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用力踩他的腳！
蘇十月157cm的個子，44kg的體重，就算整個人站在顧城的腳背上，對他來說也毫無壓力。
所以顧城紋絲不動，任由她在自己的皮鞋上留下一個個可笑的腳印。
蘇十月踩了一下又一下，最後發現這根本就是她一個人在唱獨角戲！對面這個大壞蛋從頭到尾都像是大人看着胡鬧的小孩兒，淡定自如。“壞蛋！大壞蛋！大混蛋……”
顧城莫名的想笑，為她貧瘠得可憐的罵詞。
蘇十月一邊痛罵，一邊委屈得想哭。“我招你惹你了嗎？你為什麽總是跟我過不去？你到底想怎麽樣嘛？”
“明天就去辭職。”顧城不想跟她解釋太多。他習慣了将一切都藏在別人無法窺探的地方，這是最安全的。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蘇十月閉着眼睛大吼。“我不想去青峰集團上班，一點兒都不想！我就喜歡現在這個工作！我絕對不會辭職的！絕不！”
顧城倏然眯起眼眸，一把掐住她的下颌。繃直的唇線飽含着隐忍的火氣，犀利的視線更是讓人不寒而栗。
“蘇十月，別逼我打個籠子把你關起來。”
☆、只要你聽話。。。
也許是他的語氣他的眼神都太吓人，蘇十月被吓得呆住了，好一會兒都沒反應。她就這麽眨也不眨地盯着他，眼裏盡是驚慌懼怕。
顧城心裏有那麽一絲不忍，于是松了松手上的力道。“只要你聽話……”
後面半句，他沒有說完。不是沒有必要，是因為他不知道怎麽說。除了母親，他不曾對一個女人承諾過什麽。而此時此刻對她許諾，未免太早太輕率！
蘇十月只覺得耳朵裏嗡嗡作響，他說了什麽，她壓根沒聽懂。只有那種像是被毒蛇盯上了，懼怕得無法呼吸的感覺，緊緊地攫住了她的心髒。
顧城沉默半晌，終是擡起右手，碰了碰她的臉頰。“沒事兒了。”
被松開之後，蘇十月還靠着牆站了好一會兒，神思恍惚。
顧城則走到嬰兒床邊，看了看自娛自樂的小東西。
“咿呀——”蘇思念自己扒拉着護欄坐起來了，見到顧城，馬上撲騰過來，想要抱抱。
顧城沒有回應她，只是看了一會兒，就過去打開包廂的門。“袁石，你送她們回去。明天一早，你送她去天華辦理離職手續。”
“顧總，那你自己呢？要不，我讓齊沖過來接你？”
“不需要。”
袁石略略一想，又建議道：“要不這樣，車子你開回去，我打車送她們？她們住那地方，被人看見豪車接送并不是好事。”
“可以。”
蘇十月這時已經緩過神來了，雖然心髒依然有些顫抖，聽到他們的對話，馬上叫道：“不用了，我自己坐公車回去就行了。”
她飛快地跑過去，将蘇思念抱在懷裏，一手拎起背包就要跑人。她只想離這個可怕的人遠遠的，一輩子都不要再見到他！
袁石不用顧城吩咐，馬上跟了上去。他要是沒有将人安全送到家，顧總肯定會宰了他。
蘇十月走得飛快，就跟有妖魔鬼怪在後面狂追猛趕似的。對她來說，顧城跟妖魔鬼怪沒什麽區別！
出了蓬萊閣的大門，袁石一把将她攔住。“蘇小姐，我送你們回去。這是我的工作任務，如果我沒有做好，那麽….請你體諒。”
蘇十月最終還是坐上了袁石攔下的出租車。
下車之後，袁石一路将她送到了樓下。“蘇小姐，顧總他沒有惡意，他只是不善于表達。”
