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老公,誰啊?
兩個人的目光都盯着手機。
手機還開了振動模式,在桌上一路唱一路歡快地震天動地蹦跶。
姚真不說話。
向長寧暫時說不出來話。
兩人就這樣看着電話到中國移動呼叫時長結束,自動斷線。
姚真臉色灰敗,心裏松了口氣。
向長寧面色則冷了不止八度。
緩了緩,向長寧開口,森冷:“這是……?”
說了兩個字。
叮——咚當啷咚——
手機又響了。
這個勁頭,向長寧不再懷疑了,這是南琴作風無誤!
向長寧指節纖長,伸出左手将手機推到姚真面前,看着面無血色的姚真,對自己毫不留情:“接!不然會一直打過來。”
姚真擡眼觑向長寧,眼中波光明滅,揪着向長寧的心。
向長寧口吻冷淡,寸步不讓:“接啊——”
姚真咽下口口水,喉頭滾動幾遭,拿起手機在向長寧面前接起,說了個沙啞的“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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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離得近,姚真的手機音量調的不低,清吧又只放輕音樂,向長寧能非常清晰聽到電話那頭的女聲甜膩:“阿真?”
姚真垂目:“嗯,是我。”
南琴聲音歡快:“哎,你在家嗎,最近有新上的電影哎,找不到人看,你陪我去看呗。”
姚真閉了閉眼睛。
半晌,姚真略為尴尬,緩慢道:“不好意思,最近比較忙沒有時間。”
南琴聲音嗲:“啊——怎麽就沒時間了,周末都不休息的嗎?”
“我、我在……”話音頓了頓,“我在外地做項目。”
南琴:“那不是很快就會回來嗎?電影上映時間那麽久,總不可能一點時間都抽不出來吧?”
姚真緊閉上眸子,眼睫顫得厲害,聲音倒聽不出來豐富的情緒,只覺得略微幹澀:“你新交了男友,他可以陪你去。”
南琴那邊稍微停頓,不高興拖長調子:“不是說分手之後還能做朋友嗎,你騙我啊?”
姚真:“不是。”
“那你陪我呗~”
姚真深吸了口氣,向長寧面無表情看着聽着這場對話。
姚真聲音翻沙,輕斥道:“別鬧,讓你好朋友陪你去吧。”
其中親昵好像他們從來沒有分開一樣。
南琴小性子也上來了,撒嬌耍賴:“我就是要你陪我去不行嗎,陪不陪嘛?!”
姚真眉頭緊皺,好半天沒說話。
向長寧手揣在自己口袋中,捏的死緊。
細長的丹鳳眼壓着鋒利的微芒。
姚真看一眼向長寧,這突兀的一眼看得向長寧心中噔的跳了下。
姚真又極快低下頭去,聲音更輕:“琴琴,我們分手了。”
“那朋友就不能去看電影嗎?”
相比起對面的輕快,姚真的語氣幽微得幾乎斷掉:“分手後的戀人不會約着看電影,你應該知道的。”
南琴終于不說話了。
姚真又深吸口氣,疏離道:“我還有事,如果沒有什麽我就挂了。”
這話說完,南琴半天沒有聲兒,按照向長寧對對方的理解,八成是氣出來的安靜。
姚真将手機拿開,正要挂斷,南琴極快,撒氣般大聲道:“剛分手了!他對我不好,我想找人說說話,你就說你陪不陪我?!”
聲音少了最初的甜膩,帶了一些霸道的無理取鬧。
姚真要挂斷的手頓住。
食指懸空在界面上,半天沒按下去。
他一時找不到合适的措辭拒絕。
電話裏又傳來一句喚:“阿真——”
聽起來頗為傷心委屈。
姚真吐了口氣,喉頭滑動,正要開口。
強行忍耐的向長寧登時冷笑。
擡起右手,湊近手機,對着自己手背就是一個大聲的“吧唧”濕吻!
低着嗓子:“老公,這誰呢?”
聲音态半是氣音,帶着一點喘,莫辨男女,誘惑至極。
姚真仿佛被雷劈在了原地一動不動。
向長寧唇角挑起,微微笑看他。
吧嗒!
電話傳來氣急敗壞的一聲摔。
嘟——嘟——嘟——
終于傳來挂斷的聲音。
姚真瞪大眼睛面對向長寧,一臉不可置信。向長寧舒口氣,優雅笑笑,起身用手拍了拍姚真的臉頰,又恢複聲音中那種冷勁兒:“回神”
姚真只有眼睛動了動。
人還僵在原處,懸空的手指都沒換過位置。
向長寧安然:“貨車停在後門對吧,我去後門抽根煙等你出來說。”
起身幹淨利落,似乎那一嗓子根本不是他說的。
姚真尤是外焦內嫩。
好半天,看着手機,一個人坐着孤零零的垂着頭。
手機屏幕都自動鎖屏掉。
須臾,姚真又将手機打開,默默将來電的姓名修改,親密的昵稱換為正常的名字,将媳婦删除,換成“南琴”。
起身推着自己的行李去找後門的向長寧。
貨車司機等了很久,向長寧見到車,當面就塞了兩百塊給人,口吻溫和:“久等了啊,我弟弟腿摔了不舒服,馬上出來了——”
貨車司機本來等得不耐煩想叫罵,看着那紅紅的兩張,說了幾句推诿的話,就笑着收下。
向長寧克制自己只抽了一根。
閉着眼睛,緩慢的吸煙。
好像這幾年煙瘾越來越大了,但是戒不掉。
向長寧煩躁薅了一把自己的頭發,勸自己,等過了這段時間,把自己事情了掉就戒。
至于姚真……
姚真……
單這兩個字碾碎在唇齒之間,向長寧都覺得舒服。
罷了!
