了。”
杜紳不是突然改變了想法,是那晚丁堯的一句“真絕情的人哪裏會糾結這種問題舅舅你問出口其實就是餘情未了吧”讓他驟然明白過來,與其痛苦糾結,不如給彼此一個機會,再試一試。
至于他心裏藏着的那份愧疚,以後再慢慢補償給于明修就是了。
番外三 之後的事
蔚西雙跑來說也想進小二寶劇組客串一把時梁心澄其實是很驚訝的,但蔚西雙表示不要片酬就是玩一玩他們當然無所謂,多個人多些熱度反正他們又不虧。
只是梁心澄沒想到,會因此惹了個祖宗找上門來。
蔚西雙進組的第二天梁心澄在上妝時聽到幾個工作人員議論片場外面停了輛限量版的頂級跑車,紛紛猜測是什麽大人物來了這鳥不拉屎的偏遠郊區片場探班,起初梁心澄并未在意,轉場時卻被那位讓衆人議論紛紛的跑車主給叫了住,車窗降下,坐在駕駛座正歪頭打量他的是個長得很不錯的年輕男人。
“你就是梁心澄?”
對方看他的目光裏帶着七分好奇三分玩味,梁心澄微蹙眉:“是,你是……?”
車子裏的人笑了笑:“哦,我是來探蔚西雙的班的。”
梁心澄很快想起了之前丁堯說過的蔚西雙最近正被個富家小少爺窮追猛打,沒想到人都追到這來了。
他有些好笑:“蔚西雙還裏面拍戲,你可以進去看。”
“不看了,我對拍戲沒興趣,聽說你結婚了?”
梁心澄對這人大咧咧地自來熟頗有些無語:“嗯,你認識我?”
“認識啊,你最近很紅嘛,而且蔚西雙也老說起你,你長得比電視裏還好看,難怪了,幸好你沒看上蔚西雙。”
梁心澄:“……”
再次見到對方是中午在片場吃盒飯時,笑嘻嘻的公子哥黏在蔚西雙身邊嘴巴沒個停,蔚西雙似乎被煩得不行,一副很無可奈何的樣子,梁心澄看着忍不住笑,蔚西雙這種吊兒郎當的花花公子竟然也有吃癟的時候,還當真是一物降一物。
冰涼的礦泉水瓶貼到臉上,梁心澄回頭,是出去辦事剛剛才回來的夏遠航。
“笑什麽呢?”
梁心澄接過礦泉水,沖蔚西雙的方向努了努嘴:“看戲。”
夏遠航瞥了一眼,無甚興趣。
梁心澄原以為這只是一出小插曲,卻沒想到那位小少爺會對他起了興趣,離開的時候要了他的微信,從那以後便三天兩頭的聯系他,變着法子地打聽他的興趣愛好性格喜好,要是梁心澄再自戀一點,大概會以為對方移情別戀看上了他。
後來在某次梁心澄又被纏着問東問西的時候夏遠航直接順走了他的手機,幫他回複了一條:“你別把注意力放我身上了,蔚西雙從前對我是有點想法,但沒你想象的那麽誇張,你想從我這裏取經沒用的。”
梁心澄笑着捶夏遠航:“別啊,你讓我跟他多套套近乎嘛,指不定以後還可以從他這裏拉投資呢。”
夏遠航不以為然:“以後我們自己努力賺錢,不用求別人。”
他對他們的未來信心十足,所以才敢用前途去賭五個億,而且這一次,他賭贏了。
小二寶定檔在了來年年底的聖誕檔期,前期宣傳陣勢擺得很大熱度十足,第一天上映票房就有六千多萬,觀衆反響很熱烈,口碑被逐漸帶動起來,票房一路走高, 上映一個月,最後落點在了十八億七千多萬。
歸還掉于明修和杜紳的五個億,再除去各方的分紅,最後夏遠航一個人淨賺了十個多億,當然,現在這是他和梁心澄的共同財産了。
有了這筆錢,夏遠航的工作室正式開始拓展影視投資業務, 每一步都走得很小心謹慎,再沒有進行過孤注一擲的豪賭,錢卻源源不斷地賺了回來。
比起做演員,他現在更加熱衷于做老板賺錢,所有的資源都拿來捧梁心澄一個人,他自己甘當綠葉,并且樂此不疲。
梁心澄與原公司的五年合約到期後謝絕了公司的挽留,好聚好散後跳槽到了夏遠航的工作室,跟他一起開起了夫妻店,事業蒸蒸日上。小二寶這個角色不但幫他完成了年少時的夢想,還讓他終于如願以償拿到了最佳男主角的獎杯,徹底在這個大浪淘金瞬息萬變的圈子裏站穩了腳跟。
他們還買了房,梁心澄心心念念的臨湖大別墅,終于到了手。
搬進新家的那天梁心澄興奮地在別墅裏裏外外上上下下跑了三圈,最後跳進後院的游泳池裏來回游了兩趟,折騰得筋疲力盡才終于消停下來,夏遠航站在池邊看着他笑,蹲下身朝他伸出了手。
梁心澄用力一拽,将夏遠航拉下水,在濺起的漫天水花中嘻嘻哈哈地勾住了夏遠航的脖子,雙腿也纏上了他的腰。
他們在水池裏接了漫長的一個吻,夏遠航雙手托着梁心澄的屁股,笑問他:“這麽開心嗎?”
“當然。”
“搬進了大房子,現在有安全感了嗎?”