蘇十月沒有吭聲。食君之祿忠君之事，他當然為自己的老板說好話！
“蘇小姐，也許你會覺我這是替自己老板說好話。但将來你會明白，我是真心為你好。”無論如何，顧總擺明要定她了。如果她一味跟顧總對着幹，最後吃虧的是她自己！
蘇十月低頭看着地板，依舊不說話。
“明天一早，我會來接你。再見。”
蘇十月點點頭，拉門走了進去。
袁石看着她倔強的背影，無奈地搖搖頭。他可以預見，蘇十月将來定然要吃一番苦頭。
☆、她可以借這個機會逃離顧城
“大少，蘇小姐被顧城帶去了蓬萊閣。”
顧凱的眉頭馬上皺了起來。抓着手機的左手，骨節頓時突起了幾分。“她怎麽會跟顧城扯上關系？”
“具體情況還不清楚。不過，蘇小姐應該是被逼的。因為蘇小姐被帶進蓬萊閣之後，曾向一個穿制服的警察求救，只是對方忌憚顧城，所以沒理會她。”
顧凱的眉頭皺得更深，他站起來，拿起了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她人現在還在蓬萊閣嗎？”
“袁石已經将她送回去了。”
“我知道了。就這樣。”
挂斷電話之後，顧凱拿着外套匆匆地走向門口。
門外，季靜姝端着一碗熱氣騰騰的蓮子羹與他正面碰上。“老公，你這是要去哪裏？”
“有個項目出了點問題，我過去看看。你早點睡吧。”顧凱低頭在她臉上親了親。
季靜姝撒嬌地嘟嘟嘴，将托盤舉高一些。“很着急嗎？如果不是很急的話，先把蓮子羹喝了吧，這是我親手做的。”
“事情很急。既然是老婆的心意，那再急也得喝兩口。”顧凱壓下心裏的不耐與厭惡，拿起勺子敷衍地喝了兩口。
季靜姝看着匆匆的背影，用力地咬緊牙關。
顧凱直接驅車去了蘇十月所住的城中村，花了一些功夫才終于找到了蘇十月所住的樓棟。巧的是，他剛好碰上蘇十月下來丢垃圾。
“是你？你怎麽會在這裏？”蘇十月十分驚詫。
顧凱微微一笑。“我有點事情想請你幫忙，方便找個地方談談嗎？”
“啊？我能幫你什麽忙啊？”
“這樣吧，我就簡單說一下。我有個好朋友要出國幾年了，想托我找個人給他看房子，我就想到了你。”
蘇十月看了他一會兒，才帶些防備問道：“為什麽是我？”
“直覺吧，我覺得你是個可信的人。你不妨考慮一下，待遇很不錯。包吃包住，月薪4000元。最重要的是，你既可以上班，又可以照顧孩子。”
蘇十月沒有馬上回答，但是她心動了。不是因為待遇，而是她可以借這個機會逃離顧城！“可是，我昨天剛跟一個公司簽訂了合同。”
“哦，什麽公司？如果你有興趣，我可以出面幫你談辭職的問題。”
“天華營銷策劃公司。”
顧凱露出些許意外的表情，随即笑了。“巧了。我跟這個公司的老板還有點交情。這樣吧，我馬上打個電.話跟他談談。”
不待蘇十月回應，他就直接撥了譚英斌的電.話。譚英斌本來就是奉命行事，自然是顧凱說什麽就應什麽。
“解決了。我那個朋友明天就直接出國了，我現在馬上帶你過去跟他見個面，怎麽樣？你要是信得過我，可以直接把東西都搬過去。以後，你們母女就可以住在那個房子裏。”
“我……”蘇十月很糾結。她害怕被騙，卻又迫切地想逃離顧城。
☆、天上掉餡餅的事情，向來是騙局
顧凱也不逼她，靜等她做決定。他表現得太急切，反倒讓人起疑心。
“那好吧。”蘇十月內心經歷了一番天人交戰，最終還是答應了。
