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24
“姐, 那你下次什麽時候再回來啊?”
舒樂正在回亓城的路上了, 她手機開着免提, 舒浮正在跟她打電話。
“今天是十五號對吧”舒樂想了想工作安排, 回答說,“可能六月底學生期末考試結束後再回來了。”她思考了兩秒, 又說,“不過他們到時候就已經進入高三了, 還要給他們補一個月課。”
天氣變幻莫測, 現在車窗外正下着絲絲小雨, 高速公路上也潤濕了一片,舒樂不急不緩地開着車。
雨刮器頻率很低地擦着前窗上的雨水, 四周都陷入了安靜。
“還要那麽久啊。”
“不就一個半月時間?”舒樂笑了笑, “你多陪陪爸,我這陣子都先不跟他見面了,免得他煩我也煩。”
煩什麽呢?
因為舒明天真的焦急舒樂的感情問題, 還在為她選擇下一個相親對象。盡管舒樂其實一次相親都沒去過,因為她倔, 所以跟舒爸爸沒少冷戰。
冷戰最多不過一周, 舒爸爸就會妥協了, 然後繼續為她選擇下一個。
他認為舒樂不戀愛的原因很可能是對方讓她不夠滿意,所以就繼續選着條件越來越好的單身男士。
總會有舒樂看得上的吧?
舒樂思及此就忍不住搖頭嘆息,自己父親雖然也疼愛自己,但就這件事上異常的執拗。
不知道是什麽原因。
“那我要是放假了能來找你玩的吧?”
“嗯啊,到時候你來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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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喬姐姐今早登機之前, 還給我發消息來着。”
“……”舒樂忍不住好奇地問,“給你發什麽了?”
他說:“讓我不告訴你。”
“……”
又說了些有的沒的,舒樂就挂了電話。
六點左右,舒樂終于把車穩當地開進小區停好,她提前叫了外賣,在沙發上坐了不到十分鐘,外賣就送到了。
她晚上還有晚自習要上,結束晚自習的時候都很晚了,現在不吃點飯,到時候可能肚子都會被餓扁了。
她快速地吃完飯,然後把自己書桌上的教學資料帶上,又下樓了。
平淡又充實的日子又過了一周,轉眼間就到了周四。
舒樂又在給學生上晚自習了,第二節是十七班的,第三節是十八班的。
晚自習在學生時代的時候,是極其寶貴的,學生成績的差距很多都是由于時間的利用而拉開的,有的在學習,有的卻在玩,而最終除了極少數的例子,其餘的都毫不意外地差距越來越大。
舒樂正坐在椅子上,她正在給十八班上晚自習。
但是學校規定的就是晚自習是學生自習時間,不能用來上課,因此一般都是老師坐在講臺上,學生要是有問題,就自己上來問。
舒樂來十七中不過兩個多月時間,雖然本人低調,但她在年級上已經有了一點名氣了,成了現階段的人氣型教師。
年輕貌美溫柔親切這些美好的詞彙,學生都會給她貼上。而喜歡她的學生不僅僅是她教的兩個班的,還有其他班級的,有時候走廊裏遇到她了,還會禮貌地笑着說“舒老師好。”
而舒樂自己換了個身份重回高中校園,感受也是挺奇異的,但更多的還有高興。
“舒老師,這個題它還有別的更簡單的算法嗎?”
舒樂正在埋頭看物理書,她不允許自己在教學裏出任何差錯,要是上課被學生指出錯誤,舒樂肯定是一邊感謝的同時又會覺得尴尬。
她那麽好面子的人,最好是不要出現那種錯誤了,因此她在教學的時候很認真很仔細。
現在在問舒樂問題的是十八班的一個男生,叫季一一,舒樂對他印象挺深刻的,因為這個男生偏科嚴重,數學物理兩科卻是很好,除了班上另一個叫程安的女生以外,就他物理最好了。
舒樂拿過他手裏的練習冊,這練習冊不是學校發的,而是他自己在外買的,上面的問題有的更深奧些,難度也更大些。
舒樂看着他,少年鼻梁上冒了一顆不太明顯的痘痘。舒樂筆尖指着冊子上的最後一道題,出聲問:“這道題?”
剛剛季一一也沒說是哪道題,這還是這麽久以來,他第一次提問。
季一一摸了下鼻子,點頭,“對,就是這道題。”他微微偏了偏頭,眼睛看着題,餘光看着舒樂的手,“我的解法跟答案上的一樣,但好像還有更簡單的,但我想不出來了。”他說完抓了下自己幹淨利落的短發,等着舒樂給他講解。
舒樂剛剛看了看題,就已經理算出了最簡單的解法。
舒樂轉了一下自己的筆,然後接過季一一的草稿紙,在上面寫着公式,“設當C滑離B的時,A與B……”
講完題,季一一拿着練習冊,站在原地沒走。
舒樂笑了笑,親切地問:“還有問題?”
