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小姑娘張牙舞爪地在人懷裏蹦噠, 看得候在牢房外的侍從連帶着兩個獄卒都跟着膽戰心驚。
一個個在心裏祈禱長公主千萬別掉下來摔壞了身子,也擔心賀蘭大人受不住長公主的胡鬧,萬一動怒, 在這兒給人上了私刑,可就沒法兒收拾了。
旁人看着心慌,偏李星禾不知收斂。
她在男人身上肆意撒潑,捶了兩拳還不解氣,緊摟着人的脖子, 張口上去又啃又咬, 唇邊時不時溢出幾聲楚楚可憐的嗚咽,活像只受了驚吓的小野獸崽子,看着奶兇奶兇的, 倒還挺可愛。
等她松了口, 轉而埋到男人的胸膛上, 衆人才借着牢房中的微光瞧見賀蘭瑾脖頸間狼藉的傷痕, 真真觸目驚心。
原本冷白色的肌膚透如冷玉, 被長公主尖銳的小虎牙啃磨了許久,落下一圈圈牙印不說, 還沾了小姑娘的口水,皮膚泛着瑩潤的水紅……本是端莊肅穆的儀表,生生叫這些印記給毀了。
侍從小心翼翼的向前邁了一步,關心道:“大人,您沒事兒吧?”
聞言,賀蘭瑾看向窩在懷中的少女, 又瞥了一眼自己頸肩的位置, 只有些許痛感, 開口回:“無礙。”
李星禾發洩完了脾氣, 也不關心人,嘟着嘴巴命令他:“快帶我回家,我不想在這裏呆着。”
“好。”賀蘭瑾欣然應下。
少女年紀不大,生的嬌小,剛才一通折騰将她本就不充足的力氣消耗了大半去,這會兒乖順的靠在男人身上,任他抱着自己往外走去。
走出牢門,獄卒跟在身後欲言又止,喚了一聲:“賀蘭大人……”
賀蘭瑾停下步伐,微微側身答說:“此事我會禀報聖上,你們不必憂心。”
有這句話在,獄卒們心裏的石頭終于落了地。
原本就擔心長公主自戕未遂還失憶了這事兒不好跟上面交代,好在碰上賀蘭瑾這尊大佛,不但把事情擔了起來,還将這位不好伺候的小祖宗給請走了,真是解了他們的大難。
獄卒俯身道:“多謝大人體諒。”
一行人繼續往地牢外走去,李星禾從男人的肩膀上看到了他們身後的牢房,自己原先身處的黑暗那樣潮濕冰冷,她緊緊摟住男人的脖子,再也不想回牢房裏去。
少女無言的依賴叫男人有瞬間的恍神,抱着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姑娘,總會想到彼此親密無間的那些記憶。
她在他肩膀上輕蹭,淩亂的頭發從頸子上劃過,本就被她咬的有些紅腫的肌膚被刮來蹭去,又癢又疼,敏//感的很。
賀蘭瑾輕咬了下牙根,不動聲色的掩飾了心下的躁動。
嬌氣的長公主只老實了片刻,還沒到地牢外,就用手指在他胸膛上畫畫,嘴裏還哼哼唧唧的嘟囔着,“相公,我餓。”
聞言,賀蘭瑾忽然停住腳步,轉過身,一道狠厲的眼神落在了後頭兩位獄卒身上。
被那不善的眼神盯住,二人低下頭去慌張解釋,“牢中都是一日一餐,昨日我們給公主送吃的,公主睡得太沉,叫都叫不醒,今日又沒到放飯的時間,所以才……絕不是我們故意為難公主,還請大人明察。”
聽完解釋,男人的眼神緩和了些許。
懷中的少女似是不滿他停下腳步,晃了兩下小腿,催促他,“跟他們計較什麽,快回家,我想吃飯。”
賀蘭瑾這才回過身來,吩咐自己的侍從,“回去叫人準備吃食。”
“是。”侍從領了吩咐,先一步出了地牢。
緊跟其後,賀蘭瑾也抱着人走了出來。
正午的暖陽迎面照在臉上,李星禾覺得那光線有些刺眼,眯着眼睛适應了一會兒才完全睜開眼睛。
外頭春光燦爛,曦風和暖,柔柔的春風從她臉上拂過,夾雜着春日裏萌發的新芽的芬芳,青澀而沁人心脾。
她滿滿的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呼吸時咳嗽着呼出了沉積在肺裏的濁氣,身軀都變得輕盈了起來,臉上洋溢着歡快的笑容,無憂無慮。
走出刑部大門,看到等在外頭的馬車,李星禾臉上的笑容減了幾分。
這素氣的裝飾,灰暗的布料,陳舊的木頭——這樣老舊的馬車,少說也用了十年八年吧。
相公家裏很窮嗎?