顧凱一看就是個體面人，他應該沒有必要欺騙她。
而顧城絕對不只是好心為她安排一份工作那麽簡單，她永遠也忘不了他當時看她的眼神，那太可怕了！
“蘇十月，別逼我打個籠子把你關起來。”
蘇十月耳邊又響起這句充滿威脅的話，她一個激靈，馬上道：“那麻煩你等一下，我馬上去收拾東西。”
顧凱暗松了一口氣。他編的故事壓根經不起推敲，虧得她沒有細想。“需不需要我幫忙？”
“不用了，我東西不多。”她自己就一些洗漱用品和幾件衣服，其他的都是蘇思念的東西，也都收拾得很好，只要拿下來就行了。
“那行，我在這等你。要是需要幫忙，就在窗戶那喊我一聲。”
“好的。”
蘇十月很快回到了宿舍，收拾了所有東西。大約過了十五分鐘，她背着蘇思念，一手提着一個大編織袋，一手提着一個桶子下來了。
“我來幫你。”顧凱将她手裏的東西接了過去，邁步就往出口走。
一直到坐上了顧凱的車子，蘇十月才突然如夢初醒。“啊，完了！”
“怎麽了？”顧凱回頭看了她一眼，并沒有停車。
“我忘了退房。鑰匙還在我這裏，我還在房東那押了一個月的房租呢！”
顧凱微微一笑。“不要緊。明天我讓人幫你辦這些事情。你的押金，保準會一分不少的退回來。”
蘇十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絞着自己的手指，心裏忐忑不安。她後知後覺地想到，顧凱是怎麽知道她的住址的？她記得，自己從來沒跟他提起過！
想要瞌睡就馬上送來一個枕頭，是不是太巧了？這種天上掉下餡餅的事情，向來都是個騙局……
蘇十月越想越不安，縮着身體，心裏在陣陣冒寒氣。怎麽辦？她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嗎？“那個……”
“怎麽了？是不是覺得冷？要不要開空調？”顧凱的表情很溫柔，語氣也很溫柔。
蘇十月被他這麽一打岔，反悔的話說不出來了，只得編了個理由。“我好像落了一樣很重要的東西，我想回去拿，行嗎？”
“現在已經很晚了，我們就不折騰了。明天一早，我讓人送你手上。”顧凱很清楚，她這是想要借機逃跑。
蘇十月嘴巴動了動，最終什麽都沒說。她抓着手機，翻來覆去地查看通訊錄。她想要向人求救，卻不知道能找誰。她在青城壓根沒有可以求助的人！
怎麽辦？要不，直接打110？
蘇十月按下了三個數字，卻遲遲沒有撥出去。如果是個誤會，警察會不會告她謊報軍情？忐忑中，她又想起那天顧城撥打110的情形
☆、要想活下去，就要狠，狠到滅絕人性
顧凱放了輕音樂，還特地挑起了關于孩子的話題，分散了蘇十月的注意力。“對了，小公主叫什麽名字？”
“思念，蘇思念。”
顧凱心髒一顫，把着方向盤的手也顫了一下。“這名字……”
“這名字有問題嗎？”
顧凱回過神來，馬上笑着搖搖頭。“沒有問題。簡單易記，寓意又好，是個好名字！”
“這是我姐姐起的，她喜歡這名字。”提到姐姐，蘇十月鼻子一下子就酸了。如果姐姐沒有死，她也不用千裏迢迢逃離到青城來！
顧凱用力地閉了一下眼睛，聲音低啞地道：“你姐姐一定是個好女人。”
“嗯。”蘇十月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沒有意識到這句話從顧凱嘴裏說出來有什麽不妥。
