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如故

第74章 71

舒樂失眠了, 在晚上十二點半她還沒入睡。

一第一個原因是因為舒媽媽今晚講的那些過往的事情, 讓她也不禁跟着傷心了起來。她和祁斯喬的這五年, 跟着舒媽媽的二十八年比起來, 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而且…舒媽媽還沒等到。

執着什麽呢？還在等着什麽呢？別等了，放棄吧。

這些話舒樂差點就破口而出, 但她覺得自己作為一個外人沒什麽資格這樣講，盡管她是她媽媽的女兒。

有時候等待不只是等待, 那已經成了信念, 等不等得到已經沒那麽重要了。

舒媽媽就是這種情況, 她只是在堅持着等着，如果要她放棄的話, 舒樂覺可能母親會崩潰的吧。

并且舒媽媽還說去年得病就是因為這件事, 積壓了那麽多年的情緒，在去年的時候達到了巅峰，她自己真的失控了, 于是就成了那樣。

“哭不是哭，笑不是笑, 人不是人, 鬼不是鬼。”舒媽媽這麽形容當時的自己, 表情凄然，眼裏也無光，嘴角微揚的弧度都刻着“心酸”兩字。

是真的心酸，舒樂在一旁看着都能感同身受似的。

但是她現在想的還有另一件事：祁斯喬自從回了家，到現在還沒給她發消息。

祁斯喬現在在家裏, 沒有回複消息的情況下，舒樂在十點的時候還是給對方撥了個電話過去來着。

她有點不放心，不知道祁斯喬那邊什麽情況，但是祁斯喬的手機關機了。

舒樂心裏隐隐地有了不好的預感，接着又還是問了一下李雯，得到的答複是祁斯喬回家了，她跟小王她們又沒有跟着，怎麽會知道小喬現在的狀況。

好吧，舒樂揉了揉頭發，剛剛她是焦急地都忘記了還有這出了，李雯她們跟祁斯喬是同事是朋友而已，怎麽可能祁斯喬回個家還要跟着。

随後李雯又安慰她：“放心啦，小喬不會有什麽事的，明天早上她還得回劇組拍戲，有可能現在就是跟家裏的人待在一起，忘記給手機充電了。”

這個解釋這個理由是沒問題的，舒樂也只能跟着李雯的這番話而使自己安下心來。

不過她還是失眠了，因為還沒等到祁斯喬的回複。

舒樂靠着床頭，旁邊床頭櫃上的臺燈照在各處，她的身體在床上投下一片陰影。

她就這麽幹看着手機，過幾分鐘就給祁斯喬發個消息過去，看得眼睛都有點發幹了。

終于，又過二十分鐘，祁斯喬給她回消息去了。

舒樂本來有點困意的，她一直在強撐着自己，現在看見回複一瞬間睡意都自己跑開了。

祁祁：【別擔心】

祁祁：【我一回家就被我媽拉去見她朋友去了】

祁祁：【手機關機了，一直忘記帶了】

舒樂松口氣：【好，那就早點睡吧】

祁祁：【等等】

舒樂：【？怎麽了】

祁祁：【我是說等下再睡，現在有點睡不着。】

舒樂：【那…視頻嗎？】

她剛發出去，祁斯喬就發了視頻邀請過來。

“對不起啊，讓你擔心了。”祁斯喬整張臉露了出來，頭發上還包裹着擦頭巾，臉上還有水滴，很顯然就是剛洗完澡。

她說話的聲音有一點不開心的感覺，舒樂聽出來了。

舒樂：“怎麽了嗎？”

祁斯喬把手機固定着，臉離鏡頭遠了些，穿着浴袍的上身也出現在了畫面裏，接着她邊擦着頭發邊說：“有點累。”

舒樂知道，這個“有點累”在祁斯喬這裏基本上等于“很累”了。

舒樂嘆口氣，眉頭都皺了些，她現在太心疼對方了，就很想把祁斯喬抱在懷裏安慰一番，但是她現在還在雲城，得後天，哦不對，現在已經五號了，那就是明天她才能到京城。

再堅持一天，她就可以看見祁斯喬了。

舒樂抿了抿唇，問：“叔叔他們…說什麽了嗎？”

“有啊。”

“嗯？”

祁斯喬笑了笑，停下手中擦頭發的動作，她清亮的眼睛看着舒樂的臉，皺皺鼻子說：“我媽那個朋友家，也就是一個阿姨家，我爸就是讓我跟他們家的兒子相親。”

“…然後呢？”

“那個男的我以前都沒見過，原來人家從小都在海外長大，前兩個月剛回來。國外名牌大學畢業的，說着一口流利的外語，還挺紳士的。”

舒樂點點頭：“嗯。”她猜到了對方條件不會差的。

祁斯喬回憶了一下當時的場景，說：“然後後來我爸媽他爸媽就讓我跟他獨處聊聊。”

“嗯。”

“結果呢，我們還在花園的時候，他就跟我攤牌了。”

