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以二人為中心,天崩地裂,頃刻之間溶洞整個傾塌殆盡。
“滴答,滴答……”
莊禮被水聲吵醒,身上無比沉重,壓得他無法動彈,那水聲又近在耳邊,還有細弱的呼吸聲。
他伸出手來摸了摸,身上是軟的,是莊複。
“複兒,複兒。”他搖晃着身上的人,可那人一動不動。
“複兒……”
莊禮身中劇毒,雖已喝過莊複的血,但一時半刻也無法中和,需要幾日療養才能恢複。
莊複身上還壓着大大小小的碎石,莊禮用手撐着,小心翼翼将碎石撥開,将莊複抱了起來,平放到一邊。
在腰間摸摸,所帶的夜明碎石還有一些,都攤到地上,泛出幽幽光芒,隐隐能見四周。
躺在那裏的孩子滿臉血水,剛剛聽到的水聲是他的血滴落下來,伸手摸去,頭上的上已大部分幹涸,并未傷及骨頭。
不知過去多久了。
再摸其他地方,右小臂骨折,前臂軟塌塌地垂下來,左小腿也被砸斷。背上也有幾處傷。
而他自己并未受什麽重傷。
兩人墜落之時,莊複想也不想,将莊禮緊緊抱在懷裏,一同陷入到更深一層的穴室,又不斷有亂石落下,都砸在了莊複身上。
莊禮小心翼翼地将他抱進懷裏,輕輕吻了他歪到一邊的頭,又喚了他的名字,仍是沒有得到回應。
他将手覆在莊複胸口上,正欲傳功,卻發現無論如何運轉,真氣都幹涸得不見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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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将莊複放下,在手拾了幾塊石板敲成兩半,再扯下袍子,撕成條,為莊複綁了斷手斷腿。如此挫骨扯肉,莊複仍是沒有醒來。
莊禮起身查看周遭環境,穴室不大,不知有多深,頂上有一塊傾斜的巨石撐着,才未将他們壓死。
用手把拉,碎石彼此堆疊,紋絲不動。
大喊一聲,聲音也悶在小小的穴室之中,未能傳出。
打坐調息,搬石挖土,呼喚莊複,如此往往複複,地下深處難分晝夜,不知過了多久,莊複的呼吸越來越急促,渾身出了汗,莊禮伸手去摸他的額頭,燙的。
莊禮将他扶起,摟進懷裏,倚靠着穴壁坐下。
他握起莊複沒受傷的那只手,十指相扣,“哈哈”大笑一番,垂下頭,閉上眼。
恰在此時,莊複醒了過來,嘴中喊着:“爹,爹……”
莊禮趕忙又擡起頭來,握緊了手,說:“複兒,我在呢,我在呢,你醒了?複兒……”
“爹……今年山上還會下雪嗎?”
“會下的,今年冷,雨水多。”
“雪化了,遍山的梅花就開了,好好看……”
“你冷嗎,複兒?”
“藥有四性,四性者,溫涼寒熱……”
莊複碎碎地念來念去,言語之間并無邏輯。
“複兒,休息一下吧……”
“好的,娘……”
莊複安靜下來,呼吸也逐漸變緩、均勻起來。
只是沒過多久,莊複忽然劇烈掙紮起來,莊禮抱緊了他,喊他:“莊複,莊複。”
莊複渾身發抖,茫然四視,問到:“爹,這是哪裏?”
莊禮以為他仍不清醒,回答他道:“快到家了,這是路上。”
“我怎麽看不見你?”
“晚上,天黑。”
“我好疼啊……”
莊禮松開他的手,重新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抱了他。
“爹,你毒解了嗎?”
莊禮這才知他是真的清醒了,道:“已無大礙。”
“手給我,我給你把把脈。”
莊禮将手遞給了他,莊複将手扣在他的腕上,好一會兒,才說:“毒已無大礙,但毒性中和之前都無法運功。”
“這倒無妨。”
“岩洞下方空洞,我們下沉了數十丈,此處地深,氣流不通,我二人恐怕難以支撐太久。”
“是爹沒用。”
“爹,你知道母子引嗎?”
“知道。”
“你知道這母子引,活藥如何傳功嗎?”
“不知。”
“爹,你剖開我的心,飲心頭血三五兩,我的活藥之身,即可傳到你身上。飲後一炷香,藥通達全身,毒自然就解了,真氣也能恢複,找了路,便能離開這裏。”
莊禮不做聲響。
莊複又說:“只是爹,希望你能答應我一件事。”
“何事?”
“出去之後,将紅鸩教連根拔起,不要讓那毒功再流傳下去,讓她們再害人了。”
“好。”
“還有,丹劍門的藥譜也是害人之物,将它燒了吧。”
“好。”
“還有……”
“不是一事嗎?”
“還有好幾件事呢。”
“你說。”莊禮拍拍他的手背。
“回去之後,不要難為莊寅。還有江義,還有左堂主他們……”
“還有什麽。”
“還有,父子一場,緣如煙雲,瓊臺玉宇,我已知足了。”
他又說:“我是真的愛你,我願為你而死。”
“好啊。”莊禮道,“等了這麽久,你終于肯說了。”
說着,他張口血盆大口,如餓虎撲食,狠狠咬向莊複。
莊複在一陣劇痛中昏死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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