接下來的路程，只有窒息的沉默。
“十月，我們到了。”
蘇十月看着這棟可以金碧輝煌的別墅，半天都合不攏嘴。
“這就是蘇小姐吧？你好，我叫萬景濤，是這棟房子的主人。以後，我的家就拜托給你了！”
蘇十月局促地伸手跟他相握，緊張得一時不知道說什麽。“你、你好。”
萬景濤溫和一笑。“不用這麽緊張，我長得還不至于太吓人吧？”
“不、沒有、我……”
“跟你開玩笑的。合同我已經拟好了，你過來看看。如果沒問題，咱們就簽字吧。我的要求很簡單，你只要幫我維護好屋子裏的東西就行了。你可以放心，這裏的安保工作很嚴謹，不會有什麽安全問題的。”
簽過合同之後，萬景濤就直接離開了別墅。“我明天一早的飛機，所以得提前住到機場附近的酒店去。”
送走了萬景濤和顧凱，蘇十月起起落落一整晚的心髒終于回歸了原位。她有些心力交瘁，也沒有心情參觀房子，關了燈就直接進了她住的客房。
蘇十月小心地将酣睡的蘇思念放在大床上，蓋好被子。她站在床邊，看着房間奢華的布置，仍有種不真切感。
許久之後，蘇十月搖搖頭，決定什麽都不想了，先洗個澡好好睡一覺。
……
顧城僅着一件單衣，挺立在落地窗前吹冷風。
在監獄裏的第一年寒冬，他被打得奄奄一息再剝光衣服丢在室外一整夜，幾乎凍死。
那一.夜，他在寒冷中一點一點地絕望，在絕望中又異常的清醒。也是在那一.夜，他開始懂得：要想活下去，就要狠，狠到滅絕人性！
自那之後，他開始喜歡冬天，因為凜冽的寒風能讓他時刻保持清醒。
匆匆十年，一晃而過。日複一日，年複一年，一成不變。
也許，從明天起，生活會有所不同。
顧城的腦海裏立馬浮現一雙清澈見底的眼眸，似一片美麗的海洋，對他散發着無盡的誘.惑。
明天，也許會有不同。
【十月，你完蛋了啊】
☆、他、他追來了。。。
第二天一早，顧城尚未出門，就已經接到了袁石的電.話。
“顧總，蘇十月的手機無人接聽。我在門外敲了半天，也無人應答。”
顧城冷冷地丢出四個字。“破門而入。”
這個笨女人難道連夜逃跑了？好大的膽子，居然敢逃！哼，沒有他的允許，她能逃到哪裏去？
“是，顧總。”袁石馬上照做。出租屋的木門，他一腳就能踹開。不過為了避免弄出太大的動靜來，他使了點絕活。
小小的單間收拾得幹幹淨淨，沒有一點住了人的痕跡。很顯然，蘇十月勇氣可嘉的卷包袱潛逃了！她果然沒把他的話聽進去，再一次挑戰了顧總的底線！希望她有足夠的勇氣承擔後果！
“顧總，屋裏沒人，所有的東西都不見了。”
顧城的眉頭死死地皺了起來。“查！”
……
蘇十月累得夠嗆，所以一.夜好夢到天亮。
在鳥語花香裏醒來，蘇十月有種恍若在夢中的感覺。仿佛爸爸媽媽姐姐都沒有離去，他們一家人快樂地生活在一起。再過一會兒，姐姐就會推門而入，搶她的被子鬧她起床。
“哦，啊……”蘇思念一醒來，就開始發出無人能懂的語言。
蘇十月頓時從夢裏墜回現實。她悵然若失地坐起來，将蘇思念抱在懷裏。“寶寶，只有你跟媽媽相依為命了。”
蘇思念仿佛懂了媽媽的心情，小身子趴在她懷裏一動也不動，偎貼得不行。
蘇十月心裏軟軟的，黯然一掃而光，又開始精神起來。她還有寶寶，她不是一個人！“來吧寶貝兒，咱們該起床了！”
“咿呀！”