李星禾擡眼看向男人,看着那明暗分明的下颌線,透紅的嘴唇,還有凸起的喉結,不管是哪裏都好看。
再怎麽說她也是個“長公主”,相公和她在一起應該沒有那麽窮吧。應該是為了接她出牢房,不想太過引人注目,所以才用這輛舊馬車——相公真聰明。
她沒有多問,賀蘭瑾将她送到馬車裏,她便乖乖坐進去,偷偷扯開窗簾的一個縫隙,看自家相公和刑部追出來的官員說話。
也沒聽清楚他們說了什麽,只見到官員齊齊站在門口恭送他,賀蘭瑾便上了馬車來。
馬車外頭看着舊,裏頭的鋪設還算幹淨雅致,李星禾坐在軟墊上,拍拍裙子上的灰塵,又捋了捋自己的頭發,不知多久沒有梳洗,有幾處打了結,她還抓到了幾根幹草。
李星禾鼓着腮幫子,只覺得自己現在邋裏邋遢又髒兮兮的,一點都不像個公主。
轉過臉去看賀蘭瑾,他就坐在旁邊,不知有意還是無意,兩人中間隔了半臂的距離,看在她眼裏,就像是男人在故意疏遠她似的。
心裏有話,李星禾直接問了出來:“你怎麽不過來跟我一起坐?”
“行有端坐需直。”男人如此回道。
她看了看自己的坐姿,又看向坐得端正的男人,嘀咕道:“又不是在外人面前,哪有那麽多規矩。”
男人始終直視前方,偶爾垂一下睫毛,視線卻不是落在她身上。
李星禾頓時覺得委屈。
這人是她的相公,該疼她懂她,最愛最愛她才是,為何她好不容易出了牢房,夫妻重逢,相公卻不親親她抱抱她呢。
些許的不安便叫她迷茫的心動搖起來,太陽穴緊繃着,委屈中帶着些怨念的眼神死死的盯着男人,質問他:“你是不是嫌棄我身上不幹淨,還是我沒梳頭發不好看了,我是不是餓醜了……”
被這一連串莫名其妙的質問給鎮住了,賀蘭瑾轉過臉來,近距離的看清了小姑娘被抹髒了的小臉,從懷裏掏了帕子給她擦拭臉上的灰塵,卻被她嫌棄的躲了過去。
只是沒同她坐在一處,便惹她如此不安,這可不像是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長公主啊。
賀蘭瑾只在心中感慨了一下,便很快知曉了緣由。
她失憶了。
如同那時的自己一樣,失去了外在的“僞裝”,暴露在外的是徹徹底底的本心。
原來她心裏是這樣一個柔弱的女子。
賀蘭瑾嘴角勾笑,收起了帕子,主動朝她張開手臂,輕聲喚她:“過來。”
他要看她主動投懷送抱,要那個對他動手動腳、出言不遜的長公主……将他視作唯一的依靠。
男人安靜的等待少女的主動依附,不想少女徑直撇過臉去,只留了亂糟糟的頭發給他瞧,高傲道:“不要,我現在不稀罕了。”
賀蘭瑾立刻意識到自己打錯了算盤,主動挪過來坐到她身邊,雙臂環住少女柔嫩的臂膀,在她耳邊溫聲教導:“都是進過大牢的人了,怎的還如此任性。”
聽到這話,少女立馬像只被拔了羽毛的小鳥一樣炸了毛,轉身來推他,委屈道:“你,我在大牢裏又冷又餓,你都不安慰我,還說我任性,你算什麽相公。”
舉起手臂就毫不客氣的捶在了男人肩膀上,要從他懷裏掙脫,口中不住的埋怨着:“哼,大壞蛋,我不要跟你回去了。”
說着就要下馬車。
奈何她一丁點的力氣,折騰了好一會兒也沒能從男人身邊離開,氣鼓鼓的坐在他身旁,仍是不肯給他正臉看。
賀蘭瑾抱着她,逐漸意識到小姑娘并不像他想的那樣好哄。
好在他也沒打算騙她太過,不似她那般,編瞎話都編到話本子裏去了,哄得他雲裏霧裏,還真以為自己同她是青梅竹馬的良緣。
他低頭在她耳邊道:“非我責怪于你,你身為長公主卻因罪入獄,聖上初登大寶,也不能為你徇私枉法,如今我帶你出獄,更不可在禮法上有失,叫人拿住了把柄。”
聽罷,李星禾嘟囔說:“啰裏啰嗦的,我聽不懂這許多。”
賀蘭瑾啞然失笑。
直言快語,倒是無所顧忌。
他便換了句更為直接的話:“我是擔心你。”
聞言,李星禾鼓的圓圓的腮幫子稍微癟了一下,側過身來,嚴肅的問:“那你喜歡我嗎?”
