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光

第26章

保姆車開到住的小區門口，車子裏的夏遠航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小區門外探頭探腦的夏向舟，沒想到時隔幾個月他又出現了，還摸到了自己的新住處來。

夏遠航沉下了臉，他讓司機停車，下了車去，夏向舟見到他立刻走了過來，不自在地搓了搓手，臉上擠出尴尬的笑：“兒……兒子，你咋搬到這裏來了？我找了你好久，這些保安也不讓我進去……”

“有事嗎？”夏遠航冷聲打斷他的廢話。

夏向舟一臉羞愧，舔了一下幹燥開裂的嘴唇，猶猶豫豫地問他：“你手上的傷怎麽樣了？好了嗎？”

他說着用力拍了一巴掌自己的臉：“我當時真是昏了頭了，不是故意的，你別生老爸的氣啊……”

夏遠航冷眼看着他演技拙劣地表演，壓抑着聲音裏的不耐煩再次問道：“上次我已經說得夠清楚了，以後你的事情都跟我無關，你還來找我做什麽？”

“你別生氣別說氣話，我們父子倆哪有什麽隔夜仇，”夏向舟說了沒兩句竟抹起了眼淚來，他取下右手上戴的手套給夏遠航看自己少了兩根指頭的手，“我是真的知道錯了，也後悔了，以後真的不會再賭了，你再相信我一次行不行？”

夏遠航只瞥了一眼就移開了視線，聲音依舊冷硬：“與我無關。”

“一定要這麽絕情嗎？怎麽說我也是你爸啊……”夏向舟把手裏的袋子塞給夏遠航，“算了，我知道你氣還沒有消，我下次再來找你吧，這是給你買的你以前最喜歡吃的蛋糕，你拿去吃吧。”

夏遠航猛地揮開了他的手，袋子“啪”一聲掉在地上，裏面的蛋糕全摔碎了濺了一地都是，夏遠航諷刺道：“別演了，我不知道你這次又想幹什麽，但是你演的太假了，還有這蛋糕，我上初中以後就不怎麽吃甜食了，我看你是都忘了吧。”

被戳穿的夏向舟臉色有一瞬間變得十分猙獰，夏遠航沒有再搭理他，轉身進了小區裏面去。

八月中旬的時候梁心澄回了一趟北京，參加《緝兇》的首映禮，回來之前他托人給夏遠航送了一張首映禮的票，也沒指望他真的去，只是努力想跟他多産生一點交集而已。

這部電影從開拍之初就一直備受關注，還未上映就已經入圍了兩個月之後的金松獎的好幾項獎項，當然，最大的焦點還是在男主角謝覃風身上。

梁心澄在後臺見到了許久未見的謝覃風，主動去跟他打了招呼，謝覃風還是老樣子，一貫的高冷，對梁心澄的态度卻是比從前好了不少，梁心澄與他客套寒暄了一陣本打算再去跟導演聊幾句，謝覃風卻叫住了他，拿了一杯他助理剛買來的咖啡遞給梁心澄：“請你喝的。”

梁心澄接過，笑着道謝，謝覃風似乎有話想說卻又有些欲言又止，梁心澄便很有眼色地主動說起他關心的事情：“謝老師應該知道我最近在拍彭導的戲吧，跟顧蓉姐還有小丁一起合作，以前不覺得，真正跟小丁合作了才發現他雖然年紀小，演技是真的不錯，我只有私底下多下些功夫了，要不被他比下去就丢人了。”

梁心澄提到丁堯，謝覃風果然便順勢接話道：“你們一個劇組相處得還好嗎？堯堯他有沒有麻煩你們？”

“挺好的，小丁跟誰都挺合得來，也沒什麽架子，劇組裏大家都挺喜歡他。”

梁心澄随口說了幾件劇組裏發生的和丁堯有關的趣事，謝覃風聽得很認真：“堯堯他還是小孩子，有什麽做得不好的，就勞煩你們多擔待一些了。”

梁心澄笑出聲：“謝老師放心，他既然叫我一聲哥，我也會把他當弟弟照顧的。”

有了這樣友好的互動交流，謝覃風也很給面子地投桃報李，首映禮一開始便幾次把話題抛向梁心澄，給他更多在鏡頭前表現的機會，還好生地當着衆媒體誇獎了一番梁心澄：“他很有潛力，也很認真，對待每一場戲每一個鏡頭都要求精雕細琢，有一點不好的都會主動提出重拍，導演給他講戲的時候他也聽得很認真，很虛心好學，我看過他的臺詞本上全是筆記，确實很難得。”

