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喬家老爺子
喬家晚宴出乎意料的……隆重,上到喬老爺子,下到嫡庶幾房,居然全都在。席面也是流水席一字擺開,竟是比烎王府還要排面十足。
“這……”顧淮笙跟趙越對視一眼,眼瞅着喬仁義從屋裏出來,伸手就把人拽到一邊,壓低聲音咬着牙問:“你這是在搞什麽?”
喬仁義出來其實就是為了這個,眼下被顧淮笙斥問,也是一臉苦相:“我什麽樣,顧大人還不了解嗎?還不是我家老爺子,聽說您跟烎王要留下用膳,激動過頭,生怕怠慢了二位,所以才搞出這麽個排場麽?”
“你們可真是……”顧淮笙最煩的就是這種場面,聞言眉心微微皺起,不過随即又松開了:“早知道這樣,我跟烎王就不留了。”
“是是是,這事兒怨我,是我沒處理好,多有驚擾,罪過罪過。”喬仁義回頭瞅了一眼屋裏的家人親戚,只覺一個頭兩個大,嘆了口氣,道:“那什麽,該吃吃該喝喝,旁的他們做什麽說什麽,別搭理就是了,這事兒回頭我會處理好,決不再有下次。”
“成了。”顧淮笙無語的搖了搖頭:“老爺子有心,豈有怪罪之理,我只是不太習慣這樣罷了。”
“是是是。”反正顧淮笙說什麽,喬仁義都點頭哈腰的應和就對了。
然而卻招來顧淮笙白眼:“行啦,擡頭挺胸,別整的跟個太監似的。”
“我怎麽感覺您是在罵我?”喬仁義彎腰的動作一僵。
顧淮笙斜睨挑眉:“我難道是在誇你麽?”
“呃……”喬仁義尴尬的扯扯嘴角,果斷站直了身板,正要招呼着兩人進屋,就被一旁趙越淩厲的眼神盯了個激靈,眼眸一閃,就果斷轉開了視線:“二位裏邊請。”
顧淮笙瞥了喬仁義一眼,方才轉向趙越笑了笑,率先進了屋。
趙越緊随其後,目光始終追随着顧淮笙,至于旁人,別說正眼,是連個眼角餘光都懶得施舍。按理,就喬仁義跟顧淮笙的交情,原本不該如此,但喬家人功利私欲全寫在臉上,實在讓人無半點好感可言,若不是顧淮笙願意給喬家人這個面子,就他的脾氣,直接轉身走人。
兩人一進門,七老八十牙都掉了大半的喬老爺子就顫巍巍地伸手,讓大兒子扶着站了起來。
“不知烎王顧大人駕臨,未能好好款待,實在罪過……”
“喬老爺子快別這麽說,這原本該是我們叨擾才對,倒是……”顧淮笙打斷喬老爺子,笑得客套:“你們這樣,反而讓我們怪不好意思的,我與喬兄私交甚篤,如此排場,倒顯得見外了。”
“呃……”喬老爺子沒想到顧淮笙一開口居然這麽……讓人接不上話,一時僵站在那臉色頗有些不好看,不過喬老爺子年紀雖大,卻是個老人精,尴尬也不過一瞬間的事,随即就恢複了常态:“正是因為顧大人與小子私交好,才更不能給怠慢了,老早就聽小子說,顧大人……”
“哎呀爹!”喬老爺子話沒說完,就被趕進來的喬仁義給打斷了,扶着老爺子手肘就往座位走:“顧大人跟烎王都不是那種講究的人,咱們随意就好,随意就好。”
喬仁義這一番作為,惹來喬老爺子嚴厲一瞪,不過卻也沒有多說什麽,一邊招呼着顧淮笙兩人到上座入座,便一邊任由喬仁義跟大兒子扶回座位坐了下來。
不過這既然排場都擺開了,自然不可能光吃飯,席間少不得推杯換盞的勸酒。
喬家人司馬昭之心,更不可能什麽也不做,就讓這場晚宴不聲不響的結束,趙越一副生人勿進的氣場,他們不敢招惹,便将目光放在了顧淮笙身上。殊不知,顧淮笙天生笑面,看着親和好說話,其實最是油鹽不進,而論打太極,就喬家人這點段數,在他這裏,根本不夠看。
态度最是谄媚的,就要數喬家長子了,以及三房一家,好聽話竹筒倒豆子似的往外倒,迷魂湯是一碗接一碗的來,顧淮笙個無酒不歡的難得有個暢飲的機會,倒是巴不得來者不拒,可惜趙越壓根兒不給他這個放縱的機會,悶不吭聲把所有酒都給擋了。
顧淮笙眼看着酒水一杯接一杯被趙越截胡,那叫一個不痛快,幹脆趁其不備,自己倒了一杯就準備悶不吭聲的喝,誰知剛端到嘴邊,就被趙越伸手搶了過去:“哎,你這……”
“你不能喝酒。”趙越面無表情的睨了顧淮笙一眼,仰頭就把酒給喝了,完了還把酒杯給沒收,放到了另一邊,碰都不再讓顧淮笙碰。
“我幹嘛就不能喝了?”顧淮笙當即就不服氣了,跟趙越較起勁兒來。
趙越沒有搭理,顧自盛了碗湯放到顧淮笙面前。如此一來,誰還敢上前勸酒,別說不敢勸,喬家人甚至不敢看趙越那張冷若寒霜的臉,一時間,場面頗是靜溢尴尬,便是喬仁義插科打诨都暖不起場來。
顧淮笙将一切看在眼裏,忍不住心裏憋笑,偷偷沖喬仁義使了個顏色,便起身告辭:“喬老爺子盛情款待,顧某深感榮幸,不過眼下時辰尚晚,我跟烎王也該告辭了,今日着實有些掃興,都怪我近來剛病過一場不便飲酒,待身體好些,再尋機會與大家暢飲。”
“顧大人哪裏的話?”喬老爺子勉強堆起一張皺紋滿布的笑臉:“既是身體不便,這酒不喝也罷,不過這飯還是要吃的,再晚也不差這一頓飯的時間,我看顧大人都沒怎麽動筷子,莫不是飯菜不合胃口?”
