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41）
@初一：「這麽長時間以來, 我從未想過會再見溫十五。當我眼睜睜地看着他站在我面前時，我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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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廂裏的光明明昧昧, 忽閃跳躍。男人的臉隐在燈下，忽明忽暗。
這麽久未見，他還是一點變化沒有。那張臉依舊好看到沒天理。再配上他身上那獨有的與生俱來的痞痞的氣質, 一如當初的模樣，分毫未改。
林初一下意識拽住大衣的衣角，全身上下的血液還是往腦門上直沖。
這麽長時間以來，她從未設想過自己會再見溫十五。在她心裏, 他已然成為自己最遙不可及的夢, 早已在一年前的那個寒冬臘月裏封存起來了。怕自己還會留有念想，還會胡思亂想，她幾乎都不允許自己去想起他。
當初分開時, 他們甚至都沒來得及好好道別。一切都靠季子越在微信上代為處理。她知道他是不願意再搭理自己了。
再見, 再見, 其實是再也不見吶！
他們本該是兩條筆直的平行線，再也不會有任何的交集。她從未想過自己還會有再見到他的一天。
他依然那麽耀眼，不管走到哪裏都是焦點。
看到他，初一如臨大敵，都來不及去質問好閨蜜。她明明跟她保證過今天溫十五不會來的。她這才敢放心地跟她一起來吃火鍋的。
他一來, 在座衆人當即吆喝起來：“十五你怎麽回事啊, 墨跡這麽久才來！生孩子去啦？！”
在座的都是熟人，私底下聚會也沒個正行，有什麽說什麽, 也愛開些無傷大雅的玩笑。
她管不住自己的眼睛，遠遠地看着他，有些貪婪。仿佛想把這一年多缺失的都給補回來。她知道自己純粹就是自欺欺人。可人不就是這樣嘛！一貫喜歡自欺欺人。沒幾個人能活得那麽明白。
溫十五掃了一眼包廂，視線直接越過她，壓根兒就沒在初一身上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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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一死死拽住衣角，手心氤氲出了點點潮濕。
包廂裏暖氣打得高，溫度很高。她覺得自己太熱了，一張臉被熱氣熏得通紅，像是熟透了的紅蘋果，幾乎有些喘不過氣來。
溫十五脫掉身上的羽絨服，單穿一件純白色高領毛衣，刺喇喇地往卡座上一坐，也沒回應那些朋友的玩笑。
那麽鮮亮素淨的顏色，穿在他身上，将人都給襯托得格外幹淨清爽。
時光似乎總是特別的善待他，而立之年的男人，在他身上愣是瞧不出半點油膩。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他就坐在初一身邊。兩人之間只隔着一拳的具體，衣角似乎都可以相互觸碰到。
他一坐下，初一神經緊繃，整個人變得越發僵硬了。
周顯星看到自己的安排，臉上浮現出滿意的笑容。
季子越笑着解釋：“剛收場的時候後臺出了點小意外就給耽擱了。”
他一坐下便熱情地和林初一打招呼：“初一，好久不見吶！”
他這聲招呼瞬間就讓林初一成為全場關注的焦點。
林初一僵硬地牽扯兩下嘴角，“好久不見季大哥。”
“咋回事啊？老季，這妹子你認識呀？”徐淩扯着嗓子問道。
季子越：“何止認識，都是老熟人啦！初一姑娘之前是十五的助理。”
聽季子越這麽一說，徐淩當即恍然大悟，“難怪我剛就看她眼熟，敢情是十五的助理。我去年就見過她，那會兒我跟十五一起錄制《邊走邊唱》，這姑娘可勤奮了，一直忙上忙下。”
徐淩一邊說，一邊看向兩位當事人。一個前Boss，一個前助理，分明是熟人。可這兩人從進包廂到現在愣是沒打一句招呼，就像是陌生人。溫十五這副架勢像是壓根兒就不願搭理人家。
他覺得這兩人一定有問題。
季子越都說到這份上兒了，林初一倒是再裝透明，那可就說不過去了。她使勁兒掐了掐自己的手心，平複一下心情，嘴角微微上揚，露出微笑，“溫老師，好久不見！”
以前可是“十五大神”，“十五大神”這麽叫的，如今竟然也學別人喊他溫老師了。
溫十五眼皮子都沒擡半下，寡淡地嗯了一聲。
在場的個個都是人精，最是會察言觀色。這兩人分明不對勁，這其中肯定有什麽過節。不過大家夥都以為他們是之前是工作上鬧得不愉快，也沒往深處想。畢竟溫十五可是圈子裏出了名的難伺候，換助理的速度堪比換衣服。
