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來者不善
又是兵荒馬亂的一晚,跟上次一樣,顧淮笙這一睡就陷入昏迷,直到第二天傍晚都沒有醒來的跡象,昏睡的時間明顯比上一次要久。
這不是個好兆頭。
如果不盡早找出源頭,長此下去,後果不堪設想。可問題究竟出在哪裏,卻沒有半點頭緒。
上一次不确定,而這一次明顯不是雞湯的問題,白天雖然精神不濟,但都還好,怎麽突然說昏迷就網昏迷,這誘因到底是什麽?
又或者,是體內毒性作祟?
如果真是這樣,那每次毒發,應該會有其既定規律……
趙越坐在床沿,手撚玉佩墜穗,皺着眉頭努力回想細節,然而分析許多,依舊一無所獲。
“王爺,這,顧大人這情況,臣等之前就束手無策,這次也……還請王爺恕罪。”嚴矩行跟身邊随行的兩位太醫交換了個眼神,硬着頭皮拱手請罪。
“行了。”趙越沒有為難:“你們都回去吧。”
待幾人告退離開,趙越晚膳都沒用,只讓人打了水來給顧淮笙擦拭身子,就草草洗漱上床,抱着顧淮笙睡下了,可卻是一整宿翻來覆去沒睡着。
本以為天亮了會醒,然而并沒有。顧淮笙依舊沒有醒,睡得深沉酣然,也讓人揪緊了心。
房門被敲響的時候,趙越剛起。他沒有立即應聲,而是下地去開門。
門外站着的,是老虞。
“王爺,大理寺跟刑部那邊來人,說是有事找顧大人。”老虞看着趙越眼底的紅血絲,想勸又咽了回去,接着道:“随行的還有常公公,以及,苗疆來使。”
趙越聞言,眼眸一眯。
老虞踟蹰道:“老奴看着那陣仗,怕是來者不善,大理寺刑部兩位大人倒還好,就是苗疆來使氣勢洶洶,怕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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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朔也在?”趙越挑眉。
“在呢。”老虞頓了頓:“王爺您看……”
“哼,之前該盤問的,不都早就問清楚了,那他們今日過來又是幹什麽?”說罷,趙越轉身回走:“好生招待着,待本王拾掇妥當,便過去。”
“是。”老虞彎了彎腰,順手帶上房門,便轉身小跑離開。
趙越并沒有立即過去,穿好衣裳在床邊坐了好一會兒,才起身走人。不過他剛一動,就被醒來的顧淮笙抓住了衣袖。
趙越幾乎是猛地就轉回身去:“醒了?”
“唔……”顧淮笙捏了捏眉心,醒了醒神才坐起來:“我是不是又睡了很久?你又熬了吧?瞧敲這雙眼,紅的快趕上兔子了。”
趙越順着顧淮笙拉袖的動作坐了回去:“你醒來就好。”
顧淮笙嘆氣:“我是不是把選秀的日子給睡過去了?”
“過了便過了,沒什麽要緊的。”趙越見顧淮笙要起來,便伸手把人給扶了起來。
“你要出去啊?”顧淮笙坐起來問道。
趙越将實情隐瞞了下來:“有事出去一趟,你要還困就躺下再養會兒神,我去讓下人給你準備些吃的送過來,可別再睡着了,就算困,也要吃了東西再睡。”
“很急嗎?”顧淮笙卻是擔憂的看着趙越:“你看起來……”
“無妨。”趙越道:“當初在戰場上,幾天幾夜不眠不休的殊死之戰都有過,早就習慣了,這點熬不算什麽。”
“又要進宮?”能讓趙越這麽急,顧淮笙能想到的也就是進宮了。
“不是。”趙越安撫地拍拍顧淮笙的手:“旁的一些事,你就別操心了,歇着吧,我先去了。”
趙越說罷,給顧淮笙後背墊了個枕頭,這才轉身出去。
他不肯說,顧淮笙倒也沒在意,誰還沒點私事呢,不說,那肯定是不方便說的,那便算了。只是一個人這麽坐着頗有些百無聊賴,可他又不想躺下去,怕一沾枕頭又睡過天昏地暗,想下地,又有些手腳無力,也就懶得折騰了,靠着繼續打盹兒。
不過為了不又一次睡過去,顧淮笙一直強撐着保留幾分清醒。這麽一通較勁,倒是感覺到了肚子餓。
但顧淮笙并沒有等太久,幾乎是趙越前腳離開沒多會兒,飯菜就被送了進來。
送膳的是個丫鬟,因為知道顧淮笙跟趙越的關系,打從進門起就紅着臉不敢看他一眼,擺好飯菜便福了福身打算告退,是顧淮笙看着有趣,故意把人給叫住了。
“你叫什麽名字?”顧淮笙單手支額,斜着眼睛看人的神情分外勾撩,活脫脫一風流浪子,卻偏偏沒有自知之明,撩而不自知。
“奴婢,回顧大人的話,奴婢名喚秋媛。”丫鬟不過擡頭瞥了一眼,就被顧淮笙給撩了個大紅臉,猛地低下頭去。
這舉動看的顧淮笙很是莫名其妙:“我很可怕?”
