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五
洗淨了身子又上好了藥,陸罄竹早已沒了力氣,整個人被擡着進來丢在床上的時候似乎連頭都無力擡起。
清冽的暗香在香爐裏氤氲着,趴了沒半晌,他便感覺有人靠近了過來,下意識地爬起身,他低低道了句:“臣……見過王爺。”
“我還以為你死了呢?”孟聿笑着撩起袍擺在他身邊坐下,一雙鳳目映着盈盈火燭,越發敞亮幽深。
陸罄竹垂着頭沒說話,濕漉漉的長發披肩而落,側臉上的一道傷口從顴骨劃到颌角,雖然看着猙獰了些,其實這傷也不見得多深,至少他不會毀容,即便真的毀了容,他也不過是個男人而已。
孟聿一手捏着他下巴,細細打量着他,手指摩挲着他差不多已經凝固的傷口,片刻後指甲微刺,傷口又再次裂開,陸罄竹忍不住晃了晃身子。
孟聿卻松開手,看着他冷笑:“我對人從來不曾手下留情,女人尚如此,何況男人。”
他這番話陸罄竹自然是明白的,庸王為人一向殘暴陰狠,尤愛折磨人,尤其是像他這種罪無可恕之人。
“喪家之犬。”孟聿懶洋洋的朝他歪去,陸罄竹跟着放緩了身子,被他壓倒在床榻上。
“在很久以前我就這麽想過,若是哪一日你沒了婁家的庇護,我一定要你生不如死。”
“王爺如今已經做到了。”陸罄竹悠悠道,神色有些空洞。
孟聿翻了個身壓在他身上,手指觸摸着他光′裸的肌膚,唇角微挑:“可是我依舊覺得可惜,沒能讓婁寄名看到你被我碾壓的模樣。”
手指撫向身下,毫不費力的玩弄着,看着陸罄竹漫上痛苦的神色,他掐着他脖子一口咬上他唇瓣。
“我以前可聽說過,你和別人玩時,從來都不曾做下面那一個,那婁寄名是否又如此?”
陸罄竹将視線定格在眼前那張俊美的容顏上,片刻微微一笑:“王爺說是什麽便是什麽。”
“嗚……”眉頭驀地一蹙,陸罄竹繃緊了手指,孟聿卻看着他沉了臉色:“說!”
“王爺不是已經知道了麽?”陸罄竹深吸一口氣,臉頰旁染上幾分血色,笑容卻依舊慘淡的緊:“婁将軍為人清正廉潔,怎麽會,會和臣有這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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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的是真的?”
陸罄竹苦笑:“我一介貧賤之身,有什麽資格玷污他……”
孟聿倏然間緩和了臉色,朝他勾了勾唇角,卻突然将手指抽離出來,一腳将他踹下了床去。
冷笑着坐直了身子:“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陸罄竹癱倒在地,衣不蔽體,過了一會兒門被人敲響,孟聿不輕不重的應了一聲。
随後侍從推門而進,只是卻對屋中的景象視而不見般走到了孟聿身前:“王爺。”
伸手接過那封書信,孟聿挑了眉頭:“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等等!”
侍從驀地站住腳,遲疑着轉過身:“王爺還有什麽吩咐?”
孟聿直接從八寶閣裏抽出一件事物丢了出去,那東西重重地砸在地上,發出一陣悶響,玉色冰涼的玉勢滾了幾圈便在陸罄竹眼前停下了。
陸罄竹看着那東西一時之間有些愣怔,片刻之後神色有些難堪起來。
“你陪他玩玩。”
這話說的輕松無比,剩下的兩個人卻不約而同的青了臉色。
過了須臾,見無人應答,孟聿看着侍從輕笑出聲:“你若是不願意,讓他幫你如何?”