蘇十月先給蘇思念換尿片，洗臉，喂食，然後把她放在寬大的皮沙發裏。“寶寶自己玩，媽媽要幹活，知道嗎？”
蘇思念咧着嘴兒呵呵地傻笑，伸出小爪子抓媽媽的嘴巴。
蘇十月逮住她的小爪子親了親，起身去廚房給自己做點吃的。萬先生的儲備很足，冰箱裏塞得滿滿的，她一個人吃半個月都沒問題。她嘟嘟嘴，心道：男人都喜歡這麽屯糧食的嗎？吃新鮮的不是更好嗎？
蘇十月失笑地搖搖頭，給自己做了個番茄雞蛋面，吃完就開始幹活。
別墅本來就很整齊很幹淨，但她還是認真地将所有的東西都擦拭了一遍。拿錢不幹活，她會覺得心虛。
房子實在太大了，蘇十月幹了不到一半就已經累得氣喘籲籲。反正也沒人拿鞭子在身後催趕，她有一整天的時間呢。于是她打算歇一會兒，陪陪小家夥。
剛走到二樓樓梯口，蘇十月就吓得身心俱顫。
一樓大廳不知道什麽時候來了幾個一身黑衣的男人，個個牛高馬大，讓人一看就想到了hēi社會！
“你、你們是誰？你們想幹什麽？”蘇十月驚叫一聲，飛快都跑下樓梯，直奔蘇思念所在的沙發。
待看清楚沙發那坐着的挺拔如山的男人，蘇十月只覺得寒氣迅速從心髒流竄到四肢，瞬間将她整個人都凍僵。
☆、不聽話的女人，就要好好調教
是顧城！他、他追來了！
蘇十月吞了吞口水，不敢去想等待自己的将是什麽下場。也許，他真的會打一個籠子把她鎖起來。
顧城似乎完全沒看到蘇十月，視線從頭到尾都落在蘇思念身上，讓人看不清他到底在想什麽。
蘇十月的心髒又是一顫，他、他該不會……“你不要傷害孩子！她什麽都不知道，你有什麽就沖着我來好了！”
顧城依舊沒有理會她，而是拎着蘇思念背上的衣衫，将她提了起來。他很清楚，冬天穿得厚，這麽提拎，是不會傷到孩子的。
可是蘇十月不知道，她以為顧城要拿孩子來報複她，所以吓得魂膽俱喪。“不要！求求你，不要傷害她！你想要怎麽懲罰我都可以，請你不要傷害她！”
顧城聽而不聞，視線仍只看着手上的蘇思念。
蘇思念以為這是一個游戲，還興奮地撲騰着四肢，嘴裏咿呀咿呀的叫着。這足以說明，這個姿勢并沒有讓她覺得很難受。
蘇十月太緊張了，所以意識不到這一點。她撲過去，想要把孩子搶回來。
顧城将手臂舉得更高，終于施舍了一點注意力給她。
蘇十月看清楚他的眼神之後，心裏的恐懼就更深了。她驚慌失措地一把抱住他的手臂，眼裏盡是乞求。“求你不要傷害她，有什麽沖着我來，不要傷害她！求你……”
顧城沒有回答，只是朝杵在一旁聽令的手下做了個手勢。
很快，所有人都退到外面，屋裏只剩下他們三個人。
“求你不要傷害她，不要……”蘇十月依舊緊緊地抱住他的手臂，生怕他會直接将蘇思念丢出去。因為着急，她眼裏蓄滿了淚水，看着楚楚可憐。
顧城卻不為所動。他可沒有忘記，這個女人一轉頭就住進了顧凱的別墅！“我昨晚跟你說過什麽？”
蘇十月愣愣地看着他，身體止不住的顫抖。即便被吓得腦子一片空白，他昨晚說過的那些話依舊如魔音入腦似的刻在她腦子裏。
蘇十月，別逼我打個籠子把你關起來……只要你聽話……
顧城另一只手突然掐住她的下颚，臉面湊近她的，一字一字地問：“為什麽不聽話？”
“我、我……”蘇十月艱難地吞着口水。他那沒有溫度的聲音仿佛來自森羅地獄，凍得她的腦子已經徹底死機，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顧城面上的表情倏然又狠了幾分，手上的力道也倏然加大。