“攤牌什麽？有對象了嗎？”

“哇，舒老師，這都猜到了。”祁斯喬眼睛彎了彎，“是啊，而且他有的還是男朋友。”

“噗…”

“然後他就說就算他很喜歡看我演的電影和電視劇，他也不會跟我在一起。”

舒樂唇角揚起：“挺好的。”

“我也樂意啊，跟他出去了，還去見了他男朋友。”

舒樂：“嗯…這發展…”

“他男朋友是我粉絲，我還給了簽名來着。”祁斯喬眉毛挑了挑，“我現在真那麽火嗎？”

“別臭美了。”

“你這是嫉妒。”

舒樂摸了摸鼻子，笑着說：“不說這個，我還以為你被你爸媽給關屋裏了。”

“不會的。”祁斯喬伸出手，在空中表演了一個無實物摸頭殺，她笑了笑，“好啦，舒老師，你快睡吧，我等下吹好頭發也就睡了。”

舒樂點點頭：“晚安，明天見。”

不論怎麽說，只要對方沒有遇到什麽為難的事情就好。

5號下午，舒樂又回了一趟父親那裏，她被舒明天叫回去了。

客廳裏，舒樂坐在單人沙發上，面前的茶幾上擺着一杯加冰可樂，舒浮給她倒的。

舒浮現在沒出去，他也在家。

舒明天在中間的沙發上端坐着，手裏捏了份報紙，戴着眼鏡看得很認真。

“明天又要去京城？”舒明天眼鏡還在報紙上，開口問起了舒樂。

舒樂點點頭：“嗯，是的。”

“什麽時候回來？”

“還不知道。”舒樂拿起冰涼的杯子，“可能過幾天就回來了吧。”說完喝了喝水。

哪裏是不知道，她其實打算在京城待個十天半個月再回來的，只是她擔心現在說出來她爸爸要生氣。

她爸…可愛生氣了。

舒浮在一邊舉手：“姐，我也想去。”

“你就想吧。”

舒浮撇撇嘴：“我還沒去過京城呢。”

舒樂：“以後你跟你‘朋友’去呗。”

舒樂悄悄朝着舒浮擠眉弄眼，把“朋友”兩個字咬得很重，因為舒明天還不知道自己兒子已經有了女朋友了。

舒明天抖抖報紙，看了姐弟兩眼，說:“別以為我不知道。”

“……”舒樂舒浮表情一固。

“小浮，你先回卧室去。”舒明天吩咐着，這是要避開舒浮跟舒樂單獨講話了。

“爸，我要不出去玩吧?”

舒明天不同意:“你待在卧室，一會兒就到你了。”

“哦。”

舒浮進了卧室，進去之前還在門口給舒樂做了個“加油”的手勢。

舒樂摸摸鼻子，對他點了點頭。

但不可避免地舒樂突然間緊張了起來，直覺告訴她，她爸爸已經知道了什麽了。

舒明天把報紙放一邊，手指交叉着，偏頭看着舒樂，感嘆:“跟你媽一樣。”

舒樂沒應聲，只是抿了抿唇，等着下文。已經不用直覺了，答案已經顯而易見了。

“怎麽不說話?”

舒樂看着他，回答:“不知道說什麽。”

舒明天輕哼一聲，雖然人已中年，但沒發福，看起來可以歸為“帥大叔”這一類。

舒浮媽媽離世了這麽些年，舒明天也沒再找新的伴侶，舒樂倒是沒再問，以前是覺得父親跟阿姨看起來很恩愛，所以再問的話，舒樂怕揭開了父親的傷疤。

“我早該想到的。”舒明天說，“從沒跟我們講過感情的事情，我早就該想到你也不喜歡男人的。”

舒樂:“嗯。”

“那麽抗拒去跟男人相親，我這時候就該知道的，偏偏還不信，還在堅持着。”舒明天說着說着咳了聲，舒樂把他的水杯擰開遞給他。

舒明天接過水杯，舒樂這時候說:“爸，我也沒想到你那麽堅持。”

舒明天瞪了她一眼:“我堅持還有錯了？”

舒樂挑了挑眉，說:“我反正沒錯。”

“算了，我不再管你這些了。”

“好的。”

舒樂笑了笑，眼睛彎了起來。

心裏的一塊石頭放下的感覺，曾經無比擔心的“出櫃”卻這麽順利，舒樂現在都有點難以置信。

更多的是開心和喜悅，這已經代表着她這邊很重要的一道坎已經就跨過去了。

“爸。”

舒爸爸用鼻音“嗯”了聲。

舒樂舔了舔唇，問:“你知道小樂阿姨她現在在哪裏嗎?”

“不想說。”

“說嘛。”

“……”舒明天把報紙拿過來，他看的是一份娛樂報紙，接着他翻了下，指着其中一頁最中間的那個人物，給舒樂看了看，說，“她。”

舒樂一看報紙，懵了。

作者有話要說： 想不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