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有悲有喜
“好,晚上見。”
“晚上見。”
很多時候,人生最大的遺憾就是永遠都沒辦法悔改自己做出的決定。如果知道這兩句“晚上見”是她和危城最後的對話,她在接到危城電話約她見面時,一定會第一時間答應他。電話裏,危城說還有事情要告訴她……可是,她永遠不知道危城要對她說的話。
他要對她說的事情,在9月19號的晚上,跟着他一塊沉入水流湍急的天水江裏。
……
……
……
在危城出事三小時之前,艾茜坐在出租車裏挂上同危城最後的電話,滿心歡喜地奔赴與費聿利的約會。
然而,幸福和災難在這個世上都是同時發生。
入夜的a市是深灰深藍的底色裏華燈璀璨。前面道路施工,出租車師傅說要繞行,艾茜覺得繞行還不如直接下車她自己走過去。
反正也就幾百米。
她打開車門,十字路口剛好剛好起了風,吹得道路兩邊樹葉沙沙作響。正前方走來一對情侶,女孩一個轉身就躲到了男孩懷裏。
“嗷,風把我吹進你懷裏了!”女孩在男朋友懷裏嬌俏地說着情話。
男孩被撞地猝不及防,停頓片刻,摟着女朋友甜蜜回應說:“噢,是的呢。現在風又讓我們難舍難分了。”
其實,戀愛除了是一種內心體會,還是一種能力。反正看到這一幕,艾茜覺得自己前面談了那麽多次戀愛都白談了。
如果……
她也按照前面的模式套路一下費聿利?也像這個女孩這樣對費聿利說:噢,風把我刮進你的懷裏了。費聿利會是什麽反應?
艾茜心裏失笑地搖搖頭,猜想不到費聿利會如何奚落自己,如同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也會被這種幼稚的戀愛把戲打動……可是如此幼稚的設想居然讓她由心地感受到快樂,艾茜嘴角忍不住上揚,像是走在街上的大傻子。路人似乎也感受到了她面上的愉快,紛紛對她側目。
從挂上危城電話到赴約費聿利,吃完一頓濃情蜜意的情侶火鍋,她和費聿利又手牽手逛起了商場。商場七樓有一排夾娃娃機,吸引了年輕情侶駐留。
路過的時候,艾茜随意往娃娃機睨了一眼,費聿利便問她:“你也想要?”
艾茜搖頭,不想。
費聿利:“好,我去換幣。”
艾茜:……
費聿利夾娃娃的能力還不錯,不過艾茜要求也很高,她只要最裏面那只套着狼頭的哈士奇,然而……夾到最後,哈士奇還是沒有到手。
“為什麽就要那只哈士奇?”費聿利問她。
“不覺得它有點像你麽?”艾茜雙手抱胸地回答。
費聿利無語地呵了兩聲,倒也能接受自己哈士奇人設,開口說:“喔,我知道,現在流行小狼狗男朋友。”
艾茜笑了,點了點頭說:“你說是就是吧。”
回應她的是,一道不以為然的輕哼。
艾茜不爽,直接哼了回去。
“幼稚。”費聿利搖頭說。
“只有幼稚的人才會說別人幼稚。”艾茜回話。
費聿利默了一下,擺起了姿态來。
艾茜擡眸看向他,以為費聿利就此罷口,結果他望着她抿了抿唇,而後認真地丢來一句:“覺得別人說自己幼稚的是幼稚的人最最幼稚。”
艾茜:……服了!
——
今天晚上,費聿利要回自己公寓,所以費聿利送她回百合花苑她所住的樓棟前方,沒有再上去。艾茜走進樓道,費聿利就站在底下望着她上樓,中間艾茜回了兩次頭,每次都與費聿利目光相撞。
直到艾茜完全消失在樓梯轉角,費聿利才轉過身,上了臨時停在旁邊的車。前面回來的路上艾茜跟他說晚上還要同危城見面,他本想提出一塊,轉而又放棄了。他已經知道艾茜和危家的關系,不需要把那位事業有成的男人當做自己的假想敵。
然而,費聿利心裏無比明白一點,危城對于艾茜有着難以衡量的重要性,就像他确确實實地感受到了危城對自己的潛在影響力。
對于那個比自己年長十歲的年輕企業家,如果後面有機會的話,費聿利更希望能跟他較量一番。男人都是好勝的動物,費聿利并不是真的想挑戰危城,而是希望有一天他可以成為艾茜心中比危城更重要的那個人。
這樣的好勝心,在他明确自己愛上艾茜,就像一顆種子在他心裏生了根發了芽。
然而,費聿利也沒想到,危城會如此遽然地離開這個世界。
他最終沒實現同危城較量一番的機會,同樣,因為危城的離去,後面很長一段時間,費聿利都處在一種內心失衡的較勁裏。
即使,那個人已經不在了。
如果說時間是一條河,有些無關緊要如同河水翻湧時卷起的浪花,有些卻重如一座山,一座城。
最為遺憾的是,他最終也沒有成為愚公先生。
……
9月19晚上22點23分,一直沒有等到危城電話的艾茜等到了小嚴哥的電話,一向說話中氣十足的小嚴哥第一次聲音發顫在電話裏哽咽地說:“茜茜,危哥出事了。”
從接到小嚴哥電話到确認危城和柳靜靈出事,到在江裏打撈到危城的遺體确認已故,艾茜經歷了三天,後面她陪着潇潇阿姨和危叔叔飛回了北京。
她人生經歷了很多個春夏秋冬,周而複始,有喜有悲,唯獨今年這個秋天,在危城連一句好好告別的話都沒有就突然離去之後,像是停止了一般。
新聞稿是這樣形容危城的離去:微亞生物科技總裁危城同前妻柳女士疑是在車內發生争執,導致車子失控沖下天水大橋掉入江中,危城和柳女士育有一子,前不久才簽署了離婚協議,尚未辦好法律手續,猜測兩人起争執理由跟財産或孩子撫養問題有關。
至于具體事故原因,警方還在調查當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