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紀翎早就料想到嚴濟生在遺産方面會有所偏頗, 沒想到竟然這樣。
所謂平分, 就是最大的偏向。
把一半都給嚴義禮,讓他有機會争奪公司, 這是什麽樣的邏輯?
嚴義禮總這麽傲慢, 肯定跟嚴濟生的支持有關, 就是有這麽一個後盾,所以他才總是肆無忌憚。
紀翎都覺得不可思議了。
他從沒見過給太子拆臺的皇帝。
紀翎有點怒, 嚴義宣哪裏不好了, 才幹也不差,個性也好, 有時候傲嬌但是又很溫柔, 說他溫柔吧, 但又有底線,最重要的是比嚴義禮長得好看,他要是嚴濟生,所有的財産全給嚴義宣。
紀翎想着, 停頓一下, 收回剛才的想法, 還得給嚴悅詩留點。
想到這裏,紀翎又問:“不是還有一個孫子嗎,他有多少?”
嚴義宣笑了一下,充滿諷刺:“一毛沒有。”
紀翎徹底對嚴太爺無語了,問:“為什麽?”
嚴義宣思考了一下,想了想該不該說, 後來他自嘲地笑笑,道:“算了,也沒什麽不能說的。我的那個在外的堂兄可以說是能翻天的性格,他們全家包括我去世的伯父,都與爺爺不和;而我,爺爺有時候覺得我不夠霸道,我和我的母親很像,總有讓他不滿意的地方。只有嚴義禮,他的個性跟爺爺簡直一模一樣,所以才讓爺爺喜歡……”他頓了頓,改了說辭,“爺爺還是更強勢一些,你可以想象一下,比嚴義禮更居高臨下,更專斷固執,就是我的爺爺。”
紀翎真的想象了一下,覺得簡直是災難。
嚴義宣仿佛看出紀翎的想法,笑了起來,說:“不要以常理來推斷我們家的人,其實每一個人都很任性,也很固執,所以這個家的人才會越來越少吧。”
嚴義宣說着,也像剛才嚴義禮那樣看了看餐廳的布局,有點懷念地說:“其實爺爺到晚年大概意識到了家裏的問題,對我也不錯,讓我執掌公司,他并沒有給妹妹設立基金而是直接給她股份,那些股份其實還是算在我手上,而且……”他看着空空的餐廳,說道,“堇園留給了我。”
嚴義宣說不要以常理來推斷嚴家的人,其實他自己也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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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翎以前哪裏想過嚴義宣會有這樣的內在,他覺得嚴濟生大概也清楚地了解到這點,他當時一定矛盾了,在兩個孫子之間猶豫,雖然覺得嚴義禮的性格比較和他的口味,最終坐鎮這裏的,還是嚴義宣。
就是因為嚴義宣比嚴義禮更為謹慎包容,所以即使嚴家的人現在天各四方,只要有嚴義宣在,這個家就不會散。
紀翎突然想到自己。
父親當年一定是偏向他的,那時候他的弟弟宗季麒不知道是什麽心情。
紀翎覺得胸口那種滿溢的感覺又來了,讓他無處排解,他直勾勾地看着嚴義宣,說:“我想吻你。”
嚴義宣沒料到他突然說這麽一句,有點惱火,罵道:“滿腦子精蟲嗎?你。”
紀翎彎着嘴角,說:“男人不都這樣?別說你沒想,叫我在家裏等着的不是你嗎。結果等了半天還來了個瘟神,把我氣壞了。”
說着,他就身體力行,站了起來,繞過大而長的餐桌,走到嚴義宣身邊。
嚴義宣還坐在椅子上,擡起頭看着他。
“我上次說過我要收拾你,你沒忘吧?”嚴義宣眯起眼睛。
紀翎輕笑着,覆上他的嘴唇,說:“歡迎,請賜教。”
兩個人吻在一起,剛開始還比較溫存,到了後面真的有賜教的意思了。
誰都不讓,互相較勁,拿出渾身解數想讓對方屈服。
口舌之間的糾纏完全挑起了欲望,空蕩蕩的餐廳裏回響着讓人臉紅心跳的聲音。
紀翎太過沉迷以至于後來都已經忘我了,他離開嚴義宣的唇,親吻他的下巴,逼迫他仰起頭露出線條優美的脖子。
紀翎啃上嚴義宣的喉結,微微的刺痛讓嚴義宣清醒過來,拉開他的大腦袋,說:“不準留印子。”
紀翎笑了,張開手臂大力抱了他一下,說:“我們去洗澡。”
“你洗幹淨等着我。”嚴義宣還要威脅他。
紀翎說:“好,我洗幹淨。”
嚴義宣狐疑地看着他:“這麽大方?肯定有詐。”
紀翎引誘地說:“來試試不就知道了?”