“喜歡。”男人不假思索答,嘴角帶笑。
爽快的态度、毫不掩飾的心意叫李星禾心裏感到暖暖的,這才轉過身來,看着他的臉又問,“那你最愛的人是我嗎?”
小姑娘生的嬌俏,一雙杏眸又大又亮,長長的睫毛忽閃着,像翻飛的蝴蝶落在了他心上。
細細凝視着少女稚嫩的面孔,男人仿佛失了神,視線從她飽滿的額頭向下掠過彎彎的細眉,明亮的眼睛,小巧的鼻尖,白裏透粉的臉頰,落在了那對柔軟而水潤的唇瓣上。
口中忽然生熱,男人滾了下喉結,草草移開視線,肯定答:“是。”
得到滿意的回答,李星禾心裏的別扭勁兒總算舒展開了。他松了一口氣,身子一歪便靠在男人肩膀上,找了個舒适的姿勢,便老老實實的,不再動彈了。
賀蘭瑾依着她的姿勢摟住她的肩膀,并未過多思考,另一只手便牽過來她的手握在手中。
發覺自己下意識的動作如此輕浮,他也并未松開,只是在腦中一遍又一遍的回想着,剛才用視線細細描摹着的唇瓣,細軟的如同花瓣一樣。
他皺了下眉,輕輕搖頭。
低頭看了一眼靠在他肩上笑的天真無邪的少女,滿眼的純真,更叫他反思自己心思龌龊。
馬車行了一路,在府門前停下。
李星禾迫不及待的撩開窗簾,看到不算小也不算大的府門前有十幾個下人分列在門外,行禮道:“恭請大人回府——”
下人們喊完,賀蘭瑾便下了馬車。
他并未走向府門,而是停在馬車邊,撩着門簾,等李星禾下來,後者卻只從馬車裏露了個毛茸茸的腦袋出來,好奇的看了一眼外頭,沒有要下車的意思。
“怎麽不下來?”賀蘭瑾問。
李星禾從馬車裏探出身子,擡眼掃視了一遍門前的下人,問賀蘭瑾:“他們為什麽不恭請我?”
下人們站在原地,無所适從。
小姑娘還沒開口的時候,遠遠的看上去就像是個落魄的富家小姐,一開口這理所應當的質問,瞬間叫他們想起那位下了獄還跟他們家大人有不少糾葛的長公主。
大人吃了那麽多苦好不容易才重回朝堂,早上才上任職位,怎麽到了中午就把長公主給接回來了。
這不是給自己找麻煩嗎?
衆人萬分不解,個個呆若木雞。
賀蘭瑾回過頭去,看了管家一眼。老管家立刻會意,管不了許多,扯着嗓子喊:“恭請……長公主回府——”
老管家開口,下面的人也只能跟着應和。人多了,喊起來聲音就熱鬧。李星禾聽得滿意,這才将手搭在男人手上,要他扶自己去。
一只腳剛邁下去,裙子被抻開,瞬間就露出膝蓋上被磨髒的兩處深深的污漬。
李星禾趕忙把腳收了回去。
她可是長公主,這樣髒兮兮的給人看見,實在太丢人了。
“相公。”李星禾俯身向他招招手,賀蘭瑾走到她身前,就聽小姑娘伏在他耳邊說,“你背我進去吧?”
