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我不
“怎麽了?”看着明顯緊張的紀寧寧,秦識問得平靜。
他面上雖無起伏,內心卻不見得有多淡定。
身後那幾個沖他們吹口哨瞎起哄的家夥,裝作沒察覺無視了。
“沒事!”紀寧寧直覺心髒都快蹦出嗓子眼兒,被秦識反握住的手不自覺掙了下。
沒掙開……
再望回男人肅色的臉,她莫名心虛的同時強迫自己剛起來,不能露怯!
“怕你走丢了,這樣保險點。”紀寧寧昂起下巴,還,理直氣壯的晃了下右手,“你沒有氣球。”
秦識愣了愣,被她找的借口和認真計較的樣子逗笑。
“嗯,說得是。”他心思轉得飛快,回以正色的叮囑了一句:“那你可要抓緊了。”
不是抓着的嗎?
确切地說,是他緊緊抓着她。
紀寧寧眸裏流轉出不解,就在下一秒,手上的力度倏而減小,她似有察覺的看去,就見秦識正将手撤回。
心下大急!
不行!
她憑本事牽到的手,不能就這麽算了!
收單純想法的驅使,紀寧寧重新化被動為主動,精準且毫不猶豫的把男人松釋的手掌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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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是雙手并用。
牢牢抓住,擡起頭,期待的向他看去。
撞進男人滿是陰謀意味的瞳眸。
紀寧寧:“……”
思路逐漸清晰,心裏有個冷靜的聲音在說:恭喜你,成功落入秦識的圈套。
所以你是在幹嘛?
要不要搖個尾巴以示自己很棒棒?
秦識徐徐不急地‘嗯’了一聲,這次語氣比之前加重了少許,大有承認她勇氣行為的意思。
狀似普通的藍色醫用口罩,快掩不住秦導臉上神雷同某唐耍賤時那種笑。
她快氣死了……
偏他還要挑釁,向她問個感受:“第一次牽男人的手?”
“沒有,不是!你別想多了!”事關尊嚴,紀寧寧堅決否認。
秦識眼裏眉梢透着得意,“重新更正一下,除了老校長、紀叔叔和藤子……這是你第一次和男人牽手,沒錯吧?”
“你好像很得意?”紀寧寧瞪視被自己主動握住的手掌,相互厮磨的牙齒愈發的發緊。
很想一口咬上去!
秦識覺着差不多要觸線了,拿捏着分寸,輕易從她用了大力的手中掙出來,不給她往回縮的機會,一把抓住了,必須十指相扣,揣進自己溫暖的口袋。
“‘得意’一詞不足以形容心情。”他拉起她,往看臺圍欄那邊走去,雲淡風輕地,“我的榮幸。”
紀寧寧無地自容的低下頭,已然無法淡定的面對世界和這個落雪的平安夜。
就覺得、覺得今天敗得有點兒徹底啊……
看臺呈不規則的弧形,距離廣場正中央大約有二三十米的直線距離。
秦識拿主意尋了個視野還不錯的位置,站定了就不再移動。
表演場地那端,音院的樂團正在做最後準備。
每個人都身着盛裝,神情肅穆,認真對待每年僅此一次的公演。
A市音樂學院比南影成立還早十來個年頭,是國內著名的四所音樂類藝術院校之一。
校內樂團均為在校生,學生升至大四後,即可申請退團,空缺則通過各專業院系推送新生,經過嚴格考核補上。
可以說,音院的這支樂團具備極高的專業能力。
每年元旦前,在市內的場地進行一場對外的演出,每次都會選不同的樂器作為主角,演繹一支不超過十分鐘的樂曲,是為他們的悠久傳統。
此時,純白的三角鋼琴被擺在樂團中心位置,想來今天會以鋼琴為主。
身為本地人的紀寧寧對這些細節略知一二,只考慮到室外零度上下的氣溫,下雪很浪漫沒錯,就是不知道那位站在鋼琴前活動手指和腕關節的小姐姐有多冷……
縱觀整個樂團,不論男女都穿貼身的黑色西裝,只有她穿的是條勾勒身材的曳地長裙。
雖然她還穿了一件短款羽絨服,但演出的時候會脫掉吧。
紀寧寧看了會兒,不禁脫口自語:“偶像包袱這麽重的嗎?”
秦識問得平淡:“你不認識她?”
紀寧寧古怪的看了他一眼,就是看出他對彈鋼琴的小姐姐投以期待。
這讓她覺得秦識是認識她的,而且很可能為了看她表演才到廣場上來?
那句‘我為什麽要認識她’的疑惑就很直接的變成了警告。
紀寧寧說:“你可千萬告訴我來這兒就是為了看她。”
如果是的話,手不會給他牽了,她會立刻走,再送他一句‘渣男’!
不給解釋的機會。
她壓根沒意識到自己在吃醋。
秦識意識到了,相當享受她的醋。
怡然的目光在她倔強的臉孔上做了一番掃視,他緩慢開口:“奚薇,目前備受矚目的古典鋼琴演奏家,九歲就登上世界舞臺了,沒想到她還會參與學校的對外活動。”
這麽厲害?
與我何幹?
紀寧寧心理活動不減。
秦識示意她看表演場地的左側,“看到那些記者了嗎,好像還有兩家外媒,都是沖她來的。”
兩人的手還牽着,捂在他暖和的羽絨服口袋裏,都熱得發燙了。
紀寧寧就開始刨燥,心說你再誇下去,你會單身一輩子的。
我就小氣,怎麽了?
