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祁若初點開熱搜,一邊聽着那晚在月生大酒店的飯局錄音,一邊浏覽晏子瑜跟着孩子在別墅院子裏玩耍的照片,馮峰和兩位老人在一旁開心的看着,無疑坐實了傳聞。
“誰這麽厲害曝光了這麽多猛料啊。”祁陸搖頭晃腦的咂着嘴,點了根煙放在了嘴邊,“這樣比起來,好像咱爺倆的新聞遜色多了啊。”
祁若初看了祁陸一眼,将微博熱搜和熱門話題翻到頁面的最下面,發現關于自己和祁陸的新聞熱搜已經全部撤下來了,網路上的輿論全部轉向,在關于許冠岩和晏子瑜的新聞下面都有大批網友帶節奏,将所有矛盾直指選秀制作方。
“賀竭的手腕和資源真是太厲害了。”祁若初暗暗感嘆,他完全理解和支持搞臭許冠岩的名聲,但是對于曝光晏子瑜隐婚生子的事,他有些無法贊同,畢竟整個事件裏她都只是一個無辜的旁觀者,完全沒必要在這個時候将她也牽扯進來。
“爸,我回房給手機充電。”祁若初帶着手機上了樓。
祁陸還有些不習慣他喊自己“爸”,不過經過今晚的事,他忽然放下了很多負擔,原來不知不覺之間祁若初已經不再需要早前那麽渴望的母愛了,他自己已經可以獨當一面了,自己父兼母職的任務大概能劃上句號了吧。
祁若初回房拉上窗簾關緊房門,撥通了賀竭的電話。電話那頭響了很久才被接通,賀竭正在忙碌的應付着各個營銷公關公司和網絡上對新聞真實性抱有疑惑的新聞工作室以及個人的質詢。
“微博上的那些新聞都是你爆出來的吧?”祁若初坐在床邊,無聊的翻着之前壓在枕頭下的一本漫畫書,再看到書裏的那些男主角們的時候,還是忍不住苦笑了起來。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陣:“沒想到祁叔叔本事那麽大,那麽多記者都拿他沒辦法。”
賀竭剛剛買下了記者在舞廳外拍到的照片,不過照片裏的場景很混亂,除了祁若初和祁陸離開時的背影,以及那些摩托車小弟,基本上沒有什麽可以當做新聞猛料的內容。
不過狗仔的套路都很深,在賀竭沒有付錢買下這些照片之前,他們是不會對照片的內容說實話的,反而會誇大內容,讓買方不得不花重金購買。
可賀竭不缺這點小錢,不管怎麽樣,買下這些照片他都能更安心一點。
“你為什麽要曝光晏子瑜的事?”祁若初追問,祁陸的事情既然已經平息,他也就沒心思再陪着賀竭聊那些無關緊要的了。
“你和她有什麽關系嗎?這麽關心偏袒她?”賀竭反問。
“沒什麽關系,只是覺得她很無辜。”
“難道你不無辜?祁叔叔不無辜?我不無辜?”賀竭冷笑,“少把你的聖母心往娛樂圈裏放。哦,對了,你好像馬上就跟咱們這個圈子沒關系了對吧?所以還是少操這份閑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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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說沒關系了!?”祁若初不服氣的将手裏的漫畫書重重往床上一扣,心想這個賀竭可真是拔丨屌無情,之前還裝作很體貼的樣子要給他送痔瘡膏,前後沒幾個小時就變成了怼天怼地怼得他七竅生煙的大灰狼,幹脆改名叫賀怼怼好了,叫什麽賀竭。
“你說的啊,我可聽得真真切切,‘這個娛樂圈,我看是混不下去了’。”賀竭頓了頓,嘲諷道:“是你說的吧?”