她逃跑倒在其次，可她偏偏跟顧凱走了！是誰不行，偏偏是顧凱！他已經警告過她，要她離顧凱遠點，她就是不聽！不聽話的女人，就要好好調教！
“啊——”蘇十月疼得慘叫一聲，呼吸一下子變得困難起來。她滿眼哀求地看着他，無望地掙紮，淚水滴落眼角。
☆、那是真正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顧城卻看不到她的眼淚，她的痛苦。他眼前仿佛蒙上了一層血色，只有血紅的一片，除此之外一無所有！
沒有人知道，16歲的少年是怎樣在監獄裏熬過了一次又一次的折磨！
沒有人知道，那種全身的骨頭被碾碎又重組起來的痛苦是怎樣的挖心蝕骨！
沒有人知道，他是如何一次又一次被折磨到奄奄一息，又一次一次地被救過來，只為讓他接受更多的折磨！
那是真正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所以，顧城對顧家的仇恨銘刻在他的骨血裏，融進了他的每一個細胞！這種恨，歷經歲月只會更加深刻入髓，而絕對不會消失！
此時此刻，顧城已經忘了面前的這個女孩姓甚名誰，他唯一記着的是——她跟顧家扯上了關系！
顧家，顧家，顧家……在顧城這裏，這是一個永遠也無法破解的魔咒，足以激發他骨子裏所有的負面因子！于是，他的手越收越緊，腦子裏一直有一個聲音在叫嚷：“死吧，死吧……”
“顧總！”袁石沖進來，見到面前的一幕，頓時被吓了一跳。“顧總，她是蘇十月！”
突然而來的聲音驚醒了顧城，将他從走火入魔的狀态裏解救出來。他本能地松開手指，眼前的血紅漸漸褪去。
袁石一把接住了蘇思念，确定她安然無恙，暗松了一口氣。
蘇十月軟軟地跌向地面，痛苦地喘息，痛苦地咳嗽，但這都比不上她心裏那份無邊無際的恐懼。眼淚像雨水一樣滴落地面，很快就留下一攤泛光的濕潤。
顧城這時候已經清醒過來，他看看半趴在地面咳嗽、哭泣的蘇十月，再看看自己的手，踉跄退了一步。
他幾乎殺了她！
五指收緊，驅逐心裏那股久違的恐懼感。顧城的視線再次落在蘇十月身上，但僅僅是看着，沒有動，也沒有開口。
袁石在心裏無奈地嘆一口氣。本來好好的，蘇十月的一場逃離，終于将事情推到了這樣一個難以挽回的局面。“顧總，顧凱來了。”
顧城看了他一眼，瞬間褪去所有的情緒，回歸那個冷酷無情的顧城。他大步走過去，一把抓住蘇十月的手臂，将她拉起來，繼而攬住她的腰，将她牢牢地鎖在身側。
蘇十月還處在極端的惶恐之中，可仍準确地辨別出了顧城的氣息，馬上奮力掙紮起來。神情滿是惶恐，滿是脆弱，喉嚨裏發出模糊的“求你，不要”之類的乞求。
顧城的眼眸裏浮現一抹痛苦之色，一閃而過，快得讓人無法捕捉。可手臂依舊緊緊地鎖住蘇十月的身子，讓她無從逃離。
沒有他的允許，她哪裏也去不了！
蘇十月掙紮着不肯走，卻只是蚍蜉撼大樹，最終還是被顧城帶着一步一步地走出了別墅。
“顧城，你想幹什麽？”顧凱沉聲質問。
蘇十月見到顧凱，就像見到救星一般，眼裏亮起希望的光芒。
☆、他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子