梁心澄的手指在夏遠航的肩膀上畫着圈圈:“跟你在一起更有安全感。”
夏遠航笑着貼過去,再次吻住了他。
入夜之後他們開了幾罐啤酒坐在落地窗外的臺階上閑聊,梁心澄靠在夏遠航的肩膀上舔着嘴唇上沾到的啤酒沫,眯着眼睛專注地看着遠處隐約可見的泛着光的湖面。
夏遠航小聲問他:“在看什麽?”
梁心澄貼着他的肩頭蹭了蹭臉:“以前我就想着買下了這裏的房子就算每天坐在這裏看風景發呆大概也不會無聊。”
“真的?”
“還是不行,得跟你在一起。”
夏遠航笑着低頭,舔去他唇上快要沾到鼻尖去的啤酒沫。
“你看我現在想拍的戲拍了,獎拿了,房子也買了,還追到你了,好像這輩子就沒什麽更多的追求了。”
“我是你追來的嗎?”夏遠航貼着梁心澄的嘴角低聲笑問他。
梁心澄擡眸睨了他一眼:“難不成是你追我?”
“其實……你也沒怎麽追吧?”
梁心澄輕哼了一聲,但仔細想想似乎除了明示暗示過幾次他好像确實沒有過什麽實質性的“追人”舉動:“第一次也是我主動的啊,我不主動下輩子都把不到你吧?”
“那我得謝謝你的主動。”
梁心澄撇了一下嘴角,輕聲笑了起來:“算了,誰叫我喜歡你呢。”
夏遠航握住他的手,十指慢慢扣在一起:“你等我十年,我賠你一輩子,你也不虧。”
“喂喂,我也要搭進去一輩子的好吧,打我主意的人多了去了……”
更多的話被堵在唇舌間,夏遠航炙熱的氣息覆蓋上來,梁心澄笑着閉上了眼睛。
番外四 暗戀這件小事
那個時候梁心澄才剛簽進公司,還是十足的新人,拿到劇本時他并沒有太大的想法,好的壞的反正都要演,從前他還只能演最多幾句臺詞的龍套,現在公司直接把他捧上了主角,他還有什麽不滿足的。
後來他才知道,電視劇的另個一男主角是夏遠航。
從一開始他努力想要擠進這個圈子就是為了離夏遠航近一些,現在機會就在眼前,他卻有些近鄉情怯了,即期待又害怕,這種複雜情緒在正式開機在劇組見到夏遠航那天達到了頂峰,夏遠航對他很客氣,是和對待所有合作對象一樣的那種客套的客氣,那是在人前,當休息室裏其他人都離開只剩他們兩個單獨相處時,他再試圖找話題與夏遠航搭讪,換回來的只有對方面無表情的冷臉。
後來那幾個月梁心澄一直試圖回想自己到底是哪裏得罪了夏遠航,卻怎麽想都想不明白。
那次他被于明修接去參加一個酒會,結束得太晚在外面住了一晚第二天清早才回到劇組的酒店,進電梯的時候碰到正從裏面出來的夏遠航,當時對方的那個眼神讓梁心澄一瞬間就明白過來,夏遠航到底是怎麽看他的。
從前因為他的冥頑不靈得罪過一些人,偏偏現在冤家路窄進了同一個劇組,梁心澄原本并不在意有什麽人在背後說了什麽,卻沒想到會被夏遠航聽進耳朵裏去。
不是沒想過去跟他解釋,只是他沒有立場,更何況剛進組的時候就有一個副導演因為他被開除,他跟于明修的關系在外人眼裏本身就很暧昧,涉及到老板的隐私,他解釋也解釋不清楚。
那段時間梁心澄的日子并不好過,明明每天與夏遠航朝夕相對卻還不如從前離得遠至少有個念想,現在他連想都不敢想了。
電視劇殺青的那天,?醉了的導演拉着他和夏遠航眼淚一把鼻涕一把的祝福他們前程似錦大紅大紫,兩個人的手被導演強行拉到了一塊,梁心澄感覺着夏遠航手心裏微涼的溫度,他好像也醉了,癡癡一笑,問夏遠航:“以後我們還能有機會合作嗎?”
夏遠航避開了他過于炙熱的目光:“随緣吧。”
随緣,随緣……他和夏遠航的緣分好像總是差了那麽一點,其實這不是他第一次跟夏遠航合作,兩年前他就參與過夏遠航出演的一部電視劇,在裏面演個只有兩句臺詞的路人甲,夏遠航是男N號,他只拍了那麽一天,在片場傻傻等待想要看一眼夏遠航,偏偏那一天夏遠航有事請假離開了劇組,從頭到尾夏遠航都不知道他們早就已經在同一部劇裏出現過。
而這件事情,也沒有任何說與夏遠航聽的意義。
那部電視劇播出後他們确實都紅了,但從那以後他們的關系便越來越尴尬,過度的營銷和炒作讓夏遠航變得極其不耐煩,到後面甚至連表面上的客套都懶得給他,再到後來,那段微信語音聊天記錄曝光出來。
有那麽一瞬間梁心澄甚至覺得自己或許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笑話,堅持了近十年的執念在別人眼裏其實一文不值,如果時光能倒退回十年前,沒有人出現在那條暗巷之外救下他,現在的他是不是還能活的快活一點?
但是沒有如果,夏遠航出現了,便再沒法從他的心中抹去痕跡。
從澳門回來的那天發高燒躺在醫院病床上吊點滴時,迷迷糊糊間他确實想過要破罐子破摔,打電話去質問夏遠航是不是打算吃了就跑不負責任,就算被厭惡也要借此纏着他,但也只是想想而已,他已經低進了塵埃裏,不能連最後一點自尊都舍棄。
梁心澄又發燒了,昨天晚上貪涼沖了個冷水澡又灌了幾大口冰水,空調溫度還調到了最低,一早醒來就發現頭疼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