祁若初耷拉着眼皮咬了咬嘴唇,恨不得給自己一大耳刮子,低聲對着電話嘟囔道:“我反悔了……”
“哦?怎麽呢?”賀竭故意拉長語調裝作聽不懂的樣子,那是使着壞的想給祁若初添堵,誰叫自己在這頭忙得焦頭爛額水深火熱,那厮在那頭口口聲聲想撂挑子。
祁若初郁悶的抓了抓臉,長嘆了口氣之後只好乖乖服軟:“不想讓人看扁。”
“哦,這樣啊。”賀竭悶聲笑了笑,幸好這個大豬蹄子還有點骨氣,“那明天等我電話吧。”
“等你電話做什麽啊?喂?喂!?”看着被挂斷的電話,祁若初十分不爽的罵了句“我靠”,他知道這回自己真被捏在賀竭的手裏逃不出去了。
下樓沖了個澡,他和祁陸就回到各自的房間睡起了覺。兩人折騰了幾乎大半個晚上,即使心裏還有很多事擱不下,入睡好像也沒有想象中的那麽難。
賀竭在工作室裏忙了整宿,天亮的時候所有的人才算收工,累得半死的員工橫七豎八的躺在客廳的沙發上補起了覺。
經過一個晚上的奮鬥,微博上的風向已經被整個逆轉,祁若初的新聞僅僅只活躍了幾個小時便銷聲匿跡,并且在水軍的輿論操控下,關于他的新聞甚至上罩上了一層陰謀論的外衣,網友紛紛猜測他是得罪了選秀節目組,那些照片和家裏的事才會被莫名曝光。
這樣一來他不但沒有斷送掉自己的星途,反而獲得了大批網友的支持,這其中還有不少LGBT群體的力挺,賀竭也選在這個最合适的時機替他開通了個人微博。微博一經開通,不過才數個小時便漲了十幾萬的粉絲。
看着辛苦了一晚上的員工,精神還算是不錯的賀竭忽然突發奇想,一個人開着車去了祁若初帶他去過的那條早點街,買了一大堆特色早點,将工作室客廳的茶幾鋪的滿滿當當。
小胖在昏昏沉沉的睡意中聞到早餐的香氣,聳動着鼻子從沙發上爬了起來。
“點外賣了?”小胖揉了揉發紅的眼睛,打了個長長的哈欠,将躺在他旁邊的員工都喊了起來,“吃早飯了。”
賀竭看着他笑了笑:“不是外賣,是我去外面買的。”
“你?”小胖拍了拍臉,懷疑自己是在做夢,“我可從沒見你在外面吃過早飯,上哪找來這麽多好吃的?”
賀竭神秘的笑了笑,沒有回答,而是走到茶幾旁打開了裝着魚糊湯粉和油條的透明塑料袋:“你們趕緊趁熱吃,這個幹了就不好吃了,把油條撕成小段沾着魚湯吃,味道很好,吃完回家好好睡一覺。”
這是祁若初告訴他的訣竅。
幾名員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對于賀竭突如其來的體貼感到有些受寵若驚。
“都愣着幹嘛?吃啊。”賀竭眨了眨眼睛,率先捧起一碗豆皮大口吃了起來,“你們要是覺得吃不夠,我就把地址告訴你們,下次你們自己去買,那條街啊是著名的小吃街,每天早上有很多人在那裏吃早飯,去晚了可能都買不到,很熱鬧的。”
對面的小胖看着這麽親民接地氣的賀竭,竟然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他實在是好奇祁若初到底對賀竭施了什麽魔法,讓他好像換了個人一樣,當初那個對路邊攤皺着臉直嫌髒的ABC越來越像土生土長的H市人了。
“小胖,一會兒幫我安排幾名跟咱們交情好的記者過來。”賀竭吃完豆皮,端起豆腐腦吃了起來。
“有什麽事嗎?”小胖停下了筷子。
“我要幫祁若初洗白。”賀竭嘴裏含着一口豆腐腦囫囵不清的說,他很少這麽沒吃相,都是不知不覺被祁若初感染的,“對了,你之前不是說想簽一個電影學院大三的學生嗎?我記得是個女生吧?”
