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逃出醫院
王明良開着救護車迅速沖上陡坡,緊接着,刺眼的陽光一下子灑下來,明晃晃的看不清路。
但他卻不敢停下,憑着感覺繼續朝前開。
肖納坐在車廂裏,一瞬間的明亮讓她有些不舒服,她看向坐在對面的季月——她髒兮兮的臉上兩行淚痕清晰可見,淚珠還在不停的往下滴。
坐在她旁邊的方圓也一反平素的脫跳,沉默的有些異常。
肖納知道,這并不是因為刺眼的陽光,也不是為重見天日而感動,而是因為,就在剛剛,他們放棄了一個隊友。
時間回到一個小時之前。
衆人背腹受敵,沒有逃走的可能,只能迎頭奮戰。
王明良和和方圓兩人率先沖上前去,開辟出一條血路。李延輝帶着季月兩人一左一右,把後背交給對方,随時準備迎擊兩邊沖出來的喪屍。
肖納把手電筒綁在腰上,兩手握緊輸液管,耳邊已經傳來前方的戰鬥聲,那是刀斧沒入腐爛的肉體發出的撲哧撲哧的聲音,讓人覺得又惡心又恐怖。
微弱的燈光下,後面的第一個喪屍追趕了上來,露出個模糊的影子。
肖納舉起輸液杆準備着,不過幾秒鐘的時間,喪屍的身影清晰可見,肖納手起杆落,快準狠的紮進喪屍充血暴突的眼睛,幾乎穿透大腦,然後用力收手,喪屍維持着一個向前抓的姿勢倒了下去。
“這個輸液杆頭砸扁了之後真的是效果拔群,太省力了。”肖納有些興奮的說。
衆人比起剛才又向前走了約摸四五米,喪屍的包圍圈更小了,前面兩個人的壓力明顯增大,李延輝加入了他們,趙醫生到前面去支援季月。
現在最後面只有肖納了,因為不停的向前移動,所以後面的喪屍不至于一窩蜂的沖來,肖納掌握好節奏,并不慌亂,陸續消滅了四五只。
相比于她的有條不紊,前方的狀況卻不容樂觀。
李延輝氣喘籲籲的說:“這樣不行,我們撐不到救護車。”他說着,揮動着斧頭劈開了一個喪屍的大腦。左右環視了一下說:“大家看到左手邊的車,找機會上車頂,我們從上面走,最前面最後面的人先上,肖納,老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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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納聞言反應迅速,左移兩步,左手邊的車旁邊晃悠出一只女性喪屍,頭發稀疏打绺,髒亂的垂在腦袋前,這個喪屍的右邊下巴完全缺失了,邊緣參差不齊,像是被什麽東西咬掉了一樣,舌頭從缺失的下巴漏出來,耷拉到脖子上。
縱然是見過各種人體标本的肖納,也忍不住的撇嘴,然後将輸液杆從暴露的口腔向上戳了進去,穿透喪屍的上颚,捅進大腦裏。
來不及仔細觀察,肖納抽回輸液杆,雙手撐在車前蓋上,一步跨上去。車前擋風玻璃很滑,讓她有些笨手笨腳的。
爬上車頂之後她才發現,剛剛的輸液杆上沾滿了黑色的粘液,順着杆子往下滴答。
管不了這麽多,随手在褲子上擦了一下,肖納站穩擡頭,王明良已經爬上了車頂,季月和方圓也已經跳上了車前蓋。
車頂的安全系數大大提高。肖納站在車頂上,從上而下貫穿喪屍的頭頂。
現在地面上只剩下了李延輝和趙醫生。趙醫生站在車道的右邊,肖納等人顧及不到,一邊消滅車中間的喪屍,一邊踩着車頂蓋往前走。
“趙醫生,上車頂。”李延輝有些着急的聲音傳來。
肖納已經走到了兩人的前面,聞言回頭。卻看到趙醫生雙手下垂,完全沒有戰鬥的意思,肩膀顫抖的看着迎面而來的一個喪屍。
那個喪屍穿着白色隔離衣,看起來很年輕,但是臉上有道深可見骨的傷疤,從眉頭一直延伸到嘴角,裂開的傷口裏腐肉已經碎成了塊兒。
趙醫生伸出雙手,嘴裏吐出一個詞,模糊不清,但是只要不是瞎子就能看出來,這個男性喪屍一定跟她有親密的關系。
“李延輝,身後!”季月在車頂大喊了一聲。
