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到底在堅持什麽
眼看着顧淮笙甩開兩個小厮,扛着鐵鍬七彎八繞,趙越心裏愈發好奇,除了後山,對方還能把酒埋在哪裏,誰知跟着就繞去了顧淮準的院子……後方牆根兒。
趙越:“……”
所謂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可以的,不愧是顧大人!
顧淮笙正撅腚刨地起勁兒呢,趙越不動聲色走過去,一直等到酒壇出土,才伸手一把拽開顧淮笙。
“哎!”顧淮笙被拽個踉跄,轉頭見是趙越當即虎軀一震:“趙……烎王!你你你別動!”一個蹲身虎撲過去将酒壇抱住:“我就剩這一壇,你可不能再給我砸了!”
“起來。”趙越視線在顧淮笙高撅的腚部掃了掃,被那辣眼的動作刺得眼角抽搐。
“起起起,這就起!”顧淮笙嬉皮笑臉,動作卻半點不含糊,抱着酒壇起來,立馬後退幾步遠:“王爺很閑啊?”
“嗯。”趙越走過去,伸手:“酒給我。”
“堂堂烎王,什麽美酒佳釀沒見過?”顧淮笙能給出去才怪了:“我這劣質花釀,哪敢獻醜,辱沒王爺金口吶?”
趙越上前欲奪,顧淮笙靈巧躲過,就那麽眨眼功夫,兩人就你來我往過了幾招。
“哎哎哎!王爺您至于嘛?”顧淮笙一邊躲閃一邊喊:“不過一壇酒,至于您與臣大打出手!”
“不過一壇劣質酒,顧大人又何必小氣不給?”趙越就是鐵了心要搶。
本來砸了一壇顧淮笙就夠氣不順的,還來搶,這下就真的火冒三丈了,被趙越咄咄逼人好幾次都差點打翻了酒壇,顧淮笙也就不再顧忌身份,放開手腳和他對打起來。
最後還是趙越無奈妥協,一把反扣住顧淮笙的肩膀胳膊,終止了打鬥:“酒可以給你喝,不過量不過三……兩杯。”
“三杯就三杯。”顧淮笙自動過濾那個兩字:“我本就只是小酌怡情,難道您以為我會整壇灌不成?”
趙越聞言一愣,這才反應過來,顧淮笙上次酗酒,似乎是因為……心情不好。而顧淮笙的酒量他還是知道的,別說三杯,四五杯都沒問題,若非刻意酗酒,一般是很難喝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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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底,還是上次顧淮笙酗酒後遺症讓人印象太深刻,所以才會聞酒色變,緊張至此,不過……
“顧将軍也不許你喝酒。”先前果殼兒說的話,趙越可是聽的一清二楚。
顧淮笙:“……”
看着那慫樣好氣又好笑,趙越嘆了口氣:“走吧,本王陪你喝。”
“哎喲!”這可把顧淮笙給稀罕的:“王爺這會兒又肯喝了,先前不還怒砸酒壇麽?”
趙越本來已經轉身了,聽到這話轉了回來:“顧大人……”
“啊走走走,喝酒,喝酒去!”這會兒傻子才較勁那些有的沒的,一手摟酒壇一手伸出:“就去我院子喝吧,王爺請。”
趙越乜斜的看了一眼顧淮笙:“別學那太監做派,瘆得慌。”
一句話毒得顧淮笙肝疼,要不是礙于身份,顧淮笙都想一腳踹過去了,待趙越背過身去,狠狠龇了龇牙,這才把脾氣壓下來。
走在前面的趙越沒有回頭,卻似乎感覺到了什麽,不太明顯地勾了勾嘴角。
……
之前好酒好菜被趙越掃了興致,這次顧淮笙就沒讓人再準備什麽下酒菜,只讓果殼兒去拿了一盤花生米,就跟趙越桌前對坐小飲起來。
那真是小飲,說是三杯,但每次趙越都掐着只倒半杯,這還不算,每端一次杯都要叮囑只能一小口,這喝法,可把顧淮笙給憋得夠嗆,還不如不喝來的痛快呢!
“我說王爺啊……”顧淮笙扶了扶額,無奈放下酒杯,迎上趙越看過來的視線,嘆了口氣:“你又不是我妻,我喝不喝酒,傷不傷身,跟您也沒關系,你幹嘛非得要管啊?”
“我是你妻?”趙越眉心一挑,冷笑。
顧淮笙撓撓下巴:“您要願意,我給做妻也可以的呀,我不挑,真的。”
趙越正端酒杯,聽到這話差點灑了酒。
“看吧,您又不願意,既然如此,您以什麽立場管我啊?”顧淮笙轉着酒杯,勾着好看的嘴角:“你又不是我什麽人。”
““摯友兄弟。””趙越略顯僵硬的放下酒杯,目光幽深的望進顧淮笙眼底:“我以為,我們從來都是。”
顧淮笙潋滟鳳眸微光輕閃,淺笑着搖頭垂斂了眼睑,擡手将杯中酒液一飲而盡。
“你……”趙越阻攔不及,眉心狠狠皺了起來:“你喝太急了。”
“既然王爺……”顧淮笙擡起眼來,眸色深不見底,幽幽藏着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也好。”
“什麽?”趙越下意識追問。
“沒什麽。”顧淮笙搖了搖頭,将酒杯倒扣,結束了這場沒勁的對飲。
趙越還是直直的看着顧淮笙的眼睛:“不喝了?”