“是啊。”小胖不解的看着他,思忖過後,蹙着眉問道:“你不會是想……”
賀竭牽起一側的嘴角笑了笑,拿起茶幾上的抽紙擦了擦嘴巴,嘆了口氣說:“總不都是這麽個套路,土是土了點,不過管用。”
“随你便。”小胖無所謂的聳了聳肩,瞥了賀竭一眼,“反正祁若初的事我說的也不算。”
上午十點多的時候祁陸先醒了,他是被江庭打來的電話吵醒的,因為昨晚的風波江庭決定讓舞廳歇業一段時間避避風頭,反正舞廳開了這麽多年,正好也可以趁着這段時間把老舊的裝潢重新翻新一遍。
“若初,起來吃飯了。”祁陸把冰箱裏昨晚沒吃完的剩菜熱了熱,上樓叫了祁若初一聲。
祁若初睡得跟死豬一樣沉,祁陸敲了半天的門他才閉着眼睛翻了個身,有氣無力的回了一聲:“知道了……”
去到樓下,他看到新打扮祁陸被吓了一跳,心裏膈應了老半天,最後還是忍不住開口問了。
“爸,你怎麽不穿小花裙了?”
祁陸把手裏的筷子往碗口上重重一擱,祁若初立馬繃緊了神經,還以為他要發飙,沒想到畫風一轉,祁陸忽然輕輕嘆息了一聲,拉了拉有些短的袖口,語重心長的說:“我兒子都喊我爸了,我只好重操舊業了。”
“那個……重操舊業好像不是這樣用的……”祁若初竟然覺得有些難為情,他撓了撓臉頰,尴尬的看着祁陸的這一身混搭,雖然說是套男士睡衣吧,可祁陸的發型還有臉上的那胡茬整體看起來還是別扭得不行。
“哎,肚子裏有墨水就是好,老祁家好歹出了你這個大學生,我也算對得起列祖列宗了。”祁陸苦笑,“這套衣服放在櫃子裏十幾二十年了,不知道是它縮水了還是我又長個了,怎麽短了這麽多。”
祁若初笑了笑,心想長個是不可能的,大概是這些年祁陸發福了。
“沒事,等我有空了給你買幾套新的回來。”他大口扒着碗裏的飯,悄悄擡着眼皮子盯着祁陸看了一陣,發現他的心情好像不錯,便大起膽子八卦了起來。
“爸,昨天舞廳門口的那群皮衣男是什麽人啊?”
“爸,你沒生我之前是做什麽的啊?”
“爸,上次聽你說我好像還有兄弟姐妹是不是啊?”
“爸,我親媽要是沒死,那她在哪兒呢?”
祁陸聽着他一口一個“爸”的問個沒完,心裏頭覺得又好笑又無奈,可祁若初現在已經不是小孩子了,這些陳年往事,他是有權知道的。
祁陸将兩手放在大腿上,肩膀輕輕往下一沉,看起來是準備向祁若初解疑答惑了,可沒想到這個時候院外的大鐵門被人拍的咣咣直響。
祁若初看了祁陸一眼,将口裏的飯菜快速咽了下去:“我去看看。”
經過昨天晚上的事,祁陸的心還有些懸着,生怕外面又鬧出什麽事,便連忙跟着祁若初一起出去了。
祁若初将大鐵門打開了一條縫,看到一張生面孔的中年女人。
“喲,這不是魯嫂嘛。”祁陸從祁若初身後擠了過去,謹慎的往門外看了一眼,“有什麽事?”
魯嫂是住在祁若初家斜對面的鄰居。
“那邊來了好多記者!我買完菜路過聽到他們說是來采訪你的!就特意來你們家看看!”魯嫂手裏提着菜籃子,眉飛色舞的沖祁陸形容着那群記者的陣仗,末了還賊眉鼠眼的往院子裏看了一眼,“還有那個大明星也和那些記者在一起!”
“大明星!?”祁若初咽了口吐沫,心裏冒出了賀竭的那張臉,“叫什麽名字?”
“呀!人家要采訪你們,你們還不知道啊!”魯嫂震驚的看着父子倆,用手撓着太陽穴思索了起來,“讓我想想那個明星叫什麽啊,好像前陣子電視裏還在播他演得電視劇來着……”
“是不是叫賀竭?”祁若初緊張的看着她。
魯嫂一聽,重重的一跺腳:“對!就是他!賀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