李延輝迅速轉身,下意識的揮動斧頭,正好砍在身後一個喪屍的側臉上,深深地嵌進骨頭裏。他提腿将喪屍踹開,把斧頭抽回來。
等他回過頭來,卻看到趙醫生竟然主動迎上了那個喪屍,眼裏充滿了淚水,一臉深情和心疼,仿佛看到的是失散已久的至親。
但李延輝和其他人都知道,不論他生前是誰,如今那不過是個喪屍而已,它作為人類的一切情感和意識的早已經煙消雲散,如今只剩下獵食的本能。
李延輝狠了狠心,當機立斷,沖上前了一步,揮起斧頭,對準喪屍的頭。
“別!”趙醫生餘光看到李延輝的動作,瘋狂的尖叫了一聲,手一揮打到李延輝的小臂。
他揮動斧頭的動作發生了偏差,但卻不偏不倚的砍到那個年輕喪屍的脖子。
喪屍的身體因為腐化而變得脆弱,那個喪屍的頭就這樣被砍了下來,咕嚕嚕的滾到地上。
“不不不!”趙醫生大喊着,瘋了一樣追逐那個掉落的頭。
她腳步踉跄,每一步都幾乎要摔倒,手裏唯一的武器早就被丢棄在了一邊。
終于追上那個喪屍頭,趙醫生彎下腰,如獲至寶般的捧起它,小心翼翼的抱如懷中,動作輕柔的像是抱着一個初生的嬰兒。
與剛剛的瘋狂不同,她現在變得過于安靜。她看着大家,眼神裏充滿着絕望的平靜。
肖納将視線移開,有些不忍心看。
她已經可以确定,趙醫生找到了她生命中最重要的那個人,那個幾乎是她生命全部人。然而,他們卻以這樣的身份相遇,你認識我,我卻早已不知道你是誰。
那個喪屍沒有心,但人類的情感,卻是這個世界上最美好也最悲傷的情感。趙醫生所要承受的痛苦,遠比那個變成喪屍的年輕人多的多的多。
她內心似乎變成了一個巨大的空洞,像是一個人站在一望無際的平靜的海面上,所有曾經的喧鬧和繁華都已經遠去,她的身邊只剩下了無邊無際的孤獨。
這是生命難以忍受的孤獨。
此時,最前面的王明良已經勝利在望,他跳上了救護車的車頂,方圓緊跟其上。他利用輸液杆的便利,為王明良在車門前開辟了一塊安全的空間。
王明良跳下車,以超乎尋常的速度開門上車發動。
方圓也反應機敏的俯身趴下,抓住車頂的橫杆。
王明良将車倒回了幾米,正好停在李延輝跟前,他動作熟練的打開後箱的門,招呼大家快快上車。
肖納和季月确定車下安全之後,跳下車頂,快步上前,鑽進車裏。
一進入車廂,肖納的心情驟然放松了許多,她看向車外,方圓正在從車頂爬下來。
李延輝就站在車門前,随時即可上車。但是趙醫生卻絲毫沒有走過來的準備。
從肖納的角度,她可以清晰的看到趙醫生溫柔的懷抱着那顆頭顱,臉上的表情有些虛幻,浮現着謎一樣的微笑。
李延輝皺了下眉頭,正要說話。
趙醫生的手指輕輕拂過那個頭顱,似乎在描繪他的容貌。然而就在此時。她懷中的那顆頭顱卻突然活了一樣,突然張開大口,狠狠的咬住趙醫生的手指。
肖納渾身一顫,雞皮疙瘩迅速的從手臂一路爬到了臉頰側面。
趙醫生身體劇烈的顫抖了一下,卻沒有叫出聲,也沒有扔開那個頭顱,只是表情變得似哭似笑,那顆頭顱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似乎在努力的啃咬吞咽。
她擡起頭看向大家,因為疼痛而發抖。“你們……”
趙醫生說不下去了,身體仿佛喪失了所有的力量,跪坐在地上。
雖然沒有繼續說下去,但是大家都像是知道了後面的話。
周圍的喪屍又漸漸的圍了過來,李延輝深深的看了趙醫生一眼,關上了後車廂的車門。繞到副駕駛坐下。
救護車緩緩開動,車裏面卻絲毫沒有逃生的喜悅,沉默的連空氣都仿佛凝滞了。
季月抽泣的聲音漸漸變小。王明良在醫院門口的路上停了下來。
夏天的柏油馬路,熱氣吸收進地面,再輻射出來,炙烤着地面上的人,炎熱而浮躁。
烈日同樣影響了馬路上的喪屍。這條路出奇的空曠,零星的幾個喪屍游蕩在街上,速度慢的像蝸牛爬,沒精打采的仿佛馬上就要一頭栽倒在地上,一點都看不到地底下嗜食的模樣。
“戰五渣啊,”方圓吐槽倒,聲音還有些悶悶的,但是似乎已經平複了很多,“要是一直大晴天上路,豈不是安全的很?”