“舒老師。”季一一說話的時候有點緊張,他跟同學打賭輸了,問問題只是借口,而另一件事才是更重要的。
舒樂疑惑地看着他,聽着他問:“你吃不吃巧克力?”說完他從另一只垂下的手裏拿了盒包裝精美的巧克力出來,攤在手心。
他說:“請你吃巧克力。”
“你跟我弟弟一樣,喜歡吃這些甜的。”舒樂對着少年微微揚了揚唇角,“謝謝你,但我已經戒了。”
“噢…”季一一默默把手收了回去,然後他有點失落地耷拉着腦袋,悶着聲音說:“那舒老師,我回座位了。”
“去吧。”舒樂點了點頭。
學校規定很嚴格了,老師不得私自收學生的任何東西,除了生日和教師節的時候可以收點賀卡,否則就視情況而定懲罰了。
當然,要是沒被發現的話,就沒關系。
但眼下在教室,兩個攝像頭正在前後方牆上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監視着,舒樂要是收了這顆巧克力,沒準就會被發現了。
不過舒樂也确實不喜歡吃巧克力,或者說只是以前喜歡,後來因為祁斯喬不喜歡吃,舒樂也被她影響了,就不怎麽吃巧克力了。
有學生因為好奇和無聊一直在看着舒樂和季一一剛才的動作,見着季一一下去了才低下頭寫作業。
舒樂捏了捏眉心,桌上的手機這時候震動了兩下,不過還有幾分鐘就下課了,舒樂先忍着沒看了。
下了晚自習,班上有同學跟她說了再見,舒樂也拿着自己的書離開了教室。
樓道口很擠,現在是回宿舍的高峰期,舒樂另一只手裏捏着手機往辦公室走去。
到了辦公室把書放好,舒樂拉開椅子坐下,然後把手機解鎖看消息。
信息裏正躺着一條短信,是謝欣寧發的。
欣寧:【樂樂,今晚吃夜宵嗎?】
舒樂想了想,給她撥了電話過去。
謝欣寧不會無緣無故地跟她在這時候約夜宵,可能有什麽事情。
辦公室裏陸陸續續還有兩三個老師進來,然後跟舒樂說了再見就出去了。
舒樂一邊打着電話一邊點頭揮手,過了會兒才把電話挂斷了。
舒樂收拾好東西,然後挎上包去了停車場。
謝欣寧報的地址離十七中不過十多分鐘,舒樂很快就到了。
是一家看起來生意很好的燒烤店,裏裏外外很多桌位,就差一兩桌就滿了。
舒樂看了一圈,在這些黑黑的人頭裏終于看見了謝欣寧所在的那桌。
她面前擺了幾瓶啤酒,烤盤裏也有了一些肉和菜。
舒樂走過去,拉開凳子坐下。
“樂樂,這次我記得把你叫上了。”謝欣寧拿了個紙杯,然後倒上,放在舒樂面前。
舒樂拿紙擦了擦桌面,出聲詢問:“怎麽不去酒吧喝?”
攔着對方不喝酒這樣的事舒樂是不會做的,人都有自己的發洩口,喝酒可能就是謝欣寧的選擇。
五月底的天氣,風中都帶着點點熱氣,路邊的燒烤攤前架着幾架大型風扇散氣,燒烤師正在忙忙碌碌。
謝欣寧仰頭喝了口酒,說:“酒吧悶,而且明天早上我還要上課。”
“既然要上課的話,那就少喝點。”
“嗯。”
謝欣寧跟她聊了會兒,吐槽了一些學校裏的事情,然後她話題一轉,問:“樂樂,你是不是從小就沒什麽大的煩惱啊?”
舒樂沒喝酒,她一會兒還得開車,她拿了串裏脊在手裏,還沒吃就聽見了謝欣寧這個問題,她不解地回問:“為什麽這麽問?”
“因為看起來像。”謝欣寧找着詞來形容她,“對什麽事都毫不關心的模樣,冷靜得不得了,你記得嗎?之前有一次,我們還在實驗室做實驗的時候,那次事故,大家都很慌張,就你眼睛都不眨一下,好像地球爆/炸了你也不會有什麽反應一樣。”她頓了頓,聲音沙啞了一些,“所以就是因為對這些不關心,所以就不會有什麽煩惱的吧。”
“你喝多了。”舒樂放下裏脊,手撐在大腿上認真地看着謝欣寧。
桌上的幾瓶是還沒喝的,而桌下已經空了三瓶了。
謝欣寧顫顫巍巍地豎起三根手指:“沒醉,才三瓶。”
“所以你突然說這些做什麽?”
“沒什麽。”謝欣寧放下杯子,手撐着下巴,閉上眼睛慢慢地道,“樂樂,我也想跟你一樣,跟你一樣不會被任何事影響。”
謝欣寧今晚的行為有些詭異,但舒樂又不忍心去問發生了什麽。
反正目前看來,不會是什麽好事。揭開別人傷疤這種事,舒樂也做不出來。
四周吵吵鬧鬧,就她們兩人這裏安靜地過分。
過了會兒,舒樂否定:“不是的,不是這樣。”
謝欣寧聞言輕輕笑了笑,眼裏泛着淚光。
她說:“樂樂,我之前有段時間特別迷戀心理學,看了不少這方面的書,後來把你當成了我的實驗對象,結果只是看出來了你在等待着什麽人守着什麽事。”
她說:“你呢,好像一直在走不出過去,走不進将來。”
她說:“但是我認為念舊懷舊可以。”
她說:“但不能盼着一切如故,既不能盼着你等待的人也同時在等着你,也不能盼着感情還能如初。”
她突然扮演起了情感導師的角色,末了她迷迷糊糊地又問了句:“你覺得呢?”
随後她就趴桌上了,眉頭一直沒舒展開,眼淚終于流了下來。
舒樂抿着唇沒說話,手裏捏着紙杯,要不是因為等下還要開車,她可能就把這杯啤酒喝下去了。
良久,她才緩緩點了點頭。
“誰說不是呢。”她輕嘆一聲。
作者有話要說: 小喬:我好可憐,還沒上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