周顯星招呼起來，“來來來，都喝起來！”
林初一惡狠狠地瞪着對面的閨蜜一眼。
寧等等遠遠地朝她攤攤手，一臉無辜，和她對口型：“我也不知道他回來。”
林初一卻是不信的。這分明就是她和周顯星一早就策劃好了的。
都是熟人，話題也多。大家夥聚在一起聊了許多圈子裏的八卦。
林初一默默聽着，感覺離自己特別遙遠。自從回了老家，她就沒怎麽關注飯圈了。最近圈子裏很多八卦她都不知道。
溫十五全程沒參與，埋頭喝自己的酒。他一貫是八卦絕緣體，圈子裏的那些八卦他一點都不感興趣。
初一低頭吃菜，自己面前那疊小茼蒿她反複涮。吃在嘴裏卻是什麽味道都沒品出來。
溫十五坐在她身邊，她不可能自然。
“妹子，你現在做什麽工作呢？”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徐淩把話題引到了林初一身上。
初一沒想到還有人會問她問題，當即本能一怔。回過神來以後，忙回答：“在替我爸媽打理家裏的超市。”
“看不出來，也是家裏有礦的啊！”徐淩勾唇一笑。
季子越笑着說：“人家初一家家底可是很殷實的。”
徐淩揶揄：“回家繼承家業可比給溫十五當助理輕松多了，姑娘你的選擇一點都沒錯。”
初一只笑，不做辯解。
“你爸身體怎麽樣了？”溫十五突然開了口。
“啊？”初一十分驚訝，她沒想過溫十五會主動跟自己說話。畢竟這人一晚上都擺着一張臭臉。
“你爸身體怎麽樣了？”他又重複一遍。
“已經恢複好了。”
“這次在雲陌待多久？”
“明天一早就回去了。”
話題進行到這裏，便再也沒了下文。
初一注意到溫十五喝了不少酒，而且全是白的。
她本想好心提醒一下他，喝這麽多酒傷身體。可轉念一想又覺得自己沒有立場。她如今什麽都不是。季子越身為溫十五的經紀人都不管他，她就更沒有資格管了。
一頓火鍋吃了将近兩個小時。結束後初一感覺自己死了一遍。
站在火鍋店門外，吹着凜冽刺骨的冷風，她這才覺得自己又重新活了過來。
一大群人在道別，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初一注意到溫十五身上的那件白色羽絨服，她突然之間覺得特別熟悉，好像在哪裏見過。
随後她很快便認出那件羽絨服是她帶他去買的。去年父親病重，他去醫院找她，穿得格外單薄，一件毛衣，一件大衣，壓根兒就扛不住梵于的嚴寒。他整個人凍得瑟瑟發抖。
她臨時拉他去商場買羽絨服。他試了兩件，一件白色，一件煙灰色，都是長款的。她讓他挑一件買。沒想到這位爺財大氣粗，兩件全拿了。
想不到他竟然還留着這件羽絨服。小地方買不到他平日裏常穿的牌子。這件羽絨服是小牌子，純粹是臨時禦寒用的，照理說他應該瞧不上的。她估摸着他穿回雲陌也就會扔掉了。她沒想到他非但沒扔，還一直穿着。
心緒萬千，初一無法形容自己當時的感受，有些複雜，剪不斷理還亂。
不過很快她就恢複了理智。他那麽挑剔的人，興許只是忘記扔那羽絨服，又随手給套上了。他或許壓根兒就不記得這件羽絨服是她給他挑的。
一行人都走得差不多了。還剩林初一和溫十五幾個人還站在火鍋店門口。
季子越有些讨好地對初一說：“初一吶，季大哥有個不情之請想找你幫忙。”
初一心想既然是不情之請，那你就不要說了。可是她不能這麽說。畢竟給溫十五做助理的時候，季子越大哥還是很關照她的。
初一掀了掀厚重的眼簾，“我和十五都喝了酒，不能開車，能不能麻煩你十五回家？”
林初一：“……”
林初一本能地拒絕：“我是有駕照，不過我平時很少開車。季大哥你讓等等送你們吧！”
寧等等當即接話：“我要送星哥。”
林初一：“……”
林初一說：“那要不找代駕吧。”
季子越大哥搓搓手，面露為難，“我和十五都是公衆人物，這半夜喝這麽多酒，找代駕不放心吶！”
初一算是整明白了，這一個兩個分明就是故意想讓她送溫十五回家。
她下意識去看溫十五。當事人臉頰緋紅，暈頭轉向。全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兒。
初一推不掉。只能從季子越手裏接過車鑰匙。
季子越把溫十五扶進後座。自己卻沒打算上車。他站在車門外對主駕上的初一說：“初一你們注意安全哈！”
初一不明所以，“季大哥你不上車？”
季子越嘻嘻笑：“我和顯星順路，讓等等送我更方便，省得你跑幾趟。”
林初一：“……”
很明顯這些人是挖了個大坑給她跳。她明明知道這是坑，她還不得不跳。
季子越話音未落便一頭紮進了周顯星的車子，揚長而去。
初一忍不住長籲一口氣，覺得分外無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