這是姚真出來前,向長寧最後一個念頭。
姚真推着行李走出來,正見着向長寧将煙頭碾滅在垃圾桶上。
向長寧擡頭,兩個人四目相對,向長寧說:“走罷,回家。”
貨車跟着導航一路開回了向長寧的住所。
貨車司機因着收了向長寧那個小紅包,異常熱情,向長寧就揣着手,看着姚真和司機将床和床墊都搬回家的客廳,也沒上前幫忙,就站在一邊跟着。
不時提醒幾句姚真腿不要用力。
搬床墊時,向長寧才看到,不止和他家那個牌子一樣,連型號都一樣。
向長寧眼眸閃動。
等貨車司機走了,床裝好放好,時間也臨近九點。
向長寧走上前,翻出床墊的标簽細看,果然是一樣的。
姚真正拿着抹布擦着床,就聽到向長寧問:“怎麽買這個床墊?”
姚真笑着回答:“早上走前拍了個照片,對着買的,不過好像B市賣的少。”
可不是,只有一家賣這個。
原因無二,雖然舒服,但太貴了。
向長寧壓下眼眸:“花那麽多錢幹嘛?”
姚真絲毫沒聽出異樣:“別人來了可以睡呀,要是二哥你的床不幸出了問題你也可以睡客房嘛。大哥一直說你挑,再經歷過我媽換家裏軟裝強迫症,我覺得還是買一樣的好了,你就當我給你交的房租呗——”
向長寧聽完,嗤——一聲笑起來,眼眉彎彎看着向姚真:“那你給我說清楚,我的床能怎麽出問題?”
姚真順嘴亂說的,被向長寧這麽一問,還真卡住。
擡頭見向長寧笑着,五官出衆,白皙的皮膚在暖調的燈光下打照得剔透,姚真一時有些被蠱惑,想回答的話全部哽死。
向長寧絲毫不在意他能不能答上,只覺得心情莫名的好。
笑着對姚真開|黃|腔:“謝謝你覺得哥我那麽龍精虎猛,對我的能力進行肯定。獎勵你,我親自去給你拿被子床單。”
姚真:???
等向長寧走後回過神的姚真:……
不不,他壓根沒有那種意思!!!
向長寧帶着姚真将床單被套換上,交代了幾點。
首先他晚上睡眠淺,姚真不要鬧。
其次不能光着在家裏晃,把睡衣都穿好,沒有為什麽,他的家他做主!
最後就是,只收留到實習期,實習期過了姚真就走人。
姚真适應良好,不斷點頭,不斷重複:“我會乖的,二哥!”
“謝謝二哥收留!”
“好的好的。”
他看起來像是需要他感謝的?
向長寧只心裏想了想這話,什麽都沒說,留姚真自己整理行李,自己捏着一根煙去了陽臺上坐坐。
還沒來得及點燃,姚真又過來問了下廚房的事,向長寧答:“随便用,用了歸位。”
沒過兩分鐘,姚真端了兩杯牛奶出來,遞了一杯給向長寧。
向長寧正打火的手頓了頓,放下打火機接過了牛奶。
夜色中也看不清姚真的臉。
但向長寧只覺得好久心情沒有這麽安寧過。
向長寧指了指近處的座位,說:“來,陪我坐會兒。”
姚真坐下,向長寧問了幾句腿,姚真一一回答。
向長寧一向話不多。
姚真自顧自絮絮叨叨半天設計院的事情,把沉默都填滿。
嗯,一點也不會覺得無聊——
向長寧喝了口牛奶,姚真從絮絮叨叨分了一句話道:“二哥你是不是煙瘾挺大的?”
“嗯”
“少抽點吧,對身體不好。”
向長寧又喝口牛奶,那股暖直竄入胸口中,咽下後緩慢:“嗯”
這晚上到底沒再碰那根煙。
向長寧輕聲又問一句:“南琴是不是想複合?”
本來絮叨的姚真話頭一下就被掐滅掉,半天沒說話。
“你覺得呢?”又逼了一句。
“可……能吧”姚真回複遲疑,神色發木。
向長寧沒繼續問,放過這事。
對于南琴的為人,向長寧有預感,這不會是最後一次打電話。
晚上洗漱後,向長寧微信戳了大哥冉斯的對話框,想了想,發了一句:【有件事兒給你說一下,不要太驚訝】
冉斯回複得極快:【只要不是你和小真睡了,我都受得住】
【……】
【卧槽,這回複不像是你風格啊,這六個點是幾個意思?】
向長寧扶額考慮,睡在一起算不算睡過?
剛想到這兒。
冉斯語音來的超快:
【我的媽,你不說話,不要恭喜我猜對了!!!】
語氣無限驚恐。
……
向長寧的對話框裏字剛輸了一段:我也不知道……
還沒打完字。
向長寧默默按着退格鍵删除到只剩下一個“我”字。
然後重新輸入,發送:
【我心裏倒是非常想睡他,但我想先知道他和南琴睡過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