“嗯?”賀蘭瑾疑惑地看着她。
李星禾在身前絞着兩根手指,害羞地解釋說:“我的裙子髒了,鞋子也不幹淨,就這麽給人瞧着,好丢人。”
比起從前精致的裝扮,她今日的穿着的确很是落魄。
賀蘭瑾點了下頭,伸出手去攔腰将人抱了下來,抱在懷裏,走進府門中。
二人從下人面前走過時,衆人驚得話都說不出來,更有甚者,瞧見了長公主臉上甜美的笑容,又是害羞又是積極地摟住賀蘭瑾的脖子,哪裏有一點記恨他的模樣。
世間之大,無奇不有啊。
大人從刑部領了長公主回來,已經令人心驚。
這長公主不把自己當外人,還在他們下人面前就使喚上大人了,哪裏有半分囚犯的模樣。
進到院子裏,李星禾驚訝的睜大了眼睛,眼神逐漸從驚喜變成失落。
尴尬的看向男人,“這就是咱們家啊?”
“嗯。”賀蘭瑾并未覺得哪裏不妥。
李星禾又看了一眼庭院,初春時節草木還不茂盛,入目所及的房屋道路全都簡單的無趣,窗戶上沒有雕花,房門柱子的用料也不考究,廊下沒有挂東西,空空蕩蕩的,一眼看過去,像是白紙上用黑墨勾畫了幾筆,便成了這府宅似的。
憐憫的眼神看向男人,喃喃道:“原來咱們家那麽窮啊。”
窮……賀蘭瑾崇尚節儉,無欲無求,第一回 聽到有人用這樣的字眼形容他。
侍從忙在身旁解釋說:“長公主別誤會,家主喜好簡單樸素,家中才不多飾繁雜之物,并非是窮苦。”
李星禾并不接受這種說法,“可我是長公主,你們家大人娶了我,便是做了我的驸馬,入贅到我府上,這個府邸應該是我的呀。”
娶了公主……驸馬……聽到這樣的字眼,侍從緊張的閉了嘴。
少女沒有注意到身邊侍從的異樣,只天真地看向男人,問他:“不是這樣嗎?”
她這樣想,的确沒錯。
賀蘭瑾只得解釋說:“原該如此,但公主遭人彈劾,府邸暫且被封,此處是我的住處。”
提到此事,李星禾又生氣悶氣來,嘀咕道:“我到底犯了什麽錯,要被關起來。”
她怎麽想也想不到從前的事,也不覺得以自己的身份會做什麽傷天害理的事,偏偏睡了一覺醒過來,人就在牢裏了。
一定是有人針對她。
“你不也是做官的嗎,為什麽他們彈劾我的時候,你不替我說話,你就應該把那些說我壞話的人挨個捆起來打一頓,叫他們知道本公主的厲害,他們才會閉嘴。”
李星禾不悅地晃着小腿,一會兒抓他頭發,一會咬他肩膀,在男人懷裏胡亂折騰,抱怨他不給自己出頭。
賀蘭瑾一只手抱在她背上,一只手穿過她膝下,再沒其他的方法能按住懷中這只驕傲難馴的小鳳凰。
他鎮定道:“公主私聚財寶。”
李星禾理直氣壯地回:“我有銀子不能買寶貝嗎?難道我是搶旁人的不成?”
賀蘭瑾繼續道:“豢養私兵,數次抗拒朝廷征召。”
“那,那我養的兵馬就應該留着保護我呀。”說着說着,聲音小了下來,心虛的轉過臉去。
“公主還強占文臣,辱沒皇族名聲。”
“這……”李星禾一時沒了說辭。
原來相公是她搶來的啊。
怪不得他的容貌那麽合她的眼緣。
思考了片刻後,又說:“那我們不還是成親了嗎,成了親便是名正言順,憑什麽翻舊賬定我的罪,我就是不服,不服!”
她氣呼呼地抱起雙臂,義正言辭地喊着:“我要進宮去見聖上,我要跟他講道理,不能讓那些老家夥輕輕松松拿捏了本公主。”
“好。”賀蘭瑾輕笑一聲。
“不許笑我。”李星禾轉過臉來,兇巴巴的瞪了他一眼。
賀蘭瑾并未回話,很自然的轉開話題,“在這之前,公主是不是要先沐浴淨身,梳洗打扮,再換身衣裳?”
李星禾眨巴眨巴眼睛,又看了一眼自己污濁的衣裳——衣衫不整,蓬頭垢面,她可沒臉出去見人。
這才收斂了氣勢,弱弱應聲:“哦……”
将少女送進房中,安排好人為她洗浴打扮後,賀蘭瑾總算得空去書房處理政務。
在書案前坐了不到一炷香的時間,侍從在書房外敲門,進來後便苦惱說:“大人,咱們府上沒有公主能穿的衣服啊。”
賀蘭瑾沒有擡頭,随口道:“派人去成衣店裏裁幾身就是。”
侍從為難答:“可是長公主的尺寸,奴才們并不知曉,敢問大人……知不知道?”