顧城自然沒有錯過她眼裏的那抹光亮。他的手臂倏然收緊，繃緊的唇線滿是隐忍的怒火。
“啊——”蘇十月慘叫一聲。臉上的驚慌又加深了幾分，身子止不住的顫抖。
顧凱見到蘇十月的樣子，面色更加陰沉起來。“顧城，你這是私闖民宅，我可以告你的！”
顧城是做事不顧後果的人，所以他可以浩浩蕩蕩的帶着一群手下來搶人。
但顧凱不行。他是顧家的大少爺，他有太多的顧忌，因此只能單槍匹馬前來迎戰。兩軍對戰，他明顯勢單力弱。
顧城停下腳步，态度倨傲而冷酷。誠如外界所言，他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子，也是個不折不扣的魔鬼。最重要的是，他不怕死。
單憑這一點，顧凱就已經輸了。
聽聞顧凱的威脅，顧城點點頭。“很好。”他轉過頭去，看向袁石。“袁石，替顧大少爺報警。”
“是，顧總。”袁石馬上掏出手機。
“你——”顧凱氣得面容幾近扭曲。他本來就是偷偷摸摸的将蘇十月藏在別墅裏，又怎敢讓事情鬧騰到警察局去？
顧城不動聲色地看了袁石一眼，示意他住手。他不是心慈手軟，只是不希望這個傻乎乎的女人在瞬間成為多方人馬欲置之死地而後快的對象！
“顧城，你到底想怎麽樣？有本事就沖着我來，別牽連一個無辜的女人。”
顧城淡淡地瞥了他一下，不屑于回答，直接摟着蘇十月走人。
“顧先生，救我！”蘇十月劇烈地掙紮着，慌亂地向顧凱求救。剛才，她以為自己真的會死！會被顧城活活掐死！所以，她絕對不要跟顧城走，他一定會殺了她！
顧城的手指再次收緊。你居然向他求救！
蘇十月的腰疼得厲害，忍不住痛苦地悶哼，眼淚止不住地掉。
顧凱聽到蘇十月的求救，更加急切地想要沖過來，卻突破不了顧城手下的防線。“顧城，你放開她！”
顧城這回連一個眼神也沒施舍給他。“袁石，給顧夫人打個電.話。”
“顧城，你這個瘋子！”
顧城聽而不聞，将蘇十月推進了車子後座，自己也鑽了進去。“開車。”
“不要，顧先生……”蘇十月雙手抓着門把擰動，又用力地拍打車窗，像一只妄圖離開牢籠的鳥兒，徒勞掙紮。
顧城掰開她的手，将她鎖在車門與他的胸膛之間，逼着她面對自己。“你再叫一聲‘顧先生’試試？”
蘇十月吓得不敢呼吸，只能拼命地向後躲閃，卻根本無處可逃。
顧城看着面前這張涕淚交加的臉，他略微沖動地伸出手。
“不要、不要殺我……”蘇十月吓得立馬閉上眼睛，顫抖着乞求。
顧城死死地擰起眉頭。手指緊握又松開，最終輕輕地落在她的眼角，摘掉那顆礙眼的淚珠子。
☆、別怕，我不會傷害你的
顧城知道，他剛才的舉動吓到她了。他想說“別怕，我不會傷害你的”，可最終什麽都沒說。
蘇十月顫抖着身體恐懼了半天，卻什麽也沒等到。她緩緩地睜開眼，對上的是顧城黑亮的眼眸。也許是這雙眼睛太過深邃，她一時愣住了。
四目相對，彼此都失了神，連呼吸都有着刻意壓制之後的輕微。
最先回過神來的是顧城。他往後退開身體，丢下一句。“不許哭。”
蘇十月聽到他的聲音，一個激靈，也醒了過來。她縮着身體，緊貼着車門，腦子仍未正行運轉，只是胡亂地擦着眼淚。
顧城索性閉上眼睛，掩去所有的情緒。