“……”
片刻的沉默,侍從走了過來,一把拽起陸罄竹,在他耳邊低聲道:“陸大人,得罪了。”
一直到了夜半,人畜将歇之時,孟聿也沒意思說要停止,侍從看着懷裏神智隐隐有些迷糊的人,禁不住道:“王爺……”
孟聿擡了眉眼看他:“死了?”
侍從:“……陸大人他,好,好像發燒了。”
孟聿:“那扔出去吧。”
侍從:“這……”
就在他猶豫之際,孟聿突然翻身下來,一把抱起了赤身果體的陸罄竹:“找人備一桶熱水,讓郎中在外等候,沒我的命令不許進來!”
庸王爺的手下人辦事向來是效率最高的一個,不多時那一桶熱水早已置備好,孟聿抱着陸罄竹将他整個人丢了進去,看着那蒼白無力的臉色被蒸騰出的紅暈,忍不住笑了笑:“你若是還不睜眼,一會兒我可以命人直接煮了你,将你分食之。”
“……”
陸罄竹歪頭一側,聞言費力的睜開了雙眼,一看見眼前這張臉頓時就有些眼不見心不煩。
“怎麽?膽子變大了?”孟聿掐着他下巴笑出聲:“你如今尚活着,我就依舊有玩你的權力。”
說着松開了手,站直了身子:“把你自己洗幹淨,別來惡心我。”
洗完後又差郎中看了看,開了幾貼藥之後便相安無虞了起來,只是這一通折騰,怎麽說也到了下半夜,精神不濟,明日總歸不好再趕路。
孟聿此時似乎也疲倦了些,推着陸罄竹上了床榻便阖目而眠。
吹滅了燭火之後,不久鼻息聲便隐隐傳來,只是陸罄竹無論如何也睡不着,身上一陣發熱,頭也一陣昏沉疼痛,剛要動了動身子,那箍在他腰上的手便猛地一收緊。
他微微一怔,睜眼去看孟聿,只是男人依舊眉眼緊閉,似乎睡得深了。
即便夢中也半分不離的掌控着,不由得讓陸罄竹覺得有些可笑。
到了第二日時,日頭已上三竿,陸罄竹剛睜開眼來,便看見孟聿對着他一笑:“醒了?”
“王爺……”
“起來穿衣吃飯,我們還要繼續趕路。”孟聿依舊一身紫袍,姿态尊貴的坐在一側,只是此時臉上沉靜溫潤,像一塊玉壁。
和孟聿少說也相識了十多年,從陌生變成熟稔,從朋友變成敵人,孟聿素來喜怒無常的性子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沒再猶豫直接翻身坐了起來,接過他遞來的衣裳小心翼翼地穿上了身。
“這身素衣看着倒是挺适合你。”孟聿眼也沒擡的道了一句:“當年你提名榜首,做了探花,連先帝也誇贊你美姿容,甚威儀……”
說着孟聿轉過眼來,在他那張還留着傷口的臉上笑了笑:“只可惜紅顏禍水,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長得過分出色,都沒有什麽好下場。”
陸罄竹覺得這話着實說的有失公允,咧嘴一笑:“臣自然是比不過王爺的。”
孟聿卻板起了臉,伸手拍了拍他的臉:“別笑那麽下流。”
陸罄竹:“……”
又一齊騎馬行了數日,只是這一次孟聿沒有再為難他,順便給他另備了一匹馬。
孟聿說過他對任何人從來都不會手下留情,這個王爺從來都不知道對人心存寬慰,因此陸罄竹看着那馬鞍上凹凸不平的鉚釘,自然就知道自己是什麽結局。
“上去吧,難不成準備等本王親自抱你?”孟聿騎着馬居高臨下的看着他。
陸罄竹也沒再猶豫,拽着缰繩利落的翻身而上,只是屁股剛一沾坐,他臉色瞬間變的青白。
那鉚釘倒是不尖,只是四四方方的棱角剛好咯着他臀間未好的傷口,再加上這段時日孟聿刻意整他,此時如同火上澆油,怕是這一連數日等到達目的地後,他只會徹底廢了。