“不不不,顧大人平易近人,一點都不可怕!”秋媛被質問的吓了一跳,話都說不利索了。
“那你為何不敢擡頭?”顧淮笙挑眉,正要接着說話,忽然聞到一股清淡香味兒,再開口,便話鋒一轉:“你那香囊裏裝的什麽香料?聞着……”
話問一半,顧淮笙忽然頓住了,後知後覺的想起來,自己又昏迷沉睡了一次。而這一次,他并沒有喝雞湯,要嘛是體內被下毒的原因,要嘛,就跟雞湯無關,可如果是後者,那又是為什麽?
“大人……”半天沒等到顧淮笙下文,原本就局促不安的秋媛愈發緊張起來:“可,可是,可是這香囊惹大人不适?那,那,那……”
香囊二字,讓顧淮笙腦子靈光一閃差一點就抓住了什麽,就是那感覺瞬閃即逝,他都還沒來得及細品慢嚼,那念頭就溜了。
“大人……”
“哦!”被連着喊了好幾聲,顧淮笙才回過神來,視線卻不由自主的被秋媛腰間的香囊吸引,好一會兒,終于還是問了出來:“你這香囊,可否給我看看,晚些我再還你,可以嗎?”
他都主動讨了,秋媛哪裏敢拒絕,二話不說就扯下香囊,雙手放到了顧淮笙面前。
顧淮笙捏起香囊翻來覆去的看了看,這才揮揮手:“下去吧。”
秋媛如蒙大赦,紅着臉福了福身,掉頭就羞地跑了出去。
顧淮笙壓根兒都沒注意到丫鬟的反應,一門心思全在香囊上,越是看,越是覺得漏掉了什麽,偏偏就是想不起來。
既然想不起來,顧淮笙就暫時将這事放到了一邊,收好香囊,就開始吃起飯來。睡了這麽長時間,饑餓感複蘇後就來的相當猛烈,可即便如此,他用膳依舊不慌不忙,舉止優雅。
“……那苗疆來使……對,還有……”
顧淮笙正吃着,突然聽到外邊傳來說話聲,就是嘀嘀咕咕的聲音壓的特別低,聽的不太清楚,只隐隐約約聽到苗疆來使這幾個字。
“何人在外面?”一聽到苗疆兩個字,顧淮笙就敏銳的眯了眯眼,放下碗筷喊道:“進來!”
話音落下,門外進來兩名小厮。
“顧大人叫奴才們進來,可是有何吩咐?”其中一人行了個禮問。
顧淮笙問道:“你們說的苗疆來使怎麽回事?”
“呃,這……”兩人面面相觑,臉色為難。
“說。”顧淮笙理了理衣袖。
“回顧大人,是苗疆來使跟大理寺還有刑部的人過來了。”那人道:“常公公也在,好像是,關于苗疆公主毒殺案……常公公也在,王爺正在跟他們斡旋,也不知道現在怎麽樣,那苗疆來使一副興師問罪的嘴臉,個頭不大,一個個橫的……”
“等等!”顧淮笙打斷那人,蹙眉問道:“你說王爺在那邊?他沒出門?”
“啊?”那人一臉。
顧淮笙直接起身,連外袍都沒穿,就往門外走:“王爺現在何處?”
“回顧大人,在會客堂那邊。”那人應完才反應過來,忙喊道:“顧大人您不用膳了嗎?您這是上哪兒去啊?”
“不用了,都給收拾了吧,我找你家王爺去!”顧淮笙頭也不回地就跨出了門檻。
等顧淮笙走得看不見了,另外一個小厮才伸手拽那人:“方才王爺好像有交代,不能讓顧大人知道此事,你就這麽給抖摟出來,皮癢啊?”
“啊!”那人聞言大驚:“怎麽辦怎麽辦?他這麽跑過去,王爺要是知道是我說漏的嘴,那我豈不是……”
兩小厮因為出了差錯戰戰兢兢,顧淮笙卻全然不知,強忍着腳步虛浮的不适,徑自趕到了會客堂那邊,人還沒進去,老遠就聽到苗疆來使在那吱哇亂叫,情緒相當激動。
顧淮笙腳步頓了頓,這才朝會客堂大門走去,剛到門口,就跟轉過頭來的趙越撞了個對臉。
趙越看到顧淮笙的瞬間,臉色刷地就變了,趁着大家沒發現,忙給顧淮笙使眼色,讓他趕緊離開。
不過顧淮笙并沒有順趙越的意,目光掃了一眼在廠諸人,便拾步跨過了門檻。
“喲,顧大人來啦?”最先看到顧淮笙的還是常朔:“聽聞顧大人近來身子骨欠佳,眼下可有好些了?”
“承蒙常公公惦記。”顧淮笙無視怒目相瞪的苗疆來使,朝常朔拱手揖禮:“已無大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