等腦子終于可以正常運轉了，蘇十月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地轉頭看了顧城一眼。見他正閉目養神呢，暗松了一口氣。再看向窗外不斷後移的景色，又開始心急如焚。怎麽辦，怎麽辦……
“啊——”突然，蘇十月驚叫一聲。
蘇思念呢！
顧不得恐懼，蘇十月手腳并用地撲過去，揪住了顧城的衣襟。“孩子呢？我的孩子呢？”
顧城緩緩地睜開雙眼，墨黑的眼眸裏只有她慌亂焦急的臉龐。他就這麽看着她，一言未發。
“你說話呀！我的孩子呢？你把她怎麽樣了？你要是敢傷害我的孩子，我、我一定要跟你拼命！”蘇十月揪住他衣襟的手用力得骨關節發白，仿佛下一秒就會撲上去啃他一口。
顧城淡淡地看着她，然後一根一根地掰開她的手指，理了理衣襟。“只要你聽話，她自然就沒事兒。”
“你——”蘇十月氣得說不出話來，可又着實松了一口氣。這說明，蘇思念現在是安好的！“你到底想怎麽樣？就算是死刑犯，也得讓人死個清楚明白吧？”
顧城凝視她倔強的表情，因為怒氣而發亮的眼眸，半天沒開口。他想怎麽樣？他想要她。可具體怎麽“要”，他自己也還沒确定。
“我說過了，只要你聽話。”
蘇十月氣惱地揮舞拳頭，像一只抓狂的小動物。“你這不是強人所難嗎？怎麽樣才叫聽話？我又不是機器人，根本不可能你一個指令我就一個動作！要是那樣，你還不如買個機器人呢！”
顧城被反駁得啞口無言，但慣于掌握局勢的他，下一秒便挑起了她的下巴。“很簡單，我不讓做的，絕對不要做。”
蘇十月被逼對上他攝人心魄的眼眸，一時失了神，并下意識地吞咽着。每次看到他的眼睛，她都會緊張得無法呼吸。
顧城又将她的下巴擡高幾分，氣勢逼人地将臉湊得更近，道：“明白了嗎？”
只要她足夠聽話，無論她想要什麽，他都會想辦法給她。榮華富貴，權勢地位，只要她想要！
☆、敢這麽做的，她還是頭一個
後來，顧城才明白，有些東西是他給不了的。
“要、要是我做了呢……”蘇十月艱難地将話說完。眼看他的眼神越來越沉，她恨不得轉身就跑，又惱自己的不知死活。
顧城逸出一聲笑，冷若千年寒冰。“我會打個籠子将你關起來。至于那個小東西……”
威脅的話只需要說一半，剩下的那一半讓對方無限猜想，效果會更好。
蘇十月想的是他會直接掐死蘇思念，于是馬上投降。“不要！我不做了，我真的不做了！”
顧城淡淡地轉開臉，重新閉上眼睛。
半晌之後，蘇十月忍不住又問：“你現在到底要帶我去哪裏？我什麽時候能見到我的孩子？”
顧城就像是睡着了一般，沒有任何反應。
蘇十月沒有勇氣去推他，只能咬着牙關，縮在一旁胡亂地猜測。
……
在蘇十月的惶恐不安中，車子駛進了一個美麗的花園。繼而，一棟漂亮的別墅出現在視線之內。
蘇十月見到這棟別墅的第一眼，有的不是驚豔，而是想到了顧城所說的“籠子”。
顧城倏然睜眼，長腿一跨，下了車。
“蘇小姐，請下車。”
蘇十月一點都不想下車，可是知道了不聽話的代價之後，她不敢再貿然抗旨。咬了咬牙，她磨磨蹭蹭地下了車。站穩之後，看到顧城在一旁杵着，她又下意識地吞了吞口水。
“愣着幹什麽？跟上！”說完，他直接轉身往裏走。
蘇十月嘟嘟嘴，反抗不了惡勢力，她只能硬着頭皮跟上。
顧城沒有回頭，卻知道她已經跟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