然後就聽秦識接道:“《挽歌》有一段鋼琴伴奏,我想請奚薇來演繹,她的鋼琴裏有一種悲壯的音色,以前專誠聽過她的獨奏會,像這樣的露天演出還是第一次,結合我想要的效果,凍一凍可能會更好。”
紀寧寧:“……”
頓時氣不起來。
不,應該說前面都白氣了……
秦識陰謀得逞,短促地笑了聲:“我還是有求生欲的。”
紀寧寧哭笑不得:“我有點無奈,還有點想揍你是怎麽回事?”
“除此之外呢?”
“你到底想表達什麽?”
“我們正牽着手。”
“……”
“不害羞了?”
“住口!”
“看來是不害羞了。”
“秦識你能不能安靜會兒……”
“我不。”
秦導幼稚且孜孜不倦的言語騷擾一直持續到十點半,演出正式開始。
當奚薇彈奏出第一行音符,把注意力放到表演中心的紀寧寧立刻猜出曲目來由:“《哈爾的移動城堡》?”
身旁,秦識收起玩笑之色,點頭補充:“《人生的旋轉木馬》,時長五分鐘,是久石讓根據宮崎駿先生這部電影創作的鋼琴與管弦樂隊音樂會作品。”
悠揚的小提琴,铿锵有力的鋼琴,華麗的交響變奏環繞在耳邊。
夜空中飄着片片白雪,這一刻格外祥和美好。
廣場上無人說話。
“很好聽。”紀寧寧發自內心的贊嘆道。
“遺憾場地不佳,并非聽交響樂的好地方,而且……”秦識盯着奚薇,略感到遺憾:“她彈得太穩了。”
“你這麽毫不掩飾希望人家當衆出錯,真的好嗎。”紀寧寧汗顏着向他投以詫異,并為剛才自己狹隘的心思正式向奚薇小姐姐道歉。
秦識全然不覺得哪裏有問題,道:“《挽歌》的時間背景在深冬,我所期望的那段鋼琴配樂除了悲壯之外,還需要一點不确定的顫抖。”
紀寧寧盡量去理解他的話,“顫抖是為了表達角色的遭遇和心境?”
“沒錯。”說起自己的電影,秦導就停不下來,“你看過劇本,畫的分鏡剛好是祁家大少爺的幾幕戲,在他人生落幕的時候,用帶着不确定顫抖的鋼琴伴奏,如何?”
“很帶感!”紀寧寧光是想想都覺得貼切,腦海裏跟着浮現出陳卓那張帥得刻板的臉,“我越來越理解你為什麽選陳卓當男主選的那麽義無反顧了。”
他真的特別特別合适!
秦識瞬間垮臉,“好端端的你提他做什麽?”
還理解,還義無反顧?
誰要你理解我選那家夥?
紀寧寧呆:“他是你親自選的男主角,不能提?”
哪有這麽矛盾的……
既然選擇他,那就接受他啊!
秦識立場堅定,“身為導演的我出于專業而啓用他。作為人這個獨立的思想個體,我不喜歡他。”
紀寧寧:“……”
好吧。
今天你生日,只要你高興,就是好的。
演奏很快來到尾聲。
正當這時,東面購物商城的頂樓出現一片不規則的閃光,細看去竟是數量之多的航拍。
游人們紛紛擡頭觀望,用期盼久已的目光将無人機迎近。
紀寧寧發現端倪。
通常這種情況,不應該是好奇在先嗎?
除了音院的表演還有別的活動?
秦識忽然道:“走吧,沒什麽好看的。”
“可是……”紀寧寧有點兒想看下去。
沒容她‘可是’完,頭頂上方的無人機調整好位置會保持懸浮不動,安裝在機器腹心的投射儀同時啓動——
霎時,無數光線以天空為幕,交織描繪出聖誕主題的3D畫面。
樂團奏響歡脫快樂的聖誕歌,宛如開啓某個新篇章。
紀寧寧哪裏還肯走,不顧秦識再三要求,小孩兒似的盯着天上跑動的麋鹿,看坐在雪橇上的聖誕老人向衆人傾撒糖果。
直到歌曲結束,畫面齊齊消失,惹得一片未過足瘾的嘆息。
“現在可以走了吧?”秦識一臉的沒轍,發自心底的無奈從偌大的藍口罩裏溢出來,仿佛想躲避接下來會發生的事。
紀寧寧終于察覺,“所以……你在躲什麽?”
秦識笑着向天上那群玩意看去,“你馬上就會知道了,到時候,可別怪我沒提醒過你。”
話盡于此,無人機二度啓動,紅綠相間的光束在空中組成許許多相同的圖案。
這些圖案高低錯落的停留在衆人頭頂,很巧的是,她和秦識正上方就有一個。
紀寧寧擡頭張望半響,認出來了,是槲寄生。
于是她想起一個關于聖誕節的傳統。
秦識耐人尋味的‘啧’了聲,帶着笑的調調飄在開始尴尬的她的耳邊:“現在這個情況,怎麽說?”
作者有話要說:
紀寧寧:都牽手了你還想怎樣!(持續臉紅心跳)
【科普一下‘槲寄生’,是一種寄生在其他植物上的植物,可以從寄主植物上吸取水分和無機物,進行光合作用制造養分(這句話來自度娘)。在西方,槲寄生是一種具有深厚文化底蘊的植物,被認為是樹木的靈魂所在,象征希望與豐饒,每逢聖誕節,人們便會在門口懸挂槲寄生以乞求幸福。這個習俗一直延續至今,不過關于槲寄生,人們為其賦予了更多的內容:在聖誕節,一位站在槲寄生下的美麗女士不能拒絕任何一位男士的吻。(此段依舊來源于網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