“不喝了。”顧淮笙起身走去窗前,雙手撐扶窗棱,看似望的入神,實則什麽也未入眼:“的确,不太能喝了。”酒不醉人自醉,這一醉就總是想起人頭落地那一霎,又痛又懼呀!
“顧大人。”趙越看着顧淮笙落拓寂寥的背影,下意識跟着起身:“你沒事吧?”
“無事,能有什麽事?”顧淮笙面展笑顏,轉身笑意粲然的看向趙越:“王爺,既然您拿我當摯友兄弟,那我這個摯友可否得王爺一個高擡貴手,葶香樓別查封了行不行?”
“行。”趙越本來就是遷怒老鸨,既然已經知道葶香樓是顧淮笙産業,自然不會之前打算的那樣永久查封:“你放心,我已經讓雲墨去辦了。”
“那臣就……謝過王爺了。”顧淮笙笑得更加真情實感了些,對着趙越拱手一禮。
趙越就那麽直挺挺的站着,一言不發。明明對方笑得那麽好看,可就是讓人心裏不舒服。趙越也不知道自己在不愉什麽,總之看着那張笑得耀眼的臉,就覺得刺眼極了,終是忍不住拂袖轉身,氣悶而去。
而趙越不知道的是,在他轉身之後,顧淮笙臉上的笑容就全部消失了。
幾乎是趙越前腳離開,果殼兒跟奴兒就蹭着門邊走了進來。
“少爺。”果殼兒看了一眼門外:“您,又跟烎王吵架啦?”
奴兒盡管什麽都沒問,眼神裏也同樣帶着擔憂。然而顧淮笙看向他時,這孩子卻慌忙低下了頭去。
顧淮笙本來是要應果殼兒的,見他這反應不禁狐疑:“奴兒?”
“少爺……”奴兒頭垂得更低:“少爺有何吩咐?”
“小家夥看起來心情不大好啊,誰欺負你了嗎?”顧淮笙走過去,伸手想摸奴兒的頭,但想想又放下了:“說吧,誰欺負你,少爺給你做主去。”
“沒……”奴兒連連搖頭:“沒,沒人欺負奴才,奴才沒有心情不好。”
“真的沒有?”顧淮笙一看奴兒反應,就知道是在撒謊:“你盡管說便是,不用害怕顧忌。”
“真沒有人欺負奴才。”奴兒被顧淮笙看得更加手足無措:“真沒有。”
“好好好,沒有被欺負就沒有被欺負吧。”既然奴兒死活不肯說,顧淮笙也就不再繼續問了,反正回頭給元伯打個招呼就是,左右不會真讓人把小孩兒欺負了去,這麽想罷,擺了擺手:“都出去吧,我想一個人看會兒書。”
果殼兒眼看沒功夫關心奴兒怎麽着,他更擔心顧淮笙:“少爺……”
“去吧。”顧淮笙揮了揮手,見人轉身又想起來還剩了酒,忙把人叫住:“對了,把這剩下的酒密封,給藏回去。”
“哦。”果殼兒默了一瞬,過去抱了酒壇子,這才彎了彎腰跟奴兒一塊兒離開。
兩人出去後,顧淮笙原地站了好一會兒,這次去拿了本書來看,可看了沒兩眼,就給合上換了竹簡,然而同樣看不進去。
扔開竹簡,顧淮笙忽然覺得這樣的自己非常可笑:“顧淮笙啊顧淮笙,你到底在堅持什麽?我……還能堅持到何時?”
……
趙越說話算話,在他離開後不久,顧淮笙就得到消息,葶香樓的封條拆了。
樓裏除了一些打砸損失,別的并沒有什麽,更無人員傷亡,收整一番即可營業。倒是老鸨龜公挨了頓棍棒炒肉,被人擡着扔到的葶香樓門口,是姑娘們發現才給扶了進去。
“聽香兒說,那老鸨子屁墩兒都開花了,上藥的時候吼得跟殺豬似的,沒個十天半月都下不來地兒!”奴兒是個極少話的,可說起這個,話就多了起來。
顧淮笙難得看到他這麽生動的樣子,光看着就心情好:“解氣麽?”
“嗯!”果殼兒重重點頭:“解氣!”
顧淮笙便笑的更歡了,展開羽扇搖了搖,正要再逗果殼兒幾句,就見元伯走進門來。
“笙少爺。”元伯進門彎了彎腰:“大少爺回來了,讓您去書房一趟。”
“這就過去。”顧淮笙一聽是顧淮準回來了,就想起之前他離開時的反常,當即合上羽扇就朝門外走。
因為走的太快,所以顧淮笙并沒有看到奴兒,聽聞顧淮準時瞬間變換的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