她的尺寸……
不止一次夜擁軟玉,他如今仍舊能回憶起少女柔軟的身軀,單薄的寝衣下,凹凸有致的身姿,完全的放松,像只溫順的鳥雀依偎在他身側。
喉嚨發幹,賀蘭瑾輕咳了一聲,回過神來,“能不能去公主府取幾件回來。”
侍從細細想了,答說:“長公主府被封,戶部派了人看管,戶部尚書又是彈劾過長公主的人,随意進出怕是不成。”
賀蘭瑾這才發現事情不簡單。
他想把人帶回來的時候,竟然沒考慮過府中養一位公主是件多麻煩的事。
心感無奈,喃喃道:“那就只能……先讓她将就一下了。”
……
從熱氣騰騰的浴桶中邁出腳尖來,踩在微涼的地面上,少女細嫩的腳丫往後退了一下,适應了溫度後才重新站上去。
身上裹着吸水的毛巾,看向丫鬟們手中捧着的衣裳,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眼中所見,李星禾拿了那件大小明顯不合身的絲綢中衣,展開了放到自己身前比劃,比她的尺寸大了一圈還有餘。
再看向她最讨厭的深色的衣裳,碰都沒碰,不悅的問丫鬟:“這是什麽?”
丫鬟低着頭,支支吾吾答:“府中暫時沒有公主能穿的衣裳,還請公主先穿這幾件将就将就。”
将?就?
李星禾暗暗攥起了拳頭。
……
書房中,賀蘭瑾批好了公文,不在桌前久坐,站起身來,推門出去要看看他帶回來的小姑娘在府裏可還習慣。
剛走出院子,就看到不遠處吵吵嚷嚷,是一群丫鬟追着一個身穿白衣的少女,往自己的方向過來。
待距離拉近後,才看清那并非是什麽白衣少女,而是剛剛沐浴過,頭發還沒擦幹的長公主,身上穿着尺寸過大的中衣,遮到了一半大腿下,露着赤條條的兩條腿,赤着腳丫就到了他面前。
身後的丫鬟還捧着外衣求她,“長公主息怒,您先穿件衣裳吧,當心凍着啊。”
少女絲毫不聽,未到男人身前,回過身去抓了丫鬟手上墨綠色的外衣來,狠狠的扔到了男人面前。
賀蘭瑾看向地上自己為數不多的蜀錦制的衣裳,剛要開口問她緣由,就聽少女委屈道:“大壞蛋,說什麽接我回家,家裏連我的衣裳都沒有,你這個大騙子,我不要在你家裏呆着,快把我送回去!”
明白了緣由,他朝着她走過去,彎下身,一把将人抱了起來。
少女坐在他一只手臂上,被突如其來的動作給吓到,只能摟住他的脖子保持平衡。
她不安的顫抖着,委屈的想哭。
自己莫名其妙失去了記憶,身在大牢中,無親無故,只有眼前這個男人說是她的相公,可以讓她信任,讓她依靠。
可是這個家裏,沒有一絲與她有關的東西,這讓她如何相信,他們是夫妻呢。
她淚眼汪汪的看着男人,想要從他臉上看出一絲破綻。男人卻只是抱着她俯下身去,撿起了剛剛被她扔在地上的衣服,用那衣裳,為她擦去腳上沾到的塵土。
“對不起,我只知道你愛穿絲綢衣裳,所以才拿了自己的衣裳給你。”賀蘭瑾注視着少女被磨紅的腳趾,小心擦拭着,眼中滿是心疼。
看他心疼自己,李星禾忍不住抽了一下鼻子,心軟了下來。
他擡起眼來,溫柔道:“新衣裳我會讓人盡快趕制,別生我的氣好不好?”
見他如此态度,少女的怒氣像是捶在了軟軟的棉花上,一下子消散了,捏着過長的袖口勉強說:“那就再信你一次。”
說罷,歪頭靠進了他頸窩裏。
作者有話要說:
接下來就沒有不甜的呀,真男人就要單手抱老婆!
感謝在2023-02-01 22:57:43~2023-02-02 23:33:0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77 30瓶;卿心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