兩個人終于離開餐廳,去了嚴義宣房間……的浴室,紀翎拉着嚴義宣一起洗,兩個人一個風塵仆仆,一個連軸開會,都是又疲又累,沾到熱水幾乎同時發出滿足的嘆息。
紀翎看着被包圍在氤氲熱氣裏的嚴義宣,又一頓蠢蠢欲動,貼過去開始動手動腳。
嚴義宣抓着他的手,說: “不是說了是我要收拾你。”
“我們的少爺今天開了一天會,還要收拾我多累啊,不要動,我來讓你舒服。”
過了一會,嚴義宣惱怒的聲音在浴室炸開。
“我弄死你。”
“好好好,弄死我,我死一百遍都行,把腰擡一下。”
“……輕點,唔。”
兩個人在浴室裏折騰了一回,雙雙出來跌到床上。
紀翎扯過被子給兩個人蓋上,嚴義宣半張半閉着眼睛,頭發濕漉漉的,貼在額頭上,看起來顯得很年輕。
紀翎低頭親他的鼻子與臉頰,剛剛沐浴過後的濕潤氣息很好聞。
嚴義宣已經很困了,被他舔來舔去很煩,說:“你是狗啊。”
紀翎親着心裏又癢得不行,說:“再來一次。”
“滾啊。”
“不滾不滾,我滾了沒人伺候少爺了。”
紀翎抱着他又來了一次,才覺得稍稍餍足,嚴義宣本來就累,現在完全癱瘓了,躺在床上,理都懶得理紀翎。
紀翎看了看時間,确實不早了,他滅了床頭燈也躺下去,與嚴義宣臉貼臉。
“我怎麽原來沒發現你這麽膩歪。”嚴義宣閉着眼睛,聲音裏有濃濃的鼻音。
紀翎笑笑,沒有回話,而是問了個別的問題。
“嚴義禮那件事你準備怎麽樣?”
嚴義宣一聽這名字就頭疼,說:“讓我清靜一下別提他行嗎。”他努力睜開眼睛,“就像剛才說的,下次投票決定。”
紀翎問:“投票通過怎麽辦?”
“過就過了,我只能認栽,在這之前我極力阻止。”
如果沒有別的出路,嚴義禮投資中介的提案一定會通過的,現在嚴氏正在尋求新的發展,嚴義禮找的時機非常好。
但是如果有別的出路。
今天紀翎聽到了嚴義宣說分遺産的事情,現在想想嚴義宣手裏擁有的并沒有那麽多。
人人都以為他是天之驕子,嚴家名正言順的繼承人。
可他從家人那裏繼承的東西,只有傲慢與不公平。
紀翎覺得自己可能天生逆反、不服氣的心理很重。
嚴義宣的爺爺吝啬于他的偏愛,最後沒有給嚴義宣全部,那就由他來給。
嚴義禮想奪走嚴義宣的地位,他偏偏要從中做梗。
他要給嚴義宣支持,讓他牢牢地站穩腳跟。
紀翎在嚴義宣耳邊輕輕說:“你有沒有興趣進軍文化圈?比如從開幾個影院開始。”
“什麽意思?”
嚴義宣反問他,眼裏的睡意一掃而空。
三天之後,紀翎帶着一個六人小組奔赴嚴氏大樓。
七個人,兩輛車,一路急行。
莫語岚和紀翎坐在同一輛車上,旁邊的同事還在車上翻看資料與講稿,做最後的準備。
大概是因為對嚴氏很熟,莫語岚卻顯得輕松很多,但她忍不住問紀翎。
“老板,以前就算了,你為什麽連這次都要帶上我們的花瓶。今天的會議很重要,萬一出差錯怎麽辦。”
莫語岚口裏的花瓶,是指一直跟着紀翎的原前臺小姐,後來她調到了公關部門,努力做一個又好看又實用的花瓶。
紀翎糾正莫語岚:“不是花瓶,是吉祥物。你就當我迷信吧,從我最早創業開始,只要帶着她去開會,不管什麽案子都能拿下,所向披靡、無往不利。我知道這次很重要,所以要讓她一起。”
莫語岚萬萬沒想到是這個理由,在心裏翻了個白眼。
到了嚴氏大樓,所有人下車整裝待發,莫語岚看見前臺小姐從另一輛車上下來,戴着一副墨鏡。
莫語岚表情空白一下,問她:“大冬天的,戴墨鏡幹什麽?”
“這樣顯得比較專業。”前臺小姐透過墨鏡,酷酷地說,“我們不是來談判的嗎。”
“……”莫語岚一把摘掉她的墨鏡,露出前臺小姐其實有點緊張的臉,說,“又不是黑社會。”
紀翎在一邊笑,然後對所有人說:“我們今天的任務,是說服嚴氏的戰略發展部,讓他們接受我們的合作計劃。”
他看了看身後高聳入雲的大廈,從容不迫地說:“加油吧,各位。”
所有人答道:“好的,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