車裏沉默了一會兒,沒有人接話,肖納其實并沒有十分悲傷,她只是覺得疲憊,趙醫生做出了她自己的選擇,雖然悲痛,但卻無憾。
但她忍不住會去想,自己是不是終将找到自己的父母,即便找到了,又會以什麽樣的方式相見。
萬一……萬一……她又不敢想,生生的掐斷自己的念頭。
王明良打開車門下了車,車就停在了醫院門口不遠處的書報亭,裏面還賣些礦泉水飲料。
李延輝跟着跳下車,手裏還不忘拿着他的消防斧。
他們二人去書報亭搜羅了一些剩餘的飲料搬上車。如今物資短缺,不得不行使三光政策,把一切可以利用的東西“占為己有”。
車子重新發動,按照之前的計劃,他們要去出城的方向,幾公裏之外有個大型的商場。
車輛在空曠的馬路上行駛,曾經車水馬龍的街道,已經寂靜無聲,四處都散發着空城的氣息,仿佛整座城市都被抽去了生命。
陽光耀眼的打在車玻璃上,王明良從車門上拿下一副墨鏡帶上,加大了油門,救護車發出嘈雜的轟隆聲,飛速行駛,即将左轉駛入出城的主路。
在疾馳的車裏,風呼啦啦的從窗戶吹進來,撲打在衆人的臉上,帶着醉人的溫度和熱量。
終于,他們第一次感受到了末世狂奔的快感。
喪屍奪我城池,奪我親人,卻奪不走我們內心的堅持和信仰。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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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路上
肖納擡手擋住從車窗照射進來的陽光,夏日的驕陽,即便是隔着窗戶,也讓人覺得熱烈的難以招架。
車子已經駛入了城市主幹道,與先前的小路完全不同,這裏車輛衆多,然而卻只有他們的救護車在車流中穿行。
往來的車道幾乎都沒占滿了,各式的車輛停在路上,布滿灰塵,甚至血跡,在陽光的灼曬下,散發着金屬的味道,間雜着腐爛的臭氣。
王明良安靜的開着車,一言不發,小心的控制着救護車從一輛輛帶着腐朽死亡氣息的車中間穿過。
為了省汽油,車裏沒有開空調,只能開着窗戶通風。但是伴随着風飄進車窗的味道實在是讓人難以呼吸。
肖納覺得自己整個人被太陽曬得都要燃燒了起來,渾身都熱得難受,但卻沒有汗流出來,皮膚下面又癢又刺痛,想撓又不敢撓。
她彎下腰,把頭埋進膝蓋裏,缺氧一般大口呼吸。
救護車在車流中左拐右拐,再加上空氣中腐敗的味道,肖納只覺得胃裏一陣翻滾,舌根陣陣發酸。
“嘔……”
肖納迅速撲到救護車後面,推開後門,趴在車沿上吐了起來。
季月挪過來輕輕拍着肖納的後背,“中暑了麽?”