顧淮笙還沒說完,趙越就跟着站了起來,沖喬仁義拱了拱手,拉着顧淮笙就離開了。
見狀,喬家人除了喬仁義,皆是臉色大變,不是被掃了臉面的羞怒,而是惶恐。
喬家長子看看已經走出門去的兩人,神色忐忑的扭頭問喬老爺子:“爹,這烎王該不會是生氣了吧?我這事先也不知道顧大人不能飲酒啊,這,開罪烎王,可如何是好?”說完見喬老爺子皺着眉頭半天不說話,他掉頭就瞪喬仁義:“老五,你既知顧大人不便飲酒,為何不說,從頭到尾你看看你都在幹什麽?拆爹的臺拆我的臺,你是不是就是故意等着看我出糗呢?”
喬仁義本來正準備追出去送顧淮笙他們,聽到這話驀地停下腳步,轉頭目光冷冽的掃了喬家長子一眼。
“你瞪我做什麽?難道我說的不對?”喬家長子被瞪的一慫,随即就色厲內荏的梗脖子耍橫。
他這典型就是在顧淮笙他們那裏碰了釘子不痛快,想要喬仁義這源頭出氣,可惜喬仁義根本就不屑與他争吵,甚至都不曾把他放在眼裏,只沖喬老爺子拱了拱手,轉身便無視喬家長子的憤怒調教,追着顧淮笙兩人跑了出去。
這邊喬家那一攤子亂七八糟,另一邊,顧淮笙跟趙越卻是已經出了喬家大門。
“這喬家還真是……”想到喬家人的作風,顧淮笙搖了搖頭:“宅門是非多,還真是沒錯,也虧得喬仁義這小子,居然能在這一灘污濁裏長成一股清流,倒也難得。”
“就是沒什麽主見。”趙越哼了一聲。
“別人家事,又豈是你我淺顯幾句能掰扯的?”顧淮笙笑了笑:“他有他的難處,所謂家家有本難念的經,那是那麽容易……”
“顧大人!”
顧淮笙話說一半,就被随後追出門來的喬仁義給打斷了,不待轉身,人就跑到了面前。
“你追出來做什麽?”顧淮笙看着喬仁義跑的一頭汗的樣子,頗是納悶兒,不過随即想到方才宴席上的事,以為對方是因為這個出來賠禮道歉的,便笑了笑道:“嗐……”
顧淮笙正想說那不算什麽事兒不會放心上呢,就被喬仁義擺手打斷了。
“不,不是那事。”喬仁義瞧見門房在探頭看着,轉頭吩咐人備馬車,這才轉回頭看看趙越又看看顧淮笙:“我出來,是有正事要說,其實之前去顧府就想說的,只是顧将軍傷重實在不是時機,所以才沒說。”
顧淮笙跟趙越對視一眼,随即挑眉看向喬仁義,端正臉色道:“你說。”
“這裏不合适。”喬仁義道:“咱們換個地方再說吧。”
聞言,顧淮笙點了點頭,沒有再問。
趙越道:“這附近我有個莊子,過去沒多遠路,要不去那裏?”
顧淮笙沒想到這邊趙越居然也有別莊,很是意外的瞥了他一眼,露出個意味深長的笑容來。
“我不是故意不告訴你的,只是之前沒想起來。”趙越不想顧淮笙誤會,解釋道:“而且這邊我幾乎沒來過,今兒也是第一次過去。”
“嗐,你緊張什麽,我這不什麽也沒說麽。”顧淮笙壞笑的睨了趙越一眼,這才點點頭:“那……就去那邊吧。”鳳眸流轉,還是沒忍住拐了趙越一肘子:“看你這無所謂的樣子,你那莊子好像也沒什麽要緊,莫不是,待日後,金屋藏嬌?”
趙越……趙越理都沒理顧淮笙,正好馬車過來,三人便依次上了馬車,片刻不曾耽擱,直奔別莊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