梁心澄笑着感謝謝覃風的誇贊，也天花亂墜地吹捧了他一通。首映禮開始之後才低調進來的夏遠航坐在最後一排的角落裏，聽到梁心澄說“很欣賞謝老師，演技好性格好長得也很帥，是我奮鬥的目标”，他微微拉低了頭上鴨舌帽的帽檐，心裏莫名地有些不舒服。

電影正式開場後夏遠航的目光便一直沒有從梁心澄飾演的角色身上移開過，他的戲份不算多但也不少，角色還挺出彩，從一開始懵懵懂懂咋咋呼呼的菜鳥警員在經歷過一系列的事情之後快熟成長也能獨當一面，最後為了替師父擋槍犧牲，是一個有着完整成長線和帶出高潮劇情的重要角色。看到梁心澄中槍倒下的那一幕時，夏遠航閉了閉眼睛，不得不承認梁心澄憑着這個角色，已經走到了自己前面了。

電影播完後梁心澄回後臺接受了一個媒體短暫的專訪，結束之後他的助理過來小聲告訴他：“我好像看到夏遠航了。”

梁心澄愣了愣：“你确定？”

助理搖頭：“不确定，不過微博上也有人在說。”

助理把搜出來的微博給他看，有粉絲拍到了坐在後排角落裏戴着口罩和帽子打扮低調的男人，說看着像夏遠航，不過評論裏沒幾個人信，都說現場去了那麽多媒體記者如果真是他肯定會有人拍到更清楚的照片，更何況，夏遠航和梁心澄現在的關系這麽尴尬，怎麽還會去給他的電影首映禮捧場。

但也有人反駁說之前在澳門時他們還一起出現在機場呢，關系哪裏尴尬了，不過說再多都只是粉絲的猜測，确實沒有什麽實質性的證據。

梁心澄卻很肯定那個人就是夏遠航，他真的來了現場，激動之下他拿起手機直接撥了夏遠航的微信語音通話，那邊也很快就接了：“你來首映禮現場了嗎？”

“嗯。”

“你現在在哪裏？”

“停車場，正準備走。”

“等我。”

十五分鐘後氣喘籲籲的梁心澄拉開夏遠航的車門坐進了車裏，忍不住地抱怨：“你來了怎麽招呼也不打一聲就要走啊。”

夏遠航遞紙巾給他擦汗，笑着解釋：“特地跟劇組請假過來的，我看你挺忙的就沒有去打擾你。”

“那我現在會耽誤你回劇組嗎？你要拍戲其實不用特地趕過來的。”

“沒關系，你回去嗎？我先送你回去也是一樣的，我過來是因為我其實還挺想看這片子的。”

夏遠航發動車子開出了地下停車場，梁心澄過于劇烈的心跳這才漸漸平複下來，想到自己一時沖動就這麽跑了過來難免有些不好意思，只能盡量找話題：“那你看完了電影覺得怎麽樣？”

“很不錯，故事挺完整的，可看性很高，票房應該不會差，你演得也很好，入圍金松獎實至名歸。”

這部電影備受關注很重要的一個原因就是在國內三金之一的金松獎提名了五個獎項，其中就有梁心澄的最佳男配，無論最終是否能拿到獎，在同年齡段的年輕男演員中，他已經是獨一份了。

梁心澄也猜到夏遠航會來看首映，多少還是有些好奇和不服氣吧。

“真的嗎？”

“真的，”夏遠航轉頭沖梁心澄笑了笑，言語真摯，“你真的演得很好，應該能拿獎，到時候記得請客啊。”

梁心澄松了一口氣，他就知道夏遠航不是那麽心眼小的人，于是也輕笑了起來：“好，一定。”

為了準備首映禮梁心澄今天起得很早，說了沒幾句就靠着椅背昏昏欲睡了，夏遠航沒有再打擾他，關掉了車內音響，調小了冷空調，讓他睡得舒服一點。

等紅燈時夏遠航無意識地偏頭盯着梁心澄睡着了的臉看了片刻，心情有些複雜，即使不想承認，他對梁心澄的關注和在意确實越來越多了，從澳門那一晚之後，他們之間的關系就注定不再一樣，梁心澄是第一個與他有肌膚之親的人，夏遠航其實是很在意的，但是這種在意連他自己也搞不清楚到底是不是真正的喜歡，還是純粹的荷爾蒙在作祟。

就像他曾經以為自己喜歡過丁堯，但是經過之前的事情，那些感覺早就已經淡了，對梁心澄，他也不知道會不會某天一覺醒來，感覺突然就沒了，一切又會回到從前。

所以梁心澄半開玩笑半認真的暗示他假裝聽不懂，梁心澄在微信裏調侃他和丁堯他也打哈哈而過轉移話題，他不清楚梁心澄對他是什麽想法，那些若有似無的暧昧是不是也只因為那一晚的親密，至少在現在，他還不想做出任何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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