肖納吐得頭一陣陣發暈,眼前忽明忽暗的看不清楚。直到肚子裏再也沒有什麽東西可以吐出來,她才擡起頭。
救護車将一輛輛破敗的車甩在身後,肖納只能看到模糊的影子,但是卻能清晰的感受到那些車流裏喪失了生命的痕跡。
不知道是不是身體突然變得虛弱的原因,肖納的內心突然柔軟了起來,即便是在面對找醫生最後的時候,也從未有過這樣的念頭。
那些人,那些已經在和喪屍的搏鬥中離開的人,就這樣被遺棄在車裏,在路上,在随便的什麽地方。往昔寬敞繁華的主幹道,似乎已經變成了蒼涼荒漠,只有斑駁的血跡,只有殘缺的肢體,還昭示着曾經生命的痕跡。
路過的人,逃亡的人,就像他們,根本不會有絲毫的停留,心中的憐憫也只是一閃而過。幾千年來逐步形成的社會,似乎在一夜間消亡了。
地球回到了蠻荒時代,回到了弱肉強食的時代,什麽規則,什麽秩序,似乎只要活着,一切代價都可以。
活着啊,活着才有一線希望。
“肖納,肖納。”
朦朦胧裏有人叫自己的名字,肖納努力睜開眼睛,眼前晃晃悠悠的看不清楚。
“來喝點兒水。”那個人又說,把一個瓶子放到了她嘴邊。
肖納這才覺得口幹舌燥,擡手扶着瓶子咕嚕嚕喝了大半瓶。
“有點發燒,估計是中暑了。”那個聲音又在說,“這幾天太累了,肖納從一開始精神就過于緊張了。”
“是啊,前幾天也老是做惡夢休息不好。”另一個人說,“讓她躺會兒吧,咱們先往前開着。”
肖納分辨出了是李延輝的聲音,之前那個是季月,都是她在醫院遇到的夥伴。
身下的車又發動起來,晃得她更迷糊了,剛剛想睜開眼睛,眼皮卻沉得仿佛注了鉛。悶熱的夏天,她身上卻又一陣陣涼風吹來。
肖納躺在車廂的地上,半夢半醒,游離在意識和虛幻之間。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慌亂的說話聲把她帶到了現實。
“我的天,這裏不行,趕緊走!”
“走走,快走,不能停,往回走!”
緊接着是一個劇烈的搖擺,肖納整個人翻滾了一圈,身子撞上車壁,徹底醒了過來。
她撐着地爬坐起來,這才發覺車開的飛快,馬達聲音幾乎開到了最大,車身簡直有種要飛起來的感覺,路上小小的不平整,都能讓車子颠簸的幾乎散架。
車上的幾個人,除了開車的王明良,都拿起了武器,全神戒備,精神緊張。
肖納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是身體的反應卻快過大腦,她迅速的撿起掉落在車廂裏自己的武器,緊緊握在手裏對着車門。
她看到車外,一群喪屍從車後的居民區湧出來,數量之多是他們從來沒有見過的,如同海上的浪花泡沫,洶湧而來。
幸好王明良開慣了救護車,常年在城市的擁擠車流中穿行,再加上喪屍的速度不快,不多時,救護車就遠離了喪屍的範圍,将他們遠遠的甩在身後,看不見蹤影。
車裏的人暫時松了口氣,王明良車速不敢降低,繼續朝前開着,尋找暫時落腳的地方。
肖納這才意識到,天色已經有些暗了,竟然已經到了傍晚時分。
“這到哪兒了?”她不由得開口問,自己這一睡竟然睡過了幾個小時?
“在商場的西北方向。”方圓說,狠狠的砸了一下座位:“我們早兩個小時就到商場附近了,可是連着兩個方向都有大批的喪屍,根本沒法接近。”
“天就要暗了,要先找個安全的地方過夜,明天再說,天黑了根本沒辦法在外面行動。”李延輝說。
看來進入商場,比預期的要困難許多。
肖納看向窗外,覺得路兩邊的景色越來越熟悉,突然,她想起來什麽,說道:“這邊兒有個植物園你們知道麽?”
肖納說的這個地方是城市新建的植物園,還沒有正式投入使用,但是已經允許進入,肖納春天的時候跟着同學來過一次,對裏面的人工湖和湖邊的游樂園印象很深刻。
“裏面應該幾乎沒有人,而且有人工湖,不管幹不幹淨,至少水源充足。”
這樣一說,大家都覺得應該是個夜宿的不錯選擇,便在肖納的指路下,一路開到植物園。
仿佛一下子就到了世外桃源一般,植物園裏難得的幹淨清潔,沒有看到殘肢斷臂,也沒有看到游走的行屍。
車子在空曠的園區裏馳騁,直接開到了湖邊。園區裏植被衆多,一股清涼之氣撲面而來,湖邊更是微風拂面,空氣都比外面清新不少。
大家紛紛跳下車,身心驟然放松,肖納也覺得身體舒服了許多。
趁着天還沒黑,幾人分別在湖裏洗了澡,這可是多天以來,大家第一次有機會接觸徹底打理衛生。
痛快的洗完澡,幾個人全都換上從醫院拿到的刷手衣,寬松的藍色短袖上衣和褲子,相視幾眼,大家忍不住笑了出來。
就好像幕天席地的有場手術,主刀、助手、麻醉師、護士全部到場,穿越了時間和空間的桎梏,他們相會在此。
暫時忘記了外面的破敗城市和生死掠奪,幾人坐在湖邊,看着湖對岸那粉紅色的光潔如緞的暮色晚霞,不知今夕何夕了。
肖納向後躺在草地上,今天稀裏糊塗的過去了,身體上的不适恢複之後,全身上下都輕松自在,帶着整個人的心情都飛揚了起來。
今天沒有成功沒關系,明天一定會有新的機會,将來,也一定會有更多的機會。
天色漸暗,肖納和季月兩個女生還坐在湖邊。
季月輕輕把頭靠在肖納肩膀上,小說聲:“我希望能找到個安穩的地方,找個可靠的人,就這樣過下去。外面的什麽事情都不想管。”
“你家人呢?”肖納問,她全部的念想都是找到父母,別無所求。
季月低頭看着湖面,“我老家在雲南的小縣城,父母和哥哥在一起,山高水遠,我都不敢想,就一直告訴自己啊,他們還在一起,躲進山裏去安然度日了。”
她停頓了一下,又說:“你們都要往北走,我自己根本不可能獨自去南方,以後再看吧,我們都照顧好自己,假裝遠方的親人都不會牽挂,就好了。”
她的聲音很低,低的幾乎聽不到,柔柔弱弱的帶着點傷感。
“總有一天世界會恢複原樣的,會有信號,有飛機,有網絡,我們只要堅持到那一天,就會跟想見的人團聚。”肖納說,不知道是安慰季月,還是說給自己聽。
天色完全暗了下來,附近的人也只能看到影影綽綽的輪廓。
”喂,你們兩個,快點兒回車裏來,過夜了。”李延輝站在車頂對兩人喊道。
“嗯!”季月聽到聲音立刻站起來應道,看向李延輝的方向。
肖納離得很近,清楚的看到季月臉上帶着微笑,眼神閃爍,一掃方才有些低沉的情緒。
這個人,可能就是她之前講的,想要一起過下去的可靠的人吧。
肖納勾起了嘴角,腳步卻不敢停留,趕緊起身往車邊走,黑暗是喪屍最好的掩飾,卻是人類最大的軟肋,這種時候還在呆在車裏比較安全。
還沒走到車旁,肖納的胳膊被扯了一下,季月小聲在她耳邊說:“我想去上廁所,你陪我啊?”
肖納往周圍看了一圈,到處都黑漆漆的,她有些猶豫,說:“讓他們上車,咱們在車邊兒上行麽?天黑的挺吓人的。”
季月忸怩了一下,看起來也十分掙紮,但最後還是說:“我來大姨媽了,咱們去旁邊兒的矮冬青那兒行麽?”
肖納順着她指的地方看了眼,離救護車也很近,不過十幾步遠,想着之前也一直沒有什麽情況,就這幾分鐘,應當沒問題。
兩人跟李延輝說了聲,快步走到矮冬青的後面,李延輝已經從車頂跳下來,打開車廂後門,背對着她們兩人等着。
肖納和季月躲在矮冬青後面放水,明明知道附近并沒有人,但畢竟是十幾年沒在野外解決過生理問題,再加上夜幕降臨,還是有些慌張。
匆匆忙提上褲子,系上帶子,兩個人看着對方有些手忙腳亂的樣子,不禁相視一笑,緊張的情緒一下子緩和了不少。
突然,他們耳邊“嗖”的一聲。
有什麽東西從灌木從中穿過,速度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